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乃是情理中事,怒火一冲,顿忘利害。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阁下到底是何来路。”五爪蛟忍无可忍,胆气渐壮:
“我五爪蛟解兴隆可以告诉阁下的是,解某与雷霆剑双雄并立,一山不容二虎,有的利
害冲突,要不是他的实力比在下强大,在下早就埋葬了他。
“如果有人希望雷霆下地狱见阎王,这个人就是我,所以,在下为了这件事,可说
已尽了全力,为公为私,在下都义不容辞。阁下要怪解某敷衍,这是最不公平的事。要
向在下问罪,阁下可以去叫当初与在下交涉的人来。”
“他有事分不开身,不能来。”男客人沉声说。
“在下等他。”
“不行,在下要带你去见敝长上。”男客人一口拒绝,不容辩解。
“去见贵长上?贵长上是……”
“见面自知。不但你要去。在下还要多带几个人去。这里一共有七个人……”
“岂有此理……”留八字胡道的人怪叫:“你们未免欺人太甚……哎……”
最后一声惊叫声中,踉跄急退,左耳轮突然脱体坠地,鲜血迸流。
女客人跨前两步,莲足一挑,坠地的耳轮应脚而飞,趴一声砸入对方的大嘴中,门
牙立即折断了四颗,鲜血随即溢流出口外。
“小小的警告,记住了。”女客人悦耳的语音飞扬,锐利的眼神更为阴森。
没有人知道女客人用何种兵刃,把留八字胡大汉的左耳弄掉的。
就任用足挑耳砸掉四门牙的劲道与技巧,就足以令五爪蛟几个人心胆俱寒。
“我给你拼了?”断了门牙的大汉含湖地吼叫,左手一扬,电茫破空而飞,接着急
冲而上,手斧来一记吴刚伐桂,要想把女客人劈成两段。
斧又沉又猛,暗器更是迅疾绝伦,相距仅丈余,凭大汉的身手,决无失手的可能。
可是,不但失手了,而且送掉了老命。
女客人藏在披风内的纤手一掀皮风,左手一伸,电茫入手,是一枚精亮的飞鱼刺。
女客人的右手也同时伸出,捉指疾弹,锐风破空声入耳,大汉的眉心已出现一个豆
大的血孔。同时侧跨一步,手斧下劈落空,大汉也随势前冲,下仆砰一声像是倒了一座
山。
“咱们拼了!”有两个同声厉吼。
狗急跳墙,这些仁兄都是江湖亡命,逼急了,愤怒迷失了灵智,情急拼命顿忘利害。
“砰嘭!”两厢的门被人击毁,人影抢出。
厅门外,也人影骤现,眨眼间便进来了四个穿裘着锦的人。
八个人,在厅中形成合围,快极。
八比六,五爪蛟知道大事去矣!
“不要枉送性命!”五爪蛟狂叫,及时制止众爪牙扑出拼命。
男客人身形倏隐倏现,现身时人已贴近五爪蛟面面相对,不知何时剑已出鞘,锋尖
点大五爪蛟的咽喉下。
五爪蛟六个人,谁也没看清男客人是如何移动的,只惊得浑身发冷,冷得不住发抖。
“你总算识时务。”男客人冷冷地说,若无其事地收敛入鞘:“解兴隆,你已经死
过一次了,凭你这点点身手道行,想反抗不啻插标卖首,哼!”
“叭叭叭叭……”两位中年人双手齐扬,把先前吼叫拼了的两个人,每人四耳光打
得晕头转向,缴了两人的兵刃丢得远远地。
“带走!”一位鹰目炯炯,腰悬金背刀的中年人沉喝,显然是这群不速之客的主事
人。
城南甘棠湖畔的圆光寺左邻不远,那几户人家都是吃水饭的船户,当家的人经常一
出门就是一两个月,留在家中的人非老即少。
但他们生活得很平静自在,过着并不富裕但相当充实的生活,替渔家编织渔具,或
者接些织布刺绣等红,一方面赚些银子做私蓄,一方面使自己忙碌免去是非;人如果闲
着,早晚会有是非。
所以,这些人正是规规矩矩的本份人家,街坊们不注意他们,巡捕作也懒得前来走
动。
杨家邻近圆光寺,杨老头是个世故的老好人。儿子杨德在一艘货船上有一份差事,
随船在大江上下往来,在家的日子不多,家里留下一个媳妇,一个孙儿,一个十四五岁
的小女儿杨秀。
杨德如果不在家,家中就剩下老少妇孺四个人。
杨老头与圆光寺的老和尚们相处得很好,闲来无事,喜欢到圆光寺的知客院,与知
客僧智情谈谈佛理,沏壶茶下盘棋打发日子。
像这种人家,世间多得很,谁也不会注意这种人,他们也从不装腔作势引人注意。
可是今天晚上,有人注意他们了。
杨老头的家平静安详,天一黑,晚膳毕便关起门来,与外界隔绝,媳妇与女儿在后
堂纺织,老头在外厅教导孙儿,乐也融融。
甘棠湖是城外的名胜区,白天有游湖的人往来,天一黑便游客绝迹,大冷天谁还有
兴趣冒风雪游湖?
