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叫高明的人?”大汉沉声问,抵住他的手并没放松。
他浑身发软,被抵在墙上真不好受,如果能站立,痛楚会大为减少,可惜他无法站立,
被抵得几乎无法呼吸,胸骨快要被挤压变形,甚至像要断裂内陷。
“我……我是……”他虚脱地答。
噗噗几声问响,肚子又挨了几下重击。肚子被拳击实,不会折骨裂联,但痛楚令人难以
忍受,不但发呕收缩,而且阵痛绵绵不绝。
“你的仙书秘发,王道上珍逾拱壁,他为何交给你?你是他的什么人?”年轻大汉厉声
追问。
一面打一面问,不许他有冷静应付的机会,会因难以忍受而作反射性回答,没有编织谎
话的时间。
“我……我根本不……不认……认识他……”
一膝盖撞在他肚腹上,他双睛一翻痛昏了。
点人中抽耳光,最后一盘凉水把他没醒了。
“你再撒谎,我要你生死两难。”年轻大汉的语音在他耳畔轰鸣:“招!从实招来,
招!招……”
他被摆放在八仙桌上,脚步开始肿胀,口鼻血流如注,剧痛绵绵折磨着他,眼前源脱,
不知人间何世。
“我……不认识他……”他的语音破碎,几乎难以分辨者义。
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但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双方如果不认识,会把仙书秘若轻易地交
给他?
“你生得贱,不大吃苦头不会招。”美丽女郎当然不信他的话,以为他顽强不肯招,扳
转他的身躯,食中两指猛然点在他脊中的筋缩穴上:“我不信你是铁打的人不怕痛楚,看你
撑得了多久。”
开始是身躯开始抽搐,然后浑身抖动,手脚逐渐收缩,每一条肌肉皆以躯体为中心,颤
动、绷紧、收缩、虬结……片刻间,他给曲如粮,身躯似乎缩小了一半,抽紧的肌肉不住跳
动,浑身颤抖,沉重的八仙桌也发出移动的格格怪响。
对方要口供,就不可能弄死他,早晚要把他交给陆大他审问,他一定可能争取到活的时
间,陆大仙不可能在这附近逗留,这里只是一处设优区。
无边的痛楚他受得了,身躯的剧烈变化,却不受他意志力的控制,而是生理上对刺激的
本能反应,呈现在外的悲惨痛苦形象令人同情。
女郎与大汉都是铁打的心肠,反而觉得快意。美丽女郎的脸上,流露出愉快的神情。
“我等你求饶。”女郎扳动他似乎缩短了一半的颈项,脸上有怪异的笑意:“求饶表示
你愿意把供,我们不苟待愿意死心塌地,向我们膜拜祈求庇佑的人,合作对你有好处的,快
求饶,快!”
女郎在用手感觉他颈喉的变化,如果他求饶,必定本能地点头叫喊。
他不叫喊,仅张大着嘴,忍受无边的痛楚,喉间毫无声在发出。
如果换了旁人,恐后早就叫喊有如天崩地裂了,痛苦发出叫声是反射性的本能;发出尖
叫也是自卫的本能。
筋缩穴不能久制,那会令人变成残废,抽紧的筋与肌肉,会失去弹性而难以复元,后患
无穷,连骨头也将因之而变形,甚至折断。
他的身躯像是缩小了一半,错缩如粮猛然地抖动,脸上的脸肉扭曲变形,状极可怖。
门外出现两名中年大汉,发出一声电哨。
“天色不早.该赶回去会合了。”一名中年大汉说。
夜幕低垂,堂屋更幽暗了。
“好吧!把他带走。”女郎一面说,一面在他的背脊连拍三掌。
身躯一震,肌肉开始徐徐舒张。
一名中年大汉抢人,将他扛上肩向外走。
这里距城东北郊野相当远,距那一带你追我赶暴乱区,足有十里左右,回城南长街也有
七八里。四个人在暮色苍茫中,沿小径奔向城南。
远出军四里,已可看到长街的隐约灯光。小径通向城东南角的金马门,是乡民进城的路
径。
迎面来了两名青衫飘飘的佩剑书生,夜色中仍可看清面貌,齿白唇红眉清目秀,像是十
五、六岁的俊秀小生,佩的剑可不是饰剑,而是杀人的利器。
“该死的!你们还敢在郊野游荡?”右首的小书生毫无文味,嗓音一听便知是女人。
“呸!你两个假货是何来路?”女郎怒火上冲,这位假书生的话引人反感。
“你们这些人昼夜不断,在我们附近不断撒野,搞得鸡飞拘走,依然不肯罢休,实在不
像话。”小书生不理会她的问题,声色俱厉提出指责:“已经向你们提出警告,限你们明天
日落之前至剑园投到,居然不撒走回去准备,仍敢在这附近踩探,该死!”
