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妙也是用剑的高手?
当“杨逃”变回了“柳帝王”时,朝着皮大堡主苦笑道:“现在,我想夏姓的两个小子正在骂人了。”
皮俊绝对相信这句话,但也有点担忧。
***
叶到秋红,那是枫叶。
在一片又一片连结嫣红的枫叶下,一袭雪白衣袍的人影独立,手指正轻抚着的是,方从树上飘下来的红叶。
红叶红得夺目夺人心神,宛如泣血的怨妇。
“秋,真是深秋了!”他叹了一口气,缓步离开了这满是枫落的小径,轻轻的走到他那匹系在前方的白马之前。
雪白的衣袍,雪白的马,在枫红中特别显目。
显目而出尘。
“三公子,该起程了!”从树干后温吞吞的走出一名驼背的老者,怕不有七十以上的年岁了。
他点了点头,稍抬足已跨坐上了白马,前方那七旬老头子牵着绳缓温温的往前走。
瞧他们,半点也不像在赶路。
“田老,沿着落花河北上多久可以到?”
“回公子的话。”那名老仆在前头道:“以快马半日内可到,以舟子一个半时辰便达,若是以我们目前的速度,大约还要两三天。”
“好!”他笑道:“田不时,你在后头跟来,本公子先走一步。”
“是!”那老头田不时恭敬站到了一旁,回道:“老仆稍晚公子一炷香内可达。”
“哈哈哈,很好!”那名雪白袍的公子夹策马肚,快意奔驰如风,朗声对着天地大喝道:“京城,我叶叶红来了!韦皓雁,你的夫君来接人啦!哈哈哈!”
田不时望着绝尘而去的叶叶红,眼中充满了骄傲。
他是叶家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
文可状元武可宗师,望眼天下谁可以争?
就算他的师父秘先生也曾赞口:“能继承我的剑的人,只有此子绝无他人。”
眼前,京师就是他家公子一步震惊天下的地方。
田不时的脚力快了起来,他要赶急着找一匹马,以便在公子进城后的一炷香内可以到达。
第一个被他看到的人总是比较倒楣一点。
这种事可是发生过好几十回了。
他走着边在心里笑,一忽儿便瞧见前方有人骑在一匹四只脚的动物上缓缓而来。
田不时心喜,注意瞧了一下。嗟!这人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匹又倔又慢的驴子,他可是有点失望。
放过这小子算了,田不时心中嘀咕一声,如果叫他骑那玩意儿不如用走的反倒快一些。
他正想着却是驴子不偏不倚的朝自己这方向而来,这回田不时可看得更真切了。
驴子上头坐了一个“年轻人”,长得相貌是顶不错,可惜是个瞎子,手中一根竹儿是当探路用的?此时横在驴脖子上晃呀晃的上上下下颠簸了过来。
这儿正好是小径的尽头,两相遇上了对方可阻断了他的出路,恰恰好卡在当道上。
田不时这时懒得生是非,反正自己驼背从下头过去原本也就无事。
偏偏要打从人家的竹杖子下过去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有那韩信胯下之辱的味道。
田不时一皱眉,用力咳了两声在警告对方。
果然,驴背上的人“啊”了一声,出声道:“前方可是有人?敢问这位大伯,这儿是哪里?”
田不时一生服侍于叶家,倒是很少上京城来,人家算是有礼的问了,他倒不好不回,道:“小兄弟,这些地方老夫不清楚,你问别人吧!”
驴背上的人笑了笑,道:“听你老这么说就知道了。”
田不时楞了一下,皱眉道:“你这又如何知道?”
“这里可是有一片宽广的枫叶林子?”年轻人笑道。
“是啊!难不成你不是真的瞎子?”田不时警惕了起来。
“瞎是真瞎,不过鼻子管用呢!”年轻人嘻嘻两声轻笑道:“这枫叶的味道闻得出来。”
田不时那双老眼珠子可是沉沉的闪着精光,嘿道:“小兄弟,你是寻老夫开心?既然可以闻出来方才又何必问!”
“不问我怎么知道这儿叫葬老枫林?”年轻人哈哈一阵长笑,竟是自然而然的令人生起一片敬畏之心来。
那气度风范磅礴处,让人恍恍然以为遇上帝王贵族。
田不时在这个感觉生起时,脸色立即大变。
他也明白了对方口中“葬老枫林”的意思。
当他躺下去时,唯一不明白的是,“帝王”柳梦狂是一个瞎子,是怎么蹑上了自己和叶三公子的行踪。
他恐惧,好奇心却压过了恐惧,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如果是真的,你怎么会找得到我?”
