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这点空隙,韦皓雁已猛然提气往院外落去。
叶叶双眉一挑,喝道:“叶某人不可能让你见到姓柳的那小子!”
显然,他心中已经明白了韦皓雁的心思。
叶叶红紧紧蹑着弹身而出,冷不防是蜂拥如雨的飞箭从墙外激射而来,他大吃一惊反身退回。
难道这是陷阱?
“哈哈哈,捉拿反贼叶叶红!”
叶三公子听出这是韦瘦渔的声音,不由得一楞,旋即明白了过来,怒叫道:“韦瘦渔,你将本公子骗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我?”
“不错!”随着四下蜂拥而入的兵士,韦瘦渔哈哈大笑道:“叶叶红,如果是在长安城动手,只怕会引起不可避免的乱子,所以本王暗中和皇上商议过,不如假藉个名义把你诱入京师来。”
韦瘦渔昂然笑道:“这就是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
真的是很“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过程,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设计,但是,就是用简单的方法把自己和黑色火焰这么有“智慧”的人全框死?
叶叶红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到别的事,他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走脱出京师城外?
“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到东南城外半里处有一座普天观,在那里自然会有人帮你!”
这是他要进入京师城以前秘先生传给他的指令。
往东南走,叶叶红早已看准了方向,暴喝出剑的同时也窜身飞弹而出。
他走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眼前的阻挡也出乎他的意料,四下都有带着兵器的侍卫在吼喊着:“抓钦犯叶叶红,抓钦犯叶叶红……”
这端韦皓雁骄傲的看着她的堂兄,笑道:“渔哥哥,你好坏,也不事先跟人家讲,弄得人家担心!”
韦瘦渔是个浓眉鹰目,满脸虬髯却又有一丝奇特深沉文儒味道的人,虽然是六旬年岁,但是硕壮的身躯和保养得极好的皮肤望之如四十年岁许。
据说朱元璋曾请教过他:“卿何以偷得岁月二十载?”
“事想清楚,放手一搏。”韦瘦渔的回答是:“余则不放在心上,自然天地不老于我!”
朱元璋拍手大赞,赏黄金千两、布绢五百匹。
这厢韦瘦渔瞧着自己这位娇动绝天下的堂妹道:“妹子,这事若让你事先知道了,只怕没这么好的效果!”
他哈哈大笑道:“而且,柳公子他们也不会如此卖力出手是不是?”
韦皓雁一楞,顿足道:“渔哥哥真是坏心眼,设计了小妹,连人家柳公子也一并算了进去。”
“这不好吗?”韦瘦渔呵呵一笑,道:“若非如此,妹子岂有那么多回机会和柳帝王饮茶谈心?”
话儿可是说到人家姑娘心坎处啦!
韦皓雁双颊一红,扭身道:“不跟你胡说,我去看看那个叶叶红如今处境如何?”
她说着可是急急好快步的走了,韦瘦渔淡淡一笑的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便是缓缓的回过身朝屋内走去。
“王爷要回房内?”一名侍卫长恭敬问着。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古上峰!”韦瘦渔看了这名贴身侍卫一眼,缓缓道:“事想清楚,放手一搏,哈哈哈,只要想清楚了,人生还有什么好忧愁的?”
他的笑声可是充满了自负。
***
柳大公子才刚刚把行李打点好,外头已是乱哄哄的有人在远近叫道:“捉拿钦犯叶叶红,赏金百两金子!”
耶?怎么回事?
咱们皮大堡主冲了出去,一忽儿便回来道:“真正情形不清楚,反正叶叶红那小子惨了就是啦!”
这是个挺不错的消息,但是怎么搞出来的。
“负责这次围杀行动调派官兵的是‘镇静王’韦瘦渔。”皮俊喘了一口气,接着嘿嘿两笑道:“想不到吧?”
的确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这中间是不是有些奇怪?”宣雨情皱眉道:“还是韦瘦渔根本就是诱骗叶叶红进京城好逮捕他?”
“反正我们也不必急着早晚一炷香离开。”柳帝王笑着往外头走,边道:“所以换成我们去看戏啦!”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他们就这样晃呀晃的循着声音往东南方向而走。越到了前面,越可以看见聚集的官兵在那儿前后吆喝呼吼着。
再往前几步,可有几兵士在那儿拦着路口,叫喝道:“官兵正在捉拿钦犯,闲杂人等不得通过!”
柳大公子嘿的一声,朝宣雨情、皮俊道:“陆路不通咱们就换个方法过去吧!”
