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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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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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犹未了,门外便响起一声哈哈大笑,笑声还未停歇,一位鹤发银须的老者,已自飘然进屋。白头丐仙与蒲逸凡神光一掠来人,脸色陡然一变,同时暗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似也看出了白头丐仙,蒲逸凡二人的异样神情,心中不觉微微一震,但一瞬之间,已自恢复了平静,手拂银髯笑道:“要不是在那荒郊野地见着黄郎,倒真不知丐仙侠踪到了荆襄地面,齐兄,你我十年不见,今夜居然能在笠翁这‘沧海钓庐’巧遇,看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话完又是哈哈一声大笑,但笑声却不大自然,笑容也略带一点勉强,只是在烛光摇曳之下,贸然看不出来罢了。

  蒲逸凡闻言偷偷地瞧了白头丐仙一眼,见他脸上毫无异样神情,不由疑念陡生,暗道:“此一头鹤发,银髯飘胸,装束相貌,分明就是日间所遇,并挨了他一掌的七绝庄的陈灵归,怎地此刻听他说话的口气,却又似白头丐仙的多年旧识,这岂不是怪事?……”

  他乃心思灵巧之人,心中疑念一生,立时掠起另一个于他不利的念头,暗中自告自地说道:“蒲逸凡哪,蒲逸凡,你怎地这般糊涂,眼下这些人分明是故设圈套,诓夺‘玄机遗谱’,你却浑然不觉,硬把他们当作正人长者,若不早点设法离开此地,等下只怕随身奇书保不住,连这一条小命也得赔上!”

  意念及此,不由大生惊骇!慢慢走近木榻,将油烛放在榻上,然后提气运功,纵身一个急跃,直向门外纵去!

  但他身子刚刚纵起,还未扑到门边,那鹤发银须老者,陡然右袖一挥,拂出一股潜力,把他前冲之势逼得停住,嘴角微微一撇,诧然说道:“这位小哥儿可是北岳门下?令尊与老朽乃多年至交,怎地老朽一来,小哥儿就要走,这岂不是教老朽……”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倏而住口不言。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就在鹤发老者二度说话之时,沧海笠翁已领着黄郎走了进来,一看眼下这种局面,心头不觉一阵愕然。目视白头丐仙说道:“齐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因天黑夜暗,要领着黄郎,行过险峻的削壁,故而迟到了几步。

  这时黄郎已走到白头丐仙的身边,他顺手接过黄郎口中衔着的黑竹根,在地上轻轻敲了两下,神光凝注鹤发老者,把自己与蒲逸凡日间在荒郊野地,与陈、秦等人的经过讲完以后,咧嘴哈哈一笑,高声说道:“小娃儿想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陈大兄又没先自道出名号,可是像貌装束与说话的声调,都同陈灵归极为相似,烛光摇曳之下,乍然分辨不出,致令小娃儿心中犯疑……”

  沧海笠翁听得“哦!”了一声,面向蒲逸凡,用手指着鹤发老者,接道:“蒲小哥,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闻名宇内,神州二贤之首,外号人称‘妙手诸葛’的陈大贤,同令尊与老朽都是多年旧交,快些过来参见!”

  他虽然道出了来人的名号来历,并且说明了来人与彼此间的关系和渊源,但蒲逸凡仍是有点将信将疑,闻言犹自暗中定神瞧了妙手诸葛一眼,发觉果有与陈灵归不同之处,才自消却疑虑,歉然走了前去,躬身说道:“晚辈蒲逸凡,参见陈老伯,适才不情之处,尚望老伯看在家父面上,恕过小侄!”

  原来妙手诸葛像貌装束虽与陈灵归极为相似,但脸上肤色却迥然不同,陈灵归满面童颜,他则一脸清黄,但在摇曳昏红的油烛光亮照映之下,确实不易辨别清楚!

  妙手诸葛冷冷瞥了蒲逸凡一眼,说道:“老朽来得太凑巧,难怪蒲小哥心中犯疑,现在事已讲明,蒲小哥不用客气!”

  话到此处,词锋一转,目注白头丐仙,似笑非笑地说道:“造才听笠翁谈起,说齐兄业已探明他徒儿的伤势,不知伤在何处?究为何种功夫所伤?以齐兄见闻之广,阅历之深,想必已思得治疗之法,何不讲出来大家听听,看看需要何种药物才能治疗?……”话未说完,人已向木榻走去!

  沧海笠翁心急爱徒伤势,闻言立即接道:“陈大兄说的不错,齐兄如有所得,不妨直言讲出来,老朽对小徒伤势,实在放心不下!”说话之间,已随妙手诸葛走到了木榻面前。

  白头丐仙虽然探出了渔装少年的伤势,但心中却被另一个疑念所困扰,为了证实心中的疑念,暂时又不便说出来,闻言只好故作沉思之状,也跟着走到木榻旁边,伸出右手两个蓝黑的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

  “笠翁,对于令徒伤势,要饭的只知是被人用内家掌力渗以毒物所伤,但伤在什么部位?需要何种药物治疗?癞叫化也是跟你一样,不过笠翁不用担心,有妙手诸葛在此,令徒伤势再重,谅也不致发生差错……”

  他微微一顿之后,将两个蓝黑的指头伸到圣手诸葛面前,问道:“陈大兄,你看这是何种毒药?”

