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受伤之人,均由双方救离出场,只剩下“东一绝”吕苇和神蛛教主病弥勒对峙场中。
这两人一个是威震西域的高手,一个是隐迹中原的风尘奇人,前者僻处边陲,武功自成一家,这次抱着万丈雄心,来到中原逐鹿霸业,自有他倚仗凭情的超人艺业,单看他适才一出手就连伤两个掌门宗师的罕绝功力,即可揣出他实有不同凡响的惊人绝艺;而后者却在三十年前,即已与南奇、北怪齐名天下,其武功之高,修为之深,自可想见,而三十年后的现在又不知精进了多少?是以,此刻两人对峙场中,虽然还没有出手过招,在场群雄,已看的凝神屏息,暗自紧张起来!
两人僵持了一阵,神蛛教主似已感到不捺,只见他两臂缓缓上提,双手不停交擦,一双凹眼以内,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寒芒,紧瞪着吕苇一瞬不瞬。
陡然神蛛教主一声狞笑,一声暴喝,陡的双掌一翻,当胸猛推而出。
这一击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非同小可,双掌才翻,劲风应手而出,一股奇猛无匹的狂飚旋流,排山浪涌过去。
吕苇只觉他掌力还未近身,已有一道施风卷的人跃跃欲起,不由暗暗心惊,忖道:“这是什么掌力,倒是罕闻少见,怪不得他们两人一个照面就倒地不起,自己若不是早加提防,只怕也要重蹈两人的覆辙哩!”
他心中有备,虽惊不乱,眼见病弥勒全力出手,既不还架抗拒,也不闪让退避,恍如未觉一般,仍自沉桩立马的岳峙场中,一动不动!
这一来,大家都以为他以数十年精绝修为硬接一击,直看得七绝庄方面人人眉飞色舞,喜形于色,三山五岳赴会的群雄,个个大惊失色,纷纷站起身形,准备出手抢救,无我大师更自急的大声叫道:“吕施主不可硬接,快……”
下面一个“退”还字未出,场中已起了意想不到的转变,病弥勒足可转岳移山的回旋劲道刚一逼近“东一绝”身前,吕苇已随势倏然仰身倒下,脚跟用力,距地不过数寸,使病弥勒击了的千钧掌力,落空掠胸而过,就这么轻描淡写,但却惊险无伦地避开了对方致命一击!
这虽然只是极为普通的“铁板桥”身法,但吕苇在眼下这种场合用来,却是大大不同,高明已极!不论是时刻、分寸、部位都拿捏得丝毫不差,恰到好处!只看的赴会群雄于惊悸中,同时暴出一声:“好!”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病弥勒双掌还未收回,吕苇已呼呼掌风,森森剑气闪击而至,病弥勒招架不及,只好仰身暴退,吕苇就他这一退之势,如影随形般的跟踪欺上,左掌右剑,奇招连出,刹那之间,刺了五剑,劈出六掌!
他这五剑六掌,不但快速绝伦,而且奇奥难测,并是凝足内家真力发出,掌风似剪,剑气如刀,掌掌劈击穴道,剑剑刺向要害,这一轮急攻猛打,把病弥勒逼的空有一身绝学,却是无法施展,一时弄的手忙脚乱,节节后退。
吕苇经过这一阵疾攻,早已看出对方武功和利弊长短,知他短在近身相搏,长于隔空硬拼,暗忖如要让他缓过手来,展开反击,自己同样招架不住,当下一声大喝,攻势忽的加强,招术陡然一变,左掌施出他最得意的“飞星”掌法,右剑却展开东岳镇山绝艺的“神风”剑招,两般绝学配合,剑掌交替施为,一时但见掌影点点,剑风霍霍,把病弥勒圈人一片剑光掌影之中。
病弥勒身困其中,招架危难,只觉对方招术愈打愈奇,所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宛如一片网幕,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收缩,自己却又左支右细,展不开手脚,暗想这样打下去,迟早难逃一死,与其这么等着挨打受战,到不如霍出性命一拼,此念一动,猛的丹田提气,功行两臂,力聚双掌,根本就不理吕苇剑掌交织的攻势,厉喝一声,道:“你也接佛爷两掌试试!”
喝声出口,两股排山倒海般的劲气狂飚,已啸然电射而出!
吕苇久经大敌,阅历丰富,虽然占尽上风,却也留神着他的拼命反击,眼见他对自己强猛的攻势既不招架,也不闪避,知他已起了拼命之心,自己胜券在握,那肯与他同归于尽,就在他喝声发掌的同时,一提丹田真气凌空跃起!
病弥勒两掌击出,眼前人踪已杳,不禁猛的一怔!
就这一怔的眨眼之间,吕苇已凌空飞扑而下,短剑挥舞之间,撤下漫天寒星,卷起一阵剑风,这正是他“神风”剑法中的一招奇学“风卷残云”,病弥勒一着失神,被吕苇短剑幻化的海天剑影,乘隙卷到,但闻一声闷哼,森森剑锋,穿胸而过,鲜血狂喷,尸横当场!