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一点点困难也没有,不过是飘到屋顶几个窜身,已是到了最前头往下看去。
那儿有一片空地,叶叶红正被密密麻麻的官兵包围住,左冲右撞虽然突围不出去,但是那份勇战三军的气魄倒也不得不令人有几分折服。
“这小子有一套!”柳帝王看了片刻,点着头道:“他的出手非常有技巧,不过以三分力便足以应付眼前的情况。”
从这里距离东南城门只剩下不及五丈的距离。
“瞧他虽然耗着,可也是一寸一寸的往城门接近。”宣雨情皱眉道:“以他的策略,是想捱到晚间?”
一旦入夜,他奔出城后遁走的机会可多了许多。
“难道他不怕京城亲卫队会利用时间已布署好了在城外等他自投罗网?”皮俊皱着一双眉道:“你看这里头有没有别的文章?”
柳帝王沉吟了一忽儿,道:“谁知道,只有往下看了!”
说的也是,无论叶叶红真正的目的在哪,事情总会有明白的时候。
在另外一端督阵的韦大小姐可没这么想了。
活捉叶叶红是她在柳帝王面前扬眉吐气的事,她当然想到了,这件事儿已经是京城人人皆知,柳郎君不可能不知道。
说不定他正在暗处看着自己如何处理呢?
“哈哈哈,韦大美人!”俄然在乱军中传来叶叶红的狂笑,道:“你动用了上千人手也不过如此!”
韦皓雁脸色可怒沉沉了下来,叶叶红这么喊起来岂不是摆明了挑?她发火挑眉,喝令道:“弓箭手二十名!”
“在!”立即左右各有十名臂肌强壮掌执大弓的汉子分两列站在她身旁。
这些人是镇静王府人射箭的一等好手,个个强悍有力,而且练会了一门以弓弩为兵器的搏斗工夫。
“跟我来,擒杀那名叛徒!”
“是!”一阵响天的大喝道,这二十名弓箭手已拥促着韦皓雁往前大剌剌的迫向叶叶红。
此时,那些围杀的兵士们已纷纷退开,让他们双方对峙,瞧眼前这情形,该是对方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我们走吧!”是柳帝王在屋顶叹气。
“不看了?”皮俊讶异道:“最精彩的结局才开始。”
“这一段已经结束了!”宣雨情可真了解夫君的看法,也叹气道:“叶叶红一出手,韦皓雁立刻会落入他的手中。”
皮俊楞了楞,道:“那我们就不管了?”
“当然不能不管!”柳大混混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道:“我想在城外叶三公子一定还有别的接应。”
接应的人必然是黑色火焰这个组织。
“因为叶小子是秘先生的爱徒?”皮俊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所以秘先生一定不会让这小子死得很难看?”
当皮俊说这些话时他们三个已经是在城外十丈处的稻田里,紧盯着眼睛在瞧那边的变化。
“来了!”
果然,城里一匹高大纯白的骏马奔了出来,后头还跟了一匹也算不差的黑马。
黑马背上坐了一个驼子?田不时。
“唉,这老头子真是忠心得过了份,连命也不顾啦!”皮大堡主实在为这个田不时有些叹息。
前面那匹白马上则坐了两个人。
这里虽然有点距离,而且是逐渐入夜了,但是以他们三人的目力仍旧可以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
“哥哥我可是没料错。”柳大公子嘿嘿一笑,伸了伸懒腰,站起来道:“走吧!”
“又要走?上哪儿?”皮俊瞧着那两堆早己远去的飞尘,以及后头数十匹骏马追随了下去,叹道:“现在连人影也没了,我们上哪儿追人?”
“反正往前逛着就是了。”柳大混混又露出市井无赖的表情来,道:“不论那个叶小子到了哪里,我的人可比那些吃公家饭的有用得多!”
这点皮俊绝对不会否认。
***
叶三公子满满心头的热切一下子冰冻了起来。
普天观的确是有这么一间道观,只不过在不到一个时辰前已经烧成了灰烬。
四下青烟或浓浓的黑烟宛如在嘲笑他。
嘲笑他被人家玩弄欺骗。
而这回的代价却是一条命,一条他认为最珍贵、最重要,他自己叶叶红的命。
难道师父秘先生出卖了他?
还是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田不时从小丘上奔了过来,疾声道:“公子快走,那些官兵已经朝这个方向追来了!”
叶叶红瞧着自己掌中扣住的韦大小姐冷冷一笑,嘿道:“们追来了又如何?韦皓雁在本公子的手上,瞧他们敢如何动我一根寒毛。”
“公子,能避则避!”田不时皱眉道:“硬是争这个锋头只怕是无谓的麻烦。”
“好,说得好!”在一片浓烟中有人用力的拍起手来,哈哈大笑道:“叶三公子,贫道在这里奉了秘先生的指令久矣!”
