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夥计指认出来了。鲁智忙放下手边的工作匆忙转向偏厅而去。
李、虹两人刚进内院即见有一道高墙隔绝着另一头,可以遥见几座豪华楼阁的屋顶,这时候有一名年轻夥计过来招呼,哈腰作揖道:
“贤伉俪尊姓大名,请随小人到客厅奉茶!”
这句话叫得虹萤心里头舒畅,也自报了两人的姓名,随即赏给夥计周大一点碎银,怎料周大十分客气地回绝道:
“贤伉俪与敝门‘小说家’的生意若能谈妥,就是赏口饭给小人吃了,小人身奉‘鲁伯’之命,不得任意收受好处,否则一律逐出师门!”
周大前导,引著李色尘和虹萤直奔一座三层楼阁而去。
李、虹两人第一次听闻‘鲁伯’的名号,皆暗叹下经一事,下长一智,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又怎能探得‘小说家’居然利用单纯不起眼的‘故事轩’来从事贩卖情报的工作。
虹萤旁敲侧击问道:
“周大,方才左右偏门皆有人进来问事,贵门要怎么安排?”
周大讶异问道:
“贤伉俪是第一次来到敝门问事的吧?”
李色尘浓眉一蹙,感觉这名夥计周大十分机灵,从虹萤普通的问话中就能得知自己是第一次上门求教,这其中必有玄机!
虹萤也感到惊讶,忙反问道:
“周大,你为何知道咱们是初次前来求教呢?”
周大哈腰陪笑,却小心翼翼地又问道:
“贤伉俪亲临敝门问事,是经过谁的介缙?你们要见谁……知道吗?”
虹萤判断这里从事贩卖情报,必然会尊重客户的秘密,也会替客户守密,所以故意摆个下层的脸色,回答道:
“周大,咱们是谁介绍入门的……会亲自向密谈之人讲清楚,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话!”
如此说法确实合情合理,况且周大只是个下人而已,哪有资格来盘问?
周大态度十分谦卑有礼,随即作揖袂地,让人看不见其睑上的表情,赧然道:
“是,是!贵客是咱们的财神爷,得罪不得,贤伉俪与‘鲁伯’密谈之时,请别投诉小人多话之过,否则小人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虹萤总算探出了密谈之人就是‘鲁伯’,李色尘忙客气回答道:
“不会的,你如此尽心办事,又不收受客户的贿赂,我们当然会在‘鲁伯’面前夸奖你一番的!”
周大一脸惶恐转为感激,慌然地连番作揖称谢,反令虹萤感觉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灵机一动又问道:
“周大,好像前面已有几批人进门问事,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鲁伯’密谈呢?”
周大忙谦恭地回话道:
“李夫人,等待的这段时间敝门备有丰盛酒席招待,但‘问事’得看内容,有的比较费时,所以无法给您确切时间:而‘寻人’只要说出祖籍姓名,届时请贵客再多跑一趟,这就此较节省时间了。”
如此回答令李、虹两人十分满意,只见周大在前头领路直奔一座三层楼阁门前,却忽然转向朝北绕过那楼,来到一间方形的独户石屋。
周大推开两扇厚重的石门,侧身一旁恭敬地做个请进的手势,虹萤刚要进门却为李色尘轻扯一下,好奇问道:
“周大,那几批人都进了楼阁,为何你将咱们送到这问下是木造的奇怪石屋来?”
周大立即谦恭回答道:
“李公子,您有夫人随行,不方便与其他男人混杂一室,所以小人特别为贤伉俪着想,在此最为清静了。”
虹萤闻得屋内传来酒菜香味,嫣然道:
“李郎,咱们很久没有独处用餐了,下如趁此机会安静一下也好。”
李色尘不忍拂其意,随即牵著虹萤迈步掩门而入,只见石屋中装潢十分高雅,卧室与厅房隔开,石墙四隅皆有高台烛火照明,厅中圆桌上确实摆有丰盛菜肴,但唯一缺点就是没有窗户,只有高墙处开了几个小气孔通风而已。
虹萤十分满意地挨在李色尘身边,撒娇嫣然道:
“妾身能与李郎独处,这种气氛吃起饭来才有味道,想不到他们替客户安排得如此周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里贩卖情报可能不便宜吧?”
李色尘微笑道:
“既来者则安之。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先叨扰这餐再说吧!”
李色尘和虹萤享受这顿丰肴,虹萤感觉一壶佳酿根本不够两人暍,随即离座想再找酒,岂料一推门,才发现两扇石门根本推不开。
“糟糕了!咱们被囚禁在石屋出不去了!”
李色尘惊讶地掠至门前用力猛推,两扇厚重石门果然紧闭推下开来,证实是被那个看似老实忠厚的夥计周大给骗了,也下知到底在什么地方让他给看出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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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人尸半兽
故园溪上雪中别,野馆门前云外逢。
白发渐多何自苦,清阴长在好相容。
迎风几拂朝天骑,带月犹含度岭锺。
更忆葛洪丹井畔,数株临水欲成龙。
虹萤拉著李色尘气愤道:
“李郎!光凭这间石屋就妄想关住咱们,合你我之力轰破两扇石门,现在就闯出去吧!”
