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手耸耸肩,作个鬼脸道:“你在此勿动,我去参加他们搜寻。”雷欢见他钻出洞外去后,仍旧退回躺下沉思。
未几,突然藤萝微动,只见钻进一个少女,认出即为赫连孤洁,不禁皱眉道:“我叫你不要见我,为什么不听话?”赫连孤洁凄然道:“半只手叫我来的。”一停又道:“你也在查卜昌下落?”
雷欢起立道:“什么是洞底洞藏宝图?”赫连孤洁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银汉绿’?”雷欢点头道:“那是在金色灵猴手中,天下武林齐集布喀湖就是为了夺取金猴那只银汉绿宝剑。”
赫连孤洁道:“你还知道得不够详细겣银汉绿共有阴阳两支,那是装在一把剑鞘中的双合剑,金猴所拿的是阳剑,还有一支阴剑在洞底洞内,只要取得阴剑,金猴必定持阳剑归顺,这消息不到明日,三大势力和天下武林一定都知道了,我们要在天下武林未到之前将卜昌搜出,否则一场争夺凶杀绝对难免。”
雷欢表面不在乎,内心却惊诧至极,急急挥手道:“你快去搜寻,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我在一块。”赫连孤洁道:“你又将我父亲打伤了?”雷欢冷笑道:“你去问你令尊就知道经过了。”
赫连孤洁临去回头道:“你要替你全家复仇是对的,但你……”雷欢急接道:“你也不能做不孝之人,今后你保障你父亲的生命,我则尽我的手段复仇!”赫连孤洁点头道:“命运终有了结之期。”
赫连孤洁流着眼泪去后,半只手如幽灵般钻进洞来,只见他急急道:“有大批武林到达了。”雷欢道:“你发现的是什么人?”半只手道:“被你打伤的都在那镇上治好的,只有驭鲸叟的折腿尚未痊愈,但也跟着来了,目前正在谷内。”
雷欢道:“我们分开应付。“半只手道:“你对卜昌有何打算?”雷欢道:“那是你的朋友,我焉能对你朋友下手。”半只手道:“此一时,彼一时,他可能不再认我是朋友了。”
雷欢道:“做人要存道义之心,在未证实他负你之前,千万不可怀疑。”半只手激动的道:“我自遇上你以后,才知道真正做人之道。”雷欢拉住他的铁手道:“朋友,回头是岸,你真改变成另一个人了,不瞒你,在此时之前,我还不放心你的心术呢,寇兄,咱们再见。”
他说完出洞,笔直朝崖上拔升,及至屋顶,发现却有不少黑影闪动,忖道:“他们都往这儿搜来了。”念还未停,突觉一股劲风自背后袭来,一惊之霎,闪身向左避开,急看中,发现竟是广文华的背影。广文华这时已火速隐退,显然已认出自己袭击之人。
雷欢冷笑一声追进,沉声道:“你还走得了吗?”广文华恰已奔至一处岩石上,回头大喝道:“姓雷的,有种就追过来!”雷欢哪还怕他使诈,拔身冲进道:“管你设下任何陷井,今晚非要你的狗命不可。”
广文华忽然发出一声长啸,身却径朝西而奔。雷欢恨他一声不响的袭击自己,明知他这声长啸是在呼唤同党,但却不停止,仍旧拼命紧追不舍,就在这几个起落之余,他背后连串长啸大起,左右两侧似有了异声。
广文华虽知救援快到.但他哪有胆量停身,耳听雷欢竟只差十几丈地就要追上了,吓得全力前窜,甚至连回头一看都不敢,雷欢追出将近三里,忽见前途黑漆漆的现出座广大无比的森林,不禁暗叹道:“那家伙又会逃脱了。”
广文华一见森林在望,他却忘了雷欢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其骄傲的本性又发作,回身立于林前大笑道:“你敢和本帮主大战一千招?”雷欢在他说话之际已赶到,冷笑道:“这怪你要自寻死路,得到逃脱的机会你不逃,接掌!”
