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鹰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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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鹰扬-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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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他为什么不能克制自己?他没有理由要这样做!黑煞女魅也曾经诱惑他,为
什么那时候他能把持?
  黑煞女魅是个好姑娘,还保有一些女性的矜持,不至于那样火热露骨。
  他一惊而醒,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到了几个人影,刚惊跳而起,突然觉得自己好软弱,躯体有些地方不受指挥。
  这瞬间,他听到一声怪叫,看到四面八方伸来的掌影,可怕的劲道及体。
  震惊和昏眩中,他看清了一张面孔,年轻、英俊,有一双冷电四射的大眼,掌力阴
冷透骨。
  另一张面孔他熟悉,老道无极天君,所发的天罡掌是阳刚猛劲,与那位年轻英俊的
人所发的寒阴掌力,性质与潜劲皆相反,各有千秋,但致命的威力却是相同的。
  共有六个人,有四个人在向他冲近时发掌遥攻,都是真力已可伤人于八尺以上的可
怕高手。
  他本能的反应是放松全身,神意保住心脉。
  空前猛烈的各种劲道,把他的身躯震飞,远抛出两丈外,一声水响,水花飞溅,他
掉入混浊的流水中。
  “谙水性的人下去。”有人大叫:“生见人死见尸,把他的尸体捞上来。”
  有三个人下水,向下游潜泳寻找。
  可是,河水混浊,速度也不慢,丈余深的河底,全是软软的厚厚污泥,想捞死尸委
实不易。
  六个人出现在上游廿步外,看到站在河岸上指手画脚的三个人,立即脚下一紧,三
两起落便到了现场。
  “咦!你们在捞什么?”公孙英惑然问。
  他身边有两位侍女,其中之一是黑煞女魅。
  另两位是一高一矮的生死二门:生神南门春生,死神北门真武。三山别庄的高手中,
生死二门是声威最盛的江湖风云人物。
  最后一位是无情剑单定远,黑煞女魅的死对头。
  目前黑煞女魅已成了公孙英的侍女兼情妇,无情剑自以为心腹大患已除。
  三个家伙仅穿了亵衣,在河中时潜时起,岸上只剩下三个人,三比六。
  还好,公孙英并没乘人之危下令围攻。按情理,双方势同水火,机会太好了,应该
断然下令进攻的。
  在岸上指挥的三个人:秦吉光、无极天君贺云鹏、大力鬼王平吉。
  “捞死人,阁下有意见吗?”秦吉光冷冷地说,接着发出一声信号,召唤水中的三
个人上岸。
  “死人?死的是什么人?”公孙英追问。
  “你管那么多干吗?”秦吉光的口气带有火药味。
  “姓秦的,你给我说话客气点。”公孙英也冒火了,年轻气盛,一言不合拔剑而斗,
平常得很。
  “哼!在下已经够客气了。”
  “狗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公孙英无名火起,举步逼进,气势汹汹。
  “太爷的事,你凭什么管?你才不是东西呢!”秦吉光的神情,比公孙英更为狂傲,
也向前迎上。
  河下的三个人都上来了,无暇脱衣绞干,岸上有女人,脱衣不便,匆匆将外衣裤穿
上,佩上兵刃与同伴会合,严阵以待。
  “大公子,不可激动。”一名中年人急叫,一面奔出,一面扭绞湿了的发结:“有
话好说。”
  无情剑哼了一声,举步迎出。
  “没你的事,阁下。”无情剑傲然地说:“他们年轻人会处理自己的事。”
  “尊笃似乎有意怂恿年轻人任性妄为。”中年人冷冷地说。
  “年轻人有他们的作法想法,咱们岂能阻碍他们的前程和发展?”
  “你……”
  “我无情剑单定远也曾年轻过,所以我知道年轻人的需要。你阁下最好知趣些,乖
乖闭上嘴少管闲事。”
  “在下不许可无谓的事件发生。”中年人沉声说:“目下双方正在谈判期间,不能
有人节外生枝。”
  “你不许可?哈哈!你凭什么?”无情剑傲然狂笑。
  “凭我。”中年人厉声说。
  “你?你是什么东西?哼!”
  “我夺魄童七郎不是东西。”中年人咬牙说:“现在,你给我准备了,天下间敢在
我夺魄童七郎面前出言侮辱的人,他必须为自己的狂妄愚蠢负责。”
  无情剑大吃一惊,脸色泛灰。
  生死二门两个老魔,也打一冷战。
  天下三天暗器名家,夺魄童七郎名列第一。他的夺魄无影锥长仅四寸,目力超人的
武林高手,也看不到飞行中的锥影。
  死在夺魄无影锥下的高手名宿太多了,这些高手的武功,都比夺魄童七郎高得多。
江湖朋友提起这个人,几乎到了闻名丧胆的地步。
  “在……在下多……多有得……得罪……”无情剑几乎语不成声,魂飞胆落向后退:
“恕……恕在下有……有眼不……不识泰山……”
  “你准备好了吗?”夺魄童七郎厉声问,一步步向前跟进。他两手空空,自然地垂
在身旁,掌心向内,没有人能看出他手中是不是藏有武林朋友丧胆的夺魄无影锥,更不
知道锥会在何时发射出来。
  生神南门春生急走两步,挡在无情剑面前。
  “童老弟,不知者不罪。”生神抱拳陪笑:“要单定远陪不是也就算了。”
  “哼!”
