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都急的要命,又不敢告诉公婆,后来他到了姊姊室中,对着姊姊画像,盘坐苦思,不出半日,难题迎刃而解,从此之后,他每隔几日总要到姊姊房中来坐息一眸……”
朱若兰接道:“那画像不会说话,如何能使他解决了武功的疑问?”
沈霞琳道:“这个,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他看到姊姊的画像,忽然多开一窍,福至心灵。”
朱若兰道:“那里会有这种事,不用胡说了……”
长长叹息一声,拉着沈霞琳坐在木榻之上,接道:“你和李瑶红这等作为,究竟是何用心呢?”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用心很简单,我们只想姊姊能和我们同住一起。”
站起身来燃起妆台上的红灯,熄去纱灯,重又坐回木榻。
朱若兰摇头笑道:“越说越不像话啦,我也来住在水月山庄,那成什么名堂?”
沈霞琳握着朱若兰的双手,双目中满是乞求之色,缓缓说道:“姊姊;我知道寰哥哥心中很爱你,只是他不敢说出口
朱若兰冷哼一声,接道:“琳妹妹,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总有一天你把我惹火了。”
沈霞琳黯然说道:“姊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不过我心里的话,今夜里定要说完它,这些话我已经想了很多年,难得今夜这个机会,如不借机一吐,只怕是永远没有再说的机会了。”
朱若兰正色说道:“咱们相处了很多年,难道你还小知道姊姊的为人么?……”
沈霞琳道:我知道,正因为姊姊为人太好了,才使我和红姊姊念念难忘,寰哥哥刻骨相思,我和红姊姊能有今天,都是姊姊所赐……”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认为我作妹妹,一向原谅我年幼无知,我一生从没有说过这样多话,但今晚我一定要说完才行。”
朱若兰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你说吧,不过不许得寸进尺,口没遮拦。”
沈霞琳道:“好吧!说我们夫妇的事。”
朱若兰笑道:“这还差不多。”
沈霞琳道:“洞房花烛之夜,我和红姊姊都不肯和寰哥哥同床共枕,害的他一个人独眠书房,以后他就以书房作卧室,长住那里。”
朱若兰道:“胡闹啊!胡闹,夫妇大礼,你们岂可开这等玩笑。”
沈霞琳道:“那知道我们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如是他办不到,那就作一世挂名夫妻。”
朱若兰道:“怎么,他这五年就没有解决你们的难题么?”
沈霞琳笑道:“没有。”
朱若兰道:“那一定很难了,告诉我,我帮他解决。”
沈霞琳道:“嗯!这世上也只有兰姊姊一个人可以助他。”
朱若兰心生警觉,沉吟了一阵道:“可是武功上的难题。”
沈霞琳道:“不是,我们要他把兰姊姊娶回水月山庄,才肯和他同房。”
朱若兰篷起眉头,摇手说道:“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要瞧瞧陶玉那封密函上写的什么?”
沈霞琳道:“姊姊,既然后题触到这些事,为什么不谈一个明明白白。”
朱若兰脸色严肃,不理会沈霞琳,伸手从怀中摸出密函,就在妆台烛光之下展阅。
只见上面写道:书奉朱姑娘若兰妆次:
、
朱若兰冷笑一声,对沈霞琳道:“过来,帮我一起看。”
沈霞琳依言绕在朱若兰的身后,凝目望去,但见字迹端正,那陶玉书写此信时,定然十分用心,只见写道:“杨梦寰三生有幸,得姑娘全力相助,成名江湖,受尽武林同道尊宠,陶玉何其不幸,单人匹马,逐鹿武林,放眼四顾,非我之敌,即我属下,但天生我才,赐我机遇,展望霸业,前途虽然崎岖,但陶玉自信必有统率全局之日,然其杀伐惨烈,必将是开先古未有之例……”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朱若兰道:“陶玉猖狂,以至于斯,此人不除,江湖是永无宁日了。”
言罢,继续向下看去。
“就目下形势而论,能和玉颌顽者,自非姑娘莫属,杨梦寰碌碌庸才,难望肩负大任,赵小蝶已达造极之顶,谅也难再寸进,唯姑娘才情纵横,浩瀚无涯,只可惜天不助美,致‘归元秘笈’落入我陶玉之手,玉才不及姑娘,但借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才慧余荫,单以武功而论,一年内必将逾越姑娘,慧明如姑娘者,当知玉言之不虚。”
朱若兰长吁一口气,沉吟片刻,继续向下看去:“玉自幼孤苦,依人篱下,纵无愤世之心,亦难免育生独僻之性,杨梦寰何许人,横刀夺爱,霸占我青梅竹马女友,玉满怀愤恨,遁迹山腹密洞,此番重出江湖,原拟翻云覆雨,血洗武林,但却未料到百丈峰中再和姑娘一晤,竟然为姑娘容色倾倒……”
朱若兰看到此处,不禁心中动怒,冷笑一声道:“这陶玉也不瞧瞧自己德行,胡言乱语,似有满腹委屈,下面也不用
瞧了。”
举起素笺,递向烛火。
沈霞琳一把夺下素笺,道:“看完它吧!”
