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也没错,就连自己一行人中有皇储吴耀久在内,大云湖那儿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这位大长老知道之后竟是这么讶异?
大长老神色变了变,目光转向吴耀久说:“难道他就是南极新皇一脉的继承者?”
这话可说的玛莉安瞪大眼睛,只见她沉着脸顿了顿才说:“这人是无皇一脉的,与南极洲没有关系,我们三个则是南极洲的卫统。”
南极洲的高手与新大陆的皇储走的这么近?怎么与以往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大长老望望玛莉安,又望望吴耀久等人,脸上满是迷惑不解,隔了片刻,他的目光望向冯孟升,似乎是要他好好解释一番。
当大长老一发难,冯孟升脑袋就转个不停,直到大长老目光转来,他深吸一口气说:“大长老,我们前来旧大陆并无恶意,也没有对大云湖隐藏身分,但因皇储身分特殊,曾引起了不少误会,加上来到此处只为增长见闻,所以没有特别提起皇储的身分。”
大长老沉吟的时候,吴耀久却也渐渐回过气来,看样子是在鬼食丘里面气闷太久,他才逐渐支持不了,刚刚的对话他也没怎么听清;此时他神智一清,望着眼前被凌迟掉三分之一肉块的鬼食丘,突然大声嚷嚷说:“这……我……我被吃了,玛莉安……玛莉安呢?”
“皇储。”幕斯安低声说:“玛莉安卫统没事,在那边呢。”
吴耀久顺着幕斯安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玛莉安正稳稳站在柳玉哲与乔梦娟之间,两人目光一会,玛莉安却先一步转过目光,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吴耀久一楞,旋即将目光收回望着地上,表情似乎也红红白白的十分古怪。
且不论两人间发生了什么,先安抚大长老再说。冯孟升上前一礼说:“大长老,且不论您有何问题询问,晚辈等自当如实奉告,但我们是不是先把这个怪物处理妥善呢?”
这话提醒了大长老,这时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哼了一声回头命令子侄们:“把柴火都堆到鬼食丘身上。”一面一甩大刀,向着赵宽扔了过去。
赵宽吐吐舌头接过大刀,心知大长老颇有不满,不过没当面翻脸就不是大问题,这种事情就交给冯孟升即可。
当周围燃起了炽烈的火焰,鬼食丘在火堆中痛苦扭动时,已是天色大亮,众人也感到了几许倦意。这段时间中,柳玉哲与远在大云湖的满凤芝等人曾有联系;众人在这全力施为,大云湖那儿的高手群自然有感应,但因察觉众人刻意压低劲力,加上他们也不知这儿确实出了危机,只以为柳玉哲等人正与舒家大长老印证功夫,若急匆匆赶来,反而会引人猜疑,所以直到众人停手,才传讯相问。
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自然免不了一阵关切,之后玛莉安与吴耀久在众人陪同下返回舒家大宅,各自盥洗清理不提。
而冯孟升则在心中做好盘算,与赵宽稍稍推演了一番之后,就跑去见大长老,希望能弥补稍有破损的关系,毕竟,想要成就大事业,还是要广结善缘,与更多人结友。
李鸿当然是回房等待体内能量散发,赵宽那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不算好看,他并不想让人观赏。
至于赵宽,老早就等着听吴耀久的怪物肚中历险记,尤其好奇他与玛莉安关系的演变,两人经过这一场,从目光相对就燃起怒火变成彼此避开目光,想必发生了什么新鲜又有趣的事情,这种故事不听也太可惜了。
可是赵宽等啊等的,拉直了耳朵,就是没听到吴耀久出门的声息,赵宽感到气闷,走出房门,敲敲隔房班绣蓉的居室,他也不跟班绣蓉客气,轻轻推门便说:“在忙吗?”
这时班绣蓉又拿着针线缝缝补补不知道在做什么衣裳。望见赵宽进门,她脸上露出微笑说:“宽哥昨晚很忙吧?”
“可累了。”赵宽摇摇头,半躺半坐地瘫在一张木制的大椅上,一面说:“昨晚你那件衣服发挥作用,我没脱光光。”
“真的啊。”班绣蓉高兴地说:“那真好。”又低头继续缝补。
“在忙啥啊?”赵宽探头望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当下不管此事,换个话题说:“昨晚李鸿跟我说,有几个大婶跑来找你结亲。”
班绣蓉虽有两分羞意都更有八分忍俊不住,只见她噗嗤一声说:“是啊,人家看上我了呢。”
“看上你也是应该的。”赵宽吁了一口气说:“绣蓉是个好女孩,谁娶了都会幸福的。”
班绣蓉微微低下头,又多三分羞涩的感觉,隔了片刻才说:“宽哥又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赵宽挺了挺身子,想了想又说:“他们要介绍谁给你啊?”
