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以及内五堂堂主,已风卷赶来,气势惊人。 转眼之间,“鸳鸯帮主”等一行,已狂澜似的卷到了山口。 此时,暮色苍茫,天色昏暗。 蒙面女子拉了拉脸上的青纱,低声道:“且战且走,出了山,他们不便追了!” 古剑宇咬牙切齿的道:“姑娘,你抵挡他们一阵,我先毙了徐人龙!” 那女子陡然一震,忙不迭的道:“不!不!” “怎么?” “我接不下鸳鸯帮主,徐人龙交给我!” “哦……” 他俩低声交谈之际,“鸳鸯帮主”已领先而至,暴喝声道:“古剑宇,你逃不掉!” “你更难逃公道!” 古剑宇不容多想,“鸳鸯帮主”的大袖已经拂出。 交上手,谁也不敢大意。 他二人这已是第三次过招,彼此各存戒心,若是古剑宇功力未曾受损,精力充沛之时,少不得占着三分优势。 然而,此时已一再耗损,影响不小,也只是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局面,谁也不敢稍存侥幸,谁都专心一意应敌。 二人缠在一起,全是快打快攻。 但见“银衣追魂”徐人龙为首,长剑一挥,朗声对身后众人喝道:“快把古剑宇团团围住!” 众人呐喊一声,顿时四散开来,虽没出手,却喊声震天,替帮主助威。 徐人龙长剑一抖,挽出斗大的剑光,一指蒙面女子道:“好丫头,报名受死!” 蒙面女子身子一撤,不自觉的退后三步,一双眸子由青纱后面射出既惊又急,既怕又慌的异彩来。 “银衣追魂”徐人龙凶焰更高,扬剑欺身,拦腰挥去,大喝道:“纳命来!” “噢!”嘤然一声惊呼,蒙面女子闪身飘出丈余,并没还手,徐人龙得寸进尺,剑势不收,尾随上拨,迳挑她的面纱。 蒙面女子一声不响,连连退后不迭,“你不敢还手,居然有胆子闯进本宫!” “银衣追魂”徐人龙一剑紧似一剑,一招狠过一招,“追魂剑”法,夹着风雷之势没头没脑的横劈直刺,左削右挑。 那女子不知怎的,一味游走闪躲,偶而急难之时遇上险招,才掌风虚发,只把剑尖震开,也不采取攻势。 幸而她身法灵活,对“追魂剑”法的招势,好象十分了解,否则的话,只怕不只面纱被挑,连性命只怕早已不保。 那厢。 古剑宇与“鸳鸯帮主”杀得难解难分。 “鸳鸯帮主”已尽生平功力,大袖发出阵阵的“阴风”,脸上罩上一层朦朦的黑雾,狰狞恐怖。 古剑宇也已运起“奇镜神功”,化为一团紫雾,万道金芒。 他一面与强敌对垒,一面还留心蒙面女子的形势,他见她连连遇险,毫无还招之力,不由暗暗称奇。 以蒙面女子适才的轻功造诣看来,似乎不会接不下“银衣追魂”徐人龙!最少当在百招以上。 以她的“传音入密”千里一线的功夫推断,甚至于还要强过一般的高手,为何会如此的不济? 难道她有什么顾忌? 还是另有原因? 此时——“银衣追魂”徐人龙越战越勇,竟把蒙面女子逼到左边的木栅之前,木栅与山石峭岩,成了一个三角形。 蒙面女子已退到了三角地带,后退无路,左右也没有再退的余地。 徐人龙仰脸一笑,恶狠狠的喝道:“小贱人,你那里走!” 喝声中,长剑一式“仙人指路”,直刺那女子的喉结,并挑他的下颚,一招两式,鬼怪至极。 “啊!”蒙面女子惊呼一声,无从再躲,情急之下,扬起左袖横扫上拂。 “做梦!”徐人龙咬牙一喝,剑势斜削。 “哦嘎——” 血光一喷,断袖飘扬。 徐人龙得理更不饶人,长剑“回水挽波”变式削回! 就在这一发千钧之时。 “住手!”紫雾一滚,金芒闪至。 “呜——” “哦呀!” “银衣追魂”徐人龙长剑飞入半空,人已怪吼一声,硬被震退三丈。 古剑宇说快也真够快。 他一掌逼退了“鸳鸯帮主”百忙之中从徐人龙长剑之下救下了蒙面女子,不知她伤势如何,救人要紧。 猿臂一钩她的柳腰,就在木栅门上一点脚借力,人如离弦之箭,疾射一泻三丈,口中道:“暂且饶你们一死!” 语毕,一连几个起落,已下来数十丈之远。 先前——“鸳鸯帮主”还率领一千高手呐喊追来。 渐渐的,已经不闻声息。 古剑宇打量着,已出了大别山区,崇山峻岭早已抛在脑后,眼前虽仍然是起伏的山地,但已不是那等险峻,只不过是丘陵起伏而已。 他一面跑一面低下头看腑下夹着的蒙面女子,但见她蒙在脸上的面纱,迎风扬起,露出鼻孔以下的小嘴来。 嘴唇惨白,鼻息呼呼,似乎是惊恐过度,成了半昏迷状态,眼前,急欲要做的是察看她的伤势。 绝不能再跑了,万一她伤势甚重,流血过多。 正巧——前面不远的洼里,丛竹梢头露出一角红墙碧瓦。 约莫看必是庵观寺院。 古剑宇不由心下大喜。 因为,自己若是夹着一个受伤的少女,到了官塘大道,定然会引起他人注意,少不得惊世骇俗。 就是找山居村落,也有不便之处。 遇上庵观寺院,方便之至,最好也没有了。 指顾之间,已起过竹林,不由一楞。 原来是一座山神庙。 