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可真快……”容状元冷冷一笑,道:“竟然从海风城出来,足足四十里才让容某人追蹑上……”
柳梦狂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死心,到现在你还在忙着……”
容状元脸色可沉得难看,那句话分明是对杀手这一行最大的侮辱,可不是?连目标都抓不住了干哪门子“生意”?他双目神光暴射,一身酒气随风飘动在空间。
长长的一声冷笑,道:“好,很好!帝王不愧有帝王的口气。”容状元看了看自己又薄又大的一双手掌,喃喃道:“帝王的血是不是也有不同的地方?”
倏忽昂首,哈哈大笑声在荒野风中。
便是二话不说弹身出手,影如鬼魅在距离柳梦狂身前一丈处忽的消失无踪。
“耶?地鬼幻影术?”玉荷儿有点讶异道:“是修罗天堂内的武功,他怎么会了?”
倪不生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容状元跟修罗天堂据说有一段因缘……”
“原来如此……”玉荷儿点点头道:“不知道柳大先生能不能应付得来?这门身法诡异得很。”
韦皓雁倒是很有信心的笑了,道:“当然没问题。”
她们瞧着那端,只见容状元无声无息的由柳梦狂背后冒出来,一把略呈弧形有半条手臂长的薄刀,急电般的往柳梦狂头顶砍下。
这变化在另一端看着的那个女人眼里,都忍不住要惊叫出声,在那么短的距离以那么快的速度砍下,当真能躲?
柳梦狂轻轻一叹,只不过是把手抬了抬。
甚至用的不是拿着杖的那只手。
柳梦狂的左掌食、中两指捏住了刃锋,拇指和小指轻轻拗了一下,“叮”声中刀断如磁破。
更快的是,无名指点一点那容状元当场翻倒。
好快!
“乾净俐落……”在这一片草原的暗处有一个年轻却沙哑的声音道:“柳梦狂不愧是‘帝王’,状元遇上了也只有跪倒口呼万岁而已!”
另一道沉沉老涩的声音哼了哼,嘿嘿笑道:“柳梦狂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只要我们多看一定可以找出他的缺点。”
在修罗天堂内有一条铁则。
没有打不到的敌倒,更没有不败的对手。
他们两人将目光由柳梦狂的身上移开,移到了目标的身上?玉荷儿。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玉荷儿忍不住拍手笑了起来,左右手各拉着韦皓雁和倪不生到了柳梦狂身前娇问着:“柳大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边问边看向躺在地上的容状元。
这个曾经是人人闻名色变的大杀手,如今却可怜的真像个落魄的秀才,一看之下不由得令人同情。
柳梦狂缓缓的朝向容状元,淡淡道:“地鬼幻影术对一个瞎子是没有用的,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容状元睁大了眼睛在听着。
他实在不明白,第一次照面柳梦狂如何知道他致命的弱点在哪里?
“你所喝的‘状元红’内有十八种毒物相生相克,但是藉用强烈的酒性、毒性来贯通百脉的作法,最怕纯阳真气在残断的那一段气脉上打击。”
柳梦狂轻轻一叹道:“就算你全身练就了无上的罡风罩,也掩盖不住这点致命伤……”
容状元犯的第二点大错就在于太过自信。
太过自信也太低估了柳梦狂。
“你从哪里知道我残断的那段气脉是在神藏穴?”容状元大力喘着你,不信的道:“这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出手。”
柳梦狂笑了道:“你应该有一双很好的耳朵,可惜我有更好的心,你的耳朵可以听出别人气机的流转……”
他笑了笑,神情充满了悲悯。
“但是耳朵听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而心所看到的却是真正的根源……”柳梦狂开始了他的走路,缓缓的说着最后一句话,道:“你先出手,我已经用心看出弱点所在。”
容状元的耳朵尚且可以听出别人气机运行的方式。
那么“帝王的心”又何尝不能看出别人的弱点?容状元真正明白了自己是败在哪里?
“那个容状元到底是败在哪里呢?”玉荷儿皱眉想着,两边拉着韦皓雁和倪不生一路跟在柳梦狂的背后,自言自语又像在问人。
“他是败在求胜心。”倪不生轻轻一笑,回答。
“求胜心?这有什么关系?”
“因为心中有念头便有执着……”韦皓雁叹了一口气,充满尊敬的眼神看着柳梦狂的背影,道:“一旦有了执着,常常只看见别人忘了自己。”
玉荷儿偏头道:“不懂!”
