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不怕地不怕。当年你做江西严家父子的走狗便是无法无天,严家烟消火灭你仍然恶性不
改。好,你厉害,但我却不信邪,我要向你退出此事的秘密,赶快乖乖招供,不然我要把你
的脑袋打破,把秘密从你的脑子挤出来……咦!你走得了?”
在一声暗号下,陆大仙三个人三面一分,去势有如电人流光,一闪便消失在树篱项瑞。
是分别飞越树篱而遁的,飞跃上升将近两丈轻功惊世骇俗。
青衫客似乎要快得多,起步晚但飞越树篱时,便拉近了三丈余,到了陆大仙的背部上
空,真像助有翅,一双大油似又像翅膀一样御风飞行。
可是陆大仙要机警些,是真正的老江湖,飘落时不向前飞逃,向侧一挂鼠窜折向急遁,
一章一闪便消失在竹林草丛中,刹那间便声息全无。
陆大仙绰号叫九幽逸客,与他的师兄混元佛法主段回,三十年前便是江湖恶名昭彰的凶
残妖孽,后来投奔国贼大小相国严嵩父子。
段回成了严府的家饲法师,称法主段回。九阴逸容则进人严府一帮一会的黑龙帮,扮五
品大官冒充知府知州,公然接管几处州县,搬空了公库的库银再溜之大吉,重新向另一府州
下手,非常称职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法主段回与严府第一狗头军师李罡,武功与道术在伯仲之间,李罡号称第一妖仙,据说
可以移山倒海,可以改变天下气数。段回道术通玄,却以佛的面目混世。混元是宫门术语,
把佛扯在一起了。
这位青衫客夸口说,一个指头可让法主段回死一百次。大袖轻轻一拂,陆大仙便莫名其
妙移后两步,真要动手相搏,结果不问可知,再不见机溜之大吉,脑袋被挤破万无幸免。
大宅院的大客厅灯火明亮,全宅警卫森严,主人全家男女老少齐集一堂,商量应变大
计。
太平府途中争渡冲突,算不了严重事故,双方并没有人受到伤害,小仇小怨没有继续报
复的必要,事过了各奔前程,重新碰到一起了断的机会不多。
“得先把这些人的底细弄清,才能有效地订定对策。”英俊魁伟的中年人神色凝重,不
安的神情溢于言表:“我们所知道的是,这个用什么大天心风雷掌,向我们突下毒手的假妖
道,过去曾经是江西严奸的爪牙,现在带了大批爪牙来京师,在这里闹事示威。刚才那位青
衫前辈把他们吓跑了,但他们一定会回来的,这种凶残的恶贼一旦凶性大发,是不会轻易放
过仇敌的。从现在开始,立即进人严加防范紧要情况,不分昼夜皆需准备应付他们的袭击,
如无必要,任何人也不要远离。”
“他们竟然能找上门来,可知早已存心报复了,也证明他们人手众多,消息灵通,但误
以为我们是尚义小筑的人,可就令人起疑会不会是专程来挑尚义小筑山门的?在这里大闹,
借故生事,事情闹大,逼尚义小筑的人出面,居心叵测,我们成了他制造借口的引火之
煤。”中年美妇也黛眉深锁,颇感忧虑。
“当然有些可能。知己知彼,明天派人仔细打听他们的动静,查出他们的根底,便可定
策应变,可惜被丫头打昏擒住的那个爪牙逃掉了,失去取得口供的机会。丫头,你为何不制
住穴道?”
“那人的武功稀松平常,手上的力道有限,不是什么高手名宿,一打就昏,而且这一面
传来警讯,女儿实在来不及加制穴道顺手将人塞在树篱下,急忙赶来应付从这面入侵的
人。”少女解释不曾制穴的理由,神情也有点不安。
“这些人的爪牙,岂会是武功平常稀松的人?你和你母亲以二比一,也几乎栽在那人的
风雷掌下,他们如果再来,那个人由为父对付,你们必须避免和他交手,为父自信可以缠住
他,胜算可望各占五成,你们可以乘机对付其他的爪牙。要记住,在查出底细之前,如无绝
对必要,不能击毙他们的人,有了死伤,就不好说话了。”
这些话说得有点无奈,情势不由人。
有很有底的人,如果不是凶残恶毒的豪霸,切忌向没弄清底细的人下毒手,何况对方的
实力强大一旦杀了人,就等于彻底关闭化解之门,走上你死我活珠沉玉碎的不归路。
只有没有根底可查的浪人,才敢动不动就操刀杀人血流五步,事后海角天涯远走高飞,
虽有后患也无关宏旨。
有根有底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必须长年累月旦夕提防,随时皆可能有仇家上门
报复,日子难过。
高大元被少女打昏,并非他的武功平常稀松,而是他已经濒临精力崩溃边缘,已经无力
自保。他的视觉已经模糊,根本看不清接近的人影。只知道嗅到淡淡的女性幽香,是好洁女
人洗耀后的谈淡的体香,入耳的悦耳动听,朦胧所见的人影也不高,猜想定是年纪不大的女
人打昏了他。
他这种体魄强健根基深厚的人,被打昏不算是严重的伤害,苏醒的功能比常人快得多,
所以片刻间他便神智一清。
这种用木楼作树篱的大宅,篱内是很少另建院墙的,以外围房舍的山墙取代,以串连的
粉墙分隔里面的小院,开设侧院门、角门、各宅的后门……往房舍内躲藏,是最安全的地
方。
他目前的处境恶劣,不能再四处逃窜了,再被人搜到了,一个小村夫也可以将他打倒,
再妄用力,内伤便难以复元啦了!
