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希凡道:“什么人?”
白半生道:“近年江湖出了一个‘摄空手’的字号,听说这人比飞贼‘夜来光’和偷天双猿的本领更高强,夜来光已死,双猿你已见过,只有摄空手尚未知其底细,此人莫非就是他?”
舒希凡道:“今晚上不管是谁来动我宝剑脑筋,绝对叫他倒霉!”
白半生道:“假使他就是摄空手,那你就不可伤害他,这人是个青年义贼。”
舒希凡笑道:“不明底细时,我不随便伤人的。”
白半生一见,不禁莫明其妙,等伙计去后问道:“阿凡,你要绳子干什么?”
舒希凡笑道:“到时你就明白了。”
二人谈了一个时辰的天南地北,时已打了初更,舒希凡笑道:“睡罢,提防那家伙赶早来下手!”
白半生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付他?”
舒希凡立即把门关上,面现微笑,只见他拿起那根绳子,一端绑在宝剑连人带剑摆在他自己的枕头旁,另一端则系在他自己的左手臂上,于是向白半生笑道:“现在你明白了!”
白半生豁然笑道:“你要施内功由绳子贯通!他如摄去宝剑,势难逃脱你内功吸力!”
舒希凡点点头笑道:“除非他有胡雷那等内功,否则他就脱不了这根绳子!”
白半生轻笑道:“这只有你能作,我就制他不住。”
准备好了,二人就真的躺下,可是白半生要着把戏,他硬是睡不着,只眼睛半睁半闭。
舒希凡已不需睡眠,那怕一天劳累到晚,他也只要闭目养神一刻就恢复精神,这是他近来才有的现象,可见他的内功已到了什么程度。
二更过去了,那瘦子尚未来,舒希凡用脚踢了白半生一下。
白半生轻声道:“我没有睡!”
舒希凡道:“莫非他已有了警惕?”
白半生道:“我出去藏在屋上窥伺如何?”
舒希凡笑道:“后窗外是胡同,他不会由瓦面上来,同时他来了我也察得出,你就躺下罢,再一个更次不到,那是他有了警觉不来了。”
白半生道:“不,我躺着难受!”
他跳起身,轻轻打了前门,闪身进去,又把房门带上,接着他就上了瓦面。
到了屋上,举目四望,天已停止下雪,但却起了北风,四处仍旧灰朦胧,不过仍依旧灯光处处。
白半生看不见一点黑影,他正待翻过屋脊落到胡同里,可是忽听屋里的舒希凡冷笑起来了!
白半生心知有异,猛地向胡同里翻去!
他一落地,舒希凡早已捉住一人,同时还听那人哼哼之声!
舒希凡一见白半生,轻笑道:“这家伙轻功高极了,他来时连我也查不出!”
白半生看到那人真是白天所见的瘦子,于是走近问道:“朋友,你是‘摄空手’?”
瘦子不是怕,而是感觉全身如被重物所压,只见他哼声道:“是的,在下时运来今晚是第一次失手,对这位公子宽恕在下有眼无珠。”
舒希凡已把宝剑收回,这时又把抓他的手放了,笑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宝剑。”
瘦子这时如释万斤重负,吁了一口气,通身摸了一摸,忽然作个怪样笑道:“公子,明天是‘黑白盗’出关之期,小的早已想捞件稀有之礼送给他老人家,可是一时无处可捞,白天小的一眼看到公子的宝剑,立知是把前古神物,所以大胆前来下手!”
舒希凡笑道:“好家伙,今晚不是我早有准备,也许真被你得手了,我问你,你有什么邪门竟能不开后窗也可以将我宝剑摄了出去?”
时运来见他毫无恶意,这时更放心了,嬉皮笑脸的答道:“公子,小的这一手是祖传绝技,绝对不是邪门,出道至今,一帆风顺,可是从未遭遇似公子这等高明的对手!”
舒希凡挥手道:“你走罢,今晚如不是这位白大哥早说你是个义贼,只怕你吃不完兜着走了。”
时运来叹声道:“这位大概阴阳界白大侠了,小的久已闻名,不过小的要请问公子大号。”
白半生接口笑道:“第一次见面,在别人不会告诉姓名,但你是个重义之人,说给你听也没有关系,他就是‘天帝子’舒公子,可是你不能对别人说。”
时运来闻言大惊,扑身跪下道:“原来是打败胡雷和万虎神的大侠!小的真是时来运转了。”
舒希凡伸手拉他道:“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时运来高兴极了,拍一拍胸,得意道:“天帝子打败武林五强之二大事迹,江湖现已轰传南北了!可是没有人能知公子的真实姓名,近两日胡雷和万虎神的爪牙正在四处查问,但无人知道,不久后。只怕‘金龙王’和‘四地魔主’也会派出大批高手来追查公子。”
白半生沉声道:“我把你当人看待,你小子就得守口如瓶。”
第 九 章 初斗金龙王
时运来毅然道:“我时某岂是忘恩负义之人,这点请二位放心。”
舒希凡道:“瞒是瞒不久的,不过能瞒一时算一时,好了,你去罢,咱们总算结成朋友了。”
时运来长长的向二人作了揖,高兴地转身而去,瞬息就不见他的背影。
白半生回头向舒希凡笑道:“这家伙的内功如何,刚才你一定试过了!”