韦大美人和倪大美人可被她的神情逗笑了。
“一个只看见别人而看不见自己的人,当然就是自以为对对方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们两个在笑声中夹着赞叹在解释道:“可是他没想到,这时候敌人也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弱点……”
“所以凝势待发一击而中?”
玉荷儿大大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敬意甚至是敌手韦皓雁和倪不生,跑向前去到了柳梦狂身旁笑问道:“柳大先生,是不是这样?”
柳梦狂轻轻一笑,道“是这样没错。”
人家这一回答,玉荷反倒是惊喜的楞傻了,直等到韦皓雁走到身边,这才鬼叫似的直嚷嚷道:“他跟我说话了,你们听到没有?‘帝王’跟我说话了。”
这也算是稀奇的事?
人类有些心态是很难理解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不是也有这种经验?当一个很有名很有名的人跟你说两句话,就足以让你三天睡不着觉?
倪不生正自摇头轻笑看着玉荷儿在那儿蹦跳,眼角忽然瞧见了一个记号。
记号在指示一件事情?她一向很熟悉的杀人令。
目标是玉荷儿。
“快天亮了!”柳帝王看了看天色,在马背上缓缓嘘出一口气,道:“距离皮家堡不到十里路吧?”
“半炷香可以赶到。”皮俊在旁嘻嘻笑着,道:“唉!回家的感觉真好是不是?”
宣大美人咭咭的笑了,哼道:“反正有帮手助着你讨回老窝,总是令人愉快的是不是?”
皮大堡主尴尬的嘿嘿两笑,抗议道:“话不是这么说,哥哥我可是牺牲了小我,为天下武林世间江湖宇内苍生百万生灵做了莫大的功德。”
他这一串说了下来可真脸不红气不喘。
“这个人也是所谓的‘侠’中人?”黑珍珠讶异的问着白雪莲,叹气道:“有如此厚脸皮的?”
“那位柳大公子还不是?”
白大美人娇嗔含笑的瞪了柳大混混的背影,俏极了的柔声道:“或许就是所谓的放荡不羁吧!”
咱们柳大公子可“不敢”接话,后头这两位大美人实在是令人头疼,这种老婆在身旁的节骨眼儿上,可半点也不避嫌的尽倾仰慕之情。
唉!要命。
“不知爹和容状元那老小子的一战如何?”
柳大公子急忙转了个话题,在骋驰的马背上皱眉道:“更重要的是晏梧羽的下落不知如何?”
皮俊嘿的一声,道:“怪了!晏梧羽不是有‘天龙指’彭子郭在保护着,怎么会落入容状元的手中?”
彭子郭的“天龙指”可是江湖中的一绝。
据说发狂的疯牛给他在额头上一点登时没命,像这么一位高手,照理说容状元不会那般轻易得手才是。
“天龙指?”
白雪莲稍策马快了点到柳大公子身旁,一缕幽香随风飘发,轻轻娇嗔一笑道道:“彭子郭可是黑色火焰的长老之一。”
“什么?”柳帝王大叫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耶?怪人?”黑珍珠也凑了上前,哼道:“你以前提都没提过这个人,谁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可比有理还有理。
眼前已是到了皮家堡前三里的“凉心茶亭”。
“这儿歇歇,商讨稍会儿如何行动吧!”宣雨情脆如铃的笑了笑,道:“不过潘离儿大概知道我们来了。”
柳帝王点了点头,二男三女便是一拉马在茶亭一旁停了下来,这时接近日升,茶亭内早有了人。
初冬的白天来得晚,但是那些办货卖茶的可仍旧是起了大早,各自担了担子来来往往了。
眼前这座“凉心茶亭”就坐有三桌七八个人在那儿歇脚,准备天一亮开了城门好做生意。
他们这五个人一下马,可是大大引起了注目。
原因无它,两个男的长得不差,三个女人更是美照人,直把在坐的六个男人瞧得眼珠子差点扭了。
柳帝王这厢一巡眼可把人全看了清楚。
坐在靠东首那边的两名一胖一瘦的汉子,胖的像员外,肥不隆咚的身材一脸一身油腻腻的不时挥着那十根肥胖的指头。
当然,重点是他指头上十颗很耀眼的珠宝戒子。
瘦的那个倒是挺硕长的身材,左手不时放在桌面上那把刀的刀柄上,瞧来是那个胖子的保镖。
在隔着他们这桌两张桌外,则是二男二女四个人在那儿嗑瓜子唏哩唏哩喝茶。
他们的脚下各有篮担子,里头放了些贩卖的东西,从蔬菜水果到小孩子玩的咕噜鼓、小风铃都有。
第三桌的是两名庄稼汉,早已卷了裤管各踏着一只脚在板凳上,不时把眼睛瞧向这方向来。
他们可不是瞧着柳大混混,更不瞧皮大堡主,很自然的那四道眼光不时瞅着三位大美人。
“真想把那四颗眼珠子挖出来。”黑珍珠那张俏丽古铜肤色的脸庞有点生气了,道:
“什么眼光吗?”
