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后,必然遣返再换人。
这种游乐也只限于他跟一些高级的部属将领之间举行,至于其他的士卒,则是不许带女人入堡的,堡中自有他们的本国女人营妓,由国内徵调而来,但比较上,就没有中国的女人有情趣了。
一个妓女若能在海兰堡中耽土十天,出来后大概已经足够回家去置上几亩田地安度此生了,所以她们鄱在努力争取这个机会。
杜英豪不知道对三个女的如何解说的,反正第二天,她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出现在妓寨的一大堆女人里面。
海兰堡派出来挑选女人的家伙叫李诺尔,是个中俄混血的杂种,很得巴罗夫的宠信。
这小子三十来岁,罗刹语、华语都精通烂熟,而且各种功夫杂技都不错,连挑女人都是一等的眼光,所以水青青、王月华和芬芳都同时被挑中了,而且还特别关照,要她们带着简单的行李去。
所谓行李,不外是换洗衣服以及脂粉之类,他相信她们三个人能够耽到最长的期限十天的。
三个女人都打点着,高高兴兴的上车走了。杜英豪杂在看热问的人群中相送,接触到她们投来的眼光,只有菊芳的那对大眼睛中含有着较多的幽怨,使得杜英豪有点内咎。
倒是在一旁相伴的赵之方很不过意地道:“杜大侠,你不该派她们担任这个工作的……”
“我没有派,是她们自己愿意去的,这种事绝不能强迫,否则反而会误事。”
“杜大侠,你究竟要她们做什么呢?”
“将军很快就会知道了,此刻封未便奉告!”
杜英豪对赵之方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尽管赵之方对他毫无隐瞒,把朝廷的策略以及应付这一次行动的原则,都详细地说了。
但杜英豪封保持着他计划的高度机密,甚至于他在瑷珲的活动都避开了赵之方。
他是此行的全权特使,也是一行的主帅,赵之方虽然贵为将军,却还是要听他的。
三个女的被李诺尔拉走了,杜英豪却带着赖皮狗,弄了个箱子,摇起了串铃,干起走方郎中来了。他的箱子里放着各式的药草,开始在市集上做起生意了。他的布招上写的虽是什么病都治,但是药草却并不怎么太灵,但是他的药丸子却是真灵!
治腰酸背痛,久年风湿,一贴药丸下去,疼痛立止。有人患了好几年的背痛,天天晚上无法入睡,吃了他的药丸,竟然一觉到天亮,没再痛过。
杜英豪很黑心,一付药丸两百粒,早起十粒、晚上十粒,管吃十天,开价竟是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那个患腰疼的,第一天是试吃的;第二天见效来买药,听了他的价钱,吓了一大跳。杜英豪很干脆,爱买不买。他千里迢迢,到这穷荒之地来,就是为了发财,这祖传秘方,得之不易,绝不能廉卖了去。
人就是这样子,若是卖贱了,恐怕还没人相信,他卖得贵,硬碰硬,不肯打一点折扣,反倒是门庭若市,到了第三天,他差不多已经赚了上千两银子,还有人不断来求药的。
杜英豪还有另一种药,专治腹泻痢疾,也是着有奇效,只是生意不怎么好,因为此地苦寒,痢疾不易流行,拉肚子的人偶而会有,也不必吃他的药来治,拉几天自然会好的。
不过真要得了肠炎的人,在那个地方可真还不容易好,因此他的痢疾药倒也卖了几瓶,还剩了半箱子,倒是另一种药,供不应求,箱底早空了,还有人不断上门来求药的。
赵之方忍不住问他道:“杜大夫,你既是做好事,为什么不做到底,再卖点给他们呢?”
杜英豪道:“没有了,我就做了那些,原是拿来做招牌的,这会儿全卖完了。
”“做招牌?什么招牌?”
“做成我这神医杜云天的招牌,然后好把我这些拉肚子的药推出去。”
赵之方仍是不懂地道:“杜大人,这地方又冷又冻,害痢疾的人不多,那要气候热的地方,才容易吃坏东西。”
“没关系,暴饮暴食,最易伤身,我相信这些药一定可以销掉,你看好了,最多不出明天。”
听他说得很有把握,赵之方倒是不怀疑,但是他仍忍不住问道:“杜大侠,我们可不是卖药而来。”
杜英豪一笑道:“我知道,要取得那幅地图,就得要进入海兰堡,虽然有三个女的进去了,但她们只能宗成前一步工作,后牛段工作一定要我自己去才行,而有这个方法才能使我进入海兰堡。”
“什么方法呢?”
“卖药治病,治腹泻。”
“海兰堡中有人会腹泻?”
