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天生巨石凿成,除了正门之外,别无门窗。 古剑宇掌护周身,也不由急得遍体生津,汗渍隐现。 他一面应敌,一面打料脱身之计。 正在他分心散神之时…… “接这一招!” 黑袖一拂而至,如同半堵黑山,劲道之强,前所未见。 古剑宇略一矮身,双掌上推…… “纳命来!” 左袖被他一推化解,右袖已紧追而至,间不容发,十万火急。 “啊!”血光一缕,人影暴退。 古剑宇的左臂,已被袖角扫去一片油皮,血流如雨。 “鸳鸯帮主”狂笑一声道:“古剑宇,知道本帮主的利害吗?” “银衣追魂”徐人龙叫道:“帮主,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留他小命,重阳日叫天下魔道心服!” “帮主……” “本帮主心意已定,哈哈哈哈!” 古剑宇心中如同刀绞,望着左臂的血珠,不由牙关紧咬,强行忍住疼痛,凝神运功,默念心法。 紫雾微起,金芒缓出。 “紫金魔功!”“银衣追魂”徐人龙大惊而呼。 “鸳鸯帮主”心中也有怯意,双目顿露杀机。 古剑宇的“紫金魔功”,他在神风岭头已经见识过了,的确是出乎意料的诡异离奇,高深莫测。 紫雾渐浓,金芒四射。 “银衣追魂”徐人龙不知不觉已退到了天星殿外。 “鸳鸯帮主”左袖护胸,右袖作势,面上黑的一半发乌,白的一半泛红,双目凝神,不敢稍瞬。 古剑宇双掌横胸,作势微振,双目电射,脚下前移。 空气,紧张得喘不过气。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架式。 沉寂,每个人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紫雾化成一团金光射满了天星殿。 古剑宇已逼近“鸳鸯帮主”身前丈余之处,沉声道:“帮主!把徐人龙交出来,免伤了你我的和气!” “梦想!” “真的!” “有何本领你……” “嗨!” “杀!” “轰!” 一声天崩地裂的大响,天星殿的桌椅齐飞。 紫雾暴涨丈余,金光耀眼难开。 “鸳鸯帮主”立桩不稳,勉强矮身扬袖! “帮主!何必与他这小子一般见识,速退!”只听“银衣追魂”徐人龙在天星殿外,阴阴而叫。 “也好,本帮主暂记下你一条小命!”“鸳鸯帮主”语起人动,大袖顺势一拂,人已穿出殿外。 古剑宇大吼道:“少说大话,那里走!” “哈哈哈哈!” 殿外“笃!”一声轻响之后,“鸳鸯帮主”一声“好!”随着是“银衣追魂”徐人龙的阴森鬼啸,刺耳惊魂。 古剑宇不由一楞,略一沉吟…… 忽闻——“轧轧轧轧!”一声雷鸣,来自地底。 “不好!”他点地提身,向殿外穿…… “轰!”山摇地动一声巨响,“天星殿”的正门突然被顶上落下一块庞大无比的石板封闭了来。 光线顿暗,伸手不见五指。 古剑宇的去势纵快,但分厘之差,已被关在殿内,人声被隔,严丝无缝,四周鬼气森森,如同黑暗地狱。 古剑宇焉能不急,大呼大嚷道:“徐人龙!老狗,你这无耻的小人!” “鸳鸯宫原是见不得人的鬼计多端,不怕武林耻笑!” “鸳鸯帮主,是好汉与我真刀真枪……” 然而,除了回音如在瓦罐之中,不断的嗡嗡作响,在头顶飘来荡去之外,连半点回应也没有。 古剑宇不再喊叫。 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约摸着方向,暗暗运起全身的功力,认准石板封闭的正门拼命推去。 “轰!”地动山摇,沙石如雨。 空气的回荡之力,把他自己的桩式也震得一晃。 石板如故,黑暗照旧。 半点裂痕固然不见,一点动摇的样儿也没有。 “轰轰轰!”他一连发了三掌,却是聚精会神而为。 古剑宇的手臂震麻了,腰也酸了,脑子里一片幌幌荡荡的,还是徒劳无功,白白的耗损了功力。 忽然!!!一道亮光,足有尺余大小,由顶上射下来,“古剑宇,安份一点吧,何苦呢,嘿嘿嘿!” “银衣追魂”徐人龙一张半黑半白的鸳鸯脸,从那离地十丈的洞中现出来,发出冷兮兮的惨笑。 古剑宇如喷火,怒喝道:“徐人龙,是人你下来。” 徐人龙又是一笑道:“依本舵的猜想,你此时最好希望上来。” “呸!总有一天把你碎尸万段!” “只怕今生今世你办不到了!” 古剑宇狠声道:“你等着瞧!” “这句话要本舵主说才对!” “老狗才!” “银衣追魂”徐人龙阴声道:“古剑宇,你等着瞧,等到重阳大会那天,帮主自然会放你出来!” “重阳大会!” “是的,快快,还有两个月,不过……哈哈哈哈哈!” “银衣追魂”徐人龙狂笑一阵又接着道:“两个月不吃不喝,到时你出来也不过是送死而已,咱们在‘万魔竞技大会’上再见吧!