他为防后面的大批强敌快到之故,下手就是十成劲力出招。广文华对他的功力仍不大了然,双掌齐挥,硬想将其拖到援手齐到。突然一声大震,广文华吭声后退八尺,被击得眼冒金星,这一下可将他吓得三魂出窍,翻身就逃,竟连第二招都不敢接了。
雷欢冷笑扑追,二掌再出。广文华感到背后巨劲如山,斜闪三尺又逃。蓬一声大响,三株合抱大树,顿将连根拔飞,这一掌之劲,真是惊人之极。
巨响未停,雷欢第三掌至十丈之外,同时也引来大批敌人,齐秦威、赫连洪、封百代、余龙祖等四人首先接近林缘。雷欢连发十余掌都没为击中广文华,心头又急又恨,不禁大怒,再不发掌,存心要活生生的将其擒住。广文华这时已无法选择方向,拼命前冲,眼角视处,发现一座奇险无比石峰挡在前途,于是就左右峰上拔升。
雷欢也无停身观察之机,不问对方逃到哪里,他也是目不暇顾地向那里死追不舍。那座石峰生得又险又奇,这面是广大森林,左右是深难见底的沉谷,石峰形成一座高约七十余丈的宝塔一般,大却不到五十丈方圆。这时广文华一跃登到半塔之间,其上更形陡峭,手攀足踏,必须先看清地点,否则竟有滚下沉谷之虑。
雷欢距他仍有五六丈高,这时已无法出掌攻击,唯一办法是逼近动手。他回头一看,只见森林边缘已到了三十余人,但却停在峰下再未前进,暗忖道:“他们为何不追我?”突然,他想到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群敌不追的原因,那是怕他居高临下攻击。这一点对他有利亦有害,他想,广文华正在他的头顶上,如果他在上面施拳出掌劈下,甚至用石块砸他,那真的防不胜防。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峰脚下突然升起赫连洪声音大喊道:“广贤侄,他只距你五尺了,快停止上攀,火速发掌攻击,将他打下来.老夫要生擒活捉。”广文华似被雷欢吓糊涂了,处于那样有利的形势尚还无觉,这时被赫连洪喊声惊醒,真是乐不可言,转面朝外,双足紧钉,背靠石壁大喝道:“雷欢,这下你的死期来临了。”
雷欢仰首上望,只见他左手抓住石壁,右掌高高举起,似在运劲调息,冷笑道:“姓广的,凭你的功力想将少爷击下去,嘿嘿,那就别做白日梦了。”他口虽是这样说,内心却已紧张万分,暗地里将内功运到头顶上,道;“我只有硬生生的接受他的拳打,但仍得往上登。也好在齐秦威等高手尚未想到趁此机会从左右两面先登上去,否则今晚死多于生啦。”
人的智慧之差,也仅只那么一点点而已,他的智慧高、灵感来得快,人家智慧差,脑筋动得慢,这中间只有时间上的问题,在他运功暗思中,峰脚下已有数人想到他所料的事实啦,于人群嗡嗡中,霎时就有几条人影采取行动,他一见大惊之下,蹬足就往上纵。广文华见他竟敢冒死往上爬,立即一拳击落。
雷欢突觉头顶如遭千斤铁锤一击,顿感到心血沸腾不已。广文华触目大骇,见他竟连头摇都不摇一下,这怎不叫心惊肉跳,距离只有三尺,近得又往上攀,攀一步,打一拳,连峰下仰望的人都紧张之至。齐秦威独自一人自左侧攀登,余龙祖和赫连洪由右上纵,这时快要与雷欢平行啦,相继而上的有天竺大师,吞海凶煞,葫芦双豹等人,峰脚下留守的是毒姥姥,野花女,吼地神君,蒙边神拳,火祖以及各派大批高手,而封百代却从齐秦威脚下抢先。
雷欢自知到生死关头,唯一生路就只有接受广文华的如雷掌劲,继续往上攀登。雷欢已遭他连击二十余掌,全身骨节大有拆散之苦,头昏眼花,几乎无力攀登,人到这种生命将尽时,他仍有不可想象的潜力发出,只见他紧咬牙关,寸寸死撑。
广文华突觉背后一空,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叹。这一声叫出不打紧,顿将雷欢那晕眩的头脑惊醒不少,他知道,广文华定已到达峰顶了,如果让他立定之后,必然会出双手发掌。
时只一瞬,他在广文华那一愕之余,陡发一声大吼,双足一蹬,直往上升,同时不顾有否立足之地,左拳右拳,盲目乱挥。
峰顶只有三尺之宽,其形尤如笔架,三个石笋排立,高与人齐,仅仅在两个叉形凹部可以停足。广文华足还未落定,背上顿遭雷欢一掌击上,霎时惨叫一声,竟被打得如弹丸般落下峰去。雷欢无暇看他死活,眼角瞬处,朝定一个石尖落去。他足刚踏实,突见齐秦威已到五尺之下,呼的就是一掌,口中冷笑道:“堡主迟了一步!”