“一定的,而且有很多人会泻肚子,一不止,药石无效,只有吃我的特效药。”
赵之方终于懂了,会心地一笑道:“原来三位姑娘都是去使他们泻肚子的。”
杜英豪哈哈大笑道:“不错,而且还不着痕迹,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治。”
赵之方很感兴趣地问道:“杜大侠,这药果真那么大的灵效吗?”
“绝对错不了,这是下五门江湖人的秘方,虽不登大雅之堂,却绝对误不了事儿。”
“那么,治腰疼肚呢?”
“那倒是我自己的方子,胡乱凑弄起来的,不过都是些吃不死人的补药,不会出乱子。
“能不能治腰疼呢?”
“当然能治,只不过里面渗入鸦片膏子,吃下去能叫人麻醉了不知道疼而已。
”“杜大侠,这可不行,那是害人的。”
“所以找才要十两银子一寸,卖得贵一点,穷人吃不起,有钱的坑他一下也无伤皮肉。”
“可是吃多了会上瘾的,那不是害死人。”
“只有十天,不会上瘾的,我称好了份量。”
“十天之后呢?疼痛又发要怎么办?”
“十天之后,我们早就走了,找不到我的。”
赵之方只有摇头叹气了。对这位江湖奇侠,他不知说什么好了,有些地方,他的行为实在不像个大侠客,像冒充行骗,下毒真假药,甚至于叫自己的女人伪装妓女,牺牲色相去陪外国人,这是任何一个成名的侠客所不屑为的。
但是杜英豪却毫无所谓,每一件都干了,而且他还对他约三个腻友,晓以大义,鼓励她们去做。
赵之方往深处一想,则又忍不住对杜英豪肃然起敬了。不计名利,不计毁誉,不计个人任何的牺牲,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胸襟。
没等到第三天,就在说话的下午,那个杂种二转子李诺尔又来了,一迳就找到了杜英豪的下处,来找杜云天杜先生……杜云天是杜英豪在布招上的名字,他认为走江湖的名字当如其份,他记得有个看相的叫云天居士,能言善道,杜英豪对这个人十分激赏,所以用了那个名字,至于杜云天三个字是否有走方郎中的味道;杜先生可就不管了;因为杜先生就是这点子学问,他认为对的事情就是对的,所好是他的运气还真不错,他认为对的事情,竟没出过错。
李诺尔很客气,打了一恭才道出:“杜先生,听说您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那是我随便吹吹牛,不过懂几味丹方而已;我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在内地悬壶济事发财去了,何苦跑到边异域来流浪混饭吃。”
他不像别的郎中,满口吹嘘,不过这一来反倒使李诺尔相信了,忙问道:“肚子能不能治?”
“那要看是那种拉肚子,伤风着凉,吃坏了东西,赤痢白痢,我能治,要是另有其他原因,我可就不敢说了。”
“好像都不是先生说的那些症候。”
“那我可就没把握了。”
“请先生去试试看好了。”
“什么!要我到海兰堡去?那可不行!你拿一瓶药去吃吃看,若是不灵,我去了也没有用,若是灵了,我就不必前去,我的本事仅止于此。”
“一瓶药不够,有很多人拉。”
“有很多人吗?是多少?”
“没有详细数目,大概有一百多人。”
“什么!那么多,那我去了也没用,我只有四十几瓶的药丸。不够用的。”
“若是药丸有效,就请先生在那儿配制一下。”
“谈何容易,制药最少也得要个两三天。”
“行!他们已经拉了两三天了,也没怎么样,大概再拖个两三天还没问题。
”“还得要几个人帮忙。”
“有的是人手,先生要多少都行。”
“你们老毛于可不行,我要能听懂中国话的,而且要中国人才行,我这套秘方,可不能留在外国,叫老毛子给偷了去。”
李诺尔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道:“这倒困难了,堡中是绝对禁止中国人前去的,先生是特别,还可以情商,若是再带别人去就不行了,因为爵士怕有间谍混了过去。”
杜英豪双手一摊道:“那就算了,老实说那些老毛子,死一个好一个,我真还不愿去救他们!”
李诺尔皱皱眉头,终于问道:“要几个人?”
“除了我这个助手之外,至少还得要两个。”
他指指赖皮狗,李诺尔道:“先生的助手当然可以一起去,但其他的人用女的行不行?”
“只要是中国人,管他是男是女;怎么,你打算要我带两个女的去,这恐怕没办法了,我在这儿没熟人,此地的妇女也不愿意上那个鬼地方去。”
“先生不必带人去了,那儿有现成的人,一共三个,都是中国的女人。”
“你们那儿怎么会有中国的女人呢?”
