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要说卑鄙,你我都是一样,放心地去死吧!”
“啊?紫岩剑?”
何剑锋大惊,一道紫光急闪而过。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明世宗朱厚熜驾崩,这位醮斋皇帝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道路。
莫言已经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了,陆无城看着窗外载歌相庆的百姓,心里一阵感叹。
人生在世,就算活了一万年又有什么用,人总是用了太多的时间去追求着某些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就算你生前再怎么的受万人敬仰,到头来也依然化为一抔黄土,与落叶虫蚁为伍,我们不必刻意去追求什么,也不必对所有的事情多加强求,人生苦短,不会是像万岁万岁万万岁那般,只需要活得开心就好。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哪怕只是给我一炷香的生命,只要有你,我便要和你把这有限的生命活得更加灿烂。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仿佛一切都像是白驹过隙,在遍访了天下名医之后,陆无城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地被磨灭殆尽。
莫言靠在陆无城的怀里,“无城,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就突然地不在我身边了?”
陆无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爱怜地道:“放心吧言儿,我会永远地陪着你,我就是你的眼睛,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除非,除非是我死了。”
莫言突然泪如雨下。
“言儿,你怎么了?”陆无城道。
“你为什么说死?我不许你说死!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无城,你要丢下我不管么?”
陆无城没有说话,只是将莫言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世上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莫言,我爱你。”
莫言点了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无城,我们不要治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吧,我好想回家。”
“嗯,言儿,走,我们回家,我们今生今世,都不再分离。”
陆无城出门叫了一辆马车,便带着莫言一路朝着京城外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城门口,陆无城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有人议论着。
“这个张神医果真是厉害,这么多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他一剂药方就治好了皇后娘娘的病。”
“是啊,据我所知,皇后娘娘患了眼疾已经好多年了,都没有人能治得好,皇上大怒之下,将那些庸医全都处死,所以后来,没有人再敢给皇后治病了。”
“这个张神医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冒死只身入得皇宫,竟然三下五除二的就治好了皇后娘娘,你们说,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的能人啊!”
有什么东西在陆无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陆无城走上前,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这位先生,请问,那张神医现在居在何处?”
那人笑了笑,“你要找张神医啊,这里有很多人都在找他呢,自从被皇上封了大官之后,便一直都没有人再见到他,怎么了,这位小兄弟,你要找他看病么?”
陆无城点了点头,“内人患病多年,遍访了天下名医,都未曾得愈,唉!”
那人看见陆无城满脸的神伤,一时心有所触,“世上难得有情人,小兄弟,我就告诉你吧,那张神医一直居住在首辅大人的府邸,与首辅大人甚是交好,但是,并不是我们这寻
常百姓能见得着的。”
陆无城大喜,心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抱拳道:“多谢了!”
那人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陆无城自然认得首辅大人的府邸,一路轻车熟路地便来到了门前。
看门的士兵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以为是首辅大人的好友前来拜访,忙不迭地前来招呼。
“这位军爷,请问首辅大人在府中否?”
“大人,您是来找首辅大人的啊?真不巧,首辅大人正在宫中议事,还有一会的功夫才能回来。”
“那张神医呢?”
“张神医跟首辅大人在一起,大人要是等的话,先进府候着吧。”
陆无城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士兵为何对自己这般的毕恭毕敬。
“言儿,来,下来吧。”
陆无城伸出手去,一个少女便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此是隆庆四年,在这年里,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蒙古鞑靼部落首领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因为家庭纠纷愤而投奔明朝,俺答举全鞑靼之兵到明朝边界要人,时任宣府大同总督王崇古坚守不出,双方一直就这样坚持着,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眼见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形势甚是危急。
陈以勤道:“鞑靼此次来犯,无非是为了要人来的,倘若我们不放,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如今天下方平,国力也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动武,恐怕对眼前大好的局势不利,若是我们就这么地放了人,其它部落还以为我们怕了鞑靼,这,这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高拱点了点头,“逸甫说的没错(陈以勤字逸甫),我想,现在肯定有很多部落都在等着看我们怎么应对,鞑靼是我朝邻近的最大的一个部落,倘若与其交战,其它的部落便会乘虚而入,如此一来,对我大明是大大的不利,但是,我们也不能让别人看咱们的笑话,堂堂大明,岂能怕了他小小的鞑靼?”
