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自禁地转头,复往两名卫兵瞧去。
不瞧还好,这一瞧,直如双眼被利刃猛扎了一刀。
就在此时,竟然有一条青影直掠两名卫兵,身形快捷轻巧,不带一声声息,就只这么一闪,两名卫兵头颅竟然高飞而起,鲜血噗喀喷成雾状,腥浓窜鼻。
金王玉哪曾见过如此残酷场面?登时“啊”他想尖叫,整个人已痉挛抽筋,君小心哪能让他叫出声音,情急之下,赶忙压倒他,双手紧紧扣住他嘴巴,急道:“没事,投事,只是人头落地罢了!”
他也紧绷神经地想瞧瞧来人是谁?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出手快捷狠猛,并不能瞧清面目,他斩下两人头颅之际,并未停手,任由鲜血高喷,一个掠身腾起,似有意背对小心两人,只伸出右手挥向空中,运起吸字诀内劲,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头给吸了过去,再转个筋斗,直射屋顶,眨眼消逝无踪。
他为何要斩下两颗人头?
还来不及他多想,金王玉已惊醒过来,极力挣扎着。
小心也使尽力气抓着他,急叫道;“小金蛋你镇定点儿,没事了!”
说之无效,干脆送他两个巴掌,啪啪两响,倒也把人给打醒了。
金王玉睑色苍白,仍自打着哆佩:“那人……那人……”
“走了。”小心镇定回答。
“他杀了两名卫兵?!”
“嗯!”
金王玉想及头颅高飞一幕,又想呕吐。
君小心急忙道:“小金蛋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他趁我们背后杀了卫兵……我们偷东西一定被发现了……”
君小心道:“没那回事,他若发现我们,怎会放我们逃生?何况拿点东西.也不致于掉人头吧?”
金王玉仍打着冷额,毕竟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状,小小心灵已受到莫大刺激,恐怕永生难以磨灭了。
君小心可要说服他,否则计划就穿帮了,吸口气,整理一番思绪,道:“小金蛋你千万要冷静,这种事虽严重,但也不必吓成这个样子。”
金王玉也强自镇定:“我没有惊……可是我们偷了东西,一定是被人发现了……”
“被人发现,我们怎么还在这里?”
金王玉顿觉奇怪,往四处瞧去,却也未发现一人。
君小心见他有了转机,也稍安下心,道:“不必瞧,准是没有,否则你家卫兵也不会如此平自地就被割去脑袋。”
金王玉内心一片混乱,带着惧意和感伤道:“那人为何要杀卫兵?而且又在我们背后……”
君小心道:“准是你家仇人,既是仇人,当然是要在背后杀人了。”安慰道:“所以你放心,来者是仇人,他不会管到咱们的闲事,如果他说出我们在干啥,不就指明地泄露身分了吗?”
金王玉很快悟通小心所言,他反而担心来者是仇人,急道:“我得赶快通知我爹,说有敌人潜入杀人了……”
说着就想往走廊奔。
君小心立时又拉住他,轻声道:“急不得,千万急不得;你这一说,不就指明了咱们来这里搬东西了么?到时想不认罪都不行。”
金王玉进退两难,不通报,又怕仇家杀死更多人,若通报,又如何向家人解释为何在此地?
“我该怎么办?”金王玉仿惶无助地说。
君小心笑道:“看开点,小事一桩,要禁得起大风大浪,才有光明前程,只要把此事当成不是那么回事就成了。”
金王玉仍是忐忑难以自处,道:“可是,要是有人问起我呢?”
君小心笑道:“放心,你跟我一样,在别人心目中都是小鬼,尤其在你爹心目中更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们不会闲着来问你,只要你不去问人家就成了,懂吗?一切装作没看见,啥事也没有,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我还有一大袋麻烦呢!”
抓着那袋黄金,小心苦笑不已,要是有人再闯进来,那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他拖着金王玉已往前院遁去。
金王玉仍感不安:“要是那仇人未走,潜伏在暗处,该怎么办?”
小心道:“他要藏,任你通报也找不出来,如果你想告知你爹,有仇家到来,那大可不必,因为很快就有人会发现死了卫兵,原因很简单,卫兵是要轮着换的。”乞求模样道:“为了我们伟大的前程,还请你高抬贵手,憋一个时辰,那将是功德无量!”
金王玉被他这么一运也有了笑意,窘模控样道:“早知道也不来了,实在吓人。”
小心笑道:“别看的那么严重啦!那是大入的事,跟咱们小孩无关,你想通这点,童年就快乐多了,”
金王玉顿有所悟:“对呀!爹每次也说,叫我只管读书、练功,其他事毋须过问,我怎么忘了!”
