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公孙英和张允中比算,倚多为胜在理字上站不住脚,这位老前辈并没强出头干
涉,这次没有旁人在场,更没有其他事故发生,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来找你们有事商量。”江湖秀士背着手,神定气闲,人生得俊,气度甚佳。
“好啊!凡事都有商量余地。”镜花仙姑换上了明媚的笑容:“你们大概已经知道
我们的底细,我们却对你们陌生,请问两位公子爷贵姓大名呀?说出你称呼也方便些,
对不对?”
她这一涌现媚笑,少不了也向江湖秀士大抛媚眼,看得小张三一肚子不高兴。
“真是妖孽!”小张三忍不住骂人了。
“唷!小兄弟,干吗说话不客气呀……”
“不要摆出你的贱像。”小张三毫不留情的说。
镜花仙姑被骂得怒火上冲,粉脸一沉,即将发作。
“先不必闲言闲语。”江湖秀士不再背着手,摺扇轻摇一派文士气概:“你们不必
知道在下兄弟的底细,办完事再言其他。”
“公子爷,你们气势汹汹,到底为了何事呀?两位是千里独行沈老前辈的子弟吧?”
“这并不重要……”
“那么,两位也是白道的侠义英雄了。”镜花仙姑立即用话扣住对方:“不错,百
了谷的人,江湖口碑并不佳,但一不犯案,二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本仙姑实在不明白,
怎么会劳动侠义英雄找上头来的。”
“在下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们。”
“是吗?公子爷,有什么事,请说,我在洗耳恭听。”
“午前,在下的人,已证实你们曾经在北固山甘露寺附近活动。”
“有这么一回事。”
“掳走黑煞女魅,你不否认吧?”
镜花仙姑心中一惊,但媚目一转,计上心头。
白道名宿带人前来寻找黑煞女魅,到底有何用意?
这点必须先弄清楚,可不要弄巧反拙了。
名义上,绝剑秦国良是白道风云人物,其实却是不白又不黑,既白又黑的枭雄。
按情理,千里独行这种声誉极隆的真正白道名宿,决不会与绝剑那种人攀交情通往
来,不会替绝剑对付黑煞女魅。
那么,为何不惜劳师动众,前来索取黑煞女魅?不弄清底细,是十分危险的事。
“无所谓否认或者不否认,公子爷。”镜花仙姑定下心神:“首先,本仙姑要申明
的是,百了谷的人,确曾因些小误会,与黑煞女魅有过小冲突。百了谷的人,与三山别
庄的人有交情也是事实。而黑煞女魅曾经做过公孙大少庄主的侍女,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事。也因为这点关系,百了谷的人与黑煞女魅曾经在一起相处过。现在小公子爷一口咬
定本仙姑掳走了黑煞女魅,但不知有何根据?公子爷,掳人可是极重的罪名哪!”
“等在下把急要的事办妥,会给你有力的人证。”江湖秀士淡淡一笑:“黑煞女魅
在北固山甘露寺,替她不幸死去的亲人做法事。人还没离寺时,你们就迫不及待用妖术
制住了她,她离寺时,事实已成了行尸走肉,在迷魂术下任由摆布。把她交给我们带走,
万事皆休,不然……”
镜花仙姑心中又是一跳,也明白了七八分,如果对方与黑煞女魅是仇,在甘露手把
人带走岂不是省事多多?
“本仙姑坚决否认掳人的罪名。”镜花仙姑大声说。
“那么,该称劫持,或者叫胁迫。”江湖秀士沉声说。
“公子爷,你错了。”镜花仙姑嫣然媚笑。
“怎么错了?”
“我们是去请黑煞女魅。”
“请?这种讲法倒是别开生面。”
“不骗你,公子爷。我们是把黑煞女魅请去三山别庄的秘密下庄,与公孙英了断过
节的。”
屋顶上的千里独行仰天狂笑,声震屋瓦。
“小道姑,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千里独行声如洪钟:“老夫亲眼看到你和公孙
英一群狐群狗党,拦截张允中行凶,反而被张允中毁了生死二门两个凶魔,张允中与黑
煞女魅联手,这是尽人皆知的事。”
“老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镜花仙姑心中更定:“百了谷与张允中并无深仇
大恨,江湖朋友闯道天下,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几天前本谷的人与张
允中为敌,难道不能在几天后为友?”
“在下只问你要黑煞女魅。”江湖秀士沉声说。
“她与张允中一起走了,我们也正在找他们呢。”
“黑煞女魅是你们带走的……”
“不错,本仙姑带她去找公孙英,随后张允中也赶来了,在三山别庄的秘密下庄中
一场恶斗,人都走散了,本谷的人只好离开。要是不信,诸位何不到秘密下庄打听打听?
