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多少两银子投资?”王大拳头他爹王悬唐瞪眼了,道:“不如老子自个儿投点银子有得赚!”杜乘风呵呵笑道:“取名乘风大伯的啥锅店如何?”
“去你的!”忘刀先生和王悬唐双双叫了起来,道:“名字又长又不好听……”
邝寒四有一丝感动。感动于这些人把自己当朋友,当晚辈。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门本来就是让朋友用双手推开,走进来而做的。忘刀、乘风、悬唐三人没有问,绝对是因为他们认定他邝寒四是杜、谈、王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尹小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笑着道:“你自个儿煮的,那能不?”
邝寒四笑了,他很安慰,已无所求。在生死搏命之前,能有这样的友谊。他,一生无憾。
金龙大镇在这一两个月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每个人的脸上常常都挂着笑容。就算有那个顽皮的孩子作弄了,做父母的要打要罚,左邻右舍都会说,道:“想想谈笑公子哪……”“就是,不然杜三剑、王王石他们也一样……”一蚌年长的,呵呵笑得满头白发都像是要飞了起来,道:“小时候皮一点,长大了才耙闯荡出一番天地来嘛……”做爹娘的给人家这么一说了,那个不是面上骂儿肚子里乐,便是交代了两句就过去了啦!
所以那时的儿歌就有人唱啦“谈笑来,三剑摆,王石哥哥一道排;爹娘开,伯叔快,开心快乐像是海……”这歌儿还真流行,连老头子都朗朗上口呢!你看!眼前不就一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走路儿都不稳的醉老头,哼哼着道:“谈……谈笑来……呃……三剑……
摆……呃……王石哥哥……一道……排……”他可不断打着酒呃,一张老脸红噗噗的。三两个转,可又进了一家酒馆来,大剌剌的坐下也不管这桌上早已有了人。”
“老板……来三斤白酒!”醉老头嘻嘻自个儿笑着,”砰!”的放下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大舌头道:“还……还有……几样小……菜……”
他是醉态可掬。老人家只要是豪爽性子,醉起来还是很可爱。只是同桌原先坐着的那两名汉子表情可不好看了。”
“孙六……这老家伙分明找碴的?”
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哼着,看他红到了脖子,大概也是喝了不少的酒。
那个被叫孙六的是个瘦子短眉的家伙,他早已经嫌恶的瞪了醉老汉半天,朝走过来店小哼道:“伙计,你快请这位老先生到旁桌去,不然我身旁这位熊哥发起火来,只怕闹大了事。”
闹大了事的意思就是出人命。干店小二的一向精灵,立刻是哈腰道:“是……”他扶向了醉老头,摇着要拉起来,道:“老先生……那边有靠窗的位子,您老就过去坐吧……”
“啥?叫我换位子?”那醉老头可耍起倚老卖老的脾气了,道:“真是世风日下,这些年轻人连敬老尊贤的古训都忘了,呷?要我让位?这两个晚辈怎么不滚远一点,免得碍了老夫的眼,扰了酒兴可大罪一百条……”
什么话?那个叫熊哥的脸色大变,一拍了桌子站起来骂道:“老头子,你别不知好歹……”边抡袖儿,这位姓熊的看似要动手了,身旁那个瘦子孙六可是急急拉住,道着:
“算了熊哥,咱们就算让了一回,别惹事!”孙六用力拉着姓熊的往门口去,顺手丢了锭银子。
却是,人要跨出了门槛,那醉老头又哼道:“孬种!这么大个人却那般怕事?”