他的包裹已经藏起来了,身上随带的百宝囊仍在,囊中有救命的膏丹丸散,可以帮助他
们行功自疗度过难关。
运气不错,摸到一扇虚掩的小门,”三不管往里一钻,消失在迷宫似的幽是房舍中,以
后所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
伤势并没恶化,他一点也不耽心这种内腑仍然完整的创伤。
时光仍早,长夜漫漫,他有充裕的时间行功自疗。
这家大宅院距城仅三四里,站在楼顶,可以看到灯火寥落的县城轮廊,可以看到城外长
街的一长串万家灯火,片来片刻可到。这里已不属于城乡,届东河乡。附近有两座小村落,
相距飓尺鸡犬相闻。
这附近的人,包括县城的市民,皆知道东河乡皇甫家的主人皇甫俊,是一位不大也不小
耕读传家的地方,也不能免俗练了武,而且请了武师训练长工。夫妻俩都学剑,而且剑术不
错,在地方上颇有名气,芜湖地区的武师和地方龙蛇,对皇甫家的人另眼相看,颇为尊敬,
但并没把他们皇甫家看成正式的武林人。
江湖朋发则对皇甫家毫无认识,因为皇甫家没从事江湖行业,只是一位当地的小地主。
虽则皇甫俊本人,曾经在年轻时去过县学,并没考中秀才,多少也勉强之为仕绅。
只是,皇甫家十六岁的大闺女皇甫淑玉,与及十二岁的小少爷皇甫信,却令县城的人头
疼。
进城逛街,与城内城外的不良少年,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制造骚乱,而且从没输过,十个
八个休想困住姐弟俩,人多就打了急溜扬长呼啸而走。
不良少年的长辈们十分头疼,人多打群架理字上站不住脚,也碍于颜面不便登门问罪,
被打的的白挨了,好在通常不会被打成重伤,头青面肿鼻子流血而已。因此,这一双难姐难
弟,被县城人士看成闯祸精,警告子弟们离他俩远一点。
这次在太平府中途争渡,终于招惹了外地的强龙。
皇甫俊并不怎么害怕,但也知道情势恶劣。
天色尚早,强敌一走,他安排妥当戒备事宜,立即前往县城打听消息。
消息很不妙,非常糟糕,过江的强龙,强得他可能承受不了。
长街三家客店出了轰动城外的事故,升平老店是风暴的中心。
扮强的人不是强盗,是京都某个权势衙门,派秘探南来办案的要员,没知会当地治安人
员,便仓卒前往升平老店查线索,结果有七个人被不知情的市民打伤,其中三人伤势沉重。
街坊将受伤的人,捕交长街的巡捕衙门,准备明早械送人城,由县丞以劫盗现行犯法
办。
可是,住在高升老店的秘探主事人,带了随从光临巡捕衙门,亮出公文塘报,把巡捕们
臭骂一顿,领走了被捕的人。
皇甫俊心中叫苦,他竟然惹上了京师的权贵秘探。破家令尹;一个小官也可以破家,京
师的权势入土,一纸公文就可以让他皇甫家烟消火灭。
返回宅院,他立即着手应变,连夜召集长工佃户,关重安排应付灾祸的方法手段。
县城的人,并不知道他的根底。他老爹皇甫权,是三十年前在这里买回落籍的,那时他
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县学舍做附学生,读了三年便放弃了,他爹娘据说技发人山学
道,很少返家团聚,老太爷夫妻俩是否成了仙,或者仍在人间参修,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
多管闲事打听。
他的打算很简单,必要时举家远遁。
百姓小民在世间活得相当艰难,必须承认现实人生的权势,承认宿命,承认世间是没有
平等的,承认……一旦这种宿命心理不平衡,挺而走险是唯一的发泄途径。
全家彻夜戒备,全宅暗沉沉。
好不容易漫漫长夜将逾,平安度过一宵,等天一亮,就得准备应付强梁挟官府之力前来
大动干戈了。
五更正一过,东天泛起鱼肚白。
负责戒备的人,逐渐撤回休息。
小姑娘皇甫淑玉睡得相当警觉,和衣而睡连小蛮靴也不脱,剑搁在枕旁,随时皆可以抓
剑跳下床应付意外。
心中不安睡不安枕,对即将来到的事故忧心忡忡。