李色尘反拉著虹萤就座笑呵呵道:
“萤妹,咱们既然来了,就得把这里的一切情况摸透,否则我怎么舍得离开?饭菜及酒中并无任何异状,可见他们并非是宵小门派。”
话音方落,从气孔中突然传出声音道:
“在下是这里的总管鲁智,想不到堂堂‘剑尘门’的李掌门,竟也学起了宵小行径,潜入内院欲探敝门的虚实,令人不齿呀!”
李色尘及虹萤闻言一怔,没想到在屋内所讲的话已被人窃听,而且一进门就被人家识破了身分,连个小小的夥计周大都能骗得自己团团转,简直糗大了!
虹萤不服问道:
“鲁总管,本姑娘就不信小夥计周大,能认出我家的李掌门,再说你们是卖情报的,咱们就能大方地走进来买,没有所谓偷偷摸摸的行为!”
屋顶气孔中又传出鲁智的得意笑声道:
“你们进门的暗号是讲对了,但是介绍人应该会告诉你们,这里的小夥计有权发问,贵客必须遵守实讲明告的规炬,这是第一个破绽。再则‘鲁伯’只是个代号罢了,可以有无数的分身执行实务,你们连‘鲁伯’是谁都不懂,已然犯下严重的错误,所以只好请君入瓮了!”
李色尘和虹萤两人静静地听罢,才恍然大悟,虹萤一脸徘红赧然道:
“李郎,是妾身自作聪明,料不到他们设局如此严密,难怪‘万灵通’的盛名百年不衰。”
李色尘搂著虹萤纤腰,温柔地轻声安慰道:
“管他什么臭规炬,咱们还不是让夥计给哧得恭迎进来了?倒是这个‘鲁伯’组织的领导人是谁……令人有点高深莫测。”
虹萤对着屋顶气孔嗔怒道:
“你们故弄玄虚而且贩卖他人的隐私情报,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快叫‘鲁伯’头领出来道歉,否则让咱们硬闯出去了,保证闹得你们鸡大难安,要‘故事轩’关门大言!”
这话说得太重了,但李色尘知道虹萤以激将法激怒对方之後,才会有可乘之机,同时逼‘鲁伯’负责人出面解决,方能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闻得气孔中鲁智暴跳如雷,破口大駡道:
“真正‘鲁伯’情报组织的领导人就是‘鲁侯’长老!李掌门为一派之尊,若是大方地递上拜帖,咱们‘鲁侯’必然亲自接见。如今尔等靠著秦国大淫虫嫪毐的势力,在此跃武扬威想毁我基业,我可不吃这一套!”
虹萤故作傲气凌人,斥喝道:
“废话少说!快叫‘鲁侯’出面道歉,咱们还是朋友,且可以委托他办事,否则……哼哼……这里哪有你讲话做主的余地!”
鲁智的声音,迅速从屋顶气孔传进来道:
“臭妮子!你简直是目中无人!本总管也是一位资深的‘鲁伯’,岂容得你轻蔑无礼!”
话毕,从四面墙上的无数气孔中,瞬间激喷出一股股的红烟,迅速地弥漫在石屋内,充满了辛辣浓烈的呛鼻味道。
虹萤睑色惊变脱口道:
“卑鄙,李郎小心!是毒烟!”
李色尘嗅闻了一下,莞尔一笑道:
“不是毒药,是会呛死人的辣椒粉末。这玩意儿,我在五岁的时候就会戏弄人了。”
气孔中又传来鲁智的声音道:
“本门并非邪魔歪道,当然不会以毒药害人,但这小小‘朝天椒’的辣劲,也足以教训尔等的傲慢态度!”
虹萤以衣袖掩著鼻子慌然道:
“李郎……现在怎么办?”
李色尘毫下在意地嘻笑道:
“你掩住鼻口是没有用的!你的眼睛或皮肤若给辣椒粉沾上了,还是很难受的!”
虹萤随即凝劲挥甩双袖划个大圆,迫使滚滚红烟倒流溢回,立即听到屋顶上几个人打喷涕怪叫的声音,片晌问,从气孔中激喷出来的红烟速度更快,量更大了。
李色尘拉着虹萤的衣袖往後退了数步道:
“别白费力气,咱们闯出去!教他们自食苦果!”