“因为你们忽略了一些人。”
“一些人?”
“人,常常自以为很聪明。”柳梦狂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有闪过一丝悲悯,道:“从经验判断,你们认为会注意你们的都是武林帮派江湖中人!”
但是这个天下有一个组织很特别,那就是柳帝王联结全天下各大城小镇的混混集团。
柳大混混可是天下市井无赖的总头目。
而那些市井无赖不但人多,整天没事闲晃,最重要的是他们亮不起眼,绝对不会引起那些“自负”的高手注意。
“所以你在等机会?”
田不时叹了一口气,用尽了吃奶的力量犹不能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柳梦狂毫不见来影的一点,自己可连念头也来不及转就躺倒。
帝王的“帝王绝学”果然是骇天惊世。
“你的目的是什么?”田不时趴在地上用力喘了两口气,吹动了几片落枫,嘶哑叫道:
“别想从老夫口中问出一点什么!”
“是吗?”柳梦狂笑道:“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握?”
“呸!老夫已经活到七十一,早已经活腻了。”田不时仰首大笑道:“田某人连死都不怕,瞧你还能怎样?”
柳梦狂飘身下驴,笑了笑间拍开了田不时的穴道,就在对方讶异怀疑中道:“别疑惑,因为你已经告诉了柳某不少的事情。”
所以,放人是应该的事。
田不时更疑惑了,道:“我告诉了你什么?”他可是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你又听出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活到了七十一岁,也告诉我你绝对可以死而不会吐露半个字,同时在我出手及解开你的穴道时又知道了你的武学造诣有多少深浅……”柳梦狂轻轻一笑,接着道:
“当然,你也告诉了我你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地名,以及你看到了我还不知道我是柳梦狂。”
田不时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沿着驼峰冷上了脑门。
这个“帝王”柳梦狂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
不,他不是瞎子,他的心比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更清楚,也看到更多的事情。
“你……知道了这五件事又怎样?”
“你不知道柳梦狂的长相,所以叶叶红也不知道。”在林子里有人施缓缓的踱了出来,道:“你不知道这地名,表示叶叶红对京城附近也不十分了解。”
闻人独笑!
柳梦狂笑了起来,道:“闻人兄,我们又见面了!”
两天前闻人独笑说过,再见面就是出手时。
“他知道你武功的深浅,知道你活了七十一岁,知道你宁死不说……”闻人独笑双目一闪,接下去道:“差不多也知道叶叶红有多少份量。”
他宁死不说,最少表示叶叶红对他有大恩,而以他的武功能活到七十一岁,叶叶红可救过了他不少回。
“因为叶三公子是秘先生的得意门生。”柳梦狂自己解释道:“而秘先生又是黑色火焰的首脑,可以想见的是,叶叶红每次攻击的对手一定很强。”
田不时用心在听着。
他发觉从这两个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武林中人如何在江湖生存下去的金科玉律。
“他遇到的那些高手以外,必然也有帮派门户的首脑。”闻人独笑沉沉道:“叶叶红不但要对付一门的门主,而且要照顾你在别人围攻下的险境!”
的确,最少有四回发生过这种事情。
田不时无话可说,他只能吃力的望向闻人独笑道:“老夫和叶公子是很少北上,不知道你是……”
“闻人独笑!”
“是你!”田不时错愕的看了看他们两人各一眼,长叹道:“错,真是大错了!”
他苦笑中大力摇着头,道:“三公子太过于自负自己的能力,总以为除了秘先生以外,他的剑法天下无双!”
所以,叶叶红不把柳梦狂和闻人独笑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两人的武功以及长相,他很简单的认为,只要自己一出手就死人了。
“好吧!”田不时哼了一声,双眼望向京师城的方向,昂然道:“你们两位打算如何处置老夫?”
柳梦狂笑了,缓缓将那头驴子推到田不时身前,道“回长安或者找一处地方养老终年,你应该明白,无论如何你是进不了京师城的大门!”
田不时真的相信了,可是他能走吗?
“我可以死,却不能对叶三公子不忠心。”田不时跨上了驴背,这是对柳梦狂的一种尊敬,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非得往京师门走进去不可!”
