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蛋真有出息,动不动就掏出压箱子的绝活,出其不意猝然袭击,与疯子并无两
样。”圆光菩萨说话的嗓音也有点走样,像是中气不足:“你我如果在这里拚个你死我活,
娃高的小畜生会笑掉大牙。你们到底怎么了?就这样半途而废认栽溜走大吉?”
气势已弱,已明白表示没有继续动武的意思。
“咱们想通了,所以打道回香坛。”中年人见好即收,收了剑冷冷一笑:“在这里见机
行事,实在得不到多少好处。等你们从高小辈手中夺获仙书秘笈,咱们再从你们手中夺取,
岂不省事多多?你们去努力吧!咱们走着瞧,祝你们顺利。”
“原来你们在打这种如意算盘,真不像具有雄图大略的叱咤风云组合,不想运用自己的
力量争取利益,却妄想玩阴的鹤蚌相争渔人得利。”
“将在谋而不在勇。”中年人傲然地说,徐徐后退:“为了几本并非绝品的仙书秘笈,
本教的人一时不察,大举追到此地来,已经够愚蠢了,幸好还来得及改正错误。阁下,你们
胁迫皇甫家合作,要在本教的势力范围内建根基,必定会回去的,咱们在芜湖等候。好好努
力吧!后会有期。”
弦外之音简单明了:日后在芜湖,将有生死存亡的霸权利益争夺。
五人重行就道,向北昂然举步离去。
“这些混蛋,真的虎头蛇尾滚蛋了。”圆光菩萨目送五人远去的背影,向两同伴苦笑:
“没有这些人牵制高小狗,对咱们不利呢!”
“其实也牵制住我们不少人手。”圆慧菩萨的看法却乐观:“这段日子尔虞我诈,有点
浪费精力,调动人手不得不分心,佛母也希望早些摆脱他们。陆大仙的人,更跃然欲动要和
他们大结算。走了也好,咱们可以专心集中全力擒捕高小狗啦!”
“也许吧!”圆光菩萨的话显得无精打采,挟了禅杖动身走上官道。
“师兄,你的话有玄机。”圆慧菩萨跟上惑然说。
“是吗?”圆光扭头冷笑:“咱们可以集中全力对付他,他同样毫无顾忌全力对付我
们,对不对?”
“这……”圆慧脸色一变。:“咱们要付出多少人命,你算过吗?本来打算激江右三仙
联手。
的,如果成功,至少可以少死一半人。现在……现在只有咱们这几个人拚命上了。”。
“是有点不妙。”圆慧不得不承认事实:“咱们欠缺可以抵挡高小狗的人才,付出的代
价一定很可观。”
“所以你笑不出来了吧?”
三个和尚都笑不出来。。
弥勒教的人才比他们多,撒手让他们应付,难免有独木难支的恶劣情势出现;少了一个
竞争者,也等于减少一个人手。
陆大仙这期间心情很不爽,他那些牛鬼蛇神爪牙不时递减,而又无人补充,逐渐感到人
手不足。
以重金雇请对付王道士的人,比方说;芳华仙史、灵幻仙子,借口高大元并非王道士,
不是约定的对象,所以发生事故,出手拼搏的意念不高,虚显两招虚应故事而已,不可能自
动奋勇争先。
而灵光佛母所统率的苍天教弟子,并不受他指挥,一旦情势变得难以控制,指挥便出现
双头马车各走一方的紊乱现象,一乱就兵败如山倒。
灵光佛母到底带有多少人来,他并不了解。
这次远赴南荒,为了减少沿途的麻烦,人都是分批走的,前后保持联络,正确的人数,
只有主事人知道。
在芜湖与河南追踪的人会合,人数又增加了许多。如果按他的计划,集中全力接二连三
强攻猛打,早该把高大元毙了。
可是,灵光佛母严厉地要求要活的。
这与他的打算南辕北辙,不符合他的利益,因为所损失的人,绝大部分是他雄风会的爪
牙。所以在他主持的行动中,他的唯一要求是尽快毙了高大元。并非他故意阳奉阴违,而是
不希望枉送爪牙的性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保全自己的实力人之常情,不能据此而怀疑他对苍天教的忠诚
有问题。
他一直就打主意让苍天教的弟子,让他统一指挥,制造机会行雷霆一击,除掉高大元一
劳永逸。那些仙书秘笈不难夺回,王道士的死活列为次要。
但他的打算,不符合苍天教的利益,所以灵光佛母与三菩萨皆不理会他的要求,颇令他
感到失望。
另一重要问题颇令他不安,那就是高大元消息灵通,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得不让他耽
心。如果高大元找到他藏身的宿处,也来一次快速的雷霆急袭,会有何种结果?他需要多少
心腹高手防卫,才能保护他的安全?