这会就真的没有余地要没完没了了。那个店小二用力猛拉醉老头起来,却是只弄得人家手臂一上一下,人却没起来半分。好似屁股黏死板凳似的。姓熊的大汉这厢反而冷静下来,他吭都不吭一句,反拉着姓孙的往外就走,这个变化可是大出意料。”
“熊哥,你是怎么的啦?”孙六边走着,可也有一丝恼怒,道:“那老头子未免欺人太甚了。”
“口头上骂总比死了的好……”姓熊的打了个颤,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头子便是人称沈九醉……”
“对极了……”熊大个儿和孙六的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道:“两位的反应相当不错……”
他们可是吓了一大跳回头,尤其第一眼是看到白发的时候,腿跟可是软了一下。幸好他们看清楚了是鹤仙人。”属下参见总护法……”
“免礼!你们快回山里去吧!”
鹤仙人淡淡一笑,道:“照着你们方才的反应,应该可以活到九十岁。”
“是!”
孙六和姓熊的急急一应,抱拳施礼后快步的往城内而去,鹤仙人点头一笑,满意的回身,沿来路踱去。那问酒馆依旧坐着那个醉老头。”沈老兄,可久不见啦!”
鹤仙人嘿嘿笑着,在对面坐了下来:“你老脾气忒大,何必找晚辈出气?”
“嘿嘿……鹤字头的……”
沈九醉那双招子可清醒的很,道:“那一日好几个人攻杀简北泉,秘图由你一个人吞了,不太好吧?”“原来是这档子事?”鹤仙人嘿哼一声,道:“沈老兄的意思,好像是想由贫道的身上拿走了?”
“可不是?”
沈九醉一翻着老眼,语气倒是不徐不缓,道:“识相点拿出来!反正你早就留了一份……”
“想要是可以……”鹤仙人温温吞吞的道:“不过……东西不在老道的身上。”
“好!”
“好一句『不在身上』……”
沈九醉嘻嘻笑着道:“老道的意思就是要沈某陪着一道回去你们的新窝了?”
“那就看沈兄敢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了?”沈九醉沉嘿嘿笑着道:“沈某人一生大风大浪见得过多,不在乎这儿多一桩玩玩。”
“好!沈兄是快人快语。”鹤仙人抚掌大笑道:“请!”
一对老头跨出了门,摇摇晃晃的往华山方向去了。
却在这街道的巷子里,冷沉沉的几道招子在看。
伍旧狂是第一个说话的人,道:“嘿嘿……布楚天,我看你有什么能耐想一口通吃!”
狼穴一主狼群,向来是非常隐密的组合。
身旁,萧怪翁“咯咯”的在喉里闷笑,冷森森的道着:“伍兄,这回我们四个再度联手,到时拿到秘图可得一人一份,别翻了自家的脸。”
“当然!”布好玩看了冷无心一眼,哼道:“冷兄弟的意思是怎样?”
这回,冷无心的座下并没有那头白额虎。
不过他的眼瞠子比那白虎还要凶狠,道:“这世间谁骗了我,只有一个字…死!”
己经是日薄西山,斜阳染红林梢,人影,负手独伫。
邝寒四站着在那儿楞楞看了一炷香光景吧,直到了夕阳最后一道光晕,消没在对崖那座山峰后。
他长长而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要见面的人来了,碎碎一些脚步声,在寻常人的耳里总会以为是风吹叶落地移的响动。
是的,杀手在山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在靴底黏上树叶;不但可以减轻声音,而且恍如自然的天籁。
邝寒四可听得很清楚,总共有五个人。
“红骷髅黑道士……”邝寒四轻轻一叹,道:“你们不认得我了?”他回身看向林子的左右巨干。
“或者你们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邝寒四依旧淡淡对着林子里说道:“自笑、天涯、飘然、迟留……雁荡山下丽谯道观是你们的出处。”
一种惊疑的气氛自树干后来。
四名黑衣道袍飘风的道士跨了出来,他们是有一丝讶异。尤其眉间那一记骷髅图叫双皱结沉吟。
邝寒四轻轻一摇头,望向东南树梢,点了点头,道:“据说那个篡位的唐菱儿吊进了不少,其中就有阁下『双箭天机』沈闹花?”
