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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装少女见他神情冷漠,问话毫不客气,不觉心头有气,花容一沉,冷然答道:“不错,正是我薛寒云做的,你要怎样?”
渔装老人似也被她的答话,激的动了怒火,大声道:“年轻轻的,答话没老没少……”
忽然长眉一皱,接道:“我懒得同你说,快去把你师父叫来。”
言词托大,一副老气横秋之态。
薛寒云早被他冷言冷语引得心头发火,此刻见他竟然轻视自己,连话也不屑同她说,更是火上加油,当下冷笑一声,道:“我师父何等人物?就凭你这摸鱼捉虾的糟老头子,也想见他老人家吗?哼!我看你是在做梦!”
这番话,不啻几柄锐利的匕首,戳伤了渔装老人的自尊心,但见他白发坚起,长须抖动,眉峰一耸,面腾杀气地怒声喝道:“好哇!我先教训教训你,等下再找那老废物去算账!”
右腿一抬,人已迅快无比地欺到薛寒云身侧,举手一掌,斜肩砸下。
薛寒云心知自己几句话对方定然忍受不了,势必怒急出手,早已凝神戒备,眼见渔装老人欺身发掌,人却不慌不忙的肩头微侧,让开了掌势,接着一式“风回雪舞”,闪到了渔装老人身后,振腕一指,疾点“风府”要穴。
这一指不但认位奇准,而且是贯注真力点出,但觉一缕劲风,带起丝然声响,直向他“风府”穴戳去。
渔装老人—掌劈空,忽闻脑后风响,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女娃儿果真有两手,怪不得紫衣神童为其惊走,冷桂华也被她生擒活捉……”
他心中虽在暗忖,人却势随念动,就在她指风快要触及穴门的刹那之间,蓦然气沉丹田,力注脚尖,一式“锦缎铺地”,手身俯卧下去,但在快要触地之时,右手微推地面,身子陡然一翻,由“锦缎铺地”的俯卧之势,变成了“仰观星斗”的仰面朝天。
就这一卧一翻之间,薛寒云劲疾无伦的指风,便已掠空而过。接着左腿一抬,翘踢薛寒云右膝,人却借势站起,右手疾伸,向她左腕扣去。
他这俯身避袭,翻身还攻的动作,虽是分有先后,但却快的俨如同时,不但避开了对方的背处施袭,而且还攻两招,还是手脚并用,这等轻灵利落的身手,直看得站在一旁观战的管云彤点头赞好,同时也为薛寒云暗自担心。
薛寒云没想到渔装老人的身手竟是这等高明,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式“风回雪舞”刚刚落空,对方手脚并用的两招已同时攻到,心头不禁微微一惊,赶忙挫腕收势,飘身后退。
渔装老人一着把她逼退,跟着欺身进步,虎扑面上,口中同时喝道:“你再接老夫几招试试。”
掌劈指戳,倏忽间攻出三掌四指。
他这三掌四指,不但快迅异常,而且奇奥难测,着着攻袭要害,使人防不胜防,他内力深厚,出手一击,不论是掌劈指点,均是贯注真力发出,掌势威猛,指风劲疾,招式还未近身,劲风已逼得人立足不住,薛寒云被渔装老人这一轮疾攻猛打,竟是逼的无法还手,节节后退。
薛寒云一着失先,处处被动,空有一身超迈当今的盖世武功,却是无法施展,不禁憋得丹田气涌,五内火腾,当下银牙一挫,全力应付了渔装老人三掌四指后,再也不退不让,立时展开师传“风云七式”的进手招术,配合“风回雪舞”的轻灵身法,欺身进步,以快打快地全力抢攻。
要知这“风云七式”,乃是她师父“神手摩云”薛仰山,专为她费了数十年时日,穷尽半生心血,按风雪际会的天象变幻,合天罡七星的移转之位,再融汇天下各门各派精妙武功,去芜存菁,揉合而成。以轻灵快捷,飘忽幻异见长,最适宜近身搏斗,招术一经展开,便如风起云涌,斗转星移,方圆丈余以内,都在威势之下,而且明看虽只有七式,其实每一式中,蕴含六个变化,一式出手,无异七招齐发,因势制动,待敌而变,使人拿不准攻袭部位,难测难防。
她适才被渔装老人一轮势如狂风骤雨的快攻,逼的手忙脚乱,吃足了失去先机的苦头,现下招式一经展开,那还让对方稍稍有喘息的机会,掌指并用,拳脚全施,但见掌飘电闪,指影点点,配着轻灵飘忽的身法,阳光辉映之下,宛如一只翩翩彩蝶,围着渔装老人缘绕飞舞,刹那之间硬将渔装老人逼回了原位,圈人一片密如同幕的掌风指影之中,瞧得人眼花缭乱。
渔装老人早知她身怀绝学,并不敢稍存轻敌之念,是以巧妙的避开了她一式“风回雪舞”的背后施袭之后,立即抢得先机,全力出手,暗想凭自己数十年的精纯行为,纵不能把她重创当场,也要使她认败服输。
那知事实大谬不然,自己击出的三掌四招,仅不过将她逼的后退了几步,就在自己抽招换式,攻势略顿的眨眼之时,她已乘机抢回主动,出手反攻,逼的自己连连后退,无法还手不说,而且手法招式,均是未闻未见之学,任是自己拼出全力,展尽精微,也挡不住对方的绵绵攻势。
只觉四面八方,全是她的掌风指影,指影点点,有如一层硬软兼具的网幕,前后左右向自己收缩,招式越打越奇,压力越来越大,这等情势之下,不禁越打越急,也越打越是惊骇!