他拍着驴屁股走了,当真不怕背后有两种天下最可怕的剑术。
反正早不放生死在心上,又何惧之有?
柳梦狂没有出手,闻人独笑也没有出手。
对一个这么忠心的老人,他们如何能下得了手?
“我们又见面了!”闻人独笑淡淡一笑,回着对方柳梦狂的招呼,挑眉道:“天下可是一点也不大。”
“是!”柳梦狂笑了,道:“对有缘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大。”
他们同时想到了两天前分手时说的,下回见面很可能就是剑与剑的见面,是不是就是现在?
“在出手之前我想先问一件事……”闻人独笑沉沉一笑,表情有点奇特道:“如何让一个女人不要老是一天到晚跟着你?”
好问题,但是由闻人独笑的口中说出来变成好“奇怪”的问题。
柳梦狂大笑了起来,真正从心底大笑出声。
问这句话在此刻,闻人独笑把他当成世上唯一可以商量“秘密”的朋友,这种感觉令人很舒畅。
“闻人兄以前是万福洞的洞主?”
“不错。”
“据我所知,万福洞内不但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有喝不尽的天下美酒,而且……”
柳梦狂一笑,道:“还有天下最有名的妓女!”
这些闻人独笑都承认。
对于女人,他的经验可是太多太多。
但是,唯一没有的是,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
“你要不就乾脆想法子让她死心。”柳梦狂轻轻笑着,道:“要不就把她放在心上,那么你绝对不会觉得被‘追’得很烦恼!”
闻人独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们之间必须一战,无论有什么事阻挠在前面!”
“我明白!”柳梦狂笑了笑,道:“但是我已经有了儿子,而你却没有后人,似乎有点不公平。”
闻人独笑点了点头,道:“我说过不论什么事都无法阻止,当那个时机到来的时候!”
柳梦狂哈哈大笑,往前一步拍了拍闻人独笑的肩头,像是极好的老朋友,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你快去找她吧!”
闻人独笑已经不用说什么,转身大步的往前走。
沈蝶影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女人。
他想道:“有纯真的笑容、机敏的反应,以及女孩子特有的娇嗔与执着。”他笑了笑,已经有好几年没这样笑了。
而且她的武功也不错,二十来岁就能当上门主,可见各方面都有高人一等的地方。
闻人独笑长长吸了一口气,忽然间明白自己愿意接受这个女人真正的理由?因为柳梦狂。
柳梦狂从头到尾不但没有说她不好,甚至还有一点鼓励的味道:“把她放在心上。”
他大声的笑了起来,柳梦狂是他唯一可以商量的“朋友”,而且,对于他的意见竟然毫不怀疑的接受。
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就是柳梦狂,虽然“帝王”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敌人,也是唯一看得起的人。
眼前就是渡口,他大步跨上了舟子。
“京城!”闻人独笑丢下了银子,一个字:“快!”
***
叶叶红座下这匹白马有个名字?千里电。
不到两个时辰他已经进入了京师城,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沿路上除了老几醉有刻下记号被柳梦狂和闻人独笑打败的事以外,为什么另外四波的人都没有消息?
是因为不巧没有遇上还是被巧妙躲过?
如果是前者,那表示他的手下太笨。
如果是后者
……“柳梦狂和闻人独笑我就非重新评估一番不可。”叶三公子自己跟自己道:“以那四拨人的能力犹且连对手的人影都碰不到,可见值得注意!”
这时,他已昂然的跨在马背上到了镇静王府前。
“喂,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王府前一名年轻的汉子叫哼道:“这里是王府,没事别逗留!”
叶叶红冷哼一声,沉笑道:“你进去回报韦王爷,说是‘长安’叶三公子来访。”
他认为对方听了这名号一定尽陪躬作揖的飞快通报去了,谁知道这小子好像吃了熊心豹子胆。
“叶三公子?叶叶红是不是?”那守门汉子一付不屑的瞧着对方讶异的表情道:“王爷有交代,不想见你这个要饭的,快回去滚边点!”
叶叶红真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的名字是个秘密不说,一个小小的守门人竟然对着自己如此的无礼,那简直是摆明大翻脸。
叶叶红星目一冷,右臂不过是动了动,便有一道光芒由掌中奔出直向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心口而至。
那是剑光,比流星还快,快到近乎无形无影的剑光。
皮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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