舒希凡道:“不坏,他能抵住我五成其气压力!”
白半生惊奇道:“你五成真气,恐怕连我都不行,那你如果想要他,将来也许是一个好助手!”
舒希凡笑道:“我们两人从此义同生死,你认为可用的,我绝对唯命是听。”
白半生叹声道:“蒙你不弃,白某终生相随就是,这人我们决心收下了。”
二人回到房中,时已过了三更,睡一觉醒来,店中早已喧哗了。
舒希凡笑问白半生道:“送礼就只这一天吗?”
白半生摇头道:“不,一个月,这是以路程远近,今天是初一,直到三十日止,这样可使四极八荒的武林都能赶到。”
舒希凡笑道:“送早送迟没有什么好坏吧?”
白半生笑道:“你打算玩到明天才送到秦始皇墓去?”
舒希凡点头道:“骊山为古犬戌所居之地,因此而得名,周朝时代,犬戌入寇,杀死幽王于此山之下,秦始皇曾作阁道于山上,经常来游,死了所以埋在这山上,现在我们面前温泉,就是唐明皇的华清宫故址,其他古迹大多了,我们难得来,何不乘此机会畅游全山岂不甚好。”
白半生道:“你借游山为名,想拖时间是真,你到底要等什么?一定想捣什么鬼?”
舒希凡哈哈笑道:“那又要你等着瞧了,到时你就明白啦。”
白半生伴他翻上山峰,忽然道:“你想查出‘黑白盗’的闭关之地?”
舒希凡道:“这是原因之一。”
白半生摇头道:“你别作梦了,几十年来,骊山已被武林人物连一草一木都寻过了,谁也寻不到半点秘密。”
舒希凡道:“那他就不是在山中闭关。”
白半生道:“谁又能确定此老的住处?”
二人一直寻到天黑,真的毫无可疑之处,于是就下山找一户农家借宿。
到了次日,白半生和舒希凡向农家买了一顿吃喝,随即直奔始皇坟。
一到坟前,只见遍地都堆着大包小裹的,每一包裹上都贴有红字条,那是写着送礼人的姓名。
舒希凡噫声道:“昨天送的还没有收去?”
白半生道:“听说有时半月也没收去!”
舒希凡道:“一旦下雨了怎办?”
白半生道:“这就是不可解的原因?”
二人把东西放下,舒希凡则不肯离开,他环绕整坟旁的贺礼到处查看,不知他在寻找什么东西。
白半生觉得有异不禁大惊道:“你要作什么?”
舒希凡忽然笑道:“找到一件了,快替我看住别人。”
白半生道:“看什么人,我们来得绝早,别人一个也未到。”
舒希凡急忙来到一件礼物前,顺手由身上摸出一张红字条!
白半生真的莫明其妙,走近一看他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无名氏敬送”五个字,又见面前礼物上的具名是“老龙谷主具”五个字,开口问道:“你搞什么鬼?”
舒希凡笑笑,轻声道:“只看勿言!”
他俯下身,揭去礼物上宇条,笑道:“这是金龙王派人送来的,我替他调换一张……”
话末住口,突然不知由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嘿嘿冷笑声道:“年青人,你与金龙王有仇,但又没有勇气动手,居然想出借刀杀人的阴谋来了,快住手!”
白半生闻言,不禁大惊失色,急忙道:“阿凡,使不得,这是黑白盗老前辈的声音!”
舒希凡毫无所惧,忽然仰首大笑道:“原来真有看守的!”
那声音又起,仍是嘿嘿笑道:“在老夫眼前,你小子休想捣鬼,退下山去,你的礼物老夫不要。”
舒希凡大笑道:“老头子,金龙王的功力比胡雷、万虎神如何?”
那声音朗笑道:“相差无几。”
舒希凡大笑道:“万虎神和胡雷早已是在下手中的败将,试问在下何必借刀杀人?”
那声音突然大叫道:“小子,老夫上了你的大当啦!”
舒希凡哈哈大笑道:“上当!我是想引你出来一见,甚至还不相信你在旁边监视哩,现在吾计已得,哈哈,告辞了!”
那苍劲的声音大喝道:“小子,拿去你的礼物!”