哈哈哈哈!” “徐人……” “卡擦!”一声大响。 “银衣追魂”徐人龙的人影顿失,笑声已渺,天星殿的一线阳光,也随之而没,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阴森,潮湿。 古剑宇聚全身功力推那石板,此时已筋疲力尽,加上神志沮丧,人更提不起精神,他打量着顶上先前的那个小孔。 那个尺来大的透光小孔。 在光亮初射之际估计,高可十丈左右,要是养精蓄锐的竭力一冲,也许勉强可以接近,只要能接近…… 他的求生之念又起。 目前,他唯一要做的,是在恢复疲劳,调息功力,于是,他跌坐在地面,屏气摄神,专心调息了。 古剑宇功力奇高,仗着不世奇遇,又加禀赋天生,这些不关内脏的伤势与疲劳。一经调息,便自霍然而愈,疲乏尽失。 功行一周,精神大振。 因为久处黑暗之中,目力已经能够适应,点地一跃,上射五丈,凌空叠腰再起,又是数丈高下。 “咚!” “哎呀!” 敢情顶上并不是平坦的。 一根木柱似的下垂石笋,正碰在脊背之上,痛澈心腑,人也一坠落地,沉心静虑凝神仰视,不由喊了声:“苦也!” 顶上石笋如同倒垂的石林,密密麻麻,连先前透光的小洞,也不知在那里,慢说是由洞中穿出去了。 古剑宇并不灰心。 他要利用石笋,寻找出困之路。 “起!”二次腾身,依式上射,猿臂舒处,认定一个石笋抱去。 果然,被他抱了个牢。 “他产生了一线的希望,由这一个石笋,移向另一个石笋。” 由于石笋生了苔藓,十分的油滑,他不得不十指用力,抓进石笋中半寸,才能支持他的体重。 试想这种爬法,脚不着力,是何等的艰苦。 一股求生的勇气与报仇的信心,在鼓励他。 他要出困,否则,两月之后的重九大会,必在长期饥饿之下凶多吉少,他自己的生命虽不可惜,而父仇,师恩,古家的香火…… 有这些力量的支持,他虽然十指血淋淋,还不断的爬,不然的话,也许他早已一撒手,便活活的跌成肉泥。 足有一盏茶的时分。 古剑宇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气馁了。 他没找出先前石孔的半点痕迹。 他又已进入疲劳不堪的境地,十指上的鲜血,顺着手掌向手臂上流,染透了他的衣衫,耳鸣,心跳。 失望,毁灭了他的意志,消沉了他的信心。 就在此时——一阵悉悉吃吃的声音,由顶上传来。 古剑宇原已死了的心思,忽然又是一振,他双目如同猛兽似的凶狠,功力暗聚十指,他用一支左手插进石笋之中,把自己身子吊在那儿。 腾出一支右手来,振腕作势,他打算只要“银衣追魂”徐人龙再一露面,就给他个迅雷不及掩耳。 一则可能一掌叫他非死必伤。 二则凑巧了也许可以把小洞震成大洞就此出困。 因为,舍此以外,要想出困势比登天还难。 果然——一线耀目的阳光,红通通的突然由不远的头上下来,分明是顶上有人揭开那小洞的盖子。 相距古剑宇吊身之处,约有三丈左右,中间虽然尚隔着些石笋,但是酌量着力道尚可以达到。 所以,古剑宇屏气凝神,意存一击。 “卡!”一声轻响,光线更加大了。 “古……” 古剑宇振腕发出一股仅有的力量,竭力拍去,怒吼道:“老狗!” “啊!”嘤然一声闷哼,小洞又已合上了。 “不好!”古剑宇由于力聚右掌一击,左手功力顿消,身子一沉直向下坠,幸而他人尚清醒,半空中提气卸力,杀住了下沉之势。 “咕通!”一屁股结结实实的跌坐在地上,耳中“嗡!”的一声,血气觉着一翻,这一跤摔得不轻。 “古剑宇!你不要冒失!”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竟在耳畔响起,悠扬悦耳。 “噫!”古剑宇不由摇了摇头,心忖:——我这是做梦? “古剑宇,你为何不说话,不想出困吗?” 这一次再也不容古剑宇疑惑了,这是事实,不是梦,千真万确是事实,而且这传音入密千里一线的功夫,声音熟得不能再熟了。 这是…… 他不由一阵大喜过望,也聚起功力,传音入密对空说道:“你是叫‘神秘人物’的恩人吗?” “你还记得我!” “古某屡蒙指点,又承援手……” 古剑宇中途停口不言,迟疑无语。 因为,他忽然对这位“神秘人物”起了疑惑。 那自称“神秘人物”的人,以前曾经不止一次对古剑宇说过,说“银衣追魂”徐人龙不是他的仇家。 而江湖之上恰巧又相反的都说徐人龙是当年杀死“铁掌无敌”古邦安的正凶,这是什么原因? 