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人已摔倒地上。
白天平一横身,拦住了何玉霜,道:“你用什么手段,伤了我义父?”
何玉霜道:“飞铃,飞铃巧妙的构造,和它奇异手法,已超过暗器所具有的犀利。”
白天平双目尽赤,长长叹一口气,道:“何玉霜,咱们是命中注定了,非拚个死活不可,你拔剑或是施用你的飞铃都好,不过,我不会像义父那样君子,咱们各用手段。”
这是个很尴尬的局面,铁剑道人、徐副教主,和那黄衫人,都受了伤,正在运气调息,周围十丈之外,还围着不少执剑的武当弟子,但金剑道长和袁道,也都伤得很重。
闻钟道人守在金剑道人的身侧。
他心中明白,武当派已面临着溃散的厄运,唯一能够挽救武当派于危亡的,就是金剑道人。
玄支下院中人,已然中毒,自不可恃,环绕在四周的武当弟子,似是是为铁剑控制,忠于自己的武当门人,迄今未见赶来施援,也可能有了变化。
但最使闻钟奇怪的是,丐帮申帮主和天侯七英,也不曾赶来相助。
原来就有些孤立的形势,因金剑的重伤,袁道受挫倒下生死不明,更显得有些孤立。
白天平并未立刻挥剑攻出,却厉声喝道:“何玉霜,你拔剑!”
何玉霜道:“我有没有选择的办法?”
白天平道:“你选择什么?”
何玉霜道:“我选择和你对掌。”
白天平还剑入鞘,道:“好!你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何玉霜不再犹豫,右手一场,接下一掌。
白天平含怒出手,掌力十分雄厚,何玉霜这一掌却没有用足内力,两掌相触,何玉霜立刻被震的倒退三步,艳若春花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但白天平感觉到何玉霜拼掌之时,一件物体,飞入了袖口之中。心中突然一动,若有所悟。
但闻何玉霜娇声喝道:“好掌法。”突然欺身攻上,双手交错,连攻七掌。
白天平感觉到这七掌,快而不猛,纵身闪避,借机在袖内取出一个玉瓶。
忽然间铃声破空,两枚飞铃旋转而至。
数次飞转,旋力大减,何玉霜两手劈出,一震两枚飞铃,伸手接下。
何玉霜收了飞铃之后,一侧身,又攻了上来。掌影纵横中,低声说道:“白兄,快给他服用药物,迟则无救了。”
白天平一面挥掌还击,人影交错中,低声应道:“你们人手众多,不会乘机攻击吗?”
何玉霜道:“我们重要的人物,都受了伤,一时之间,也没有攻袭能力,小妹如再受伤,指挥乏人,双方只有暂时罢手了。”
突然娇躯一侧,以前胸硬接白天平的掌势。
事情是那么突然,白天平掌上蕴藏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掌势还够快速,收势不及,正击在何玉霜左乳之上。
不知是惊骇,或是痛苦,何玉霜尖叫一声,向后退出八九尺远,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珠儿。
白天平突然面有着负疚的感觉,但他无暇多想,伸手抱起丐仙袁道,低声道:“掌门人,退!”当先转身而奔。
袁道的受伤,确使白天平有些心神大乱。
闻钟抱起了金剑,两人疾快向后退去。
听蝉谷中,有不少穿着道装佩剑的埋伏,但却无人出手阻拦。
闻钟眼看门中弟子,虽未出手拦阻,但一个个对自己视若无睹,内心中的痛苦,有若穿心碎骨一般。
行至谷口处,人影闪动,剑气流转,正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杀,天侯七英,和丐帮中龙虎双巡,被数十个武当弟于,以五行剑阵挡住,十几个穿着道袍的武当弟子,横尸地上,但天侯七英中,也有四人身受剑伤。
血溅衣履,却不闻一声呼喝,双方只是在埋头搏杀。
闻钟叹息一声,放下了金剑道人,大声喝道:“叛师孽徒,武当掌门人在此,还不弃剑。”
这一声大喝,使得双方惨烈的搏杀,忽然停下。
排列的五行剑阵,突然向两面分散,让开了一条去路。
显然,这些道装佩剑人,还认得掌门人,但却无人弃剑投降。
闻钟惨笑一声,道:“好!武当如若重树门户之威,你们都将以门规处置。”
突然伸手,抓过一个近身的武当弟子,厉声问道:“说,你是什么人,认不认识本座?”
那道人道:“认识,认识,你是掌门人。”
闻钟道:“既知我是掌门人,怎的竟然不听令谕?”