哦!请别忘了,见到张允中和黑煞女魅,请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前来聚会,不
见不散。谢啦!”
镜花仙姑撒谎的本领,确是超人一等,千里独行这种正道人士,那是她的敌手?
她说的像真的一样,语气真挚有凭有据,对方即便不相信,也没有事实反驳。
“狡兔三窟,三山别庄则有许多窟。”水月仙姑说得更诚恳:“诸位如果前往,秘
密下庄中可能找不到重要的人物了,可以到另一处下庄去找。公孙英那小畜生,只知道
欺负黑煞小妹妹,却怕定了张允中,逃得比什么人都快。我们在后面跟不上。只好回来
啦!”
“我可以把我们所知道的几处秘密下庄告诉你,其他几处我们就不知道了……”镜
花仙姑将四处秘密下庄的位置一一说出,这次所说的话确是真的了。
两仙姑一弹一唱,扮演的角色适得其份,即使盛怒而来的人,也不好意思反脸。
“锣不敲不响。”水月仙姑脸色变得神圣不可侵犯:“两位公子爷,咱们把话挑明
了说。不管你们找黑煞小妹是为友为仇,找张允中是为恩为怨,都与百了谷有关。你们
要对他们有不利的举动,百了谷的人决不坐视,把我们算在里面好了,百了合与白道人
士结仇为数不少,多几个仇家算不了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请吧!”
“事情还刚开始呢。”小张三眼中有煞气:“我不相信你们的话。现在,我要求你
们,带我们前往三山别庄的秘密下庄。不然……”
“百了谷的人从不在暴力胁迫下低头。”镜花仙姑举手一挥,拔剑立下门户:“不
管你们是何来路,有什么花样,抖出来好了,咱们有自己的事,概不奉陪。”
四个人迅疾地布下了四象阵,严阵以待。
小张三向不远处屋顶上的千里独行用手式询问,老人家淡淡一笑,回了手式。
“小兄弟,我替你押阵。”江湖秀士插好摺扇,拔剑徐徐侧移。
小张三长剑向前一引,向镜花仙姑徐徐逼进。
向结阵的人攻击,切忌被阵困住,小张三不是外行,钉紧了镜花仙姑,不管四人的
阵势如何移动,皆身在阵外避免侧方有人欺近。
移动了三次方位,一声冷叱,他突然长驱直入,剑不徐不疾,点向移至一侧的镜花
仙姑。
镜花仙姑一声娇笑,碎步后撤。
老道婆大师姨的身形倏然加快,斜旋而至,拂尘动处罡风乍起,贴地卷来。
水月仙姑在右后方,人如怒鹰飞腾而起,超越镜花仙姑的顶门上空,剑山挟风雷下
搏。
同时,镜花仙姑退势未止,随即急追挥剑。
刹那间,三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接敌,攻击。
岂知小张三早有准备,直追的身法突然折向,奇快绝伦,剑光如匹练,斜攻从镜花
仙姑左面旋来的老道婆大师姨,从一比三突然变成一比一。
身法必须比对方快上一倍,才能办得到。
小张三办到了,其快可知。
啪一声怪响,拂尘突然着剑崩散,啸风声刺耳,长长的马尾毛四散纷飞。
这瞬间,老道婆的剑就在拂尘破毁的瞬间出鞘,剑芒如电闪,乘隙反击。
“铮!”双剑相交,小张三快速绝伦的反应,已到了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境界,封住
了这乘隙攻来的歹毒一剑,人似狂风,斜掠出丈外,仍然位于阵外。
老道婆也挫退八尺,吃了一惊,没料到小张三能接下这猝发的一剑,而且被震退了
八尺,怎能不惊。
剑阵重新形成,但并没向前冲进。
江湖秀士已滑进丈余,准备发剑策应,但看到剑阵并没推进,也就停步不追。
“小兄弟,这样太冒险。”江湖秀士向小张三徐徐移动:“联手,先吃掉一块阵角
再说。只要你不冒进,就不会陷入阵内。准备,还是你先攻。”
屋顶上的千里独行哈哈大笑,像是坐山观虎斗。
“贤侄,小看了百了谷的绝学,是会吃亏的。”千里独行大声说:“你们想吃掉一
角再各个击破,行不通的。”
他说:“百了谷的炼魂阵相当诡奇,用妖术相辅,阵势全力发动,你们就会自己迷
失方向,陷入阵中仍然矇然不知。不要试了,要破阵不知要耗掉多少时间,而且不能稳
操胜算,耽搁太久,就误了找人的机会啦!”