杜英豪在装傻,李诺尔却故作神秘状,笑笑道:“这个先生就不必问了,反正我保证是中国人就是了,先生这就请动身吧。”
于是杜英豪在赵之力的目送下,从容地登上了马车,带了赖皮狗走了。
走前他还关照柜台上,说他的那个药箱里都是重要的草药,可别闷坏了,每隔几个时辰,最好去打开盖子,透透气,然后才盖上。
话是说给赵之方说的,所以杜英豪一走远,赵之方立刻就去打开药箱。
里面乱七八糟地塞了一箱药草,那些治泻肚子的药都带走了,但是却有一张纸条,写了几点注意事项,口气简洁明白:一、明夜掳图归,请带人手,准备接应。
二、请备妥骏马十头,长索十根。
三、请黑龙江将军明晚率精兵一营,火枪十支、埋伏西北边境,以阻追兵,万万勿误。
说得万分有把握,倒叫赵之方作难了。
赵之方作难的不是他的语气近乎命令,因为行前已有廷旨,委派杜英豪为此行总提调他本就有权可以直接下令的。
调动黑龙江将军府的人也没问题。黑龙江将军明善统兵镇驻在西北一带,快马两个时辰可抵,明天晚上一定赶得到埋伏阻敌的。
不解的是杜英豪要十匹骏马,各挂长索干吗?那张地图大逾数丈,不能摺叠,难道就能倒在马背上拖着走不成。
最令他难以放心的,是杜英豪只有五个人,却要从千军万马中偷着那么大的一样东西出来。
虽然他已经混进去了,但将如何地从门禁森严中把那样碍手碍脚的东西弄出来呢?
但杜英豪却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在车子上架起了二郎腿,闭目养神;进了海兰堡后,杜英豪较为精神了,打开了眼睛,撩起了车,向外面望着,实际上却是在观察地理形势,以及对这些老毛子,作一番深入的了解。
看了后,他不禁深自心惊;以前,他对罗刹老毛子的印象来自传说,以为他们只是一群野蛮人,茹毛饮血、穴居野处,根本末曾开化,故而不足为虑。这种观念岂独杜英豪一人如此,相信绝大多数人,包括那位在紫禁宫中的皇帝在内,都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现在杜英豪才知道这种观念错得厉害。罗刹人的老百姓也许没什么知识,但他们的贵族却不是野人头子,他们的军队也不是拿着原始工具的土人。他们服装鲜明,精神饱满,而且武器进步,在大清朝都视若瑰宝的火枪此刻为数极多,几乎是人手一支,难怪他们敢如此大胆,敢向天朝上邦伸手,耍好使诈,攫夺土地。
人家可是有所凭藉的,就凭这一大群枪兵,据险而守在这座城堡中,也足以把大清国的军队远阻于城外了。城是用厚石块堆砌成的,厚达三丈多,高及六丈以上,跳跃攀越都不太可能,也无法用火炮轰击。城墙上有一些凹下的痕迹,就是火炮造成的,只把石块击出一个浅凹的坑洞而已,丝毫没有影响。这个堡雄踞于西往莫斯科的必经之途,只此一堡,已足可拒千军万马于旷原之外,在它的周围,则有黑龙江与乌苏里江围绕,江水汹涌,船只不行,也是无法抢渡的。
那些兵,穿着鲜明的手呢大衣,瞪着牛皮靴子,身背长枪,站在城楼上,像是一尊石像,此起杜英豪看见的,胸前写个勇字,头上裹布的大清朝军卒们有劲儿多了。
杜英豪在这些地方,倒是不会为什么民族感情或爱国情操所蒙蔽。他并不怕老毛子,也不认为毛子是无敌的,但是也没有轻视他们。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若是要我带兵来跟他们打仗,我能够稳操胜算吗?杜英豪认为不容易,但非不可能。
堡分两层,外层是一般的驻军,还有一些妇人小孩儿杂处其间。这个堡是纯军事作用的,不遇因为是长期驻扎的,军旅中也要生活,所以一些配合军需的商人、工匠等老百姓也都住了进来,而且最多的是营妓,食与色为人之两大原始需求,吃的是口粮,统一补给,不必去耽心,另一个问题则较为麻烦,必须要有一大批女人才能解决;好在这些戍守边境的军队都是精挑的,待遇也不错,他们在女人身上花得起钱,所以也有不少的年轻女人愿意上这儿来捞金。
杜英豪的车子经过街道,有不少人从窗子里探头出来,举着手叫着;李诺尔则笑着回答了,那些人显然不满意,悻悻然地关上窗子咒骂着。
只是,全堡看不到一个汉人,只有李诺尔有一半的中国种。他笑向杜英豪道:“那些都是你的病人,若是你治不好他们,那些女人会把你撕来吃掉的,她们好不容易嫁到这么一个如意丈夫,怎么肯年轻守寡,再回去过农奴的生活呢?”
“什么?寡妇要沦为农奴?”
“不仅是寡妇如此,大部份的老百姓都是农奴。只有市民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