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叱,双袖一卷一拍,恍天外飞云。
三转连生,逼得黑阿大不得退。
退而定,两人互视半晌。
唐大美人妩媚一笑,挽了挽发露出那一藕玉臂来,娇笑道:“英雄好功夫,妾甚钦佩……”
黑阿大又笑开了脸道:“就是嘛!大美人方才如果不动手,咱们以……呃……早可以……”
唐蓉儿媚眼一飘,心中却是打思量着。
这人不知出于何处?一身武学造诣惊人。
若是能利用,或是暗里习得他的武功心法对自己将有莫大助益。
唐蓉儿一生好武,尤其天资异禀可由对方脉搏跳动中多加领会。
如今在绥德镇外遇上了这么个高手,岂能放过?
她脸上可笑得更艳更雅,小嗔唇着道:“如果黑哥哥看得起蓉儿,咱们到那片林子去散散心可好?”
“那会不好?”黑阿大的口水都溢到了唇边,笑叫着道:“这良辰美景,不知道可以『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讨厌!”唐大美人又是双颊飞红,晃着身子扭角,话里无限含意道:“这么坏,待会儿我怕你把我吃了!”
黑阿大大笑的靠近过来,鼻息都已相闻。
“大美人怕我吃了?”
“谁怕了?”唐蓉儿看了一眼后头的阿小,轻声道:“你那位兄弟怎么办?”
“别管他……”黑阿大好像急了起来,搂着美人的腰,催促道:“让他守在外头,咱们好……”
唐大美人又红了脸,螓首轻点,好小好小的声音道:“待会儿黑哥哥可要温柔些……”
她说着的时候,一双柔荑搭上了这黑阿大的肩头。
刹那,她有些讶异的皱眉。
这人的气机运转好像在那儿碰过?
脑袋瓜子才这么想,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觉得全身自腰际一麻,弹指间大赫、四满、中柱、盲俞、商典、石关、阴部、通谷、幽门一路的穴道让人家点了个实在。
唐蓉儿变了脸色,开骂道:“你到底是谁?”
“他?”黑阿小叹了一口气走过来。
怪异声音怎么变成女人?
“他是一个……”黑阿小猛的摔了黑阿大一个耳光,连胡子都打飞了哩!
黑阿小继续道:“大……色……狼……”
唐蓉儿在叹气了。
眼前那个飞掉胡子的黑阿大不是死了的谈笑是谁?
“真是祸害遗千!”唐蓉儿摇头道:“谈大公子怎么可能这样子就叫人斩首在午门!”
“当然不会了!”谈笑抚着脸,瞧那尹小月还回原来面目,苦笑道:“你干啥打我?”
“问你自己啦……”
“我?可是为了公事……”
“是吗?”尹小月哼了哼,伸手到唐蓉儿怀里搜出那本簿子,翻了翻。
“你看不懂!”唐蓉儿淡淡道:“这些暗记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的确,尹小月翻了老半天只见是一堆的符号和字,联结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
唐蓉儿笑道:“如果你们想知道布楚天的秘密,最好是放了我,大家和和气气的喝一杯,或许我可以说一点给你们知道。”
“谢了……”尹小月的声音很冷,冷得令唐蓉儿打了个寒颤道:“我只想把你的衣服扒光了冻在汀里,看看到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女人吃起醋来,真的什么事都会做。
唐蓉儿也是女人,所以她相信。
而且很明显的尹小月已经动手脱了自己第一件外袍另加一件内罩,刹时,好冰冷的风钻入了背脊,打了个冷颤。
一个武功修为好的人,往往凭着内力可以四季只穿一件薄薄的衣服。
但是一个穴道被点的人,不论你内力有多深厚,一点用处也没有。
眼看尹小月又要动手脱自己第三件衣服了,这件一脱就只剩肚兜啦!
唐大美人叫了起来道:“等一下!我这回来刺杀贺统时,可是受了杜三剑、王王石和四大公子之托……”
尹小月的手停了下来。
“真的?”
“千真万确!”唐蓉儿喘了一口气,冷颤颤抖着道:“衣服内袋里还有他们六人联筹的委托书和银票。”
尹小月皱了皱眉,看向谈笑。
谈大公子嘿嘿笑道:“拿吧!她做不了怪!如果有毒或什么暗器的,她一定会填命……”
尹小月一哼,便探手入衣服内,一翻一抽。
果然有一帮信函。
她摊开看了一眼,交给谈笑道:“是不是你那两个朋友的字?”