“可是……”小张三还不甘心。
“你不想赶快将人找到?”老人家笑问。
“好!暂且放过她们。”小张三急于寻找张允中,只好让步。
“走啊!”老人家往下跳,用意极为明显:掩护江湖秀士与小张三退走。
镜花仙姑确有猝然发动阵势的打算,想把两人弄到手,千里独行跳下地,吓了她一
跳,怎敢再妄动?
屋上还有老太婆和四个虎视眈眈的人呢!
陷坑好深,深入地底足有三丈以上。
地板沉落至中途,突然向一侧急倾,人都不由自主往下掉。而在沉落的后一刹那,
上面的假承尘已闭住了坑口。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猝不及防,像石头一样往下掉。
一阵机轮声轧轧,地板重新侧升。神案是与地板连在一起的,所以没有物品家俱随
人掉落坑底。
上面,地板将近原来的部位,假承尘随即上升,片刻间,小佛堂完完全全恢复先前
的景况,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张允中在地板急倾的紧要关头,才能控制住身形,藉承尘闭合前的刹那遗留光线,
斜窜而起抓住了急速向下沉落的黑煞女魅。
“全身放松。”他急叫:“运功护住心脉。”
三丈余高,像从三层楼往下坠,不摔颈断手,才是怪事。
练武的基本功夫中,着地术是相当重要的一门必修技艺,被人摔出去如果不知道如
何着地,保证一摔就头破手脚断折。
等到练轻功,就得进一步学高空着地术。
比方说,从高处往下跳。两丈高的高度,会跳的人可以将高度减少八尺以上,不会
跳的人,反会增加八尺。
所以,会跳的跳一丈二,不会跳的要跳两丈八,着地的结果,再笨的人也可以知道
答案。
张允中是行家中的行家,他练的就是高空搏击术,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不但安全着地,也承受了黑煞女魅斜压着地加在他身上的重量。
好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精纯的夜眼,在这种完全闭合,没有任何微弱光源的
地方,也同样会变成瞎子。
猫是夜眼,夜间活动与白昼相差不远,但在封闭完全没有任何微弱光源的地方,同
样会成了瞎猫,只能靠感觉来移动。
黑煞女魅惊魂甫定,为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
“你怎么了?”张允中问。他在地面摸索,发觉四周全是石壁,没有任何门户,地
面潮湿,真不好受。
“我……我的创口……好痛。”黑煞女魅又在呻吟,背上飞刀的创口因摔落而疼痛
加剧。
“我上次受伤,配了一些药,我替你先包扎再说。唔!这具死尸的腰带可以暂充伤
巾。”
他胁下的箭伤也疼痛,但他不在乎。
死尸是引他们入伏的人,也掉下坑内,被黑煞女魅的银针射入脊椎,摔下时几乎成
了骨碎的尸体了。
黑煞女魅再也支持不住,只好任由他解衣,反正黑得眼前一寸不见物,也没什么好
羞的。
伤口不大,但仍然是伤,动一动就痛。
这一摔,事后的痛楚的确令人受不了了。
“你将有十天半月不能与人动手。”张允中用话来分黑煞女魅的神,摸索着找到创
口敷药:“算你俞大,再内偏半寸,刀尖贯入左膏肓,好险!”
“那天杀的狗东西!我也给了他一针。”
“针贯入他的脊中穴与筋缩穴的中间骨缝,你也够狠的,你是存心要他的命。”
“他先存心要我的命。”
“我总觉得……”
“允中,别忘了我绰号煞字的意义。”黑煞女魅语气一转,有点感慨:“我不像你。
从小,我所接受的教诲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必须除去妨碍
利益的一切人和物。”
“你的想法很可怕。”
“这是正常的想法。”
“你……”张允中叹了一口气:“你爹娘是怎样教你的?你师父……”
“我爹娘?哼!我爹有数不清的女人,他从来不过问妻子儿女的事。我一年中,见
不到他一两次。我两个哥哥比我还要狠,比我爹更喜欢收集女人,哼!”
“所以,你也在江湖收集男人?”
“你……别说了。”黑煞女魅烦躁地叫。
“好,好,不说。”张允中开始替她用腰带缠创口,连胸带背一起扎缠。
“你的手好温柔,不像是打渔郎的手。”黑煞女魅突然将他的手压在胸上:“你是
第一个抚摸我而丝毫不动心的男人。告诉我,允中,你喜欢那个叫春熙的妖女吗?”
“我宁可不谈。”张允中拨开她的手:“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要说。”黑煞女魅显得固执和激动:“我认识你在先,我不信那妖女比我更美,
更不信她比我更具魅力,而你……”
“你要听老实话吗?”张允中的语气郑重。
“你说。”
“我觉得,你眉梢眼角经常出现的煞气,给我的感觉是毛骨悚然和阴森莫测,心中
甚感不安。我没有收集女人的嗜好,我也不想被女人收集。男女之事虽说事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