舒希凡大笑道:“黑白盗,在下的礼不值钱,就是这山下也俯拾即是,哈哈,包中只是一块小石头罢了。”
那苍劲的声音再也不响了,显然气得面红脖子粗,可是就未见他出来采取报复。
白半生真担心,一面跟着舒希凡下山,一面留神四处察看。
到了山下,举目一看,舒希凡只见到处都是人形,他回头笑道:“送礼的又来了,我们绕道回长安罢。”
白半生叹声道:“我怕黑白盗对你有报复。”
舒希凡大笑道:“我又没有不对,他要报复什么,据你所说,他是个大英雄,难道大英雄上了当怪别人!我敢说他自认失败了。”
白半生道:“假使他也以各种手段来和你斗智慧又如何?”
舒希凡大笑道:“我倒是顶喜欢和他斗一斗。”
万里八义虽然看出舒希凡和白半生不是边疆人,但却猜不出舒白两人是什么来路,其中三个女子竟拼命地追驰而上。
白半生一见,轻声对舒希凡道:“阿凡,看势不好了,他们硬要找麻烦哩,你回头看看,那‘黑谷凤’越姑娘,‘紫金燕’上官姑娘,‘娘子剑’余雪剑都追上来了。”
舒希凡道:“放心,那是要来看看我们是什么来路!”
说话之间,三女已到,可是她们没有盘问,只把马儿紧紧跟着。
白半生知道她们正在注意观察,忖道:“你们不问我,难道我还向你们打交道?”
舒希凡与过去的性情不同了,也许是受的打击太多了,他竟对女孩子连理也不理啦,这时头也不回,耳中听三女在说笑,好似无动于衷。
后面五个青年相继全赶上来了,只听一人哈哈笑道:“二妹,你们怎么又慢下来了?”
大概是那二妹接口了,只听她噫声道:“大哥管的事儿真不少,连人家走路也干涉了,你不看得明白,路不宽,别人不让道,我们好意思冲过去?”
忽见舒希凡回头向白半生哈哈笑道:“老白,人家有急事,你怎么不长眼睛,让开大道呀?”
白半生也朗声笑道:“猴老弟,人家排着走,我们无路可行啊!”
忽闻一个少女呀声道:“前面这位,咱们可没有要你们让路啊!”
白半生这才回头笑道:“姑娘,海里的涛,江里的浪,前者不让,后者必推,在下是有了经验的人,请罢,只要不把在下排挤到无法立足就是了。”
另外一个少女道:“你这位出言真噜嗦,说的是什么意思,咱们并没有压迫你!”
舒希凡懂得白半生话出讥讽,哈哈笑道:“那位姑娘别见怪,我这位朋友是受多刺激的人,所以出言不检点,逢人就发牢骚,诸位请罢。”
那女子冷笑道:“他的话中有因,可是咱们又不认识你们,相信已往并无过节!”
这时三女已过去两位,竟把舒白两人夹在中间了!看情形有点示威之势。
舒希凡看到说话的竟与自己并排而驰,又是一声大笑道:“姑娘,在下这位朋友是从新疆来的,据他说,他是被一批不察是非的江湖豪强所迫,把他同伙全部通往新疆,后来新疆无法生活而散了伙,因此牢骚满腹,逢人就发。”
突听后面一个青年接口道:“你们是散骑帮的?”
舒希凡笑着回头一看,摇头道:“在下等不敢承认,兄台,这是内地的官道上啊!”
那青年一马驰上,大声问道:“狄猛的散骑帮已散了伙?”
白半生已出不耐烦的样子道:“阁下难道非查清楚不可?现在我们不干了,谁也不怕啦!”
只见那青年沉默不语。忽又勒马回头,反驰到那老大身旁轻声道:“大哥,看情形,狄猛真被我们逼垮了!”
那老大陡然皱眉道:“事情已铸错,那又有什么办法?”
另一青年驰近道:“这样一来,我们和天帝子结下仇了!”
他们说话虽轻,但仍旧逃不过舒希凡的耳朵,他不禁暗暗好笑。
接着即听那大哥朗声喝道:“大家加鞭,时间不多了!”
蹄声匆急,人骑同时狂驰抢出,瞬息就把舒、白两骑甩落了后面。
舒希凡忽然向白半生道:“追上去。”
白半生道:“不出五十里,就到南五台山了!”
舒希凡道:“南五台是五台派的下院,难道西域四蛟竟敢在大家门口约斗?”
白半生道:“是不是约斗还不能确定,先去看看原因再讲,总之双方都与我们无关。”
二人赶到一看,白半生大惊道:“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舒希凡郑重地道:“那五个老家伙呢?”
白半生道:“一个都不认识,然而他们都着汉装,这更使人怀疑了。”
舒希凡道:“易装是怕清廷查问,不过我们不管他做不做奸细,但不许他们为害百姓。”
他转面向另一边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