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独笑点了点头,随手用剑鞘比划了两下。
这个过程可让柳帝王看得心惊胆跳,方才整个交战的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眼前萧小子和闻人名剑的出手他完全明白是方才什么情况下的出手。
闻人独笑对萧游云这一指点,果然大见不同。
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什么协议?果真,那就令人不能不多加注意了。
“我们不是朋友!”闻人独笑收回了剑鞘,面对着萧游云在说,是不是也对着暗中的柳帝王在说?
“我明白。”萧游云冷冷的回道:“我们只是彼此利用!”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柳帝王正皱着眉,只听萧游云继续冷声道:“你由我的出手和内力运转探测出秘先生的能力,而我则接受你的指点为的是有一日打杀柳帝王!”
有意思。
闻人独笑的目标是柳梦狂,萧游云的目标是柳帝王。
这对既不是朋友又不是师徒的组合倒真奇特,柳帝王正觉得有趣,俄然间四周的树干传来“嘟嘟嘟”一声又一声奇异的闷声。
像是有人用木条打在树干上似的,由远而近一波又一波的涌向这中央而来。蓦地,黑暗的林子一片光明彻亮。
最少,有六十盏以上的煤油琉璃灯同时挂扬立起。
闻人独笑冷冷一笑,看向了南方,只见一顶大红软轿由前后四个人抬出来,上头坐了一个白须及腹的老头。
这么长这般雪白发亮的胡子倒是少见。
甚至连闻人独笑也不知道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闻人独笑不愧是闻人独笑,在对方强大的迫势之下犹能从容冷笑道:“阁下来自往昔元帝秘宫中?”
向来历代皇帝身旁总有不见知于天下的绝顶高手。
“杰杰杰,不错,老夫盛神!”白胡老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雄浑无比的丹田真力,道:
“你是那一个?”
口气十足的大官腔。
萧游云前些日子受秘先生指点时,这个盛神老头子那股凌人的气势早已不满,这时冷冷哼了回去,道:“怕你听了闻人名剑四个字就想溜了回去叫秘先生出面!”
闻人名剑?这个中年汉子是闻人独笑?
盛神沉冷冷的笑道:“很好,你就有意思多了。”
他这么一说,登时跟在软轿子旁一名抱剑的中年道人口里引啸一声,便见那六十来盏琉璃灯下的树背后纷纷窜出人影来。
前前后后围罩了向闻人独笑和萧游云而来。
六十又六,闻人独笑冷冷看了一眼,从鼻孔里哼哼两声冷笑,道:“六十六大回天阵?
失传久!”
盛神呵呵一阵长笑,粗低着嗓子道:“有见识,现在就让你这大回天阵的抽筋剥骨滋味。”
萧游云这厢脸色可变了几回,忍不住低声对着闻人独笑道:“闻人前辈,这阵势极为可怕!”
闻人独笑双眉和眼眸动也没动,冷冷道:“你怕?”
“怕就不敢这么做了!”萧游云看着那六十六名穿着道袍的汉子一步一步往中央逼近过来,缓缓道:“只是这样耗下去恐怕没有机会见到秘先生。”
闻人独笑冷冷回道:“你有什么意见?”
“避锋疾进!”萧游云双眸闪了两闪,道:“抢攻林子那端的木屋,秘先生必然在那里。”
这倒是个方法,只是以闻人独笑的个性来说,人家明摆着一个阵势挑战,他会不战而走吗?
闻人独笑的目光看向大红软轿上的盛神,淡淡道:“就算要走,最少也要带一点东西当礼物。”
他一声沉喝自丹田出来,拔身而起。
剑随身动,疾迅如电。
独笑鬼剑,鬼剑独笑!闻人独笑的人和剑化成一道飞虹贯向软轿而至。不,目标不是盛神。
是盛神轿旁那位抱剑的道人。
“大胆!”盛神沉喝,巨掌拍。
罡风如铜墙似铁壁,威猛狂悍的迫势却仍挡不住闻人独笑的剑。
剑,闻人独笑的鬼剑此刻已非天下任何事物能挡。
除非是另一把——剑。
道人一声笑,右腕微抬抽剑而迎。
从抬腕、搭剑柄、抽离鞘、剑出手,一气呵成,无无碍,似行云流水所来所去,无有半丝障碍。
不仅流畅顺意,而且是天大造圆融。
一道是闪电般亮眼的光华。
一道是融圆天地的大虚藏。
交锋而过,血激起,随闻人独笑的飞跃身影披一线在半空弹出,像极了诡丽惊人的赤红彩虹。
败了?
闻人独笑败在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道人手下?