一个身躯高大的青袍道人,突然行了过来,道:“见过掌门人。”
闻钟目光一转,道:“你也是武当门中弟子?”
高大的青袍道人沉吟了一下,道:“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这答复有些意外,闻钟怔了一怔,道:“你是说,你已经不是武当弟子了?”
青袍道人叹息一声,道:“来此之人,都已换了面目,宣誓脱离了武当派。”
闻钟似要发作,但却被白天平以目示意阻止。叹口气,闻钟变的十分缓和地说道:“你们既然都不是武当门下弟子,自然也也不用把我当一派尊主看待,诸位肯放我过去,那是旧情深厚了。”
那青袍道人道:“咱们虽然已经离开武当门,但对掌门人还有一份敬仰之心。”
闻钟道人道:“这么说来,在下倒应该谢谢你们了。”
那青袍道人一欠身,道:“那倒不敢了,掌门人只要能谅解我们这份心情,我们就很感激了。”
闻钟道人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过去了。”
青袍道人一欠身道:”掌门人请。”
果然,无人再出手拦阻,闻钟道人带着白天平、天侯七英、丐帮中龙虎双巡,离开了谷口。
白天平低声道:“这次大变,内外并起,贵派中人,似是已经大部为人掌握……”
闻钟道人道:“贫道好惭愧,好痛心……”
白天平接道:“大逆横来,首需镇静,目下,咱们最重要的是,先行设法把令师伯和我义父的伤势医好,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等他们伤势复元,再作计议。”
闻钟叹道:“白少侠说的是,诸位随贫道来。”
奔行约五六里左右,而且,沿途也遇上了不少埋伏。那些明桩、暗卡,看到了闻钟之后,都装作没有看到。这证明了一件事,闻钟道人,在武当门下弟子中,仍然有着极大的份量。
闻钟带几人,行到了一处峭壁之下,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处石洞,只有这一个出口,两面高峰,背临峭壁,对方纵然人手众多,也无法一拥而上。”
白天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道:“就在这里了。”急急放下了丐仙袁道,打开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投入了袁道口中。
这时,丐仙袁道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片铁青之色,显然中毒已深。
白天平无暇旁顾,全神贯注在袁道的身上,看他服药后的反应。
天侯七英中,四个受伤的包扎好伤势,盘坐调息,三个未受伤的,和丐帮中龙虎双巡,立刻分班守住通路。
天侯老人侯瑜,仔细在这片崖地中,搜查了一遍。
闻钟道人放下了金剑道人,仔细查看之下,才发觉金剑道人心脉低微,面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不禁大吃一惊,急急扶住了金剑道人的身子,以内功度入金剑道人体内。
太过关心袁道,白天平没有注意金剑道人,也没有时间和天侯七英及龙、虎双巡讲上一句话。
但袁道服的是对症之药,片刻工夫,袁道脸上的黑色尽褪,挺身坐了起来,道:“好厉害的飞铃。”
白天平喜道:“义父,你醒过来了。”
袁道霍然站起身子,行到山崖边,吐出两口黑水,才回头说道:“老叫化好了。”又缓步行了过来。
白天平脸上是一片悲喜交集,扑身拜了下去。
袁道一挥手,道:“起来,起来,你被那牛鼻子老道教成一个书呆子了。”
但闻一声细微,但却带着愠意的声音,道:“老叫化,你骂谁?”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正是金剑道人。
袁道笑一笑,道:“我骂无名子骂惯了,忘了他不在,你这老道却在旁边。”
金剑道人突然叹一口气,道:“老叫化,你还能活得下去吗?”
袁道道:“为什么活不下去,上次当,学次乖,下一次,老叫化决不再让她飞铃击中就是。”
金剑道人道:“可惜,我却活不成了。”
袁道吃了一惊,道:“老道士,魔势正盛,决战在即,你怎么能死啊!”
金剑道人苦笑一声,道:“我不能死,但我不行了,我被那徐副教主的般若掌力击中,内腑被震重伤,不死也不行了……”
袁道接道:“你怎么会硬挨他一掌?”
金剑道人道:“我不知他练成了般若掌力……”
衰道道:“糊涂啊!糊涂啊!”
金剑道人道:“老道士一点也不糊涂,除了般若掌之外,他决无法伤我。”
袁道冷哼一声,道:“他就偏偏练成了般若掌力。”
金剑道人道:“所以,老道士非死不可。”言来理直气壮,似乎是他咎在别人。
语声一顿,接道:“喂!老叫化,你听着,老道士还能支撑个一天半天的,我要利用这半日,传白娃儿一套剑法,你们都不能在这里看,都给我躲到外面去。”
袁道微微一笑,道:“就算你传他武功,也用不着把我们都撵走啊!”
