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向本姑娘无礼的人,是你而不是炼魂真君。”她冷冷她说:“要这妖道
陪不是,你没弄错?”
“哦!姑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是极为正常的事。”玉树公子摆手命炼魂真君退下,
脸上的笑容更明朗可亲,抱拳正式施扎:“那天晚上在下正在气头上,因此十分唐突无
礼,尚请姑娘海涵。”
“姑娘雅量不予追究,在下不胜感激。”
“从今以后,无论姑娘有何差遣,只要派人通知一声,在下必有回应,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一个美丽自负的少女,也难免有些淡薄,她所希冀的就是对方的顺从和赞美,捧凤
凰似的将她捧上九天。
玉树公子声威震天下,所说的话深获她的芳心,她忘了那天晚上江玉树公子的狂傲
无礼,忘了与王树分子争武林第一剑的过下。
但她还不满足,并未忘怀被炼魂魔笑所制的气愤。
“我要惩罚炼魂真君,他很可恶。”她恨恨地转盯着炼现真君,“我要他知道,他
的炼魂魔笑将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你还想试试贫道的魔笑火候吗?”炼魂真君缓步上前傲然地问。
啪一声响,玉树公子给了炼魂真君一耳光。
“大胆!”玉树公子沉喝:“没规矩,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说话时?滚到后面去。”
给足了面子,按理幻云姑娘应该心满意足了。
“玉树公子。”她冷冷一笑说:“就让他再施展一次炼魂魔笑吧!他一直以为他的
魔笑是武林一绝,天下第一,不给他一次机会,他永远以为本姑娘奈何不了他。”
“姑娘之意……”玉树公子反而愣住了。
这位通了窍,知道用权谋的江湖一公子,这次前来早有万全的准备,文的不行就来
武的,不但来了不少人,而且把炼魂真君带来,本来就有意让炼魂魔笑对付幻云姑娘。
他知道炼魂魔笑的威力,身为主脑人物,要想雄霸天下,就必须具有雄霸天下的魄
力和机谋。
看了幻云姑娘的脸色和信心十足的神情,他便有点醒悟:幻云姑娘已经有克制魔笑
的奇学。
知己知彼,能多了解对方一分,便多一分制胜的把握。他转首注视着炼魂真君,炼
魂真君正等候他的指示,神态极为恭谨。
一代魔头,竟然在一个年轻人面前戾气消除,傲态全消,表现得恭敬驯服,甚至有
点奴颜婢膝。
幻云姑娘感诧异心中疑云大起。
“让他好好施展。”幻云语气依然冷森:“冲你王村公子的金面,我不会毁了他。”
口气托大,玉树公子更是觉得莫测高深。
“好的,悉听姑娘吩咐。”他客气地说,向炼魂真君阴森森地交代:“尽你的力量
施展,但幻云姑娘如果发生意外,我惟你是问。”
“属下谨遵公子金谕。”炼魂真君欠身惶恐地答,执礼更恭。
“玉树公子,你是怎么办到的?”幻云忍不住启口问,问题来得十分突兀。
“姑娘意何所指?”他真的不知幻云问题的用意。
“这个宇世闻名的魔头。”幻支向炼魂真君一指。
“是的,一个江湖朋友闻名变色的魔头,武林地位相当高。”却仍然糊涂。
“在你面前,他像个没有骨头的奴才,你是怎样降伏他的?”幻云终于说出用意所
在。
“说来并无奥妙,恩威并施而已。”他恍然,十分得意地傲然狂笑。
“原来如此,难怪你这此年来,能威加宇内,声誉日隆,极大成功。”
“姑娘夸奖了。比起姑娘来,在下这点成就,就有点微不足道了。不过,姑娘想到
了吗?”
“想到什么?”轮到幻云弄不表他的用意了。
“宇内三大秘境的人,在江湖一向独来独往,声威固然远播,威摄天下群雄。”
“谁也不能否认纤云小筑的成就。”幻云傲然地说。
“但姑娘也许心中明白,三大秘境的子弟,只能令天下群雄畏惧,而不能令他们尊
敬。”
“哼!”
“姑娘心中明白,令人畏惧不算完全成功。”
“你是说……”
“必须要他们敬畏。”
“哼!你言中有物……”
“不错。姑娘可曾想过,纤云小筑与狂龙陈世家联合起来,江湖上将会形成何种局
面?”
幻云姑娘一怔,冷然向对方凝神注视,要想在玉树公子的英俊面庞上,找出一些真
正意和迹象来。
“家父是执法的人,在下是帮助执法的白道人士。”玉树公子说得十分兴奋:“武
林地位与江湖身份,本来就高人一等。纤云小筑的姑娘,只能名列亦正亦邪的风云人物,
如果双方能联手合作,不但纤云小筑正式列名正道侠义人物,更可领袖武林,江湖朋友
更是敬畏,愿听命服从。姑娘,想想看,滋味如何?”