吕苇虽然已将对手洞穿剑下,但自也付出了全神,累得精疲力尽,当下拔出短剑,缓缓转身,慢步而退。
神蛛教下的四个一代弟子,眼见掌教师尊丧命剑下,敌人准备退出场中,再也不顾单打独斗的较技规矩,同时一声暴喝,纷纷纵落场中,各摆手中方便铲,疾向吕苇扑去!
泰山掌门神风剑客罗宜轩,看出师叔业已耗尽全力,绝难挡住四个和尚的猛扑,手中长剑一挥,人如飞燕剪水,纵身向四个和尚的来势迎会。
这时,吕苇不过转身走了四五步远,神风剑客与四个和尚已同时飞落场中,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开始,忽见中剑倒卧在场中的病弥勒一跃而起,双掌一扬,两股掌风已闪电般的,结结实实的击在吕苇后背上!
刹那变故,全场震惊,在场之人,谁也没想到病弥勒中剑之后,还能跃起出手,罗宜轩虽然离得最近,但因事出意外,也是抢救不及,只听一声闷哼,吕苇一个矮小的身躯,被震的向前窜的一丈多远,口吐鲜血,扑倒在地上。
原来他被吕苇一招“风卷残云”洒下的点点寒星,剑影,乘隙而下,正待撤身疾退,吕苇剑风已触前胸,闪避已自不及。
他内功精纯,虽然自知难逃一死,但也不甘就这么让敌人毫发无损的退出场中,心念电转,诡谋顿生,立时一提丹田真气,保住一口元气,集在丹田不散,喷血卧倒,待机出手!
直等吕苇缓缓转身,四个和尚与神风剑客同时跃落场中,混战将起之际,病弥勒也乘机而起,恁藉护在丹田的一口元气,透掌发力,出其不意的背后施袭,吕苇早已累的精疲力尽竭,发觉时已无能运功抗拒,只觉如被千钧重锤撞击一般,踉跄前窜了几步,昏厥倒地。
神风剑客疾奔过去,俯身抱起吕苇,低头一看,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虽未绝气,但也只余一缕游丝,不禁又急又痛,再也顾不得与人拼搏,退出场中,
四个黄衣和尚,适才不过凭一股激忿出场,现下见敌人已受创倒地,激忿略平,默察情势,知道赴会群雄,无一弱手,连掌教师尊尚且丧生殒命,自己不见机而退,无异白白送死,当下四人互望一眼,抬着病弥勒尸体,退出场外。
几阵拼搏下来,双方都有了惨重的伤亡,七绝庄方面虽然由于神蛛教正副教主的一死一伤而失去了两个强有力的助手,但三山五岳中也因吕苇与西南二岳掌门的重伤而减去了不少实力。管云彤虽然受伤较轻,但一时也无再战之能,检讨战果,衡量实力,仍是道低魔高,七绝庄方面占着优势。
主持赴会大局的无我大师,这时一脸严肃之色,心情十分沉重,知道这样演变下去,如果一旦引起混战,自己这方面非要吃人手不足的亏不可!”
忽闻一声冷笑,起自七绝庄贵宾席位之上,众人转目瞧去,只见北怪寒着脸色,望着陈灵归冷冷的说道:“人家替你们拼死卖命,你们却按兵不动,保存实力,坐收渔利,这算盘倒是打的不错,怎么,现在是不要老夫出场了?”
这几句话就像一柄利刃,戮破了陈灵归的心机,他先是脸上一红,继而脸色一沉,冷然说道:“池老这话从何说起,不错,两位西域高人已然一死一伤,但本庄并没有请他们出场……”
一语未毕,那身为庄主的紫衣少女,忽然冷笑一声,接口说道:“池老既然这般相疑,那就等着瞧吧!看本庄是不是倚靠别人,来胜这场较技大会!”说毕站起娇躯,拔下臂插蛟神剪,步入场中。
此女一径入场,双方顿时紧张起来!
她虽然人儿生得貌美如花,但一张粉脸却冰冷的有如冰霜,只见柳眉带煞,凤眼含威,一双如电神光,缓缓扫掠了赴会群雄一眼,最后停在无我大师脸上,道:“听说你们少林寺有七十二项绝技,今天就一并施展出来,让本庄主见识见识吧!”
无我大师领袖中原武林,德高望重,当今武林中人,谁都对他异常尊崇,即便是与他对敌的黑道人物,在动手之先,也要按照江湖规矩,客气几句,现下她这么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叫阵之言,可是老和尚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一时直弄的他不知怎么答复。
就在这时,忽见一条人影,由“草莽英雄”的席位之上,疾如流矢划空般,飞跃场中,人在空中还未落地,一串娇若银铃的声音已彻流全场,道:“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你有什么本领先让我看看!”
余音甫在,薛寒云已俏生生的站在紫衣少女身前八尺之处。
紫衣少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不信你就亮兵刃和我试试?”
薛寒云双掌一扬,傲然说道:“这就是我的兵刃!”