杜知王王石的签名,谈笑闭着眼睛用鼻子也闻得出来。
“没错!是那两个小子的。”谈笑折回了信函,瞅了唐蓉儿一眼,道:“那两个小子去那儿啦?”
“上京去了。”
“上京?干啥?”
“听说你被宁心公主斩首……”唐蓉儿一哼道:“所以大概是要找赵抱天他们出气……”
谈笑吓了一大跳,朝尹小月道:“我们赶到横山城请邝大将军用官道飞鸽传书来得及吧?”
尹小月一叹道:“只有试试了!”
看来他们两个就要走了。
“喂!解开我的穴道呀!”唐大美人呼叫,好生气。
“放心!再过半个时辰会自个儿解开的……”谈笑大笑起来道:“为什么每次我看见你的时候,衣服都穿得这么少?”
这话儿实在,唐蓉儿竟真的羞红了脸。
老实说,她虽然以艳雅天下的媚力去偷学各门各派的武功心法,但是从来没有让男人看过身子,包括邝寒四。
那一回,谈笑拉着她在华山夜奔是例外。
有时在夜半,她回想起来时心中犹有一股羞赧。
她想到自己那时根本用不着脱下肚兜,只需用黑纱碎片就可以达到目的。
是什么心理?
难道是那时的谈笑厚实的胸膛传来的气息?还是他奔走时心跳的声音迷惘了自己?
这时想到谈笑和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一道儿离去,心中竟无端端的酸了起来。
风,卷吹着。
她忽然不觉得冷了。
全身一股热气在奔。
想不到想着一个心为之动的男人,竟然打转了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月,已偏向了西,差不多是丑时了。
唐蓉儿投目在成双离去的足印,忍不住有了醋意。
看那往横山城去的这对足印,好契合。
一咬牙,她非追上他们两人不可。
她奔了起来,全身的气机在流转。
她不晓得找到他们以后会如何?反正就是要看到谈笑那个臭小子才甘心。
是的,我是一个女人。
女人也有女人的执着。
你知不知道当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爱你的时候,天地没有一种力量可以阻挡。
□□
自宋以来,蒙古车臣汗部对绥境的乌兰察布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两境交界何止千里,再加上大元帝国时的统治,乌兰察布盟自是较为向心于蒙古。
绥境南部的伊克昭盟则和中国较为亲近。
更何况伊克昭盟大王子稷拔勒和中原大侠苏佛儿是八拜之交,关系更不寻常了。
两盟的分界,东起腾梁山、阴山、黄河一线南北相隔。
白霍鄂博是一个大城要塞的名字。
乌兰察布盟最强大的茂明安旗就设于此,西有开令河,东有哈尔红河,北是腮大不速河泊群,南则彦花山。
中央白云鄂博城本身亦有茂明安旗河围拱。
地势上,白云鄂博是龙盘虎踞之处。
此城方圆五百里内不但土地肥沃,青草遍野不及目,而且河中多产金沙。
自来汉人到这儿淘金的为数不少,甚至落地生根者亦大有人在。
当然打从中原记历的正月以来,有大批的蒙古鞑子军移驻到开令河下,彦花山北之事,在当地人而言丝毫没有什么惊愕。
这向来是很正常的。
虽然这回车臣汗部来的人似乎多了一点。
有人估计达二十五万以上,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对劲,终年最少有十万以上的鞑靼军驻防于彦花山,白山间。
白云鄂博大城还是如一般的运作。
汉人依旧在四处淘金,骏马和骡子穿梭于街道,扬起的风尘还吹打着行人和酒馆的布招。
一切都很平常,是的,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安。
除了一个人例外。
邝寒四最少带了五十万两银子到白云鄂博大城。
一个出手,便用十万两银子买下城里最大的酒楼“风天笑地楼”。
那时是正月二十三。
他又用了十万两银子把“风天笑地楼”大大改装了一番,前后也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就完成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时人人称呼为邝财主的邝寒四笑着对白云鄂博城里一些名绅说道:“十万两银子的代价,就是为了黄道吉日开张,这可是我们中原人的习俗。”
开张的日子是二月初一。
果然是好日子,风天笑地楼九十九张桌子都挤满了人,从早到晚川流不息的人潮,进来吃过的人都竖起大拇指,一句:“好!”
前后十三天,风天笑地楼已经在塞外打出一片天地。
楼里菜式不但多,而且便宜得令人不可思议。
“那简直是赔本的生意嘛!”
虽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不过当然是乐意来吃着了。
二月十五日,晨!