但他究竟是身具上乘武功,经验、定力均深之人,心中虽是急骇交进,神思仍然不乱,猛的丹田提气,这时正好薛寒云左指右掌,一点左肩,一劈前胸的交相攻到,立时攻行肩头,力骤右掌,当下上身微倾,左肩硬迎点到的指劲,右手却以十二成力,向她劈击前胸的掌势迎去。
这一掌乃他毕生功力所具,威势非同小可,掌势出手,惊风陵卷,但觉一股排空劲气,带着呼然啸声,排山倒海般地撞击过去。
薛寒云何等精灵,一看他拼着肩头受伤的打法,已知他起了拼命之心,自己胜券在握,岂肯和他硬拼,就在他倾身发掌的同时,人已收势飘身,斜跨两步,闪开了他威猛无匹的掌风。
渔装老人也在她收势飘身之际,后退了三尺。
他适才已尝过和她近身相搏的厉害,心间余悸犹存,现下既已分开,那能让她再行欺近身来,是以后退的身子还未停稳,接着又是双掌齐扬,直向薛寒云猛劈过去。
薛寒云看他这种问身发掌的情形,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下冷哼一声道:“我就要你接两掌试试,看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道行?”
两掌疾翻,平胸推出,径向当胸击到的掌风迎去。
渔装老人修为精纯,功力深厚,掌风起处,有如山崩海啸;薛寒云得自神手摩云亲传,造诣不凡,两股内家真力凌空一触,“嘭”的一声问响,激荡的气流旋成风,卷的沙飞石走,薛寒云双肩摇晃,渔装老人马步移动,居然是扯直拉平,半斤八两。
两人这一着硬拼,不禁同时惊佩对方的内力深厚,但在这等情势之下,谁也不肯就此罢手,各自目注对方,运功调息。
渔装老人适才被她精奥奇妙的“风雪七式”,逼的几乎招架不住,本就脸上无光,此刻一掌未能把她挫败,更是羞忿难当,略一调息,全身功力已运集双臂,一步一顿地向她退去。
薛寒云一面运气行功,一面沉桩立马的蓄势相待。
就在两人这箭拔弩张,势将立判生死的俄顷之间,突然响起一阵清越的箫音,管云彤口吹银荔,缓步向二人中间走来。
悠悠音韵,缕缕清声,有如晨钟暮鼓,又似梵音禅唱,听的人身心舒泰,一片详和。
两人原本是各运功劲,准备全力一搏,但一听这清越的箫声,顿感心平气和,激火忽消,不觉心头一软,提聚的内力功劲,竟随着发人深省的缕缕清音,立时散去。
管云彤左顾右盼,见两人已息争胜之念,朗然说道:“彼此未分胜败,我来作个调人如何?”
渔装老人向管云彤打量一眼,神色微微一变,问道:“阁下神箭引人,可是‘沧浪二友’之一的管二侠么?”
管云彤道:“在下正是管云彤,不知尊驾是何方高人,怎样称呼?”
渔装老人突然后退三步,伸手腰间一探,取下一根拇指粗细,四尺长短,软铁打造的钓竿,振腕一抖,说道:“老朽来自海上瀛壶山中,钓鱼为生!”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眉峰微耸又道:“神手摩云既然难见,见着阁下也是一样,老朽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见告?”
管云彤听他来自海上瀛壶山中,又见他手持钓竿,已知必是传闻中的海上三仙之—的瀛壶钓翁,当下朗朗一笑抱拳说道:“不知是钓翁驾到,适才侄女多有得罪,尚望大量包涵,有事请讲当面,管云彤知无不言。”
瀛壶钓翁道:“老朽旧友蓬壶禅师,惨遭冷桂华杀害,听说冷桂华已被贵处擒来,想来打探她的生死下落!”
管云彤侧目看着薛寒云,她脸上立时惊起一片惭愧神色,沉吟了一下,答道:“人是我擒的不错,但中途生变,又被别人劫走啦!”
瀛壶钓翁道:“能从姑娘手中把人劫走的人,放眼当今武林,不论黑白两道,老朽想不出何人有这般高明的身手!”
说着脸色陡然一沉,冷冷地接道:“此话可是当真么?”