  妙手诸葛俯面看了一眼,脸色倏然一变,沉声问道:“齐兄这指上之毒,可是用运气逼毒的手法,自笠翁爱徒鼻中得来?”

  白头丐仙道:“不错!”

  妙手诸葛又仔细的看了一下,脸上现出一片忧惶之色,沉重的说道:

  “齐兄,不是兄弟埋怨你,这运气逼毒的手法,虽然可以测出伤源,但小娃儿功力有限,不能自行运功,护住体内经脉;在你运气逼毒,他气血倒行之时,毒力便会回攻六腑,渗入内脏,提早发作时间,加速伤势恶化,如此一来,……”忽然想起此等语气,过于率直,倏而咽住欲说之言。

  白头丐仙听得眉头一皱,忖道:“照你这么说来,小娃儿一条命,岂不是送在我癞叫化手上?哼!我看只怕未必见得!”

  他乃修为精深之人,心中虽然觉得蛮不是意思,但表面仍是不露神色,当下似有意地看了妙手诸葛一眼,道:“癞叫化对医术一道,本是外行,一时计不虑此,铸成大错!但是有你妙手诸葛在此,只要你不存心教我癞化子好看,谅来还不致无法补救吧!”

  妙手诸葛闻言微笑说道:“齐兄说那里话来,你我多年旧识,交非泛泛,再说笠翁也不是外人,他的门下,就等于我们的子弟一样,兄弟既然赶巧碰上了这等事情,当然得竭尽绵薄,略效微劳。……”

  他微微一顿之后,继续又道:“只是以齐兄指头上毒物的颜色看来,只怕小娃儿受毒已深,能否治得,眼下尚不敢断定,还得检查之后,才能……。”

  沧海笠翁师徒情切,一旁听得妙手诸葛“受毒已深”之言,不由心中大急,接道:“既是这等说法,那就请陈大兄赶快动手,替小徒检查伤势吧!”

  妙手诸葛神光扫掠众人一眼,再也不说什么,立即卷起衣袖,正待伸手检查伤势,忽然心中一动暗道:

  “白头丐仙虽然不以医术名世,但他乃武功精博,阅历丰富之人,一生之中,在江湖上不知见过多少疑难怪症,自己若然稍有不当,势必引起他的怀疑……莫不是他早已对自己存了什么疑念,故意隐住不说,要借此来探探自己的动静不成?”

  想到此处,眼角不由斜瞥了白头丐仙一瞬,果见他对自己准备检查伤势的举动,根本漠不注意,炯炯目光,却凝注在他那染有毒色的两个指头上,怔怔出神!

  妙手诸葛目睹斯情,已知自己所料不差,不由暗声骂道:“好个狡猾的癞化子,你虽有逼毒探伤之力,只怕你无辨别毒性之能,陈某人今夜要教你能瞧出端倪,我这‘妙手诸葛’四字,便从今以后倒写!”

  心念一转,立时放下衣袖,望着沧海笠翁说道:“笠翁,令徒是被内家掌力渗以毒物所伤,齐兄刚才业已说过,当然错不了,既然如此,兄弟以为伤势好查,毒性难辨,眼下之策,还是先行认清毒性再说!”

  沧海笠翁见他突然停止检查伤势,以为他有什么困难,但听他把话说完后,觉得所见极是,实乃经验之谈,立即答道:“老朽对小徒伤势,除了心急之外,实在毫无定见,一切全凭陈、齐二兄作主;不管是先行查伤,还是先行验毒,只要能把小徒伤势医好,老朽就感激不尽了!”

  沧海笠翁这几句话,说的真情流露,蒲逸凡站在一旁,听得鼻头发酸,心中好生难过,暗想:“要不是自己带着‘玄机遗谱’到此,眼下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妙手诸葛若仍无法医好渔装少年的伤势,说不得只好等到三更之时,自己合书去换药来医治伤势了!”

  忽听白头丐仙说道:“陈大兄弟说的不错,眼下若不先把毒性认清,纵然查出伤势根源,也是不能对症下药!”

  说着又把两个带毒的指头,伸到妙手诸葛面前,道:“癞叫化看了半天,确实辨别不出,陈大兄医术一道,举世闻名,生平之中,自然医过不少奇难疑症,见过许多绝毒药物,陈大兄请再仔细看看!”

  此番倒是说的由衷之言,是以神情庄重,言词恳切。

  妙手诸葛目光锐利,阅人甚多,一见他脸上流露的神情,就知他实在分不出是何种毒物,心想:“只要你认不清毒性,眼下之事就好办。”

  当下微微一笑,道:“兄弟虽然浅通歧黄之学,也医过一些疑难杂症,但对各种毒物毒伤,所知极为有限,不过事关笠翁爱徒生死,眼下所有的人,谁有一份力量,谁就该自动拿出来,兄弟虽然不一定有此能力,但也得本诸良心,尽尽人事!”