“唔!你的话说得很动听,意思已够明白,也要纤云小筑听命于你……”
“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如存有此念,天诛地灭。”玉树公子赶忙解释,甚至发
起誓来:“在下认为,这一来,纤云小筑不但可以自字内三大秘境排名第三中,跃登第
一,而且可以公然号令武林。至于在下嘛,与姑娘保持友好,互相尊重,互不过问彼此
的行事。有必要时,陈家将全力帮助解决困难。双方能保持良好友谊,力量可以增强三
倍,甚至五倍。”
幻云意动,芳心怦然。
江汉屠龙
第十一章
她本来就是个好强好胜的年青姑娘。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女孩最喜听阿谀性的甜言蜜
语,听不进逆耳忠言,看得顺眼恭顺诌媚的奉承,看不惯在她面前有骨气的强者。
那晚玉树公子在她面前,表现出狂傲的态度,因而引起她强烈的反感,所以她横定
了心,信为是奇耻大辱,要争回一口气。
当然,她不是不知道玉树公子的声威和强大的实力,只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她不得不任性向玉树公子挑战,内心中其实颇有顾忌。
而现在情势丕变,玉树公子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她的好胜之念和虚荣心,
已获得极受用的满足,再加上玉树人子的甜言蜜语奉承捧拍,她不但敌意全消,而且芳
心得意已极。
“这件事我作不了主。”她微笑,笑容极为诱人:“但我答应考虑你的建议,我会
在师姐面前促成其事。”
“在下先谢谢姑娘的盛情。今后,姑娘如果有需要在下效劳的他方,只消派人知会
一声,在下必有报命,甚至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姑娘宽洪大量愿化敌为友,在下深感荣幸,不能不贺,可否让在下作东,在太白
酒楼设宴薛请贵小筑的诸位姑娘赏光?”
玉树公子打蛇随棍子上,进一步加强笼络。
“最近本姑娘琐事甚多,公子的盛情,只好心领了。”她总算心愿转变得太快,委
婉地拒绝。
“也好,反正急不在一时,在下必定留心,等姑娘琐事办妥后有余暇,再专诚邀请,
不再打扰,告辞。”
“且慢!”
“姑娘有事吗?请吩咐。”玉树公子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仍有一件事未了。”幻云姑娘心中大乐,但语气却有点冷森。
“在下洗耳恭听。”
“炼魂真君的炼魂魔笑还没施展呢。”
“没有必要吧。幻云姑娘。”玉树公子居然不介意她的小心眼,微笑着说:“炼魂
真君天胆,也不敢得罪我的朋友,在我的朋友面前放肆。”
“我这是要他知道,我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炼魂靡笑,你就让他试试好了。”炼魂真
君本来已有一肚子委屈,心中一直就在冒火,只是不敢发作而已,老道恨透了这个不明
事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那天晚上,他看得一清二楚,看到这小女人在他的魔笑中崩溃,要不是疑是飞天狐
的人出现,这骄傲的小女人今天哪有说话的余地?
不等玉树公子有所表示,老道已跃然欲动。
“请公子让属下斗胆献丑。”炼魂真君欠身恭敬地说,其实心中怒极。
“这……也好,你就让幻云姑娘听听好了。”玉树公子点头应允。
其实,他巴不得炼魂真君早此抖出魔笑绝学,看幻云姑娘如何应付,多了解对方一
分,便多一分控制对方的胜算。
“属下遵命。”
“小心了。”玉树公子插手示意,叫同伴退到后面去。
炼魂真君狡诈阴险,心中怒极,但脸上毫无表情流露,等玉树公子退到身后,立刻
向幻云稽首行礼,说声得罪,仰天引吭狂笑。
撼人心魄的笑声一起,虚掩的柴门无声面启,踱出一位手握代表年登髦耋的鸠首杖、
白发满头、但精神朗健的老太婆,和幻云的四位侍女,小珍,小珠,小玲,小戏,都穿
了绿劲装,佩了宝剑。
幻云姑娘冷冷一笑,魔笑似乎已完全失去威刀。
连四位待女,也丝毫不受惊扰。
炼魂真君看清了老太婆,大吃一惊,脸色骤变,笑声突然中断。
“百灵婆婆!”炼魂真君的声音在发抖:“移神大法,贫道栽了。”
据说,移神大法可将精神与意志与肉体分离,身体成为无意识,无感受的行尸走向,