  “老弟说得不错,双方谈判期间,不宜节外生枝。冲老朽薄面,饶了他一遭。”
  “你是生神南门老兄。”
  “正是老朽。”
  “叫这个什么无情剑赶快滚。”
  不等生神招呼,无情剑打一冷战,扭头撒腿狂奔,像是见了鬼。
  “老朽承情。”生神行礼后退,举手一挥。
  公孙英神气不起来了,冷冷一笑,带了同伴退走。
  秦吉光脸色有点不正常,怒火仍未消退。
  “童叔,真该让小侄斗斗这个自命不凡的公孙大少庄主的。”秦吉光脸有愠色:
“反正早晚要和他敞开来算,看今日江湖道上,到底是那位武林新秀的天下,早些了断
岂不甚好?”
  “不是时候,大公子。”夺魄童七郎苦笑:“我已经打听过了,狂彪公孙龙的武功,
还算不了第一流的。但他的两个儿子,不但武功惊人,而且诡计多端,阴狠恶毒相当可
怕,真才实学决不在你之下,真要全力相拼,还不知鹿死谁手。”
  “你说我不如他?”
  “很难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千招之内,你与他谁也不能稳操胜算。算了吧!令尊
并不希望在谈判期间,闹出不愉快的事故来。”
  “哼!我会摆平他的。”秦吉光恨恨地说:“我必须尽快除掉强劲的竞争对手,愈
快愈好。”
  “你放心,真正的竞争对手没有几个。”夺魄童七郎笑笑说:“在众多高手名宿的
扶植下,你要不了几年,定会登上江湖年轻一代的霸主宝座,急什么呢?至少,最强悍
的劲敌张允中,永远不会威胁你了。”
  “但愿如此,童叔的一枚夺魄无影锥要了他牛条命,再给了他四掌,又掉入河中,
他不死才有鬼。走吧!尸体无法打捞了,恐怕已经漂入大江啦!”
  “即使是早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中原一剑姓杨的,也难逃得性命。”大力鬼王说:
“那小狗睡得像条猪,先挨了一锥,接着是四掌齐集,即使是地行仙,也保不了老命,
死定了。”
  “咱们走。”秦吉光发令,得意极了。
  张允中并未远走,他活得好好地。他命不该绝,那支革制的荷包救了他。
  荷包内有济急的几块碎银,双层皮革也发挥了阻挡的功效,夺魄无影锥无巧不巧地
击中他因熟睡而挪至腹侧的荷包,再被荷包内的银块阻了一阻,锥尖偏向,斜贯在左肋
的肌肉上,锥尖未能贯穿内腑。
  这就是他梦中感到良心痛的时候,其实是夺魄无影锥所造成的痛楚。
  只是,掌劲汇聚,令他吃足了苦头。
  天罡掌只能造成内腑的震伤,秦吉光那阴寒歹毒的掌劲,才令他死去活来。
  他爬伏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身躯泡在水泥下,只露出口鼻呼吸。三个水性不差的
高手在河中水上水下搜寻,却不知他藏身在芦苇丛中。
  秦吉光一群人一走,他吃力地、艰难地爬上河岸,仍然藏身在芦苇中,但藏身处已
经没有水。好冷,冷入骨髓。
  他不能让寒冷所征服,他必须抗拒这愈来愈冷、发自体内深处的爆发寒潮,不然就
会被冻僵。
  “这畜生的玄阴寒魄掌好霸道,好歹毒。”他心中暗叫,怨毒之火从心底往上升,
往上升。他浑身可怕地颤抖,快冻僵了。
  终于,他咬紧牙关,完成了五岳朝天的玄门修炼坐式,忍受无边的痛苦和寒冷,慢
慢地凝聚了尚未消散的先天真气。
  疗伤、驱除寒毒,不是容易的事,正常的练气高手,至少须化四十年苦功,才能达
到这种境界。他已经达到这种境界。
  超人的天资、修真有成的名师、大恒心大毅力,让他达到了这种几乎不可能达到的
境界,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修为程度。
  痛苦的浪潮不断袭击着他,一阵比一阵猛烈,有几次几乎忍受不住昏厥。
  但他熬过去了,熬过最艰难、最痛苦的先天真气开始运转的凶险时期。
  近午时分,他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他终于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了,阎王爷还不打算收他。
  把玩着那把夺魄无影锥,他心中百感交集。锥长四寸,细小而沉重,没附有锥穗定
向,重心在前,锋尖呈三角形纹向左旋,因此贯入时可向内旋钻,十分歹毒。挨上一下
即使不中要害,也将痛得失去控制身躯的力道。
  他不明白,能使用这种暗器的人,必定是有超人身手的暗器大行家,威震武林的成
名人物,为何会卑鄙得乘他睡熟时偷袭?