齐秦威真想不到他有这样迅速,点足一蹬,横跃半丈,一条身形悬空斜绕,霎时又回到另一落足之处,恰恰避过雷欢那猛烈一击,其功力之深,真有莫测之奥,只听他朗声道:“雷欢,老夫上当的时间太长了,你现在再也休想生存下去。”
雷欢这时已恢复平静,朗声道:“从今晚开始,堡主的血债也得慢慢还我了。”他说着突然反劈一拳,转面叱道:“赫连老贼下去!”原来他又察觉赫连洪也到五尺之下了。赫连洪偷袭未成,险遭他一掌劲风劈下峰脚,吓得连滑八尺,再也不敢冒险上爬,其余更不敢尝试,都停在五丈外的下面。
武林王齐秦威似知无法抢登峰顶,立即发出一声轻啸,似在召唤上峰之人退下去,他仰首沉声道:“雷欢,你能在上面呆得几日?”他的意思是与群雄死守的峰脚之下,显有非将雷欢饿死在上不可。
雷欢闻言知意,冷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咱们等着瞧罢。”
这时天已放晓,四野清晰可辨,赫连洪同众人退下之后,立即向守在峰下的人问道:“哪位查过广文华帮主的生死吗?”阴谷派的毒姥姥接口道:“我老婆子去到那面沉谷查过,峰脚除此面是旱地,沉谷深处,绕峰脚成半圆形,都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可能落到水中去了。”
武林王齐秦威接道:“广文华的生死暂且放下,咱们商量如何将雷欢生擒?”吞海凶煞嘿嘿笑道:“那只有请火山派掌门用火爆雷将这石峰炸垮了。”火山派掌门冷笑道:“在下所炼火珠只有三十颗,费时将近十年。在前次对付半只手时,在那洞道中已理下二十颗白白浪费了,现在所存的只有十颗,不要说炸这石山不塌,就算炸得毁,老夫也不肯用了,阁下还是免开尊口。”
众人似也知炸这石峰不易,于是沉思不语,各在心中别想他法。齐秦威过了良久才开口道:“那就只有困守在此一途了,等他饿晕了再擒。”封百代显得非常轻松,他心中因广文华生死不明而乐不可言,今后再无人和他争夺赫连孤洁啦,只见他紧紧靠近赫连洪,朗朗发言道:“依区区之见,守在石峰下也不是办法,银汉绿的取得,看来较雷欢更重要,咱们如果在此死守不去寻找,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其结果我们都得遭殃。”
此言一出,真正使众人犹豫难决,余龙祖道:“银汉绿岂是数日之内可以得手的?何况先要按出活尸卜昌才行,雷欢是我们的公敌,此时如不将他消灭,以后不仅对我们的生命有危险,而且对夺取银汉绿来说,是一最大障碍。”天竺大师是被雷欢打怕的人,闻言急急附和道:“余施主卓见极是,贫僧大有同感!”
武林王齐秦威看出众人没有反对,立即道:“各位如果同意余帮主之言,那就现予分派一下,沉谷底下也得有人去守住。”他话声未停,即有赫连洪、封百代,蒙边神拳,天竺大师等自动的奔下沉谷而去。
峰下的一举一动,雷欢在上面仍能看到清楚,忖道:“如果不是白天,嘿嘿!哪还等你到现在分派人去看守,我早就往这边溜下了。”他似也看出那面是深潭,水深虽对他无碍,但却耽误时间,一旦逃脱不及,其危险不问可知,因之他敢冒险往下降落。
对方将所有能逃出之地守住后,僵局就此持续下去,雷欢不敢下,对方也不敢上,大有耗时到底之势。雷欢在上面最担心的日子,一二天虽不怕,但时间久了可就挨不住了。他尽量用自己的头脑,想到绝望中找希望。
就这样,双方僵持到第五日的中午,雷欢实在饿得无法忍耐了,他这时希望半只手出现,喃喃自言道:“有他在下面捣乱一下,我也有机会脱困,这家伙怎么不来呢?”忽然,他觉出事情有异,忖道:“他莫非是为了银汉绿之故?难道活尸卜昌被发现了?”
边想边朝峰下俯察,只见下面依然如故,处处守得紧紧的,一缕缕的轻烟,环峰脚升起数处,忖道:“他们在烧野味充饥哩。”不知尤可,一想到那香喷喷的、鲜嫩嫩的野味烧烤时,他的饥肠顿起雷鸣一般,好在他内功深厚,饥渴尚能克制,不致颓唐。
突然,他耳听头顶发出一声鹰鸣,拾头一望,只见一群秃鹰低飞俯视,距离竟只十余丈高,忽然灵机一动,忖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可有救了。”他眼睛望着空中,伸手往石上一抓,硬生生的白铁一般的峰尖上抓下两块掌大石头,顺势—挥,疾朝秃鹰击去,空中顿起几声尖叫,两石无一落空。
猎物飘飘而下,他左掌一伸,两只秃鹰应手而到,急不可待,拔毛剥皮,顾不得血糊肉生,张口一阵乱咬,似是吃得津津有味。峰脚下突然响起一声诧叫道:“那小子找到食物了?”这是余龙祖的声音,只听齐秦威叹声道:“那两只秃鹰,又够他挨上三天了。”
雷欢耳朵何等灵敏,他啃完大半只后,小心的将那一只半放妥,低头朝峰下大声哈哈道:“各位,这生吃的味道不坏,血可止渴,肉可充饥。你们看,又有一批送粮的到了,高原上的秃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天何止十批飞过蜂顶,咱们可以耗他数十年,哈哈!少爷今年还只十八岁,但你们呢?嘿嘿,都是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朽材料。时光不饶人,你们能耗得过少爷吗?”
事实使然,众人闻言气馁,仅封百代大声冷笑道:“本谷主大你不过几岁,咱们可以耗到底!”雷欢大笑道:“老的一死,你只怕是早夹着尾巴滚蛋了!”封百代被他骂得哑口无言,峰下立成死寂。
在第六天的黄昏将临之际,雷欢忽见森林边缘出现一条人影,以他的日光,仍旧分不出那人年龄相貌,行动奇速竟显示其人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从他不敢与峰下的人群接近看来,显然与这批人是对立的,暗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