白雪莲一张娇的粉红柔脸可是轻轻笑了,先用大眼睛瞄嗔了一下柳帝王,这时才柔声道:“可千万别动手脚,要不然柳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这厢店小二端了两壶茶几盘点心过来,朝皮俊嘻嘻一笑道:“大堡主,忒是久没来咱们这小店光顾了。”
“外头在忙呀!”皮俊回道:“近来生意好吗?”
“托福,还算过得去。”店小二鞠了个躬又回去忙了,这厢皮大堡主嘿嘿一笑,道:
“这小子成了潘离儿的人了。”
柳帝王点了点头,道:“可不能怪人家。”
“嘿!哥哥我可没说怪他呀!”皮俊咯咯笑了,倒是挺豁达的道:“混口饭吃,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只要不犯大恶,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宣雨情瞧了黑珍珠一眼,知道她又要问话了,可是一笑先回答了,道:“为什么知道这凉心茶亭已在潘离儿的掌握中了呢?”
她自问自答的笑了道:“因为店小二讲话时的神情,因为讲话时的用辞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黑白一双美人忍不住追问了:“是什么?”
“方才那鞠躬。”
宣雨情轻轻啜着茶,道:“是一种惭愧的心意吧……”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白雪莲轻轻一叹,道:“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杀手,一向眼中只有目标猎物,对于世间人情倒是知道得少了。”
“所以我们不是天下最好的杀手。”
黑珍珠也颇有感叹的道:“因为我们一向看得太浅,而且也太自恃于自己的容貌。”
皮大公子可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瞅着柳帝王道:“怪了!怎么不管是男人女人跟你混久了就变成一个调调?”
他们边在谈笑着,东首那桌的胖子可是哼哼哼舞着那十指肥短的手指头,故意咳了两声很“威严”的样子道了:“老万,你问问看老板这间茶亭多少两银子卖?”
对面那名刀客应了一声,起身朝正在煮的掌柜道:“老板,咱们葛员外问着这茶亭的开价……”
那掌柜的是个花甲老头子,从鼻孔里一哼道:“不卖,有钱不会在旁儿再开一间?”
回答得好,那胖子的一张脸立即变成了猪肝色。
“老小子……”胖子拍桌立起,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道:“你这是瞧不起葛大财?”
掌柜的真有骨气,冷冷抬着眼皮瞧着葛大财一眼,转头对小二道:“大财,那位客人喝了多少?”
大财?这店小二也叫大财?
皮俊一下子忍禁不住暴笑了起来,不只是他,满亭子内的男男女女全都笑开了,直弄得那位大胖子一张脸由青红白黑连转了好几回,“回掌柜的话,两壶铁观音算三千两,三盘点心就算五千两,合计是八千两银子……”店小二配合得好八千两银子?
葛大财今生今世第一回撞上这种比黑色还黑的大黑店,再怎么好修养也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叫了。
“喝顿茶要八千两银子?”他气极,直喘着咬牙道:“好,好他们付得起老子照付……”
大财胖子一边指着亭子内的众人一边叫骂着,他可是连想也不用想,有谁付得起这种要命茶?
怪?
大怪事,咱们这位葛大财脸色变了,眼珠子也差点飞了出来,随便哪一桌都放上了上万两的银票。
干啥?这些人跟自己过不去不成?
葛大财忽然觉得腿软快站不住啦,若说那最后进来的两男三女有这等财力那也就罢了,但是……那两名庄稼汉和另外一桌的二男二女小贩怎么也拿得出来?
倏然间他可觉得整个气氛不太对,大大的不对!
“付还是不付?”掌柜的冷冷在问。
“付是怎样?不付又怎样?”葛大财主色厉内,边说已边躲到老万的背后去了。
“付,放下银票走人,安安全全的离开……”两名庄稼汉中那个年纪大的冷冷道了:
“不付?那就把你那颗猪脑袋留下来。”
葛大财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猛在老万背后跳着脚,吆喝道:“老万,去杀了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他在口横飞叫着,这老万却是动也不动。
“老万?”葛大财觉得有点不对,在背后用手推了推,竟是这名保镖应声而倒,“砰”
的趴到了地上。
妈呀!葛大财的腿都软了,一条舌头也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了,好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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