魔笑当然不可能发挥作用,任何声色的内功无法可施。
百灵婆婆,就是以移神大法享誉江湖的另一个江湖怪人,连顶门绝学狮子吼也对她
不生效用。
“还不给我赶快道歉滚蛋?”玉树公子沉叱,心中暗惊,也大为兴奋。
这个江湖上神出鬼没,最难缠的老太婆原来是幻云姑娘的师傅。他算是少了一个劲
敌,难怪他惊喜。
炼魂真君乖乖听话,说了几句言不由衷、毕恭毕敬的道歉话,脸色不正常退得远远
地。
“晚辈陈秉忠。”玉树分子含笑向老太婆行礼:“久闻老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今
日幸会,足慰平生。”
“老身不想认识你这位以荡魔除寇侠义自命的人。”百灵婆婆毫不客气:“你玉树
公子与芝兰秀士两个年轻人,假侠义之名锄除异已,不断招纳拥护你们的人横行霸道,
做得愈来愈过火了。老身警告你,你如果妄想对纤云小筑动什么歪念头,老身会找你
的。”
“老前辈,晚辈天胆也不敢对纤云小筑动任何不好的念头。”玉树公子态度是诚恳
的:“晚辈只希望与纤云小筑保持最良好的友谊,以至诚结交幻云姑娘为友,绝无他念,
老前辈务请放心。”
“你可以走了。”老太婆下逐客令。
“晚辈遵命,幻云姑娘,再见。”
客套一番,玉树公子带着人欣然走了。
幻云姑娘目送玉树公子去远,竟然感到有点依依。
她显然被玉树公子良好的风度所感,觉得以往她与玉树公子结怨,错的是她自己而
不是玉树公子。
“婆婆,这位玉树公子还算不错。”她微笑着说:“不像传闻中那么狂傲可憎呢,
江湖人士误解了他。”
“哼!你最好离开他远一点。”百灵婆婆冷冷地说。
“为什么?婆婆。”也讶然问。
“这人眼神不正,鹰视狼顾,傲气内敛而跃然待发,心胸表里不一暗藏机诈,极为
可怕。”
“哦!婆婆对他一定久怀成见。”她内心不心为然,有意替王树公子辩护。
“我无意对任何人怀有成见。”
“婆婆是有成见。”她咬定不放:“本来,他的行为确有令人非议的地方,他老爹
狂龙是公门中人,而他不是,但他却带了一群人,打起为世除害锄逆惩恶的侠义旗号,
歼除了不少逆匪歹徒,难免遭人忌恨话病。”
“这是你的幼稚想法。”
“婆婆……”
“不必放在心上。记住,我已经忠告过你了。”
“婆婆,我感激不尽。”
“不必放在心上。记住,我已经忠告过你了。”
“多谢婆婆指教。”
“离开那人远一点……”
“婆婆,这是一次机会……”
“哼!算了,我明天就要离开九江,离开之前,有因难可以去找我,你知道我的住
处,我走了。”
“恭送婆婆动身。”
百灵婆婆摇摇头,苦笑一声独自走了。
合兴居有一位店伙失了踪。
这在有十余万人口的大商埠来说,失踪一个人,太平常了,平常得教人打瞌睡,谁
也不会浪费精神过问一下。
隔邻的剃头店被官府贴上了执没充公的封条,封条上有九江府衙门的朱印,而最初
执行的单位,是城守而非九江府衙门。
查封了的空朱屋,当然不可能有人在内居住,所有的门都钉死了,大门加了封条,
哪有出人的经路?
三更天,一个黑影穿越前预屋顶,轻如鸿毛跳入天井,从容不迫站在东面的墙根下。
天井长三丈,宽约两丈四尺。
因之,前进的店堂,事实当两间店面。
但沈一刀的剃头店门面很小,只用一间,另一间放空着不用。
所以,天井前后,都有两座门。
沈一刀孤寡人一个,住的地方可真不小。
其实,房屋是他租用的,出了事,房东自然而然地遭了殃遭到查封没入的噩运。
沈一刀的罪名是逆犯,凡是沾上边的人都得倒楣。
门本来是钉死的,但这时早就开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黑暗中传出阴森无比的嗓音,像是鬼一在诉说冤屈的往事:
“因为你走得很匆忙,变生仓猝。”
“是的,变生仓猝,走得匆忙。”跃落天井的干瘦黑影说:“毕竟,这里是我混饭
湖口,住了好几年的地方,屋里难免留下一些值得怀念的小物品,不回来取走,委实心
有不甘。”
“所以,我算定你一定会回来。”
“我沈广也算定这里一定有人守株待兔。”
“这不是待到了吗?”
“可惜来的不是免,而是一头大虫。”
“你能算大虫吗?”
“是的,因为无影刀已经决定,不再妄自菲薄,不再苟安逃避,要挺起胸膛,重新
挥出杀人的刀。阁下,你最好不要做无影刀的刀下亡魂。”
“你是不是把自己估计过高了?”
“鬼剑张道说了些什么?”
“他骂我是猪,说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