抢过素笺,向下看去,但见写道:“玉自知过去为人,太过放任,难获姑娘垂青,但细数当代武林人物,以姑娘的才貌,玉虽不足匹配,但强过我陶玉者,又有几人?玉如得姑娘下顾,愿立刻解散天龙帮,尽捐前嫌,化悲仇为谦和,再不问江湖的是非……
沈霞琳轻轻叹息一声,道:“昔年童师姊为陶玉叛离师门,跟着他奔走天涯海角,情意是何等真切,以后陶玉负心,竟要把童师姊置于死地,如今又来动姊姊的主意,这人真是坏透了。”
朱若兰嗤的一笑,道:“琳妹妹,那陶玉的坏,我比你知道的更多一些。”
沈霞琳继续向下看去,只见写道:“姑娘如肯对我陶玉用情,那无疑是挽救了武林大劫,拯救了千百人命,则天下幸甚了,陶玉幸甚了,掬诚奉远,不胜翘首企盼之至。”
下面是陶玉敬书。
沈霞琳看完素笺,道:“这封信留着呢?还是烧了它?”
朱若兰道:“烧了它,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也不要告诉杨梦寰。”
沈霞琳举起素笺,就烛火焚去。
朱若兰拿起封套,也就烛火烧去,低声说道:“小蝶妹执有那‘归元秘笈”之时,年事很轻,而且她练习武功的方式,也和人大不相同。”
沈霞琳道:“那里不同了?”
朱若兰道:“别人都由易入难,但小蝶却是由准入易,因此她忽略了那‘归元秘笈’还有夹层,执有数年,竟未发觉,如若我判断不错,在那‘归元秘笈’上,除那真气逆练之外,只怕还有别的武功。”
沈霞琳道:“这么说来,那陶玉说一年要赶过姊姊的话,不是吹牛了。”
朱若兰道:“因此我才到水月山庄来,我要借重小蝶妹妹和你们夫妇的智慧,和陶玉来一次习武竞争。”
沈霞琳道:“赵姑娘可以帮你,寰哥哥也可以帮你,只怕小妹无能助姊姊了。”
朱若兰摇摇头,道:“别这么低估自己,你只是天性纯善,并非是没有才气,等小蝶到来之后,咱们就找一处隐密之地,群策群力,和陶玉一争进境,我心中已有了一个蓝图,只要能冲过几个要关,咱们就不用怕陶玉了。”
沈霞琳道:“但愿天佑姊姊,早悟大乘,能够制服陶玉。”
两人秉烛夜谈,直到天近五更,才各自盘坐调息。
就在两人坐息入定时,杨梦寰已然起身漱洗完毕,练了拳剑,缓步行出庄外,负手而立例览晨景。
大阳缓缓升起,东方天际,幻生出万道金霞。
杨梦寰长氏吁一口气,正待回入庄中,遥见一匹快马,流星飞矢而来。
马行渐近,隐隐可见马背上坐着一个劲装大汉。
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这样早的时候,怎会有人来此?
一面运功戒备,一面缓步向前迎去。
那快马似是失去控制,直向杨梦寰冲了过来。
马上人呆呆的坐着,一语不发,似是根本没有瞧到杨梦寰。
杨梦寰身于一闪,横让两步,举手一把抓了过去。
那奔行的健马,吃杨梦寰一把抓住马缓,突然打了一个转身,停了下来。
奔行中的快马,陡然问停了下来,向前的冲击之力仍然甚大,马上大汉陡然离鞍而起,直向前面飞去。
杨梦寰右手抓住马缓,左手疾快的伸了出去,一把抱住那马上大汉。
伸手摸,只觉那人气息微弱,似是已将断气,不禁吃了一惊,腾出右掌,按在那人背心之上。
那劲装大汉得杨梦寰内力之助,长长吁一口气,道:“杨大侠么?”
杨梦寰道:“区区杨梦寰,兄台何人,如何受了此等重伤?”
那人张开嘴巴,似是很想说话,但却说不出声来,啊了半晌,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杨梦寰伸手摸他前胸,弱息一缕,仍未断,既然未死,就不能不救,无可奈何的抱起那大汉,缓步走回水月山庄,找了一处空屋,把那人放在木榻之上,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推拿那人几处大穴,但那大汉始终无法醒来。
杨梦寰停下手来,长长叹息一声,缓步走出室外,直向内宅走去。
他已警觉到情势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觉不出那里不对,必得和朱若兰谈谈才是。
行入内宅,只见沈霞琳独自在院中练习剑术,当下说道:
“霞琳,兰姊姊呢?”
沈霞琳道:“兰姊姊到后面花园去了。”
杨梦寰道:“走!咱们一起去见她,我有事要和她说。”
沈霞琳道:“我剑法还未练完,恕不奉陪,你一个人去吧!