李色尘浑身凝劲运於双掌,刹那问白芒流转,将虹萤也隐於光中,彷若一团滚滚旋迭的耀眼光球,瞬间向著屋顶撞去。
“轰隆!”天摇地动。
屋顶立即崩塌,於屑石纷飞中夹杂著红色粉末,鲁智和八名夥计全都从屋顶摔落,呛得他们咳嗽下停涕泗纵横,狼狈不堪。
守於屋外的夥计周大,望见一团白芒破屋而出,好似山摇地动的威力,而总管鲁智及几位同门居然摔落屋中,吓得他赶快扳动两扇石门的机关,欲探屋中是否有人伤亡,却也给辣椒粉呛得睁下开眼。
鲁智带领著夥计们冲出屋外,全挤在右侧井边汲水冲洗头睑,却见李色尘和虹萤两人笑呵呵地在庭院中看著这群人的狼狈模样,居然没有离去。
鲁智怒不可遏,暴然腾身而起,身法宛若游龙,厉啸一声,双掌化爪,幻成漫天爪影,难辨虚实,朝著李色尘及虹萤攫去。
李色尘泰然自若地跨前一步,高举右拳弹出一根食指,凌空乱指,居然织出一面白色弧形气网,若渔翁撒网,罩向漫天而至的爪影。
气网和爪影互撞,产生如撕裂锦帛的悦耳声响,双方好像互相追逐较劲般,回荡空间,久久不歇。
气网及爪影於片晌间,化为乌有。
惊见鲁智迅速穿过幻影,右爪已然罩在李色尘额前三尺处,速度不谓不快,也令虹萤大吃一惊。
一道电光石火般的指影,怱精准地点在鲁智的右爪心。
鲁智脸色煞白地颠退了数步,只见其左手托著垂软的右臂,显然已脱力如废。他惊喝道:
“这是道门的‘寸劲玄功’!李掌门虽然年纪轻,却不愧是‘道家’祖字辈的硕果长老,鲁某输得心服口服!”
李色尘胜而不骄,却也佩服鲁智率直服输的个性,立即作揖致歉道:
“承让了!鲁总管认为在下不才,是否有资格见上贵门‘鲁侯’一面?请教一些江湖中的问题?”
鲁智却拒绝道:
“不行!李掌门还是得依敝门的规矩问事,先找‘智伯’,若无法回答当然免费,‘智侯’才会主动找你告知想了解的秘密。”
李色尘开门见山,笑吟吟地问道:
“在下想拜见德高望重的‘鲁爷爷’!这可要收费吗?”
鲁智脸色微变脱口道:
“鲁某虽是‘智伯’智囊团成员之一,却无法回答您的问题,必须秉告‘鲁侯’长老方能做主……但祖师爷是不可能轻易见人的!”
虹萤得理不饶人道:
“鲁总管既然无法做主,请贵门长老‘鲁侯’出来回话吧!”
鲁智面有难色道:
“正巧‘智侯’董长老下在。烦请李掌门告知您的驻脚处,好让鲁某禀告长老後,再去找你们,即便不让你们拜见祖师爷,也会派人通知。”
这番话极是得体,确实也不能强人所难。
李色尘感到失望,作揖忙说改日再登门拜访就要告别时,小伙子窦明慌张赶来,见到李色尘及虹萤,一眼就认出他们曾在餐馆出手豪阔地打赏,又是颜北辰的朋友。
窦明附於鲁智耳畔,比手划脚地嘀咕了老半天,听得鲁智忙点头,随即脸露微笑指著李、虹两人道:
“阿明,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窦明讶愕问道:
“这对夫妻打赏过阿明,而且是颜大哥的好朋友,而颜大哥刚才在暗巷里替我们爷孙俩打抱不平,确实是侠义中人,所以他们肯定也是好人!”
鲁智微笑道:
“这位是‘剑尘门’李掌门,武林号称‘玉魔手’,也正是你们‘说书团’现在讲得最起劲的主角,你爷爷窦通却失之交臂了!”
窦明一听顿时吓傻了眼,还以为‘玉魔手’是个三头六臂的神仙老头子,却万万没料到眼前的说书主角——李色尘居然如此年轻?
窦明高兴地朝李色尘深深一揖,恭敬道:
“阿明参见李掌门!颜大哥已和爷爷回家去了,是否能请您和夫人大驾光临寒舍?让咱们爷孙俩在本门的‘说书团’中扬眉吐气,令大家刮目相看。”
鲁智在一旁道:
“是呀!李掌门下如先到窦家暂住,鲁某才好禀告‘鲁侯’亲临造访。”
虹莹忙附於李色尘耳边轻声道:
“李郎,嫪侯爷正等著您秘密议事……这下太好吧?妾身可以派个人找回颜大哥到嫪府会合就是了。”
李色尘望着窦明那包含尊敬及企盼的眼神,不忍拂其美意,微笑道:
“就让嫪侯爷等几天吧!你先回府,我上窦家找颜大哥,老百姓没有那套繁文耨节,而嫪侯爷身边的人还得一一应酬,令我头痛!”
虹莹嫣然道:
“也好,妾身先回府为您准备一切起居的必需品,等您回来。”
虹萤问明了窦明的地址,朝李色尘挥手告别迅速离去。
窦明乐得雀跃不止,忙前导引路,鲁智一旁陪同,三个人转到楼前庭院,突闻楼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鲁智脸色骤变惊呼道:
“这是‘鲁伯꾡曾老弟的声音……”
语音未落,鲁智已然冲了进去,令李色尘和窦明错愕当场,只好先驻足观变再做打算,周大也听到了惨叫声,率领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