原来如此,叶叶红的眼睛亮了起来。
有谁会想到自己躲在这一片废墟之下?
这下韦皓雁也不得不为之惊异赞叹,黑色火焰的手段太高明了,谁也料不着这件事。
“那两马是麻烦。”烟雾里的人缓出来,是个五旬左右的道士,他淡淡的道:“放了他们走。”
“是!”叶叶红一拍马肚,连着田不时那匹黑马也一并喝走。
这时,在山丘另外一边已传来了马蹄震响的声音。
官兵们果然马上就要到了。
“请道长指示明路!”叶叶红也有些急了,道:“若是等到那些官兵看见,再逃已经是来不及了!”
“逃?”那名道士冷冷的笑了,嘿声道:“叶三公子,你猜贫道是谁?”
在这种节骨眼上说这种话,那意义大是不同。
叶叶红的脸色一沉,右手不放松了被点住穴道的韦皓雁,好让自己可以很快的扣拔剑出。
“你是谁?”他问,有点寒意。
“有一双妙手的人!”那名道人笑了,一挥手揭下了人皮面具,弹指丢给叶叶红。
而他的真面目不是董一妙是谁?
“是你?”叶叶红在讶异和犹豫中没有接住人皮面具,任意让它掉到自己的脚跟之前。
董一妙淡淡一笑,又脱下了道袍,里面还是一件道袍,道“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化成道士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董大先生哈哈大笑,又将道袍扔给了叶叶红,边道:“董某的一生中可没有‘逃’这个字!”
妙,妙绝了的计策。
叶叶红伸手接住了道袍,穿上。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穿着的时候仍旧维持着随时可以拔剑的最佳姿势。
甚至在衣服穿上身以后,犹且以内力测试了一下道袍上面是不是有毒?
没有,这完完全全是自己多心。
背后那山丘已是马蹄大响,最少有二十名官兵策马过来,立时也听到有人叫道:“快,韦大小姐在那儿!”
董一妙瞧也不瞧那些官兵的来势,淡淡的朝叶叶红道:“这二十个不起眼的家伙你要多久的时间?”
叶叶红笑了,随手已经捡起了人皮面具,回道:“多久?差不多是两次呼吸的时间。”
“那你就去做吧!”董一妙哈哈大笑道:“给朱元璋和韦瘦渔一点颜色看看!”
“是!”叶叶红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人皮面具他已经知道一点毒也没有放,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戴上。转身、提剑、往前、出手。
他杀得很尽兴淋漓,果然在第一个呼吸时便解决了十一个肉靶子,完全是自己所估计的。
那十一个人的血喷了半天高,沾红了自己的剑、手、道袍、面具。
他哈哈大笑,觉得快意极了的打算第二次一气呵成中将这些人全斩杀于剑下。
奇怪,笑声的音量有些变了。
因为面具,沾血的面具越缩越紧,好像要把眼睛、骨头、脑髓从里面硬挤出来似的。
不只是面具,连身上的这件道袍也越缩越小,小到彷如要叫五脏六腑全部挤成一堆。
好狠!
叶叶红赤着双眼回头,狠狠的回头。
身后除了田不时的体以外那还有人?
董一妙不见了。
韦皓雁也不见了。
只剩下一具体,以及自己这个即将要死的人,他在满腔的怨恨中只能叹气。
现在别说衣服紧得连剑也拔不出去,就是它的下也圈得两腿无法行走。
“这到底是用什么可怕的材料做成的?”叶叶红没有这个机会再去问任何人这句话。
剩下九把的刀剑已经都砍上了他的身体。
在一阵剧烈的痛楚中,他勉强开眼看见一件令一个连自己这种将死的人也毛骨悚然的事。
那些人,那九个用兵器砍在自己身上的人,整个身体都大力的扭曲着、歪斜着。
耳里听到他们骨头被挤压时所爆出“卡卡”碎裂断破的声音,太可怕了,他不由得骇然嘶哑的叫了起来。
“恶魔,你这个不是人的大恶魔!”
***
柳帝王在皱了好久的眉头后终于站起了身子。
方才他对叶叶红的体研究了很久。
“问题是出在这具体上……”柳帝王缓缓吐出一口气,指着另外二十具体道:“这里有十一具是被人用叶叶红的剑法所杀。”
他看了看宣雨情和皮俊一眼,道:“另外九具‘变形’的体,则是死在他所喷出来的毒血,一种来自苗疆深境的缩骨毒水。”
缩骨毒水?
名称倒是跟眼前的事实很符合,不过,似乎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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