寅时方尽,邝寒四已经起床。
这一天,远在千里外的横山城应该是贺统时接掌兵权的日子。
他虽然不知道贺统时已经死在唐蓉儿的手下,但是知在三天以前,车臣汗部的日勒可汗已经到了二十五万蒙古所驻守的开令河。
邝寒四笑了,两天以前,日勒果然听闻这座风天笑地楼便是订下二月十五日九十九桌全,整座风天笑地楼用来犒赏各统营千夫长以上的军官。
卯时过半,邝寒四已经站在厨房里亲自监督三十名的师傅做出一等一的菜色来。
日勒的特使也同在这个时候带领了近百名的勇士将风天笑地楼,前前后后都守得固若金汤。
邝寒四认得这人是两天前来订席的都拉奔。
据说他是日勒的侄子,三十五六的年岁,却有一双鹰目显露出精明强悍。
都拉奔的身旁永远有两个人跟着。
一个是高头大马向来只穿短袄露胸的鲁库库,那满胸满膀子的肌肉恍若是钢铁打造般,犹是油然发光。
另外一个则是乾乾瘦瘦的老道士。
一张脸像是风乾的橘子皮,死板板的没半点表情。
背上斜插着一柄古剑好长,差不多跟他的个头一般了。
邝寒四可不敢小觑这个道士。
巴山遗老中,传说在十八、九年前就有一个叫韩元占的老道士和众师弟不合,远赴塞外去了。
“怒剑”韩元占可是沈九醉的师兄。
都拉奔巡视了一回酒楼内外,缓缓的晃到了邝寒四身旁,固立于厨房门口。
怪,这时鲁库库和韩元占竟然没有跟着。
“邝财主……一切准备得怎样?”
“放心!”邝寒四笑道:“干时以前,所有的菜一定可以料理好上桌,不会让可汗等一稍片刻。”
都拉奔淡淡一笑,双眸发光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邝寒四依旧看着厨房里的运作,头偏也没偏的淡笑问道:“在下不知道王子所言是……”
“布楚天……”都拉奔突然冒出这三个字,仿如雷劈。
邝寒四的表情却是变也没变,朝里头一个师父叫道:“阿三,锅里的炖肉可以拿起来了……”
都拉奔的一双鹰眼一直看着邝寒四,只见对方神色自若的又喊道:“乌布尔、吉里穆快把牛腱上火烤着,对!再刷一些辣油上去……”
“布格尔……菜叶要切大块些,把羊肝切得正好可以包起来下水。”邝寒四还是轻松自若,一个人在指挥三十个厨师运作,一切都在掌握中。
都拉奔笑了,笑得很愉快、很满意。
“好!邝大老板,我相信今天的酒宴一定很完满!”都拉奔大笑了起来,用力一拍邝寒四的肩头,道:“像你这样的人才,本王欣赏……”
邝寒四轻轻笑道:“这是在下的光荣……”
□□
这天,日勒可汗宴请五百名军官之事早已轰传于白云鄂博城。
午时最少有两万人夹道欲睹日勒可汗的威容。
城塞的西门早已敞开老大。
果真如传言,午时正中,一列千名的骑队缓缓自西面而来,人群发出了欢之声。
邝寒四就在风天笑地楼的顶阁上看着。
这里是最上的第三层,也是他住的地方。
他在笑,看着日勒那一座巨大的马车缓缓被众骑兵拥簇着从西门来。
这时的楼下二层,早坐满受邀的蒙古、绥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已是先在座上恭候着。
甚至茂明安旗的部主也在座。
日勒可汗由一千名的骠悍骑兵护卫而至,看这军容果然是吓人。
金光闪闪的盔甲枪战,顶天并排而竖。
“唏聿聿”的马嘶和悬腰的蒙古弯刀并响。
夹道欢呼和拥簇,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日勒可汗总算是到了风天笑地楼的门口。
邝寒四早已率领四名厨师领班恭候在门口。
他抬眉,日勒可汗由车厢中大步跨了下来。
好威猛的大汉。
那气势在一张方脸飞眉间表露无疑。
一双眼瞳已似闪电的打量仔细在邝寒四身上。
“好!”日勒可汗自喉里迸出的声音有若洪电道:“很好!”
邝寒四抱拳道:“在下邝寒四,可汗请入内品尝!”
日勒昂首阔步,便大迈着往里面去。
刹时,全楼上下二层掌声如雷,纷纷呼喝起来。
日勒双眉掀飞,大笑道:“各位兄弟,今天我们好好畅饮一番……”
“好……”五百声巨响,每个人的情绪已经高张,熊熊热烈的看着日勒坐上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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