……意思……” “老夫乃一片好意!” “哦!好意!” “退一大步说,纵然这些顾忌都没有……” “还有什么不便之处呢?” “翻尸抖骨,终不是人子之道!” “噢!人子之道……”古剑宇心中已在暗暗盘算——“飞叉太岁”这等口若悬河,舌似利刃,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一味拦阻自己,不主张开棺,为什么? 他真的是一番好意? 还是…… 他想到这里,不由先前丝毫无疑的信心,渐渐有些动摇。 因此,他试探着道:“依你之见呢?” “飞叉太岁”连忙接着道:“依我之见,摆吉不如碰日,就在今天,老夫你亲眼目睹之下,派人封了石窒,挑土搬石,垒起一座大大的坟墓!” “却是为何!” “一则入土为安,使屠龙玉女得以安顿,二则尽了你人子之道,也好放下一条心思专心一意的为你父报仇!” “嗯!不错!言得极是!” “如此!你请出来,老夫立刻命人……” “不要忙!”古剑宇一面说,一面已将扶在棺木上的一双手紧了棺盖的边沿。 “飞叉太岁”的一双怪眼,也不稍移的盯在他的手上。 忽然——古剑宇的五指一抓,手臂略抬…… “喳!”棺木上盖轻响一声,立刻移开寸余。 “啊!”人影一闪,但见“飞叉太岁”弓腰向右室门前,大叫道:“古剑宇!你真的要开棺?” 古剑宇这时已看出其中必有蹊跷,冷冷的道:“你为何这等怕,难道说……” 他的话音未落…… “飞叉太岁”的双目生寒,充满了杀气,手臂一长,突然抓住了石门顶上的一个铁环,口中恨恨的道:“小奴才!找死!” 但是他用力向下一拉。 “卡!”轻响如簧,接着——“轧轧轧轧轧……”铁器滚之声不绝,震人心弦。 古剑宇顾不得去掀棺盖,游身扑向门外,喝道:“不要捣鬼!” “自寻死路!”“飞叉太岁”也暴吼一声,扭腰出石门。 “砰!”一声大响,两扇石门合得风丝不透。 石室之内,立刻黑暗起来,先前的两支素烛,这时一枝已熄,另一枝已蜡泪滴滴,一炸一炸的溅出火星,分明是油尽欲灭。 借着一星星的烛火,但四周壁一色水磨麻石,从右门间观察,怕不有五尺多厚,酌量要想出困,还只有从石门处动手! 想念既起,运功提气,力聚双掌,开气出声。“嗨!” 两股奇大无比的劲力,遥遥向石门震去。 “轰!哗哗啦啦……”大响一声,石屑纷飞。 石门分明已被震粉碎,而墓中丝毫未见光亮,先前那点星星烛火,也被激动的气流,震得熄去。 古剑宇心中大奇,摸索到石门之前,不由暗喊了声:“苦也!” 敢情在那石门外面,另外还有一层牢不可破的钢板,用手扣时,半声不响,真不知有多少尺厚。 他不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出,把“飞叉太岁”碎尸万段。 正在此时。 吱——身后一阵大响,刺耳惊魂。 古剑宇急忙回过身来,凝定神色,运集目力瞧去,不由愕然大惊,但见那七尺黑棺盖,正在向一侧移动。 这岂不是吓人听闻之事。 ——莫非是活见鬼? 古剑宇的一念未了,那棺盖已移动横放在棺木中间,不再转动。 黑洞洞的石室之中,原本阴森鬼气。 此时,更显得毛发倒竖,鬼气森森。 渐渐的……一个女人的头发,由黑棺中露出,眉、眼、鼻、口、脸、颈……红色的衣衫,隐隐约约之中,分明一个女人,由棺内坐了起来。 古剑宇虽然胆大,但出为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此时,他身靠在石门的钢板上,两手手心不住的渗汗,大声喝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是我!”娇滴滴的一声,如同黄莺出谷。 古剑宇魂飞魄散,他不由头晕脑胀,只听过人家传说中有鬼,但鬼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有见过。 如今…… 正在他一念未转之际。 那棺中的红衣“女鬼”,忽然一起上冲,陡然在棺木之中,双袖微拂,虚飘飘的腾身而起,离了黑棺。 古剑宇不由怠慢,双手一按身后的钢板,挺胸而前,挫掌运功,大吼道:“大胆的女鬼,还不……” “啊!动手!”红衣女鬼十分惊讶,扬袖一拂,闪身飘至石室的一角,惊叫道:“古剑宇!我怎么啦!” 这口音好生熟悉。 先前,古剑宇的神情紧张,尚不觉得。 此时,已听出一些端倪,凝神横掌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 那“红衣女鬼”语落,人已袅袅婷婷的走向前走。 