薛寒云见管云彤对他甚是客气,本已消去敌意,现下听他问话的冷漠语气,竟似怀疑自己骗他,不觉心头有气,冷笑答道:“假的又怎样?……”
忽听管云彤叱声接道:“云儿不要乱说!”
转头又对瀛壶钓翁道:“冷桂华中途被人劫走,此事千真万确,我这侄女今天家中出了事情,心境不好,言语上不敬之处,请钓翁看在管某的份上,不要见怪才好!”
瀛壶钓翁道:“冲着你管二侠的身份,自不会出言相欺,就是天涯海角,老朽也能把她找到!”
说完便自转身欲去。
管云彤忽然心中一动,高声说道:“钓翁长居海上,难得驾临中原,情稍待片刻,让管某略尽地主之谊怎样?”
瀛壶钓翁似是心急找寻冷桂华的下落,神情极为不快,听得管云彤的话语,掉头说道:“盛情心领,不必啦!”
抬腿跨步,直向堤坡走去。
管云彤疾上五步,超到他的前面,双手抱拳,正待开口说话,瀛壶钓翁脸色激变,冷然说道:“阁下可是想强行留客?”
管云彤道:“管某虽是诚心留客,钓翁不赏脸也是枉然!”
瀛壶钓翁道:“那么阁下挡住去路,是什么意思?”
管云彤道:“管某想向钓翁打听一样事情。”
瀛壶钓翁道:“请说吧!”
管云彤道:“不知方壶渔隐是否也到了中原?”
原来他知海上三仙,除蓬壶奇僧经常行道江湖,其余二人长年隅居海上,啸傲山水,很少涉足江湖,现下见瀛壶钓翁为替友报仇,追寻冷桂华来到此地,忽想起先前同神手摩云薛仰山疾舟而走的渔装老人,很可能是方壶渔隐,故而有此一问。
瀛壶钓翁道:“我俩同时离开海上,来到中原,不过各有任务,我们是分头行来……”
忽然长眉一皱,想了一下,接道:“怎么?难道阁下适才说这里出了事情,与方壶渔隐有关么?”
管云彤遂把神手摩云同一渔装老人匆匆而去的经过情形讲明之后,继续说道:“管某虽然没有看到相貌,但以那身装束,以及那操舟疾行的功力手法,中原武林之中,实没有那等人物,是以管某揣度,可能是方壶渔隐,不知他为何事来到中原,钓翁可以见告?”
瀛壶钓翁闻言,双眉紧皱,沉吟了良久,说道:“在我想来,八成是他!”
话到此处,忽的神色一变,面现急容,又道:“此事关系中原武林一扬劫难,事不容迟,咱们赶快追去。”
话声一落,人已纵身跃起,直向他来时的小舟落去。
管云彤何等阅历,虽然不明事实的真像,但从瀛壶钓翁说话的语气,以及惶急的神色看来,知道事态严重,他心悬老友“神手摩云”的安危,一见瀛壶钓翁跃向小舟,便也不再追问,紧跟着腾身而起,纵落小舟之上。
薛寒云见二人迫不及待地飞身上船,不禁心头大急,就在二人跃上小船,立足未稳之际,也自娇躯疾闪,赶到小舟头前,急声说道:“管叔叔,现下师父行踪已明,您真的不带我同去找师父么?”
乞求之情,溢于言表。
管云彤又何尝不想带她一道去?只因她师父留言在先,自己身受重托岂能违背?闻言虽觉难过,但也不能不狠下心肠,当下肃声说道:“你师父行事,一身严谨,他既教你株守家园,自有他的打算,你要跟着我们去找他,这不是叫叔叔为难么?”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再说,三三大会,转眼即届,现下黑白两道的各路高人,群集小南海中,你家距那开会地点,近在咫尺,风云变幻,随时都有事故发生,万一家中无人看管,发生了什么事故,你师父回来责怪下来,你、我拿什么话来交待?”
瀛壶钓翁也跟着说道:“薛姑娘,此事牵连太大,凶险重重,你师父留言所示,用意至深,老朽奉劝一句,你还是留着看家吧!”
薛寒云虽然心悬师父的安危,但二人所说也是实情,知道自己就是再行恳求,或是放舟追赶上去,不但管叔叔不肯,只怕那造才与自己打了一架的瀛壶钓翁也不会同意,当下便再也不说什么,望着二人渐行远去的舟影出了一会神,转身招呼佣人范刚,径自走回院门。
要知瀛壶钓翁成名海上,不但修为精深,行船的手法也是与众不同,此刻心急兼程,行速更是快捷,单桨拨水,有如海燕掠波,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已驶出了五七里水面。
徐徐的和风,轻拂着静静的湖面,水色天光,烟波瀚茫,一舟至此,尘念顿消,但船上的管云彤与瀛壶钓翁,却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忽听管云彤出声问道:“钓翁,你适才说此事关系中原武林一场劫难,管某甚不明白,现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