六个锦衣人从一艘小船登岸,接近了杨老头的家。十余户人家的家犬皆躲在屋内,
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但不见有大窜出。
“砰砰砰……”叩门声甚急,引来更剧烈的犬吠。
杨老头一怔,眼神一变。
七岁的小孙儿抬起头,无邪的目光转向厅门。
“是敲我们家的院门,爷爷。”小孙儿说。
“是的,是敲我们家的门。”杨老头迟疑地站起来。
“是爹回来了。”小孙儿雀跃地说。
“你爹会这样敲门吗?”
“这……”小孙儿一愣。
“你迸里面去,和你娘你姑姑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你娘,不要出来。”
杨老头一面说,一面向厅门走。
小孙儿眼中有疑云,但顺从地往里面走。
拉开厅门,杨老头吃了一惊。
院门已经被打开了,小院子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气色甚差,似乎站立不稳的五爪蛟解兴隆,挟持在一位年青、英俊、雄伟、
衣着么元丽的公子爷手膀上。
“你们是……”杨老头惊疑地问。
“也许你该认识我。”五爪蛟说话有气无力:“我是江天堤解家的解兴隆。”
“原来是解大爷,久仰久仰。”杨老头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只是,小老儿从来不
曾见过大爷的面。你……你们是怎样进来的?”
“跳墙进来的。”年青公子笑吟吟地说:“打扰杨大叔了,我们可以和大叔谈谈
吗?”
年青公子佩了剑,不凡的气概与华丽的穿着打扮,可不是杨老头这种小民百姓敢于
抗拒的。
“公子爷请进,解大爷请便。”杨老头闪在一旁让客,眼神充满惊疑。
不等客主就座,五爪蛟突然爬伏在杨老头脚下。
“杨大叔,你……你要救救我……”五爪蛟痛苦地叫,声调完全走了样。
“解大爷,你……你……”杨老头不知所措,被这位九江的爷号人物奇异的谦卑举
动弄糊涂了。
“杨大叔,解大爷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还是由在下来说明白好了。”年青公子坐下
微笑着说:“体城的范大爷范大鹏,失踪了四五个月。解大爷是被逼急了,总算有某个
人告诉他,说你与范大鹏是表亲,你的儿子杨德,一直就暗中替范大鹏办事,所以他今
晚来求求你,求你将大鹏的消息告诉他。”
“老汉是个老而无用的废物,也不是范大爷的表亲。”杨老头郑重说:“你们找错
人了,我杨家可沾不上范大爷或者解大爷什么亲故,你们找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范大鹏的表亲?”年青公子眼神变了,变得冷电四射,阴
冷凌厉无比。
“老汉根本不认识他。”杨老头悚然说。
“如果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杀掉,你仍然不认识他?”年青公子伸手向通向后进的走
道口指。
鱼贯出来了三个锦衣大汉,每人挟了一个半昏迷的人,正是杨老头的媳妇、女儿、
孙子。
“你……你们……”杨老头大惊。
“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哼!”年青公子语气益冷:“再问你一声:范大鹏目下躲
在何处?”
“老天爷……”杨老头惊怖地叫天:“老汉怎知道什么范大鹏
“哼!”年青公了冷然举手一挥。
“天哪!不……不要……求求你们……”杨老头狂叫向前冲。
厅门人影乍见,但已来晚一步。
年青公子左手一拂,相跑丈外的杨老伯侧摔倒地昏厥。
挟持着杨媳的锦衣大汉,一掌拍在杨媳的天灵盖上,手一松,杨媳滑跌在大汉脚前,
立即七孔流血,身躯开始抽搐。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出现在厅口的老和尚惨然念佛号,是圆光寺的知客
大师智清。
年青公子一怔,眼神又变,变得凶狠无比,杀机怒涌,像一头充满危险的肉食猛兽。
“和尚,你把在下守门的两个人怎样了?”年青公子沉声问。
“那两位施主睡着了。”老和尚老眼中有悲愤的光芒:“施主好狠毒的心肠,为何
肆意惨杀老弱妇孺?天理何在,国法何在?”