庙门倾侧,蔓草及膝,正殿塌了一角,神像更是不全。 幸而,正殿的左间,四壁尚足以蔽风雨,而且地上还铺着一堆厚厚的荒草,好像有人睡过一般。 此时,古剑宇再也无暇多想,抱定蒙面女子,大跨步进了庙门,将她轻轻的平放在荒草之上。 这时,才仔细察看她的左手。 但见她左袖被削一截,而伤势异常轻微,只不过被剑尖挑上一条三寸长的血槽其深不过,两分,血已结成了干疤。 古剑宇不由顿感奇怪,心忖:“——难道她另外又受了内伤不成?不然为何会仍然昏昏沉沉的?” 想着,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哎!使不得!” 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观念,忽然在他的心中作崇起来。 因此,他伸出的手,不由又缩了回来。一个人,睁大了双眼,盯在她一起一伏的胸口上,一时脑子中思潮也随着那女子的胸部的伏波动不已。 良久——古剑宇莫明其妙的叹了一口气,终于一手按上了她的腕脉,那女子的腕脉和平,毫无内伤的征兆。 这却奇怪了,她为什么会昏昏沉沉的呢? 古剑宇迷惘的,又伸了一支手轻轻按上她的额头。 隔着一层黑纱,试不出她是不是在发烧。 终于,古剑宇毫不迟疑的解去了她的面纱…… “啊!” 古剑宇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心里跳出来,对着美好的面孔,不由惊得呆了,“原来是你?你?徐姑娘!徐凤湘?” 那弯弯的秀眉,半闭不开的眼睛,端正的鼻子,苹果似的双颊,弧形的雨瓣嘴唇,雪白的粉颈。 “怎么会?怎么会?” 徐凤湘不是已刺了“鸳鸯脸”吗? 她不是已经充在鸳鸯宫的后宫统领吗? 怎么会是她。 而眼前的事实,又不容许人疑惑,不是她是谁? 古剑宇一时心里翻腾如潮。 “徐姑娘?徐姑娘!”他摇着她,叫着她。 “唔……”徐凤湘仅只扭动了一下,口中唔唔的哼了一声。 “徐姑娘,你?会是你?” “唔……”回答的,又是一声“唔”。 “凤湘姑娘,你怎么样了!你……” “我的心……”徐凤湘眯着双眼,好似睁不开的样子,只说出三个字。 “你的心?”古剑宇一支手不知不觉的按住徐凤湘的心口,然而,手掌一触到她的胸口,果然,徐凤湘的心跳动得异常利害。 同时,古剑宇的心,可以说比徐凤湘的心跳得更厉害。 男女之间,就是这点奇妙,尤其是彼此产生了情感的男女,哪怕是看上一眼,也觉心跳加速,血液加快。 相反的,若是根本没有互爱的意思存在,是绝不会有这类现象的,如今他二人肌肤相接,便如触了电似的。 徐凤湘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韫馨,由古剑宇的一支手掌上发出,周身舒适不少,也感到安全、慰藉、享受。 古剑宇也觉得手按之处,柔如腻如脂,似酥如棉。 虽然,这不是“施功代疗”。 但是比施功代疗不知要灵验多少倍。 渐渐的…… 徐凤湘的脸上有了红云,樱唇已隐隐发亮,眼睛,也缓缓的睁开。 古剑宇看在眼内,不由道:“徐姑娘,你好一点吗?” 说着,收回按在她胸口的手。 “哦,唔……”徐凤湘的口中哼了两声,身子一扭,双眼又闭上了。 “你怎么了?徐姑娘!” “我的心……” “哦!我的心!” 当古剑宇的手重又按上她的胸口,徐凤湘好似舒泰了不少。 其实,她那里有内伤。 她要把握着这难得的机会,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须知,在徐凤湘的心目中,古剑宇是闯进她少女心房中的第一个男子,也是她日夜思慕的第一个爱人。 无论英俊、潇洒、功力、人品,古剑宇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天下第一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她深切的爱上了他。 但是,她知道自己父亲与古剑宇父亲的一段血仇,虽然自己用尽了方法,使尽了心机,意存达到自己的愿望,要以真爱去感动古剑宇,以爱来结束这场杀气腾腾的血仇,而放在眼前的,似乎希望很少。 她自从“断情崖”之后,一颗心,早已破碎了。 她也曾经深夜扪心,想要抛下这一片痴心妄想,但是任怎的也放不下来,斩不断这一缕情丝。 徐人龙的一意孤行。 古剑宇的报仇心意又是那样的坚决不移,古剑宇真是心如黄莲,除了自叹命薄以外,只有以泪洗面。 如今,她朝思暮想的古剑宇,人,倚在她的身畔,手按在她的胸前,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安慰的呢? 