  最后,他终于想通了。
  要想成功地在江湖称雄道霸,就必须除去具有威胁性的竞争者。他,就是那些想称
雄道霸的人,所欲除去的目标。
  有许多具有才华的武林新秀,就是在锋芒刚露时被除去的。他,正届锋芒已露的危
险关头,难怪那些人要不择手段除去他。
  春熙姑娘那群神秘女人,用的是另一种手段,怀柔争取。
  心潮一阵汹涌,似乎看到眼前涌起一团霞光。
  在家乡,据说有人看到天开眼。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开眼?
  “他们能,我为何不能?”他心中在呼叫:“我已经身在江湖,我也应该有我的地
位,有我的根基。”
  春熙姑娘那群美丽的娇娃,就是他的根基。他也该用些心机,也该以豪勇的斗志加
紧冲刺。
  六福客栈二楼西侧的几间客房点起了灯火,店中雇用的仆妇进进出出殷勤照料,闲
杂人等严禁接近,几位刚健婀娜的侍女负责警卫,旅客们最好识相些远远回避。
  两名巡捕带了七名捕快,到达了二楼的前面花厅,由两名店伙带领,摆出神气不可
侵犯、公事公办的态势。
  原来是查店的,店伙手中捧着旅客流水簿。
  巡捕是秀水县捕房的公人,本辖区的治安人员。至于那七名捕快,有两名的气概就
不一样。
  捕房专门负责捉拿人犯的丁役有两种,称马快和步快。
  镇江虽然以船支交通为主,但仍有马快的编制,不过很少出动马匹,快速出动改乘
快船。
  马快、步快不负责查案,只负责捉人,通常由巡检巡捕率领办案,出动时必定有人
要遭殃。
  接着,另一名店伙领着两位明艳照人的女郎进入花厅。其中一位捧着像招文袋一样
的锦匣,外面绣了一个圆武字图案,下面交叉着一枝茅,一枝戟。
  “这位就是总管丹柳姑娘。”店伙向两位巡捕引见:“这两位公爷是孙巡捕、李巡
捕。”
  看了两位姑娘的气概,两位巡捕不敢摆架子。
  七名步快目灼灼虎视眈眈,目光十分锐利。
  “在下奉命查店。”孙巡捕说:“姑娘一行共十二人,流水簿上登载着南京常家,
其余人等记载不详,可否请贵主人出面澄清一些疑窦?”
  “本姑娘身为总管,可以代表主人说话。”丹柳姑娘冷冷地说。
  “在下坚持要见贵主人。”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丹柳姑娘冒火地叫。
  “你……”
  “你先看看。”丹柳姑娘从同伴的锦匣中,取出一只公文封丢在桌上:“南京崇文
坊武安侯常侯爷的千金,岂是你坚持要见的?小姐前来镇江,至金山寺进香,将有十天
半月逗留。小爵爷在最近几天即可赶到,他性如烈火,如果知道你们故意前来找麻烦,
小心你们的脑袋。”
  镇江地近南京,南京的功臣国威多得很。
  侯爵是二等爵,来头大得很。
  两巡捕一听对方亮出身分,登时吓白了脸,拾起公文封,用发抖的手打开,只看了
一眼,便慌忙将所有的文件装回,惶恐地双手奉还。
  “在下十分抱歉,打扰总管了。”孙巡捕惶然说:“公务在身,不敢多留,告辞。”
  “你请吧!”丹柳总管神气地说。
  店堂中有人等候,是三个像貌威猛的穿便装中年人。
  “如何?”一名中年人向孙巡捕低声问。
  “南京崇文坊武安侯府的小姐,来金山寺进香的。”孙巡捕苦笑:“很抱歉,查不
出可疑线索。”
  “似乎带点江湖味。”扮步快的大汉说:“很有可疑,可是,她们有身分证明,无
法进一步追查。”
  “侯府的内眷远出,必定带有家将。”中年人说:“她们没带有半个男人,显然可
疑。”
  “那位丹柳总管说,常侯爷府的小爵爷,这几天可以赶到,届时咱们再留意些,必
须刨出出她们的根底来。”另一位扮步快的人说:“这几天,她们的确不曾离店外出,
兴藏春坞那批女人,似乎扯不上关系。”
  “藏春坞那批女人,神秘地失踪了。”中年人说:“我总觉得这批所谓侯府的女人
有问题。孙兄,能不能进一步追查?”
  “进一步追查?”孙巡捕脸上变了颜色:“我可没有这分勇气玩命,只要那位总管
把那些证件与名帖,往府衙里一送,鸡飞狗走,兄弟的吃饭家伙随时都可能被拧下来。
那些功臣世家的子弟,对侮辱他们的刁民,是不会客气的。你做做好事,回去禀明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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