金剑道人道:“非走不可,因为我老道士这一套剑法奇绝千古,任何人见了,都全心响往之,暗里也想偷学,如是资质不够的人,不但学无成就,反而害了他自己。”
袁道呆了一呆,道:“是这样吗?”
金剑道人道:“不错,我老道士,几时说过谎言了。”
袁道道:“好吧……我们在谷外面为你护法。”当先退了出去。
天侯七英和龙虎双巡,也都悄然退到谷外。
闻钟缓缓站起身子,道:“师伯,我也要退出去吗?”
金剑道人点点头,道:“是的!我传他的剑法,和咱们武当派的剑法无关。”
闻钟道:“白少侠对咱们武当派保留了最后一点元气,能否重振门户,要全靠这一点元气了,就算把武当派的剑法传给他,也不为过。”
金剑道人叹一口气,道:“闻钟贤侄,我老人家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牢牢记住。”
闻钟道:“什么事?”
金剑道人道:“我伤的很重,活不下去了,我死之后,暂时别让铁剑他们知道。”
闻钟道:“师伯真的要死了?”
金剑道人道;“自然是真的了,当今之世,有什么人中了般若掌力之后,还能支持这样长的时间呢?”
闻钟道:“师伯,你这身修为,已成了金刚不坏之身,难道就……”
金剑道人微微一笑,接道:“就算是一块钢铁,也会被烈火融化,何况是人,我只告诉你,不要伤心,也别为我老人家死后,无人支持武当门户事务忧心……”
闻钟道:“弟子……弟……”
金剑道人道:“你去吧,这些事,我老人家都有安排。”
闻钟无可奈何,只好黯然缓步而去。
目睹闻钟的背影消失之后,金剑才转眼望着白天平道:“孩子,我把生命中一点余力,用来帮助你学成此剑,希望你能珍惜。”
白天平道:“老前辈,为什么不传闻钟?”
金剑道人道:“小娃儿,天下第一奇剑,岂是人人都能学的呢?”
白天平道:“晚辈……”
金剑道人接道:“你不要抱疚,学会了此剑之后,助我们武当派重振门户之威,那就不负我老人家一片心血了。”
白天平道:“晚辈当尽心力。”
金剑道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不信此剑的威力了,其实,你只要摆出这个剑式随着对方几个变化,大多数人就会束手就缚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还有些几近神奇。”
金剑道人道:“娃儿,我老人家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这本是神奇的一剑。”
白天平啊了一声,未再多言。
一种剑法,单是摆出一种剑式,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实在叫人难信。
金剑道人也未再作解说,立刻传授白天平的剑法。
白天平立刻聚集了全神去学。
那是复杂的一剑,有一招式,七个变化,但在攻出一招中,却有十三个变化。一剑攻出,变化有十三个之多,自然不是很容易可以学会。
金剑道人尽力压制着恶化的内伤,白天平也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才智。
在剑术方面,白天平已得无名子很多的传授。
就一般剑招而言,万变不离其宗,以白天平深厚的基础,学起来应该是事半功倍。
这一剑使金剑道人传述得非常吃力,何况,他自己也不熟悉这一剑。
白天平学的更为辛苦,大汗透衣,有如水淋。
一个是当今武林的剑法大家,一个是有着绝世才慧的后起之秀。两个人全神浸没在这一招奇幻的剑式之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金剑道人突然叹一口气,道:“小娃儿,你学的怎么样了?我老人家支持不住了。”
白天平也困倦得很,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好像学会了。”
金剑道人精神一振,道:“那很好,咱们试试吧!”
白天平道:“试试?”
金剑道人道:“你把我老人家当作敌人,咱们试试看,你是否练得熟了?”
白天平长长吸一口气,道:“好吧!老前辈小心了。”
于是金剑道人开始喂招,引出白天平以所传绝招还击。
几次相试,金剑道人颇感满意,也大加赞许白天平领悟力之高超,心中正感安慰。
可是金剑道人至此已气尽力竭,勉强说了声:“托付……”意未尽,而气已绝。
白天平想及传艺之恩,不禁失声痛苦,袁道等人闻声赶来,无不黯然垂泪,嗟叹不已。
倒是闻钟道人强自压抑悲痛之心,沉声说道:“师伯求仁得仁,尚望诸位节哀,化悲痛为力量。”
袁道道:“是的,快把他的尸体藏于一处安全所在,咱们研商一下对敌之策,唉!我老叫化子也几乎一开始就送了命,强敌不可轻视。”
以丐仙袁道在江湖上的威名,闻钟道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