小心笑道:“想通了就好,你说了,人家还以为你在搅局呢!”
金王玉微一品头.道:“可是我就是不怎么服气,哥哥能管,我也该能管,我就不相信管不过他们?”
小心道:“以我才叫你跟着我.去槁一番大事.跟你哥哥争,太没出息了。”
金王玉想及搞银两的目的,问道:“你的当铺何时开张?”
小心答道:“马上,不会超过明天。”
金王玉急道:“那我呢?”
想及小心所说种种刺激事,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小心呵呵笑道:“本来是要你马上去,可是又出一事.现在只好果待在家里,待此事过后,你再出来了。”
金王玉无可奈何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走着,已绕回水榭书房,金家似未发现状况,仍平静得很。
方踏入水檄厢廊,外墙已传来鸟鸣咕咕声,叫的憋声得很。
小心乍听,已知是公孙炮等不及,和自己打起暗号。想着金家就快有事,也不敢多停留,遂移步奔向墙角,向金王玉招手道:“小金蛋你可要沉住气,什么话都别说,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知道了没有?”
金王玉见他要离去,一股失落感涌向心头,威声道:“你又要走了?”
小心含笑点头:“不走行吗?不过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会再来找你,别绷着脸.笑,笑啊!”手指张了又张,“一笑天下乐,啥事也没了。”
金王玉被他一逗,也笑起来,道:“你一定要来喔!”
“我哪次没来?”小心邪笑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过这次是非常时期,我会来得很快,切记、切记.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我走了。”
招招手,他已钻向洞穴,眨眼已消失。
金王玉得在那里发呆.真不知自己方才做了啥事情,只记得小心临行交代的那句话,他也喃喃念道:“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
他已忘记要如何告知父亲有关仇家一事.只记得要如何保住这秘密,千万别坏了大事。
事情正如小心所说,当卫兵交班时,已发现无头尸体,消息传开,整座金玉楼为之鼎沸。
雅轩外已围上数十高手,第一个赶来的乃是金王天二儿子金王超。
不论事情发生如何混乱.他总是摆出了树临风,从容不迫之态,但此时眉宇间仍能看出惊诧之相。
他实在想不通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落个头颅全无?
金鹰也赶来了,三十上下,留了一脸络腮胡,剃过了又长出少许,粗直而硬挺,比上不怎么修饰的衣衫,比起金王超就显得落莫多了。
金王超瞄了一眼;“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
金鹰声音低沉淡漠道:“我……先追到楼外……”
“是不是追不着才调头?”金王超稍带奚落地说。
“我……”
还未等金鹰回答,金王超已露出一副自得神态:“大哥你也不想想,歹徒作案已有一个时辰,你还想在外面找出线索,这太不可能了吧?”
金鹰抿抿嘴唇:“我只想试试。”
“试出来的结果是可以想象的。”金王超懒得再和他说教,下巴一扬:“你去看看这两名卫兵是如何被杀的?”
金鹰无意地反瞧金王超一眼,目光停顿了一下,随后仍旧蹲身去检验死者。
金王超在旁负手而立,清风掠着白丝袍,轻柔飘飞,好一副佳公子模样。
他的神情并未将自己大哥放在眼里。
金鹰似乎也明白,自己是金王天捡来的养子,能有今天已是不错,岂能再和弟弟争高下?
金鹰检视良久才起身,道:“伤口平滑整齐,似是利剑所伤……”
金王超冷笑道:“这我早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是刺客在一指之内所完成,我要你检视的是,这两人身上是否仍有其他伤势?”
金鹰冷漠道:“没有。”
“你没脱掉两人衣服,怎知没有其他伤势?”
“因为刺客能在一招之内完成杀人动作,他无须再做任何其它不必要的手脚。”
“你这是揣测?”
金鹰冷目瞧向他,大有“你不相信,何不亲自动手验伤”之意。
两人视目瞬间,金王超已发出冷笑:“你果然学乖了,光想就能想得通;好吧!既然只有这么一点儿线索,你想该不该通知爹呢?”
金鹰道:“敌人身手非凡,自该告知父亲。”
“小题大做,父亲正在闭关练功,岂好打扰他?”
“内院武士,至少是一流身手,敌人能在一招之内取其性命,而且又是割头,分明是示威而来,我认为还是告知父亲来的妥当。”
金王超鄙笑道:“连这点事,你都处置不了?”
金鹰似懒得再和他争,默然不语。
金王超冷笑道:“如果你不敢承担,这件事就由我接手好了。”
“二弟,有时候事情必须顾虑到金玉楼全体。”
“你认为我处置不了?”