紫衣少女冷哼一声,叱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最后一个“死”字落口,金蛟神剪已当胸划出,这时双方相距,足有八尺远近,也不见她欺身上步,但那当胸划出的金蛟神剪,却幻起一条数尺长的金光,电疾向薛寒云刺去!
薛寒云看的大吃一惊,暗道:“难道她这点年纪,已练成了剑气伤人不成?”仰身疾退五步。
紫衣少女娇喝一声,道:“你还躲得了么?”欺身挥剪,跟踵追击过去。
薛寒云不知她手中持的是前古神物,一经挥舞施展,自然发出耀眼光芒,以为她已练成了剑气伤人的绝顶功夫,见他跟踵袭来,那里还敢迎战,立时展开身形,后纵退避……。
两人就这么一进一退,在宽大的较技台上,开始追逐起来,让避的有如云飘电闪,追袭好似流星赶月,薛寒云虽然展尽了脚程,但总是摆不脱她的追袭,而紫衣少女也始终差着那么几尺距离无法赶上!
转眼之间,两人在台上已绕了三圈……”
追逐中,忽听紫衣少女一声哂笑,道:“我道你真有什么本领,原来只是会跑而已!”
薛寒云早已被她追的忿怒填胸,满肚子是火,再一听她讥讽嘲笑,益发羞忿难当,当下把心一横,立时横飘三尺,身形电转,不退反进,双掌齐扬,猛劈过去!
紫衣少女想不到她会突然转身还攻,乍然招架不及逼的后退了三步。
薛寒云一侧身,左指右掌,欺攻而上。
紫衣少女一声冷笑,右手挥舞之间,洒出朵朵金花,幻起重重剪影,向薛寒云当头罩下。
两人由追逐到接战,不过霎那之间,双方出手几招快得如同电光石火,只看的在场群雄,个个暗暗心惊,脸上变色,想不到眼前这两个年青青的少女,身手竟这等高明,使人看的眼花缭乱,简直看不清她们用的什么手法。
薛寒云已起拼命之心,一见她漫天金光向自己罩来,脚下立时展开“风回雪舞”的步法,手上也施出师传“风雪七式”的进手招术,以攻迎攻,以快打快,掌劈指戳,乘虚蹈隙,在她闪闪金光笼罩之下,前纵后跃,飘来间去,居然有攻有守,支持了二十几个回合不败!
紫衣少女见自己凭手中前古神物的威势,对方竟然赤手空拳,走了二十个回合不显败象,知道对方确有过人本领。如不施出全力,一时间绝难胜得了她,自己身为庄主,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以兵刃对徒手,在声势上讲,自己就占了先着,何况所持还是前古神物?如再让她走到百招以上,那岂止是莫大的羞辱,只怕庄众还要怀疑自己是徒具虚名!
此念一起,立时丹田提气,潜运真力,贯注剪身,左手一招“如封似闭”,把薛寒云掌指交错的攻势逼的缓了一缓,右手剪一式“金蛟喷雾”,闪电刺出。
她手中所持金蛟神剪,乃是武王伐纣时,三霄姊妹摆“九曲黄河阵”遗留下的千年神兵,以普通手法使用,就已金光耀眼,剪芒夺目,此刻贯注内家真力刺出,威势岂同小可,她剪势方出,那夺目耀眼的闪闪金虹,已然暴涨数尺,远达八尺以外,宛如一条金色蛟龙,划空生啸的向薛寒云疾袭而到!
薛寒云只觉那电疾射来的金虹,直似穿剑裂帛,来势还未近身,已有一股尖锐的寒风,刺的肌肤隐隐生痛,逼的攻势顿挫,飘身闪避!
但紫衣少女已存带战速决之心,再也不容她有缓身的机会,右手挥舞之间,方圆两丈以内,全是闪闪金光,嗖嗖剪风,把薛寒云罩入威势圈中。
起始倒还可看出薛寒云在金光中飘来同走,纵跃自如,可是片刻之后,金光是愈来愈盛,薛寒云却已越来越不灵活……。
这一来,只看的赴会群雄,个个大惊失色,知道如不及时把她接替下来,不出片刻,薛寒云势必丧生在紫衣少女剪下,但只是恪于较技约言,谁也不敢贸然出手,李兰倩急的惶声叫道:“师父,姊姊已支持不住了?怎么办?”
管云彤暗道:“薛大哥含恨泉下,就只有她这点骨血,今天我如不保全她,将何以对薛大哥在天之灵?”当下钢牙一挫,低声说道:“倩儿,快把你凡哥哥的剑给我!”
原来蒲逸凡将那枝孤剑交他保管,他不需使用,便交李兰倩带着。
李兰倩拔出宝剑,道:“师父,您伤势好了么?”
管云彤接过宝剑,道:“眼下已顾不了许多了!”
正待纵身下场,蓦闻一声长啸,划空传来,声如凤鸣龙吟,响彻云霄,起始似在里许以外,转眼已到潭边,只听得在场群雄,同时心头一震,大感骇异,双方都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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