弥勒教撤走了,他更为不安了。
他把弥勒教的人恨入骨髓,但毕竟是同仇敌汽的战友,可以牵制高大元的活动,现在他
只有靠自己了。
他很少亲自在外走动,眼线不时将消息传回。
消息其实甚少内容,高大元的活动并不频繁,在客店闭门休息,监视的眼线闲得无聊,
没啥消息可传。
灵光佛母派人找他,他不得不带了四位保镖前往应召,其实在外走动十分安全,高大元
不会在市街向他挥刀或行刺,带不带保镖无关宏旨。
已经是申牌正,环山小街行人渐稀、到了绕入盛园的街口,便看到远派至街口警戒的两
名大汉。
任何经过街口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两名大汉是警卫,阻止不相关的人进入盛园的山径。
这表示苍天教的首脑们,仍然寄宿在盛园。昨晚高大元几乎栽在这里,这座园确是便于
布阵。
昨晚他带了人负责阵外围的警戒,运气真好;高大元就从他的警戒位置冲阵而出,几乎
挨了高大元一刀。
灵光佛母不要他参予布阵,他感到愤愤不平。其实他的道术修为,比苍天教那些会法水
的弟子只强不弱。
高大元出阵脱困,他还真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情流露。
盛园位于鳌峰的西麓,逐渐西沉的阳光洒落满园,花木扶疏暑气全消,小厅中流动着沁
人肺腑的幽香。
幽香发自四个金童玉女,也许这些仙界的人喜欢异香。
灵光佛母在小厅召见他,四位保镖留在厅外。
苍天教调教出一些出色的男女,对外称金董玉女,对内却是接引使者,负责引领有身份
地位的人入教,也引领即将死亡的弟子升天。
既然称金童玉女,当然年轻不能大,也必然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尽管并非真的是童或
女孩,但穿章打扮确是小童女孩装。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头上核了一根朝天童辫,加上两截绣花边衣裤,实在不伦不
类,怎能算是童?十六七岁少女扮小女孩,也有点装腔作态毫无美感。
这四位金童玉女,就是这副德行。
苍天教创教初期,不以女色惑人。
这些金董玉女,不是以荡女龙阳面目诱人入教的灵媒,而是以武功法术保护内部安全的
杀手。
后来第五任教主正式扩展南下教务,正式走上邪教道路,恶性膨胀的结果,金童玉女成
为淫盗之媒。
这四位金童玉女,随倚在灵光佛母身边,手里仍握着装饰华丽的长剑作为法器,其实都
是品质甚高的松纹古定剑,真正的青钢宝剑,杀人的利器。
陆大仙对这位教主的心腹灵光佛母,并无多少敬意。名义上,他是雄风会的大将。雄风
会是苍天教的外围组织,是苍天教的外围保护网。
雄风会的会主绝剑天君,仅间接受教主掌握,对其他会友,不能直接指挥,须由会主下
令执行。不怕官,只怕管;灵光佛母不能直接指使他办事,这就是他敢阳奉阴违,希望一举
杀死高大元的原因所在,对佛母要求活捉的事不以为然。
今晚灵光佛母召见他,会主绝剑天君不在场,令他颇感意外,佛母是不能直接下令要求
他办事的。在芜湖,会主没赶到之前,他是前锋主将。
苍天教的前锋主将是洪泽三龙女。由于他的爪牙多,洪泽三龙女只能请求他办事。发现
仙书秘笈他居首功,所以他的权威也是无出其右的。
直至会主绝剑天君赶到,他才正式大权旁落。这期间真正与高大元生死相搏的人,是他
与他的雄风会弟子,而非苍天教的弟子,洪泽三龙女其实所冒的风险并不大。
桌上摊开一张盛园建筑简图,另以虚线贯连各处,隐约构成一座天宫图,注入各种只有
行家才能懂的符号,与标示的星座。
“大仙对天机七煞阵的运用,想必学有专精。”灵光佛母态度颇为客气,在图上指指点
点:“请看盛园的格局,布阵可有遗漏疏脱?”
“小有涉猎而且,谈不上专精。”他早将周围看清,语气在歉虚中略带自豪:“以我们
目下的人手,布阵绰绰有余裕。问题是,高小狗会来吗?”
“我们会诱使他来,一定来。灵光佛母肯定地说。
“很难说,那小狗精得很。而且昨晚他在这里大闹一场,还会来吗?”
“他非来不可呀!除非他不想救人。昨晚救走他的那个庞大怪影,你真没看清?”