高拱看着众大臣,没人敢吱声。
张居正在一旁皱着眉头,好像若有所思。
“太岳,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张居正号太岳)”
张居正拱了拱手,“大人可否听说过赵全这号人物?”
“赵全?这个大汉奸人人得而诛之,本辅又岂能不知?”
陈以勤道:“这厮本乃是白莲教教首,多年来一直与我大明作对,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与倭寇着实无异,先帝在位三十三年时,雁北地区白莲教主赵全等人率教民非法越境,叛逃河套丰州地区,依附俺答部的势力而坐大,此人熟悉中原的地理环境,各个边界防区地地形都了若指掌,俺答多次地前来骚扰,都是靠这厮带路才全身而退,终成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这厮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不错,此人一天不除,我大明边界将永无宁日!”张居正道。
高拱道:“这厮与此事又有何关联?”
张居正笑了笑,“把汉那吉我们是可以放,但是,并不是这么轻易地就交给他。”
高拱道:“难道你是想?”
张居正点点头,“没错!就拿他来换!”
“可是,要是俺答不肯答应怎么办?”陈以勤道。
张居正笑了笑,充满了自信,“虽然赵全为俺答做了不少事情,但是他毕竟是个外人,俺答并不知道他的用处,倘若要是知道,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所以,赵全对俺答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以一颗棋子来换回自己的孙儿,又避免了与大明的军事冲突,何乐而不为呢?”
高拱点了点头,“妙哉妙哉!太岳果然是足智多谋!”
“可是,这件事也该派出一个人去吧。”陈以勤道。
75。…第七十五章 出使
75
“不错,这个人必须能言善辩,身手不凡,应变能力非同常人,赵全老奸巨猾,一般的说客前去非但奈何不了他,反而会让事情更加棘手。”
“依太岳所见,派何人去才妥当?”高拱问道。
张居正狡黠地笑了笑,“这要看大人您的眼光了。”
高拱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谁都知道首辅大人府邸人才济济,要找出一个才能突出的人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高拱回到府邸,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便叫来守门的士兵。
“何人来访?”
“启禀大人,有一位大人前来登门造访。”
“哦?是何人?”
“小的不知,那位大人素未蒙面,已经到了一个多时辰了,正在偏厅等候。”
高拱摆了摆手,“知道了。”
张神医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跟着高拱走进府邸。
陆无城坐在大厅里,左等右等依然没有见到首辅大人的影子。
“言儿,我们走吧,大人今天不在,咱们明天再来吧。”
莫言点了点头:“嗯。”
两人正要走出大厅,突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
高拱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让贵客久等,恕本辅招呼不周,来人啦,上茶!”
陆无城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人,问道:“请问首辅大人回来了吗?”
高拱笑了笑,“敢问这位大人身居何职?老夫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陆无城道:“这位大人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为官之人,只是一个寻常百姓,特地前来拜访首辅大人,请问这位大人,首辅大人回来了没有?”
高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老夫就是当朝首辅。”
陆无城吃了一惊,“您是徐大人?”
“这位小兄弟说的什么话,高大人乃是当今朝中第一人,哪里来的什么徐大人?”张神医道。
“当今首辅不是徐阶徐大人吗?何时变成高大人了?”陆无城不明所以地道。
高拱一听到徐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自从打到徐阶之后,百姓之中一直颇有微言,这几年来登门兴师问罪的人不下少数,每次高拱都会大发雷霆,他徐阶算是什么东西!