你又不是不认识兰姊姊。”
杨梦寰心中有事,也不再催霞琳,独自向后院行去。
只见朱若兰站在一片花树丛旁,衣袂飘飘,望着盛放的奇花呆呆出神。
杨梦寰缓步走了过去,抱拳说道:“兰姊姊。”
朱若兰缓缓回过脸来,望了杨梦寰一眼,道:“什么事啊——”
杨梦寰道:“小弟有一桩可疑之事,请教兰姊姊。”
朱若兰目注花树,缓缓说道:“为什么不带琳妹妹一起来呢?”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杨梦寰也未想到,随口应道:“琳妹妹正习剑,告诉我姊姊在此,要我一个人来见姊姊。”
朱若兰缓缓回过脸来,望了杨梦寰一眼,只见他一脸茫然之色,似是对朱若兰相询一事大感奇怪。
看他茫然之情,不似装作,心中甚觉歉然,微微一笑,道:
“你遇上琳妹妹,她没有和你谈什么?”
杨梦寰道:“没有啊,琳妹妹正在练剑,只告诉我姊姊在这里。”
朱若兰道:“这就是了,你找我请教什么事,说吧!”
杨梦寰道:“适才小弟在庄门口处眺望,有一位大汉骑马而来,似是受了很沉重的内伤,一直在晕迷之中。”
朱若兰道:“你认识那人么?”
杨梦寰摇摇头,道:“不认识。”
朱若兰道:“这就有些奇怪了,那陶玉伤未痊愈,决不会再惊扰水月山庄,目下江湖,除了陶玉外,还有什么人敢和你杨梦寰作对呢?”
杨梦寰道:“小弟也是这般怀疑,故而请教姊姊,”
朱若兰道:“那人现在何处?”
杨梦寰道:“现在前厅。”
朱若兰道:“这事必需要有丰富的江湖阅历才行,令岳比我强的多了,为何不去问他?”
杨梦寰心中暗道:不错,岳父走了大半辈子江湖,对此等情势,定然了解,我竟舍近就远,来此惊扰于她,当下抱拳一礼,道:“姊姊说的是,我该去家岳处请教一下。”
转身急步而去。
朱若兰突然喝道:“站住,我还有话问你。”
杨梦寰道:“姊姊有何吩咐?”
朱若兰道:“我并非世俗,但既到了你们家里,不似在深山大泽中,咱们也该避些嫌疑,以后最好不要单独见面。”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姊姊说的是。”
朱若兰笑道:“带着琳妹妹,不论清晨,黄昏,我随时欢迎你们找我小叙。”
杨梦寰道:“小弟记下了。”
转身缓步而去。
他虽然仍能保持着表面的镇静,但内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不安至极,但搜尽枯肠,却又想不出哪里冒犯了朱若兰。
忖思之间,已到前院,行到李沧澜住宿之处,只见房门大开。
杨梦寰急急奔入,只见李沧澜端坐在一张大师椅上,杨梦寰一揖到地,道:“见过岳父。”
李沧澜一挥手,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杨梦寰垂手而立,恭恭敬敬的说道:“岳父有何吩咐?”
李沧澜道:“适才川中四义和我谈起,在这水月山庄四周,陡然出现了很多武林人物,不知是何缘故?”
杨梦寰道:“平常之日,从没武林人物出没,此事应该小心……”
李沧澜道:“你和那朱姑娘谈过陶玉么?”
杨梦寰道:“谈过了。”
李沧澜道:“陶玉伤势如何?近月之内,是否还有和人搏斗之能?”
杨梦寰道:“据朱姑娘说,陶玉受伤不轻,数月之内,难以和人动手。”
李沧澜道:“想想看除了陶玉之外,是否还有人和你为敌。”
杨梦寰道:“这几年来,小婿一直安居于‘水月山庄多’很少和武林同道结怨,实在想不出谁要和我作对?”
李沧澜点点头,道:“也许陶玉在故弄玄虚,我已派川中四兄弟去查看详情了,等他们回报之后,再作决定。”
谈话之间,突闻蹄声得得,传了过来,似是有一匹健马,直进入“水月山庄”。
李沧澜冷哼一声,突然一转身,疾跃而出。
杨梦寰略一沉吟,缓步向外行去。
出得室门,抬头望,只见邓开宇目光痴滞,呆呆的站在院中。
杨梦寰一抱拳,道:“邓兄,一个人来的么?”
邓开字木然峋站着,宛如一具泥塑木刻的偶像,半晌不言不语。
杨梦寰缓缓行到邓开宇的身前,慢慢的伸出右手,正待扣拿邓开字的脉门,忽见邓开宇的身子摇了两摇,一跤向前倒去。
杨梦寰右手疾伸,托住邓开宇的身子,缓缓放在草地上。
伸手摸去,只觉他心脏仍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