因此,她尽情的领受这难得的温馨,珍重这梦中难求的片刻。 古剑宇也在沉思。 他猜不透这令人想不到的事实。 徐凤湘为什么冒生命之险从“天星殿”把自己救出来?她竟然会不惜同她相依为命的老父作对? 她的脸,已经刺了“鸳鸯帮”记号的脸,为什么又能恢复本来的面目?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对她绝情,为何她还能自己这么关切,关切的程度,还超过她父女之情呢? 这也许叫做“爱”! “我能爱她吗?” 在古剑宇的心中,这是一个绝对否定的答案。 徐凤湘是自己仇家的女儿,自己若是爱她,就不能对她父亲采取敌对的态度,也就是说不能报杀父之血仇? “父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古剑宇想到了父仇,不由通身一震,血气上涌,他一收手,突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徐姑娘,起来!” “哦!你……”徐凤湘突然一惊,原来是装成半昏迷的样儿,也不觉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了,半闭的杏眼,失惊的道:“剑宇,你……” “徐姑娘,你的一片好心,在下心领,多谢你屡次相救,我会想法报答你!” 徐凤湘不由怨怨的道:“你为什么说这种话,我并没要求你报答呀!” “可是,我不能不报答,因为那是我应该做的事!” “我不要你报答!” “那是徐姑娘的美德!” “万一你一定要报答,我有一个要求!” 古剑宇不由心中一震,连忙道:“不怕姑娘见怪,除了你我的婚姻之外,在下一定答应!” 他开门见山的说出来,因为,他已有了一两次的经验,他不能重蹈前辙。 徐凤湘闻言,一双杏眼之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下落,想是痛心抽泣,不能自禁。 她含泪咬了咬下唇,终于呜咽着道:“我知道我是无福使你相爱,因此,我所谓的要求,不是这一方面的。” 古剑宇一时也不胜感慨,点头道:“在下愿意答应姑娘一个要求!以报屡次相救之德!” “就是你对我父亲的……” “你父亲?” “我知道,家父当年一步走错,可不可以请你看在他风烛残年,行将就木活不久的份儿上,不要杀他!” 古剑宇闻言,不由猛的一震,失声叫道:“你……你要我不报杀父之仇?”
第十三章 墨雨飘香,群寇丧胆
古剑宇正在犹豫之际。 徐凤湘又已泪如雨下,几近哀求的道:“古少侠,别的我不敢想,但能得到你的同情高抬贵手,放我父女一条生路,我情愿与老父找一隐蔽之处,长伴青灯,诵经念佛,以度残年!” 古剑宇摇头道:“徐姑娘!你的意思,在下明白,可是,为人子的……” “你就是杀了我爹,古老前辈也不能死而复生。” “可是,总算我尽了人子之道!” “难道你是铁石心肠?” “父仇不共戴天,至于姑娘待我的天高地厚情义,他日另图报答!” “好了!” 徐凤湘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满面悲戚,花容惨变,哭着道:“既然你一心代父报仇,我也没有话说!徐凤湘的心思白用,不如以死而明心志也就是了!” 说着,忽然一低头,照定石柱上撞…… “徐姑娘!”人影疾飘,古剑宇抢上一步,分厘不差,一把抱住。 “你不要拦我!” “徐姑娘!你这毫无意义!” 徐凤湘凄然道:“你能替死去的父亲报仇,我为什么眼看着活着的父亲被杀!” “这……” “不要拦我,松手!” “这话不是这等讲法!” “要怎样讲法!” 古剑宇柔声道:“你安静一下。” “有话你说!” 徐凤湘的柳腰被古剑宇抱了个牢不可放,她的人也整个依在古剑宇的怀里,一阵青春少女的幽香,阵阵的冲进了他的鼻息,柔柔的秀发,也在他的脸上轻拂,一种少见的奇痒,使古剑宇的心情乱极。 他不敢睁眼。 因为眼前就是徐凤湘雪白圆嫩的粉颈。 徐凤湘的话,虽然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而言,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理由,而且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儿,也实在叫人同情。 何况,她一次又一次的曾把古剑宇从死神的边缘救出来。 她为的是什么? 除了你一心爱着古剑宇之外,当然也有化解这段血仇的含意,古剑宇既不能答应,一时也不忍心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