古剑宇一面运功戒备,一面横掌当胸,目不稍瞬的凝神望去。 “红衣女鬼”渐来渐近,盈盈一笑道:“把我当作了鬼?” “是你?” “我梁伊芸还不想死,纵然死了,变鬼也不会吓唬你!”“千面狐仙”梁伊芸已到了古剑宇的身前五尺之处,俏然微笑。 古剑宇想起适才自己的窘迫情形,不由脸上发烧,搭讪着道:“你不是同司马姑娘在一起吗?为何……” “我与她同到汴梁,无意之中,她追踪着血盟帮,我追着飞叉太岁,这老怪异想天开的鬼计,被我听个一清二楚!” “鬼计?” “就是要以你母亲的骨骸为饵,钓你上钩!” “棺内……” “空空如也,我是事先躲到里面的!” “啊!好老怪人!” 古剑宇不由咬牙切齿,但对着黑黝黝的石室,密不透风的四壁,颓然一声长叹,沮丧的道:“可是,我们困在石室之内,不饿死也要闷死,还是没有活路呀!” 谁知——“千面狐仙”梁伊芸脸上笑容不改,摇头道:“不见得!天无绝人之路!” “这有什么办法!” “千面狐仙”若没有三两下子,也不敢冒险进入虎口! “千面狐仙”梁伊芸口中说着,跨步到了石案一侧,手扶案头道:“来,你到那一端去推!” 古剑宇依言到了石案的另一端,手上用力,耳听“千面狐仙”娇声道:“向左!好!向右!好!再向左!” “轧轧轧轧轧!……”一阵大响不已,突然——“通!”石室一震,光线陡射,两道拦门的钢板,快如迅雷的两旁缩进了石墙。 古剑宇大喜如狂。 他急欲找到了“飞叉太岁”,一泄方才被捉弄之愤,双手一按石案,便腾向向石室门外疾射而…… “哎呀!”“千面狐仙”的红影一飘,玉掌探处急切一抓。 古剑宇一挣不脱楞神道:“你……” “你”字刚才出口。 石门之外,驻光霍霍,劲风呼呼,嗖嗖叮当声里,千万柄小小的飞叉,从石壁之中乱射而出,叉落之处,正是石门的正中。 古剑宇倒抽一口冷气,脊背冷汗交流,暗喊了声:“惭愧!” 若不是“千面狐仙”梁伊芸的一抓,他此时已成了千万柄飞叉的靶子,人,少不得成了刺猬中满了飞叉了。 “千面狐仙”伸出个粉嫩的纤指,在古剑宇嘴唇上一按,口中低声道:“够了,我已满足了,多少年来,我所需要看的眼神,今天看到了!” “眼神?什么……” “这是你不知道的?虽然你不是他,但是我把你当作他的影子!” “影子?我?他?他是谁?” “是你……” 一语未出,石室之外人声噪杂,足音已近。 古剑宇有了先前的经验,不敢冒昧行事,凝望着“千面狐仙”,看她的脸色行事,恐怕又出岔子。 “千面狐仙”梁伊芸露齿一笑道:“走,飞叉老儿的鬼计不过是到此为止!” 把抓在古剑宇臂上的手不放,两人双双并肩,迳向石室外面射去。 “杀!”一声暴吼,如同春雷乍展。 “飞叉太岁”手舞一柄长有九尺的三股钢叉,不分青红皂白,任凭凌空下扑的二人没头没脑的搠到。 两人凌空下落,势子快极,收身不住,险些迎着钢叉扑去。 “千面狐仙”一撒手,猛力向侧一推,硬把古剑宇推出丈余,她自己的柳腰一折,脚尖任凭钢叉尖上轻点,借力倒射三丈。 这一式精妙固然到了极点。 然而,惊险也到了万分。 古剑宇被“千面狐仙”一推射出钢叉之下,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点地疾的一射,斜刺里奋臂出掌。 含怒出手,功力用到八成! “不好!” “飞叉太岁”暴吼一声,突然腾起绛色大氅,人已如一支大鹏,射悬半空,双手一扬,口中喝道:“接老夫的飞叉!” 呛呛当当! 九尺长的钢叉,像煞一条怪蟒,夹着迎空的劲风,迎头射下。 古剑宇那把它放在心上,右掌横扫。 “呜——”飞叉荡起一阵厉哨,落下的势子一变,突然向斜地里飞去十丈远近,迳向草丛之中,星觉落去。 “啊——”惨嚎声起。 原来草丛里伏满了奇丑的怪人。 “飞叉太岁”丑脸一沉,大喝道:“小辈大胆!” 绛袍大袖一抖,探手腰际摘下一个皮囊。 那皮囊口外,一排露出十二把飞叉的木柄。 他抱着皮囊桀声一笑道:“嘿!生有地,死有处,海天坞就是你葬身之处!” 话落,右手一顺,抓住三柄蓝晶晶的飞叉,迎风扬了一扬,抖手振腕…… “咻——咻——咻——”尖声如同裂帛,破风惊魂而起,三柄飞叉,如同三道惊虹,不分前后,从三面向古剑宇刺到。 古剑宇狠声道:“破铜烂……” “千万不要去接!” 一道红光,活像一匹彩虹,游龙一般,叮当声响,把三柄分为三方面疾射不停的飞叉缠在一起。 “千面狐仙”梁伊芸眼明手快,可说毫厘不差,妙到极点。 “飞叉太岁”勃然大怒道:“千面狐仙!好不要脸,当年死缠老的,如今居然又为迷小的,哼!” “放屁!无礼的小辈!” “千面狐仙”一抖手中大红汗巾,摔去三柄飞叉,狂风似的,卷向“飞叉太岁”,势如奔电迅雷,狂涛巨浪。 古剑宇对“飞叉太岁”恨之入骨,抢上前去,大叫道:“这老怪物是我的!” 他喝叱之中,已运起“奇镜神功”。 紫雾腾腾,金光灿烂。 “飞叉太岁”心中已有怯意。 眼前一男一女,都是当前绝世高手,慢说是两路连手夹攻,纵然可以一对一,也必落败无疑了。 但是,他的心犹不死,意存孤注一掷。 突然之间,捏唇有声,发出阵刺耳长哨。 “嘎——”哨音乍起,群山响应,土坡蔓草之中,也随着暴起阵阵长哨。 敢情周围数十丈之内,全都埋伏了他的手下,而且都是奇丑无比的怪人,个个赛如鬼卒夜叉,人人狰狞恐怖。 “飞叉太岁”疯狂吼道:“古剑宇,除了留下‘神镜’之外,别无二路可去。” 古剑宇五脏欲裂,恨声道:“你做梦!” “发!”“飞叉太岁”“发”字出口,人也疾退三丈。 古剑宇追踪一弹…… 嗖! 嗖嗖嗖嗖嗖…… 蓝星闪闪,利刃划空。 但见左右前后,东南西北,数以百计的奇丑怪人,呐喊一声,一阵飞叉乱掷,齐向古剑宇射来。 “千面狐仙”花容变色,娇叱一声:“退!” 她手中的大红腰巾,舞成一团红光,挡在前面,人也卷到古剑宇的身侧道:“快!退!退到石屋前面,免得四下受敌!” 古剑宇纵有“紫金神镜”护体,也不禁被这两点般的飞叉吓得一楞。 闻言应了声道:“只好如此。” 两人借着汗巾的掩护,一齐退到石屋门前。 “停!”但听“飞叉太岁”高声叫停。 果然,风平波静,漫天飞叉立即停止。 古剑宇与“千面狐仙”眼见飞叉停止,互使一个眼色之后,二次腾身,快如惊鸿的向外坡射去。 嗖嗖嗖嗖………… 他们快,四下的飞叉阵也不慢。 相隔十余丈之遥,万不能一射越出包围圈子。 两人只好折身匆忙的退回,一进,一退,何止十次,但是,仍然是个不了之局,双方僵持不下。 眼看日色西沉,天已入暮。 蓦然——南边的天际,泛起一道金光,金光后面,缀着十个白点。 渐来渐近。 片刻之间,已星丸飞泻的落在土坡之上。 古剑宇一见,不由奇怪的道:“噫!金甲鬼王与禁林的白煞队!” “千面狐仙”梁伊芸的脸色安然大变,紧张异常的道:“不好!禁林之中必有重大的变故!” “怎见得呢?” “禁林五煞队之中,‘白煞队’轻易不出禁林,数十年来此例不破!” 语音才落。 但听“金甲鬼王”大声喝道:“请‘飞叉太岁’出接‘铁牛令’!” 此刻——“飞叉太岁”的一千手下,已经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甲鬼王”与十二位“白煞队”的身上。 “飞叉太岁”也听见“金甲鬼王”的喝叫,展身到了土坡。 古剑宇焉能失此良机,低声对“千面狐仙”道:“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这……”“千面狐仙”梁伊芸反而犹豫起来,低声道:“我立誓不与禁林中人见面,你先出去。” “噢!是吗?” “你快冲出去!” 古剑宇不再犹豫,点地一个“平地青云”,人如一头铁鸢,扑空而起,直向土坡的“飞叉太岁”身前落去。 “飞叉太岁”大吃一惊,快如鬼影一闪飘出丈余。 “撕——”然而,他的绛色袍角,已被古剑宇撕下一条。 “少侠息怒!” “金甲鬼王”巨灵双掌一抬,横身拦在中间。 古剑宇怒冲冲的道:“禁林主人要你来此助拳吗?” “金甲鬼王”神情十分悲凄,连连拱手道:“少侠请容小的一言,但是请等我传主人的遗命!” “遗令!” 古剑宇闻言不由突然一惊,不由退后了两步,同时失惊的道:“贵主人难道……” “小的师祖已于十日之前归天去了!” “啊!” “禁林主人”身为“五兽”之首,功力修为极高的江湖少数硕彦之一,虽未修成金钢不坏之身,但也不是轻易便会突然而死的。 武林之中打斗拼命而死,乃是司空常见,并不为奇,而对一个功力绝高的人物去世,可就迥然不同。 论病死,凡练功稍有成熟之人,断然不会。 与人拼斗而死,必然是武林中另外又多出一个功力绝高的新人,当然这更加引起武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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