“变生仓卒,出没太快,贫道学艺不精……”他感到难堪,也有愧意。
“大仙不必自疚。”灵光佛母安慰他:“如果来人是罗祖教那个神秘怪老人,就算是大
白天,咱们也难以分辨他的形影。我耽心的是,这老妖仍在暗助高小狗,天机七煞阵同样奈
何不了这老妖。”
“他毕竟仍是血肉之躯,并没真的修至地行仙境界,没有什么好怕的,他的威胁远比不
上高小狗大。佛母可不要长他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这会影响弟兄们的士气,可别未对阵
便先输掉气哪!”
“所以,咱们必须把他也列入强敌对付。今晚,我想借重你的人布阵。”
“哦!佛母该找方会主计议呀!”
“方会主另有要事处理,另有安排。”
“我那些弟兄不懂阵势,不懂法术……”
“不需太多的人参予,灵幻仙子丘天香的巫术就可派用场。请你带十个八个可用的弟
兄,由你带他们主阵。”灵光伟母又在图上指指点点:“七煞的前四座,羊刃、阳罗、火
星、铃星,由我亲自主阵。
金童玉女守天空。其他的人,严守地劫。你负责化忌星座,承担的责任甚重,承受的打
击力也最大,须有十个人才能胜任。但不知大仙有何高见?”
“化忌星座是非多,禁受不起挫折就可能遭致全阵瓦解。佛母将这星座的重任交付与
我,我深感荣幸,我保证全力以赴,座在人在,座亡人亡。”他傲然地拍拍胸膛:“凭贫道
所学,决不会让佛母失望。”
其实,在七凶(煞)星中,化忌星并不是最凶的一个星座,排名也最末。在阵势中,却
是专管杂务的座主,等于是前锋兼后卫,攻击在前,撤退在后,吃力不讨好,承担的责任却
大,不是人干的好活计。不过,这也表示佛母能把重责大任交给人表示信任。
“有大仙鼎力协助,必可大功告成。日落之前,你的人务请秘密前来布置,预先演练以
免配合上出差错。”
“好,我这就派人传话下来。”
“其他的人,可至元妙观待命。人魔受了折辱,动了无名,要引高小狗前往结算,你的
人或可助他一臂之力。当然高小狗不可能于元炒观生事,只为防万一,不必严加防备。”
“人魔是我的朋友,是我唆使他出山恐吓高小狗的,没料到他修为一甲子气功臻化境,
竟然禁不起高小狗一击,难怪他心里不平衡,我义不容辞替他分忧。不过,高小狗不可能到
元妙观找他的晦气。”
“很难说,我疑心高小狗不从山下来,而绕上元妙观,再向下侵入盛园。那么,元炒观
正好首当其冲。现在,我和你到大阵的各星宫走走。”
高大元傍晚时分,在码头一带走了一圈,沿街向一些小混混探听某个地方蛇鼠的动向,
装模作样煞有介事,引得两个眼线穷奔忙。
在一家街旁小食店晚膳毕,已是暮色四起,城门已关,城外东门外与南门外码头区小
街,仍然相当热闹。
跟踪的眼线已增至四人,一个个穷紧张大感失望。迄今为止,他仍然闲散地在街走动,
毫无有所行动的意思,难怪眼线失望。
反回悦来老店,片刻他重行外出。
这次,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换掉长衫,穿上紧身的两截短衣,对系在背上,百宝囊移至
腹部系牢,胁下还有一只盛石革袋,青衣青裤快靴,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一看便知他这身
装失,一定是有意犯罪不干好事。
在眼线传出警讯之前,他已经从街尾跳城消失在城内的街巷里。
消息传出了,正如苍天教的人所料,他潜入城内救人,救被囚禁在盛园的杜小姑娘。
杜姑娘囚禁在盛园,是经过周详设计,才放出口风的,放话的技巧非常老到。
有人来来往往进出盛园,根本不可能保持“秘密。”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份,表示盛园
的确有某种秘密活动。
跳城飞越,跟踪的眼线傻了眼。随后跳城跟人,目标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园立即进入紧急状况,全园黑沉沉一片死寂。
天机七煞大阵内,人人屏息以待。
二更、三更……樵楼的更鼓声如期传遍全城。
夜已深,盛园毫无动静,阵内的人因紧张过度,一个个等得心惊胆跳,紧张的气氛,随
时光的飞逝而绷和更紧,似将接近爆炸边缘。
四更……五……
五更起更的更鼓声传到,外围西南角树丛中,传出一声厉叫,表示人侵的人来了。
五更发动,未免太离谱了吧?那是夜行人必须撤走的时间,怎么可能反而入侵?
外围警哨采潜伏方式布线,以深藏潜伏为主,不负责堵截攻击,发现警兆以信号通知联
络人,如非奉到信号,决不可暴露出击。
每一组是两个人,极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