“秘先生?”萧游云连声音都变了,好痛苦的一声呻吟:“你……你是秘先生本人……”
那名道人微微一笑,看了萧游云一眼,此刻,盛神已急忙自软轿下来,朝另一端负伤在左臂、左肩的闻人独笑沉目寒脸逼近。
“杀了你个把月的武功,终于见面了!”这句是秘先生对萧游云说的话。
“想不到你的剑会败在另一把剑下吧?嘿嘿嘿!”这句则是盛神对着冷沉沉盯来的闻人独笑说着。
“为什么有些事,我们总会碰在一起?”
忽然有人在树梢上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很平淡,却是有力的足以震摄人心弦。
那是一名瞎子,手上拿着一根拐杖的瞎子。
柳梦狂?“帝王”柳梦狂也来了?
秘先生的瞳孔在收缩,这是一把真正的剑。
有着“帝王的心”的剑,在手指所握着的拐杖上。
闻人独笑微微笑道:“因为我们走的路很像,所以常常会碰面。”
“有道理!”柳梦狂点了点头,这时他己经飘身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盛神和闻人独笑中间。
盛神一直很想出手,但是他忍了下来。
不仅仅是柳先生的目标,更因为他压根儿没有机会,人家从他头顶飘掠过,自己想过八种出手的角度却像早已在别人的意料中似的。
任何一动念,动念攻击处在对方立即有了反应。
这反应不但可以完全阻止自己的攻击,而且可以强悍之力在一招之下便迫逼自己倒走。
帝王的心,以心见心,果如传言中的可怕。
“走吧!”这是柳梦狂对闻人独笑说的两个字。
同时,也朝萧游云转点了一下头。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柳梦狂把人从秘先生眼前带走。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不阻止?”秘先生看着那三道离去的背影,缓缓一笑着。
“是!”盛神皱眉道:“属下以为秘先生会乘胜追击!”
一阵沉默,秘先生终于嘘出一口气来淡淡笑道:“现在再追,你以为如何?”
盛神一楞,回道:“方才既纵,此时不宜!”
秘先生点了点头,道:“闻人独笑那一剑伤了我三点气脉。”
盛神听这几个字不由得一阵冷汗涔涔而下。
方才若是动手,以柳梦狂之力说不得秘先生挡不下帝王绝学的一剑帝王。
闻人独笑终究是有不可小觑之处。
第十八节
“我欠了你一次人情!”闻人独笑留下这句话,走了。
萧游云看向“柳梦狂”,重重一哼,道:“别以为这回你用巧救了我,以后我……”
“哥哥我明白得很!”“柳梦狂”一下子变回了“柳帝王”,大笑道:“公子我救你只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萧游云重重又是一哼,随着闻人独笑的背影而去。
“真是惊人。”宣雨情嘘出一口气,道:“以闻人名剑的剑术之精绝,犹败于秘先生的剑下!”
“难说!”柳帝王沉吟了片刻,翻身上马后才道:“方才的交手,谁占了多大便宜可是不准的。”
皮大堡主和宣雨情也翻身上了马背,三匹骏骑激足在深夜月下往前奔驰南方而走。
“难道方才那一剑闻人独笑也伤了秘先生?”
“很可能!”柳大公子皱眉道:“闻人独笑的剑气极为奇特,可能暗中给予秘先生一些创伤!”
“你看不出来?”宣雨情偏头问着。
“是,秘老小子城府极深,完全不动声色。”柳帝王一叹气,回道:“不过,如果不是有所创伤又怎会让我轻易带走闻人独笑和萧游云!”
皮大堡主格格笑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倒真会装,上一回吓死了‘卒帅’晏蒲衣,这次则震住了秘大先生。”
柳帝王瞪了他一眼,苦笑道:“谁知道第三次的话会怎样?天下可没这般永远的好运道可以走!”
的确,方才如果不是“帝王”的威名太盛,在三燕子潭一战展开,那可是有人会很惨了。
可是这下他们的心情可没半点轻松。
“闻人独笑一定比谁都明白!”宣雨情缓缓一叹,说道:“那一战他败了,不论他给了秘先生什么创伤。”
这个结论另外两个男人并不否认。
否则闻人独笑又怎么会停剑不二击?
三人三骑急奔,到了破晓时分已是到了行唐大镇,这是一座颇具有古风的大镇,在大唐时即已大力开发,南来北往诸多商贾常以此为中继站,位于太行山右侧、沱滹河之上极具备风水好妙。
“咱们在这里头吃点早饭,顺便接一些情报。”柳帝王望着四周街道的唐风建,嘿嘿道:“哥哥我就不相信那三个女人能怎么个躲法!”