碍于自己的身份,高拱也不好发作。
“这位小兄弟想必久居蛮夷之地,当然不知晓当今局势的变化,这也怪不得你不知道本辅。”
这句话说得话中有话,陆无城不是愚笨之人,心里自然知晓。
“大人果然神机妙算,竟然知道在下居于蛮夷,小民愚笨,却不知早已偷换了天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高拱笑了笑,心里却在寻思道,你这小子骂人都还不带脏字。
高拱道:“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事?”
陆无城看着眼前这张皮笑肉不笑的官字脸,心里凉了大半,“敢问这位可是张神医?”
“荷,你连首辅大人都不知道是谁,竟然知道我张某,想不到蛮荒之人都知道我的名号,着实不简单。”张神医戏谑地道。
高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张神医这么说还是本辅都比不上你了?
张神医看着首辅大人的脸色大变,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不知道你找老夫有何事情啊?”
陆无城强压着心里的厌恶,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请张神医……”
“哎哎哎!”张神医一把打断,“想要我救人就免谈,老夫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神医,并不是那些江湖郎中,倘若要是每个人生病了都来找老夫,那老夫何来的时间去照料皇上。”
“在下知道张神医日理万机,着实劳苦功高,只是内子失明多年,多方求医未果,无奈之下才来打扰神医,请神医相救!”陆无城抱拳道。
张神医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时珍一直游离于深山老林,倘若不是找不到他的踪影,如今又何必来求人。
为了言儿的眼睛,陆无城只得再三地恳求,张神医像是王八吃称砣般,死活不肯答应。
莫言不忍心陆无城再向他人低三下四,拉了拉陆无城的手,“无城,你不必再求他了,天下人都是这样,一朝飞上枝头当上了凤凰,连自己是麻雀都不知道了,咱们走吧!”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好生的无教养!老夫就是不治!你能把我怎么样!”张神医怒道。
陆无城冷冷一笑,“想当年徐大人在位时,哪有这些猫狗乱吠的份!”
陆无城拉着莫言的手,“言儿,我们走吧!”
“嗯。”莫言点点头。
“你!”张神医大怒。
高拱道:“徐阶?徐阶他算什么东西,他还不是在严嵩的脚下当了那么多年的狗?”
“那总比那些一心争权夺势忘恩负义的强!”
陆无城丝毫不惧,大步地走出门口。
“慢!你到底是徐阶的什么人?”高拱道。
“一个有良知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紫岩剑陆天辕!”
一声巨雷蓦地从门外响起,高拱突然手一抖,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是夜,高拱难以入睡,便召集门人前来商议出使俺答一事。
平日里一味在自己面前阿谀谄媚的人,此时都做了秋天里的寒蝉,声都不敢吱一下。
高拱大失所望,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于是众人作鸟兽散。
在京城里逗留了几日,天以放晴,陆无城收拾好包袱,将莫言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言儿,咱们回家吧。”
陆无城到客栈下面结完账,便出得门去。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一个官员摸样的人走了下来。
“陆大侠,首辅大人有请!”
自从上次的大战之后,两军各有所伤,一直再无动静。
戚继光看着镜中慢慢生多的白发,想起了那个人,心里一时万分地感慨。
这些年来,戚继光召集天下名医,一直派人寻找陆无城的下路,可是至今依然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如今跟随自己的大将都已经慢慢老去,难道我戚家军真的后继无人了吗?
小林中一依然苦苦研究着手里的紫岩剑,但是始终找不出其真正的秘密所在,这把石剑在自己的手里,只是废石一块而已。
妇人总会坐着马车前去天州的府邸,希望有一天他能突然地出现在眼前。
高拱答应了治疗莫言一事,但是前提是让陆无城随同使者出使俺答,而且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陆无城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心爱的人,随着使团,朝着漫天的风沙行进着。
前方的路,生死未知。
张神医道:“这小子真的能完成任务吗?”
高拱笑了笑,“老夫的眼力绝对不会有错,此人有勇有谋,非你我能及,此事有了他,定能成功。”
经过了几天的幸苦行军,半路上又遇到了流匪,高拱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