  当下从木榻上拿起油烛,移到白头丐仙伸出的指头跟前,目注神疑,临光细瞧。

  这几句话,听得蒲逸凡有如蒙上了一层迷雾,分不清,也猜不透,禁不住暗暗想道:“听他言下之意,似是暗说眼下几人之中,分明有人身怀疗伤之能,却故意不肯出手,但这人又是谁呢?沧海笠翁吧?谊属师徒,情如父子,当然不会;自己对医术一道,完全外行,自无疗伤之能;眼下最值得怀疑的,只有白头丐仙一人,但以他对自己的诸般事来看,却又不似心怀机诈,见死不救之人,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呢?……”

  心中疑念一生,万般揣想俱来,脑际忽的掠起一道灵光,如有所悟的忖道:“能当‘妙手诸葛’四字,顾名思义,此人定然满腹经论,胸罗万有,机智谋略,城府极深;而对医术一道,更当是博通岐黄,深谙医理,着手百症消除,功能起死回生,不然这‘妙手诸葛’四字,又从何来?”

  想到此处,不由暗自说道:“眼下只你妙手诸葛在此,别人谁也无此能力,你这么无的放矢,故意惹人生疑,我倒非问问你不可!”

  他乃毫无城府之人,心中既有所想,口头便要问个明白,当下嘴角微微一撇,正要开口说话,忽见白头丐仙两道隐含深意的神光,电射而来,不觉心头一凛,立时低下头来。

  沧海笠翁虽也听出妙手诸葛话中有话,但因心悬爱徒伤势,当下也无暇推想。

  屋外冷风呼啸,流声急湍,室内油烛高烧,昏红的光亮,照在几人脸上,各自露出不同的神情……。

  沧海笠翁忧形于色,满脸愁苦,显得很是焦急;妙手诸葛手持油烛,瞧着白头丐仙那两个蓝黑色的指头,长眉紧锁,怔怔地出神,似在思索什么难题;白头丐仙那满布污垢的脏脸上,虽然难以看出任何表情,但从他那充满乞待的神光中,也可看出他心情异常沉重;蒲逸凡则是神情流动,仿佛有满肚子心事,无法倾诉似的,但那一双神目中,却又隐蕴着迷惑的光彩;只有那黄郎显得无忧无虑,此刻已靠在壁边沉沉睡去!

  几人虽然神情不一,心思也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那就是大都默然不语!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摇晃着高烧的烛火,烛影摇红,光亮倏暗,了无声息之中,室内显得有点沉闷,冷清,阴森,也略略透出一点紧张!

  这样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妙手诸葛忽然朗开双眉,高声说道:“齐兄,为了验证眼下的疑难,齐兄可肯帮忙兄弟?”

  白头丐仙道:“陈大兄,现在是什么时候?怎的还讲客气!只要癞叫化能派用场,陈大兄只管吩咐,不论水里火里,要饭的决定照做就是!”

  妙手诸葛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就凭齐兄这几句话,兄弟今夜拼着身受毒伤,也得把小娃所受何毒查出来不可!”

  几句说得大家虽然感到惊异,但却都不明究理,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待会兄弟动手之时,各位请把呼吸闭住,齐兄也把右手的经脉,自行运气堵死,并忍受点皮肉之苦,兄弟要……”

  白头丐仙闻言看了看他手中的燃烛,又瞧了瞧自己带毒的二指,灵机一动,接道:“陈大兄可是毒性难辨,要用烛火燃烧我带毒的二指,吸人燃烧过的毒气,以己身所受感应,来识别究竟是何种毒物?”

  妙手诸葛笑道:“齐兄猜的不错!眼下除此一策,兄弟已脑尽肠枯,再无别法可想,只是齐兄无缘无故地遭受灼烫之痛,兄弟有些……”

  白头丐仙朗声笑道:“陈大兄别门缝里瞧人,把我姓齐的看扁了,你妙手诸葛能冒险以身试毒,癞叫化慢说区区皮肉之苦,就是断去二指,又能算得什么?现在就请动手吧!”

  二人这番豪气干云的话语,听得蒲逸凡敬意油生,暗中不住地点头,想起适才对妙手诸葛的诸般怀疑,不禁心生愧疚,惶然无已!

  沧海笠翁虽然心急爱徒的伤势,但却不愿陈、齐二人为了此事,一个忍受灼伤疼痛,一个以身试毒,当下肃容正声说道:“陈、齐二兄这番盛情,老朽感激不尽,但为了小徒一己的伤势,连带二只身受无妄痛苦,老朽实于心不安,小徒伤势能医则医,万一不能,也只好听天由命……?”

  陈、齐二人神色一变,同时应声说道:“笠翁这是那里话,你我相交多年,谊非泛泛,为朋友尚且两肋插刀,何况令徒……”

  蒲逸凡一旁插言接道:“笠翁老前辈请不必阻止,陈、齐二位前辈一代宗师,侠骨仁怀,济危救难,乃份所应为之事……”忽然觉得在眼下这等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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