“你在说什么?”女郎大惑不解,真听不懂小书生活中的含义。
“你想装糊涂一脸无辜像?”
“你这小泼妇敢在我面前人模人样,不知死活。我在这里留意外围动静快一个时辰,仅
捉到三个可疑的人,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个有关的重要猎物,正打算回去呢!你两个假货也是
可疑的人,正好一起捉回去好好拷问来路。”女郎的口气更为托大,声落身动一闪即至,毫
无顾忌地伸手便抓右面的小书生。
年轻大汉也不慢,扑向左面的一个。
听口气,便知女郎四个人,是在外围断路的,留意过往的可疑人物,目的在于对付或者
侦查天暴星的人,也可能负责阻绝天暴里的外援,远在追逐区外,不知道区内所发生的一切
事故。。
从她们酷待高大元的态度估计,可知她们是在天暴星重新夺获仙书秘发之后,派来此地
布伏的,所以认为高大元已经不重要了,天暴星已从高大元手中夺走了仙书。至于天暴星再
次得而胡失,仙书被弥勒教的人夺走以后所发生的事,消息还没传到,情势的变化她们并不
了解。
她们根本不知道小书生说那些话的意思,更不知道限令明天日落之前,到剑园投到是怎
么一回,只要把人先擒住,便可知道底细了。
她们都是以强者自居的人,强者的想法是先制对方再言其他。
先将对方置于完全掌握中,其他的事便可任意予取予求。
伸出的纤手五指半屈半张,表面上看的确是抓,但高手的抓变化甚多,随时可改为用指
掌攻击。抓应该是擒拿术的技巧,技巧不圆熟,只能抓衣襟衣袖像村夫打架,推扭拖拉把衣
裤撕破而且。
女郎的手探中宫而入,似要抓领口,其屈指探掌皆控制中富,可在瞬间改攻中宫这一片
禁区任何部位,变化万千,探怀取乳攻腹部是要害。
中宫也容易防守,转体招手便可封住.而且可立加反击回敬,稍练了几天的武朋友,也
不会笨得面对面敞开中宫,让对手正面出手排空直入。
小书生不转体不抬手,仰面便倒像是使用铁板桥技巧避招,下面莲足上挑,取下裆十分
阴毒。双方都快逾电光石火,一接触便绝着齐出。
一声沉叱,乍合的四个人影骤分。
女郎与小书生各向侧闪出丈外,手与脚曾经发生小接触,劲气四散,都用上了内劲。
另一假书生与年轻大汉,电倏然中分。年轻大汉的右脚向下一挫,但仍然站稳了,大概
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打击,可能有点难以禁受。
先下手为强并非真强,女郎和年轻大汉反而落在下风。
两个中年大汉无暇多想,丢下仅剩半条命,筋骨失去活动能力的高大元,拔剑疯虎似的
向两个假书生猛扑,剑上风雪乍起。
女郎与年轻大汉也掀剑扑上了。
慕地八步风生,异声四起绿焰飞腾,两上假书生的身影,在膝俄夜色中突然缩小。
“咦!”女郎讶然惊呼,随即一声轻叱,也身躯缩小,剑也变形,像一道白虹,逐渐缩
小的身影随在白虹后面,像灵蛇归穴,向正在依稀缩小的假书生飞射。
异声四起,阴风逆发,正在变异的身影零然幻没,一切异声怪象旋起旋灭。
两个中年大汉,斜捧出两文外挣扎难起。
女郎幻现在路侧丈外,持剑的手抖得厉害,脸色苍日,呼吸急迫。
年轻大汉坐倒在路中,剑无法举起。
“白莲妖孽广女郎变色惊呼。
四支剑同时进攻,显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四十年前,龙虎大天师在山西陕西举事,攻城惊地大肆杀戮,打出的旗号就是弥勒教,
号称是白莲社的正统真传。
但迄今为止,白莲社公开扬言李教主是冒牌货,与白莲社无关,白莲社只有法主而没有
天师。
数百年来,打出弥勒下生旗号活动的人太多了,多一个冒充的龙虎大天师,不足为奇。
老实说,天下各地佛、道、巫的秘密组织,比可以站在阳光下的佛门宗系,正一道各教
派,数量超出百倍,查不胜查禁不胜禁,谁也无法查出他们的真正系统源流,无法认定到底
谁可以称正统或旁支。
白莲社否认龙虎大天师的身份,龙虎大夫师李福达李教主父子,也否认目下白莲社的张
教主是正统。
“快走,咱们不便招惹他们。”年轻大汉爬起来急叫,惊惧的神情明显。
不管是白莲教或龙虎大天师的弥勒教,都是组织遍天下,号称天下级的大组合,在江湖
的实力令人谈之色变。
而苍天教仅是近年创立的组织,活动地盘限于京都山西,算是地区性的秘密组合,仍在