想着,不由又传音道:“你以前说徐人龙不是我的仇家,可是……” “古剑宇,这是什么时候,还能谈这些问题吗?” 古剑宇不由脸上一阵发烧,呐呐的道:“你是……” “我是救你出困的,难道你真想在这里住上两月?” “可是……” “小心,顺着绳子爬,要快!” 不由古剑宇多想,顶上的小洞光射之下,坠下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来,一直垂到地面落在古剑宇面前。 此乃天降奇迹,绝处逢生。 古剑宇怎肯放过这千载一时之机,抓牢麻绳,猿升而上。 也不过上升到一半。 “什么人?”顶上传来一声吆喝。 接着——砰!一声大震,劲风呼呼,闷哼一声,由小洞中传下来。 显然是有人动上手了。 “好大的胆,敢放走要犯!” “把这丫头的面巾揭下来!” 听语气,必是有一个女子,但却听不见女子的声音,呼呼劲风,阵阵吆喝,动手的似乎不止一个人,而且十分激烈。 古剑宇不敢怠慢,一连几个攀登,人已到了洞口。 彩霞满天,原已是黄昏时候,五个“鸳鸯宫”的高手,围着一个青纱包头蒙脸的女子在恶打恶斗。 那女子似乎怕五个高手逼近洞口,割断了绳索,因此,不敢离开洞口一步,形势上也就不能跳跃闪避,只是碰接碰硬。 五个高手的十支大袖,左拂右抖,呼呼劲风排山倒海的凶狠逼迫,显然,情势对那女子十分凶险,力逾千钧。 两声闷哼,血花四溅。 五个高手已有两个脑袋崩裂,死于非命。 另三个一见,撒腿就跑。 古剑宇那里肯舍,拔脚就追。 蒙面少女这时也奋身追去,低声道:“不能放走他们!” “晓得!”古剑宇应声未了,电射而前,探臂疾抓。 跑得稍后的一个,衣领被抓个正着,抖腕用力一摔。 “去你的!” 脑浆四溢,血肉狼藉,被古剑宇活活摔死,这时,蒙面少女也由背后点了另一个死穴,半声没有哼僵倒就地。 可是,另一个鸳鸯帮的高手早已一溜烟狂奔出十丈之外,而且,他一面狂奔逃命,一面呼哨示警。 眼见追不上了。 “呛呛呛呛!”四山锣声齐响,胡笛阵阵。 蒙面少女十分焦急,一拉古剑宇道:“不好!快走!” 古剑宇道:“姑娘先走一步,我誓必找‘鸳鸯帮’算帐,手劈徐人龙报仇!” “哎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 “在下……” “你功力耗损,光棍不吃眼前亏,日子长呢?” “这……” “走,快!”蒙面女子匆匆忙忙,拉紧了古剑宇的衣袖,不择路的落荒而走,古剑宇觉得不错,又被她紧紧的拉着不放,只好随了她窜高跳低,飞似的狂奔。 那女子似乎对这一带的山路十分热悉,甚至于对“鸳鸯帮”的戒备布置也了若指掌,十分清楚。 一路之上,居然没有遇上一处明桩暗卡。 两个人手牵手,如同一双彩蝶,又像一对飞燕,风驰电掣,捷逾飞鸟,快比流星的埋头展功。 眼看快要出山,蒙面女子忽然势力一缓,低声道:“出山之处的一道关隘再也绕不过去了!” 古剑宇听她的口音,十分耳熟,且不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是……” 蒙面女子似乎身子一震,忙道:“我是谁?你……” “你就是屡次援手的‘神秘人物’!” “唉!” 蒙面女子先是幽幽一叹,语毕之后,又凄凉的道:“此时尚未离开险地,咱们还是等一下再谈吧!” 古剑宇游目四顾,果见山脚之下一道关隘,两旁峭壁千仞,正是出山入山必经之路,舍此无路可遁,忙道:“杀过去!” “也只有如此,但要快捷俐落,你在左,我在右,叫他们防而不备,来一个措手不及,千万不要恋战!” “就依姑娘!” “记好了!” 蒙面女子说完,一撒手,迳向右壁飞身而下。 古剑宇更不稍缓,腾身由左岩下落。 但见山口,左右各有一座栅栏,在栅栏内各有五个“鸳鸯脸”的大汉,虎视眈眈,把守谷口。 “吼——”蒙面女子一声长哨,凌空发掌,向下扑去。 “杀!”古剑宇高声呐喊,也像一头苍鹰扑向左面。 呼呼掌风,惊人惨叫。 两人双双得手,十个“鸳鸯帮”的守山人,连看都没有看清,一个不漏的血染当场,横尸木栅。 “大胆的小辈,那里走!” 山内,立即冲出数十高手,“鸳鸯帮主”率领徐人龙,以及内五堂堂主,已风卷赶来,气势惊人。 转眼之间,“鸳鸯帮主”等一行,已狂澜似的卷到了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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