“想不到你这老和尚如此高明,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制住在下的两位同伴,你定是
了不起的武林名宿,逃掸避世以掩人耳目的高手中的高手。”
“施主……”
“你一定是范大鹏的党羽,在下找对人了。”年青公子推椅而起:“逆犯们以往皆
在士大夫之间,聚会结社鼓吹汉夷大义,不成气候。目下竟然结合三教九流痞氓地鼠,
这一改变极为严重。”
“原来你们是……”老和尚脸色一变。
“在下姓陈,陈秉忠。和尚,这姓名你一定不陌生。”年青公子已站在智清的身前:
“从京师来的。当然,在下经常在天下各地走动。”
“老衲不知道施主的来历……”
“提一个人,天下第一龙。”
“乾坤三条龙之一的狂龙?”智清骇然变色。“那就是家父。”
“可怕的玉树公子!”智清悚然徐退。
“在下的绰号并不可怕,人如芝兰玉树倒是名副其实。和尚,在下请教大师的真名
实姓。”
“老衲……”
“不要说老衲,在下要知道你俗家的姓名。”玉树公子沉声说。
“老衲已跳出三界外……”
“站住!你走不了的。你再会跳,也跳不出三界外,老和尚,你只有投降一条活
路。”
智清飞跃而退,背影退向敞开的厅门,但见人影一闪,奇快无匹。
可是,玉树公子已算定老和尚要逃走,一声冷哼,踏进一步一拳遥攻。
“嗯……”智清闷声叫,退势更快,像是平空快了一倍。
相距约丈五六,无声无息的拳劲,居然击中了智清的胸口,拳劲骇人听闻。
智清暴退出院子,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扭头向院门狂奔,大感意外。
“在下估错你这老秃驴的修为。”玉树公子大声说,身形再起,疾射院门外。
智清奔出院门外,脚下一软,向前砰然栽倒,接着挣扎而起,踉跄举步,口角鲜血
不住涌出。
玉树公子伸出抓人的手,突然止住,目光越过摇摇欲倒的智清,落在三丈外无声无
息悄然卓立的三个人影上。
“你们干什么?”银铃似的悦耳嗓音十分动听。
夜色茫茫,不易看清三丈外人影的面貌,但话语的声调,便知是发自不年轻少女的
口中。
空间里,流动着品流甚高的淡淡幽香。
智清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扭曲着身躯摔倒在地挣扎。
三位女郎身材一般高,身躯裹在绿缎披风内,头上也有风帽。
“找朋友的。”玉树公子语气变得十分温和:“哦!诸位姑娘是来找杨大叔的?”
“找朋友?”站在中间的女郎狐疑地问:“倒下的这位和尚
“他老了,受了伤。杨大叔是在下的朋友。姑娘为必也是来找杨大叔的,请问姑娘
贵姓芳名,也许你们之间有些渊源呢。”
“你这人说话阴险诡诈。”女郎轻摇螓首:“又套话又套交情,居心叵测。”
“姑娘……”
“本姑娘是游湖的人,适逢其会经过此地,既不认识什么杨大叔,也不认识你们。”
你们,并不单指玉树公子和智清知客僧,原来躲在屋内的人都出来了。
出来的三个锦衣大汉,两个分别挟持住五爪蛟和杨老头,第三个大汉空着手。
杨老头的女儿和孙儿都没出来,杨媳更是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杨老头仍然隐在半昏迷中,五爪蛟则是双腿发软无法站稳。
“姑娘真会找藉口。”玉树公子笑了:“风雪之夜前来游湖,姑娘要在下相信吗?”
“本姑娘不管你信与不信。这老和尚是被你打伤的?”
“他中了在下一记撼山神拳。”
“撼山神拳?你一定很了不起。请教,你为何用绝学伤害老和尚?”
“和尚是该死的逆犯,姑娘你……”
“小珍,去看看老和尚是否仍可抢救。”女郎不理会玉树公子向右首的女同伴举手
一挥。
“没有你的事,小姑娘。”玉树公子伸手虚拦叫小珍的女郎,阻止小珍上前察看老
和尚的伤势:“除非你们是老和尚的同伴。”
小珍轻盈地向前,不理会玉树公子的阴挡。
“退回去!”玉树公子冒火了。
“我的人不会听你的。”女郎微笑着说。
小珍置若罔闻,仍向地下的老和尚智清接近。
“我玉树分子陈秉忠的话,没有人敢不听。”玉树公子傲然地说:“敢不听的人,
下场将有乎意料之外的悲惨,姑娘,你最好不要误解在下的意思。”
小珍终于到了挣扎渐止的老和尚身旁,正待蹲下察看,正待伸手扳动……。
“哼!”玉树公子左手一拂。
一股热流随掌反拂而出,潜劲破风声有如隐隐殷雷,与先前攻击智清的撼山拳劲道
涵异,阳刚之劲已发挥极致,似是有意向三位姑娘示威恫吓。
女郎也同时出手,右手一抬,披风掀动处,奇异的致流随手奔泻而出,有如地狱深
处刮起的一阵阴风。
阴刚与阴柔两股暗劲接触,异鸣乍起。
一旁的小珍被震得急退两步,披风飞扬猎猎有声。
“咦!”玉树公子失声讶然惊呼。
“你用的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