“我哪记得这么多。”班绣蓉柔笑说:“只知道那位三婶说个不停,七婶倒是没多说什么,好象是要介绍七婶的大儿子给我。”
“这儿的人与世无争,也不错。”赵宽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说:“若不是那群特拉合成人没事搞个‘单向跳跃壁’,这次来还真的颇好玩的。”
“若不是那东西,宽哥你们也不能安心练功了。”班绣蓉目光转望地面,忽然莞尔一笑说:“以前不是一运功,那些高手就跑来找宽哥了。”
“也不是都找我。”赵宽瞪眼说:“很多是找孟升、李鸿他们的,尤其吴草包最多。”
这话把班绣蓉惹笑了,她摇摇头忍笑说:“宽哥老是有得说的。”
“总而言之。”赵宽想想又说:“若是你觉得那些大婶很烦,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处理。”
“还好。”班绣蓉轻轻一笑说:“她们总不会勉强我吧。”
“嗯,我也这样想。”赵宽又换了一副表情,哼哼说:“那个死草包变得没活力了,到现在还没哇哇叫着跑出来。”
“怎么了?”班绣蓉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多少事,讶异地问。
赵宽把大略的经过说了一遍,一面说:“草包吴这次等于被玛莉安救了,说不定从此怕定玛莉安,这下不知道是福是祸。”
谁能比班绣蓉更了解赵宽?她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只见她抿嘴一笑说:“宽哥又打歪主意了。”
“这次可不是歪主意。”赵宽一脸无辜地说:“总之算我倒楣,没事身上挑了一堆责任,只好多方面下手看能不能轻松点。”想到答应外太空那声音的事情,赵宽就一个头两个大。
班绣蓉不知赵宽有那段际遇,她笑说:“我本来以为宽哥不会帮冯大哥这么多,没想到还是颇出力的。”
“我是不得已的。”赵宽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说:“我直接去找草包好了……对了,那些大婶有没有安排你啥持相亲啊?”
班绣蓉顿时双颊微红,啐了一声说:“什么相亲……”
“不说相亲,说见面可以吧?”赵宽嘻嘻笑说:“两边总得看看货色。”
把自己比成货物了。班绣蓉没好气地说:“别操心我了,去忙你的事吧。”
赵宽嘻嘻一笑,踏出屋外,往吴耀久的房门接近,他停在门前,听清里面只有一个人的声息,赵宽敲敲门说:“草包,有空吗?”
“死胖子进来。”里面传出吴耀久的声音。
听起来颇有精神啊。赵宽呵呵一笑推门而入,只见吴耀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两颗眼珠正盯着刚迈步进屋的自己,赵宽关上门便说:“你那两个跟班呢?”
“我叫他们别吵我。”吴耀久皱眉说:“一回来还没坐下就唠叨个没完。”
“我可以体会。”赵宽呵呵笑说:“怎么被吞进去的?”
“我哪知道。”吴耀久没好气地说:“说话说到一半,四面突然刮起一阵急风,眼前一片黑,啥也没看清楚就被吞了,进去了才猜是跑到怪物肚子里去了。”
看来还真难以预防。赵宽有些咋舌,这怪物已经打得这么辛苦,康勾森林的不是更累人?
“胖子。”吴耀久顿了顿又说:“我这次算是被玛莉安救的,以后不跟她吵了。”
这话并不会让赵宽觉得意外,他眨眨眼说:“怎么个救法?”
“唉……”吴耀久摇摇手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提什么。”
“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不知道详情怎么对付怪物?”赵宽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要我去问玛莉安?”
“这……”吴耀久瞪了赵宽一眼才说:“真拿你没办法。”
“我才拿你没办法哩。”赵宽哼哼说:“技不如人很丢脸吗?被人帮个忙就觉得不光彩,那你又为啥不练功天?”
“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觉得不光彩。”吴耀久满脸无奈地说:“只是成天找她麻烦、挑她语病,最后又被她救了一命,很不是滋味。”
“这样……”赵宽两眼朝天想了想,突然低下头又瞪着吴耀久说:“别越扯越远,被吞进去之后呢?”
吴耀久愕然片刻,这才回瞪赵宽一眼说:“进去当然就是一片黑压压,被怪物往内直送,我们两人运起内息护体,虽然有气劲光焰可观察,但四面就看到红红的内壁翻动,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身上带着剑,当然拿出来乱劈,但也没什么大用,那怪物的愈合能力奇佳,砍不坏。”
这个在外面也见识过了。赵宽点头说:“到了那怪物的胃了?”