“我没这个意思。”
金王超一口气好似咽不下,就要叱叫出来。
此时庭园已奔进一位年约五旬的清瘦青袍老人,他习惯地拨弄金边眼镜架子,急忙上前,拱手道:“两位少楼主,到底发生何事?”
说话间已奔至两人面前不及三尺,一脸红润,血气起伏不定。
金王超往地上一指:“金总管你自己看。”
金总管泽号铁算盘,姓金名不二,任何生意从不二价,因而得名江湖,他闻及金玉楼出事,匆匆忙忙地从洛阳城给赶了回来。
他往尸体瞧去,亦感吃惊:“竟会有人敢打起金玉楼的主意?”
金王超不屑一笑:“谁敢?只不过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亡命之徒罢了!”
金不二摸了摸金边眼镜:“会不会是七巧轩的人?”
金王超冷笑不已:“要是那些臭姑娘。我一个一个把她们衣服给剥光。然后游行示众。”
全鹰道:“不可能,七巧轩和我们虽是水火不容,但只要是她找的碴子,必会留下七巧轩独门记号,此时并未发现那记号。”
金王超冷笑道:“你以为敌人都那么讲信用?要用你的方法来表明身分?
全不二欺身检视尸体,喃喃想着:“一刀毙命,是高手突然他瞧及出事地点,惊惶不已:“是在玉楼轩?!大事不妙,快通知楼主。”
见他如此反应,金鹰和金王超顿感惊诧不解。
金王超道:“金总管,这只不过是小事,似乎不必惊动我爹他老人家。”
金不二急道:“少楼主你有所不知,老爷他老人家曾经交代,只要玉楼轩出了事,务必要禀知他,否则事情将会无法收拾。”
如此一言,金王超反而紧张了:“难道是为了什么宝物?”
他素知父亲在此藏了不少宝物,但到底有何种宝物他可仍一知半解,听及父亲如此交代金不二,他不得不如此。
“二位少爷请稍候,属下这就去请楼主。”
不敢耽搁,金不二甩身往左侧月门奔去。
他的离去,可把躲在暗处的金蛋先生王玉少爷给吓得两眼发直,直噙咕着事情怎会搞得如此之大?连老爹都得亲自上阵,万一要是查到自己头上,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说话、不吭声、保平安……”
他不断念着小心临行前丢下的这句话,心头也不知是否管用?两眼盯着月门,真希望来的是小心而非他爹。
然而事与愿违,眨眼间,金不二与他爹已焦急地赶了过来。
金王玉为之苦笑:“这下金蛋可变成土蛋了。”
他只有坚信小心的话,不吭声,心想着“那是大人的事”,只好硬装到底,躲的更小心了。
金王天到来,未等众人拜见,已快步撞入玉楼轩。
众人未得允许,未敢跟入,皆立于门外,聚神等候消息。
轩内传来咋啦啦翻箱倒柜的声音,碎然听得金王天大叫:“不好,血麒麟!”
众人听来.一阵茫然,可是听在金王玉耳中,可如劈雷,震得他两眼发直,闪过一丝念头,君小心难道真的把那只血麒麟给顺手牵羊了?
来不及他再想,金王天已呼叫金鹰、王超、金不二等三人鱼贯入内。王玉顾不得再躲,也移身往左扇窗靠去,想瞧个究竟。
金王天双目如铜铃,充满血丝,一头灰发倒竖,惊惶不已:“血麒麟被窃了!”
金鹰、金王超、金不二以及躲在窗外的金王玉全往长柜、玉桦树中间那只鲜红如火的血麒麟望去。
金王超不解道:“爹,血麒麟不是好好的在那儿?”
众人亦有此想法,不解金王天为何如此说言?
金王天先是一愣,随即怒目更张,凌空伸手吸起血麒麟,怒道:“这只是假的!”
血麒麟砸往地面,碎散一地,可把众人绷紧的心给摔散。
尤其是金王玉,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尖叫,双手紧掩口鼻,脑中一片空白。
金鹰急道:“凶手会是为了血麒麟而来?”
金王天没有回答,盯着一片散乱发呆。
金不二拱手道:“楼主,很明显,凶手是冲着宝物而来。”
“也许是吧!”金王天定过神,显得有点老态。
金王超怒不可遏:“竟有人敢动上金玉楼的主意,我金王超第一个饶不了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金王天瞧向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不二冷静沉思,随即道:“楼主,那血麒麟可有何特殊之处?”
他想问清血麒麟除了价值连城之外,是否仍藏有其他秘密,也好决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