躲?潘离儿可是在暗处冷笑。
“他们还是追了过来。”
“又是闻人独笑坏了事!”秘倚虹牙根一咬,恨恨道:“连爹都一时疏忽叫柳帝王给骗了!”
显然秘先生后来明白了那个“柳梦狂”是冒牌货。
“他们何尝也不是被骗了!”秘挽虹脆耳愉悦的笑道:“和闻人独笑对剑的人不是爹。”
秘倚虹和潘离儿双双一愕,齐望向秘挽虹而来。
“爹在两年前就一直暗中秘密训练三个人。”秘挽虹瞧了一眼她的姊妹,道:“那时你去了灵仙峰,所以不知道有这回事。”
秘倚虹点了点头,道:“是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不在爹的大喜圣殿内服侍他老人家。”
秘挽虹嘿嘿一笑,道:“这三个人的代号是‘秘中秘’,也就是爹的三个分身,就是组织内长老之首的盛神见了他们也以为是爹亲本人。”
潘离儿叹了一口气道:“甚至连我们是黑色火焰的成员也不知道这回事。”
秘挽虹轻轻捏着桌面上的茶盅,沉吟了许久之后才缓声道:“秘中秘这三名成员我也只知道其中有一个是秘道剑,做道人来装兵器为剑……”
她看了一眼潘离儿和秘倚虹接着道:“别怪我以往为什么没说提出来,爹曾经交代过非等到他们出现以前不得说出。”
秘道剑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
潘离儿已经可以想像,必然是因为秘先生要进行一项极大的计划,而以秘道剑为幌子好让他暗中进行。
可是,这又是怎样的一件计划呢?使得连组织内的核心成员,甚至自己的女儿也不明白呢?
“柳帝王他们现在进城了!”潘离儿嘿的一声,道:“我们是出城追赶柳梦狂,还是在这里对付那一男二女?”
秘倚虹格格笑了,道:“方才挽虹的话已经很清楚,柳梦狂到不了洛阳,我们当然是留在这里解决他们三个!”
因为秘道剑已经和闻人独笑交过手。
闻人独笑和柳梦狂也交过了手。
现在,秘先生——真正的秘先生必然对柳梦狂和闻人独笑的剑诣有了一番判定评估。
秘中秘另外两名成员想来早已在等待要用剑或刀或斧或是任何一项兵器砍下”帝王的首级”。
潘离儿全身不由得一震。
到了今天,她越加发觉自己对秘先生的了解是如此的少。她心中惊骇的是,秘先生每一步棋的背后,完全有一个更大的目的。
而所有的棋路后所有的目的是为了推动一个庞大的行动。
这会是一个怎么令人难以想像的行动呢?
***□
“啧啧,看来咱们进城时已经落在那三个女人的掌握之中了!”柳大公子皱眉叹了一口气道:“哥哥在城里的眼线已全部叫人家清理乾净……”
皮大堡主也跟着叹气道:“幸好哥哥我有这么一间屋子在这儿,不然说不得连栖身之处也没有。”
可不是,这个行唐大镇竟然在一天一夜间变成了别人的天下,真是吃力。
宣雨情皱了皱眉,道:“难不成这里成了赵城的延续,她们又要在这儿作一决战?”
他们这厢在屋内沉思着,外头街道上忽的传来呼喝之声,随即听到有人大叫道:“白莲教的劫匪来了……”
白莲教?柳帝王他们一楞中才站起身,已是见得一支桐油火把掷丢了进来。刹时,各处纷纷传来惨嚎以及马蹄践地彻动的声响。
“这些人来得好突然!”柳帝王嘿嘿道:“根本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就出现。”
他怀疑是那三个女人的手段,藉个名目要剪除自己三个。因为,一般劫匪的行动向来是如蝗虫过境,在老远就呼啸奔涌而闻。
柳大混混第一个冲出了外头,立即对方才的想法又作了更正:“怪,好像真是白莲教的余孽!”
元末之际,白莲教的势力极为庞大,亦有称之为明尊教,他们融合波斯的拜火教仪式加上佛经所说“明王出世”——弥勒佛降生等等用以诓骗愚夫愚妇作为斗争的工具。朱元璋据说亦曾是白莲教徒众之一,但是登上帝位以后即大肆镇压异己。
历朝政治纷争,又有何例外?
宣雨情看着街道上的惨况以及成千上万在四下狙杀的白莲教众,不由得皱眉道:“果真是白莲教众!”
“他们是和朱元璋昔年所掌握的不同支流!”柳帝王显然对该门教派也有相同程度的了解。
“说不定是陈友谅的余孽!”皮大堡主哼声道:“真是不死心,老想当皇帝!”
四下已是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而白莲教教众似乎越来越多,一波又一波的涌杀过来。
他们三人躲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