她曾经擒住高大元,以为是外地来的鼠窃,事先不踩盘子探路被她发现了,毫不费力地
手到执来。
天色黑暗,她只概略地看出是身材面貌不俗的年轻人。恰好宅院前传来警讯,她匆匆把
人塞人树篱便走了。
回来察看时人已失踪,所以她认为是入侵者的爪牙,自始至终,她对擒住的人并无多少
印象,其实双方并没交手,因此没留下印象,事后也就忘了。
宅院相当大,有三十余间房舍,她在后院过望了一夜,仍然难以安睡,至直五更天,这
才膝膝脱脱人梦。
由于全毛戒备,所有的房舍内外,皆不牢灯火,房中漆黑。平时她本来就熄灯入睡,房
内不可能有光线。
可是源俄中,突被光亮惊醒了。
不是被声息惊醒,是光。
习惯黑暗入睡的虽是闭上的,但光线一亮便立生反应张开双眼光亮人目,她惊觉得挺身
而起。
很不妙,脑门一震,她重新倒下了。
每次行动功半个更欢,气上重楼九转,每转九次,以神意安定腑脏排除败血淤积,配合
药力双管齐下,在动与静之间,吸取天地精华,孕会先天真元流减痛楚,每一转周而复始逐
次升华,便再上一层楼进人浑而忘我境界。
黑夜中外界一片黑沉沉,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反正知道自己钻入房舍深处,找到一座有
霉味,积了不少杂物的小室。猜想必是此突中人忽略或遗忘的偏僻所在,正是他希望藏身的
地方。
在升平老店,他配合杜英打烂仗,根本不想用真才实学与那些肚大包天的恶贼周旋,在
大街闹市,也不宜真下毒手杀人。
他不想杀人不愿下毒手,他估错了对方的实力。没料到天暴星四粮七鬼的实力,突然加
了两倍,完全不知道有陆大他那群人加入。
运气相当不错,陆大他要活擒他。
三种可怕的功道及体,他受到空前猛烈的重击,唯一可做的事,是赶快逃走保住老命。
他受过比这次更重的创伤,没断手折脚少掉一块肉,算不了什么,他需要的是时间,时
间如果争取不到,那就死路一条,被这些恶贼搜获,哪有命在?
当然,他没想到毛病出在医仙王金那些仙书上。他与天暴星那些人的仇恨。与仙书秘老
毫无关连。
他对那三个男女的掌功爪功指功,怀有强烈的戒心,在文外及体,竟然造成如此严重的
伤害,几乎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四狼七鬼怎么可能找来如此可怕的党羽?具有这种超凡造诣
的人,会与四狼七鬼这种恶名昭彰的恶贼往来?更可恶的是,三个人居然同时出手偷袭,这
算什么狗屁高手名宿。
四狼七鬼不是高手名宿,只是凶残的匪类,偷袭围攻情有可原,他们本来就是凶残的恶
贼。他如果用绝学攻击四狼七鬼,等于不把自己当人看,所以有风骨的武林高手,把没碰上
相等的对手看成憾事。
四更一过,他已恢复了元气,睡了半个更次,准备动身返回高升老店。
在重门叠室中摸索出路,他不知身在何处,最后进人一处厅堂,摸到了楼梯。
妙极了,从楼上跳窗简单多了。
在下面的房舍摸索,每一座走道门都是上了锁的,他启锁的技巧不错,但也相当费事,
从楼上跳窗由屋顶走,省事多多。
他像一头灵猫,脚下无声走动像幽灵。
摸到一座门。用靴底暗藏的小铁片,技巧地折伸入门,一分分退动门闩。
靴底藏小铁片、小刀、飞钱等等法宝,是犯罪专家登堂入室的良好工具,启锁撬门十分
灵光,甚至可用来杀人,妙用无穷。
可知他在外行走,早就备有防身的小工具,不带兵刃避免引起注意,手中有没有兵刃不
成问题。
门无声开启,首先便嗅到淡淡的花香,摸到一张圆桌,桌上居然有桌巾。再一摸索,摸
到四周的鼓状坐撤而非木凳。
他进入内院的内室了,他对这种家具不陌生。
用袋式的陵石火具打火,点燃了火煤,果然发现桌上有一盏三柱烛台,点燃烛,察看右
首的明窗,找对了地方,启窗便可跳落邻屋的瓦面。
看到内侧的一座门,挂着精美的门帘,心中一动。
这里原来不是小厅,而是雅房的外间,房主人的活动空间甚广,外间的摆饰精美而雅
致,有壁架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