发展期,哪能有与天一卜级组合硬碰硬的实力?对方略一示威便退走,显然无意作进一步的
报复,如不见机离去,可能有严重的后果美丽女郎心中有数,两个假书生并非示怯撤走的。
“我们的人可能出了意外变故,回去再说。”女郎不安地说:”这两个假货所说的话饱
含玄机,不知道是何所指,恐怕另有隐情,得作进一步了解,走。”
“咦!人呢?”爬起寻找高大元的大汉,一面寻找一面惊呼。
“会不会是两个小泼妇用妖术摄走了?”另一名山在寻找的大汉问。
不可能,她们没有时间注意丢在地上的人。”美丽女郎语气肯定:“她们怎知道我们所
捉的人是谁?情况发生太突然,一沾即走,你们都是目击者,她们哪有余暇将人摄走了。”
一阵好找,毫无踪迹。
高大元哪有能力逃走?他是强提剩余精力,滚入路旁的深沟潜伏,躲过这场劫难。
他身无长物,因此对方一直就不曾搜查他的全身。
已先被令筋骨散软的药物所制,对方不搜身不算犯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搜的,他身无
寸铁。
嗅到异味,他便猛然警觉,可惜发现得晚了些,后悔已来不及了。
他曾经没收了一个假村姑的百宝囊,检查囊中的物品,不但知道对方善用些什么邪门法
宝,而且知道所用的药物兵刃。几瓶药物中,其中一瓶所激发的气味,就跟掌握中所嗅到的
气味相同,所以他没感到陌生。
他是药物行家。他师傅四海魔神,就是内丹派的大师级高人。
内丹派虽说丹白内求,与金丹派或丹鼎派,借助外求丹药不同,但对丹药的研究与应
用,仍然相当重视。练武朋友不论内家外家,对药物的应用重视是相同的。
他弄清了对方使用的几种药物性质,也知道那些是解药。可是,被制在先,失去使用解
药的机会,他只能凭本身的修为,全力阻止进一步的伤害,抗拒与排斥药物的威力,争取自
救的时间。
夺获的解药,他已改装用小竹管盛藏,藏在靴统内,体积细长不易被发现。
滚落沟底的草丛,他可以取解药服用了。
茅舍的七男女老少,因先服了解药,所以没被软骨驰筋散气的药物所制,因此可以发声
求救。
他像自投罗网的小飞禽走兽,进网入罗任由宰割。
四男女失望地离去,凶险远离他安全人被捧得好惨,头青脸肿内腑离位,缩筋的彻骨奇
痛,几乎令了崩溃,这痛苦刻骨铭心。
怨毒的火苗从心底涌升,激发了他潜在的光大野性。
他师父绰号四海魔神,魔神的门徒岂是善男信女?只不过他出身书香世家,他老爹是教
授夫子,读书人以想道为先,强迫他接受后天的忠恕观念,变化气质压抑先天具有的潜在野
性。
可是,与他老爹相处的日时并不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连串的意外苦难,把他的野
性诱发出来了,一发便不可收拾。
从河南与医仙王金相遇始,鬼使神差被波及凶险连连。以及一回家老爹挨了揍,遭了无
妄之灾。
直至昨晚被三种神功较然一击,以及这次的受苦受难,形容为祸不单行灾祸连连并不为
过,其所谓走了霉运冲了煞,一霉三年祸事接二连三,难怪他心中不平衡,难怪他野性蓄动
待发。
内心的怨毒一发,是极为可怕的灾难,如不毁了别人,就毁了自己。
他虽然没练成钢筋铁骨,即使无法预行运功护体,这点打击创伤他承受得了,伤害不了
他的根基。昨晚三种奇功碑然一击,他也不曾运功护体。
服了解药,他咬紧牙关,等体内各种功能恢复之后,忍受痛楚用坚韧的意志力,行动三
周天,再服下一些保元的丹药,在沟底因疲劳过度而沉沉入睡。
日落之前,要把真的仙书送至赤铸山剑团。
这警告出于弥勒教的人口中,具有相当程度的震撼力,虽则提出警告的人,并没亮出弥
勒教人物的身份,但所显露的实力,已令当事的人心中栗栗,瞎子吃汤团心中有数,岂敢忽
视这极具威胁性的警告?
到何处去找真的仙书秘发?这期间你抢我夺,到手的人加以掉包当然有此可能,高大元
同样有掉包的嫌疑。
天暴星第一次夺获时,确是真的仙书秘发,已被名叫许真阳的爪牙所证实,不会有错,
接着书被高大元乘乱夺回,次日方重又被天暴星夺获。这期间,会不会被陆大仙的人所抢
走?
必须三方对证,或许四方对证。
因为弥勒教从天暴星的人手中,出奇不意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