“说胃好象也不大对。”吴耀久想了想说:“那怪物里面似乎整个都是胃,反正就是一个空洞就对了。”
“哦……”赵宽说:“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洞的四周就冒出浓浓的粘液,鞋子碰到就烂,衣服碰到就烂,逼得我们只好运气浮空,以气劲防身。”吴耀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还是有些惊悸,摇头说:“隔了片刻,那怪物肚子里面的空间就开始收缩,四面向着我们两人压来,那腐蚀力超强的酸液自然也涌上来……我们两个被挤到一处,气劲除了抵抗外来的压力、粘液,彼此还互相冲突,然后……然后我慢慢就没力了,就……”
说到这边赵宽已经了解大半,想来吴耀久功力不及玛莉安,应付外来的压力已经吃力,何况还得应付与他功力互相克制的南极洲阴寒心法,自然是过不多久就无以为继;玛莉安八成看状况不对索性抓起他一起抵御外界压力,里面既然压力大、空间小,两个衣服破破烂烂的男女说不定还不甘不愿地搂搂抱抱了一会儿,这倒真是个不错的进展。
吴耀久自然不知道赵宽正利用想象力把欠缺的内容补满,见赵宽没有追问,他松了一口气,叹声说:“总之我欠了她一份人情,以后没脸跟她吵了。”
让两人吵架只是接触交流的一种办法,这样变化未必不妥……赵宽思忖一下,只说:“我没啥意见,懒得吵就别吵吧,不过你也别这么在意,若你是她,她是你,难道你会让她这么死掉?”
“当然不会。”吴耀久顿了顿摇头说:“可惜救人的是她不是我。”
“别急,日后说不定有机会的。”赵宽随口安慰了一句。
吴耀久没再多说什么,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功夫与玛莉安比起来差得可远,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希望回救她一次。
“赵胖子!”门外突然传来冯孟升的叫声。
“孟升回来了。”赵宽有点讶异地站起,放声往外叫:“我在草包房里。”怪了,以冯孟升说话转来绕去的个性,怎么会这么快就与大长老谈妥。
“你们都在刚好。”冯孟升推门进来,对着两人就说:“这儿不能待了,梦娟刚刚跟我说,大伙儿得立刻回大云湖。”
“啥啥啥?你说啥?”赵宽迷糊了。
冯孟升连忙解释:“这儿不像大云湖在‘犹阿陆块’的内陆,刚刚满卫统传消息过来,说可能因为‘单向跳跃壁’收缩的关系,才出现那种怪物,所以要我们早点回去。”
赵宽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对这个陆块的地理状况也不是多了解,当然只能宁可信其有……不过再怎么危急,众人加速一赶也只是一、两天内的事情,何必众人立即出发?赵宽心念一动,瞄向冯孟升说:“要当保镳吗?”
被赵宽拆穿,冯孟升尴尬地一笑说:“这儿既然有妇孺在,我们当然不能自己走了。”
这话说的也没错。赵宽目光一转说:“南极洲的女人呢?”
“一起走。”冯孟升点头说:“这趟其实颇安全,说是护送,也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赵宽心中思忖着,多了妇孺,只是速度慢了下来,这也没什。比较头疼的是时间一久,李鸿若半途散功,不想引人注意也难,反正也无法遮掩,只能随机应变了。
※ ※ ※
无元五三一年一月四日
次日,众人随着舒家一群人,携老扶幼地往北边的世界屋脊而去,虽然舒家除大长老外,功力高强的大多已经先一步去了大云湖,还好妇孺的人数也不多,遇到较险恶的地形,只要有人稍扶持一下,大多能顺利度过,只不过整体的速度快不起来。
兼程数日后,大云湖已经在望,众人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就算不大会飞的也能快速腾行,年纪更小的由年长者背负,也慢不到哪儿去,估计日落之前,应可抵达大云湖。
而既然大家都这么走,赵宽也就没带着班绣蓉飞行,她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还勉强可以配合这样的速度,一路上便跟舒家的三姑六婆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好不开心。
能飞的人,自然没耐性在地上跳,南极洲几个女子在前面开路,大长老带着舒家的那群晚辈在中间照应,赵宽等人则殿后飞行。
这几日最感失落的当属李鸿,依照预定的计划,这一波的“化日比试”只会比到明日,就算今晚能赶到,也只有明天可以看人打架,不过既然是为了护送功夫不足的妇孺,他也没什么怨言,只能叹自己倒楣。
况且,李鸿也不敢脱队先赶回去,这一趟路上,最提心吊胆的就算是他与赵宽,两人几乎是粘在一起行动,只怕李鸿飞到一半突然间掉了下去;毕竟这件事不好向别人解释,而李鸿既然尚未散功,背着他飞也很怪异,赵宽只好紧紧跟着他,随时准备把他接住。
但说也奇怪,七天过去,李鸿就是没有出现散功的迹象,赵宽神经绷紧了七天,几乎快受不了,若不是这件事解释起来复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