林梢上头,似乎有某种惊异的愤怒。
邝寒四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四名黑袍道人。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一股自嘲和悲哀,道:“秦北四兄弟五年前是谁在东雁荡山下,一间小小的道观救了你们四人身上的蛊毒?是谁将你们由狂鲨帮的余孽手中救回一条命?”
邝寒四盯着秦自笑,问了一句:“那时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五人知的那一句誓言,忘了?”
秦自笑全身大大一颤,睁大着双目道:“阁下果真是真正买命庄的大庄主?”
“你还不觉得那个唐菱儿很奇怪?”邝寒四冷冷哼着道:“更奇怪的,当年我救你们时虽然蒙着面,最少你们也应该知道邝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秦自笑呐呐的看了其他三个兄弟一眼,像是回过了神来道着:“那……那位神妙黑纱女子,据说是买命庄的继承人,我们以为……原先的大庄主是死在谈、杜、王的手中。”
所以买命庄会倾巢对付谈、杜、王。
邝寒四一挑眉,自怀中取出一个木雕像来,举着在月光淡影中,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出是个拿刀的中年汉子相。
而且用的是左臂掌刀。
秦自笑脸色大变,他看得清楚更知道木像的人不是用右手举刀,而是用左手的原因。
那是因为这个木像的实人本来就没有右手。
却,俞傲的左手刀比天下所有的右手刀还要可怕的多。
刹那,自笑、天涯、飘然、迟留全跪倒在地,喜呼着:“恩公未死,秦家四兄弟泣谢天地……”
“你们还记得这个木像?”
“是……永生不忘。”秦迟留朗声道:“五年前不但是狂鲨帮追杀我们,就是名侠俞灵亦想取我们四兄弟首级……”
“幸好恩公相救……”秦天涯接口道:“恩公冒生命至险挡了俞灵名侠一刀……”
秦天涯一叹,长虚道:“当时俞灵感于恩公至诚,特别将自己所雕他的父亲俞傲大侠木像相赠以结友缘。”
“我等见像知人……”秦自笑眼眶红湿湿的,既感伤又安慰似的朗声道:“昔日誓言『命一条是恩公的,人四个生死相予』秦氏四兄弟不敢忘!”
“很好……”邝寒四收了木像入怀,淡淡道:“四位请起!”
他看着四名黑道士缓缓立起的同时,便朝那东南林梢淡笑着道:“沈闹花,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邝某人可晓得你是由昆仑山出来的……”
这会的话林梢的那个人不由得不惊疑轻叹,道:“想不到寻常在洛阳唐突涕笑的邝寒四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邝寒四轻轻一叹,仰首逐渐密布的乌云间或冷风忽的自崖下、山峦中来。
他嗅了嗅,竟喟叹着道:“风从西北来,大概华山要开始下雪了……”幽幽的,像是充汉了诗情在心,道:“洛阳今年的雪不知怎样?”
他看向沈闹花那个方向时,喟叹变成了讥笑,道:“更不知道血染在初雪华山,会是怎样?”
丙然在一刹那,棉絮似的一薄薄、一薄薄的白自空落了下来,很轻。
就如同生命在宇宙间是那么轻。
沈闹花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
因为邝寒四的眸子,就如同双利刃插在自己身上每一处,只要有空隙,是的,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空隙。
必死!
她在叫苦,这个姿势相当的不好受。
尤其是在初雪方落,不消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双膝便会挺不直,双肘也会失去力道。
包可怕的她自己的右掌五指,不再具有灵巧的控制力,这点同样让她非死不可。
雪,依旧一层又一层覆盖下来。
沈闹花觉得拼总比等死好。
想法一起,右掌本来就已经扣好的双箭已如闪电般穿出梅枝,穿出烟幕,穿向邝寒四。
一筒二十四支的利箭中,特别有两是用“火雷子”炸药作的簇头。
墨黑划一线红的簇头。
第二次手起箭放,那对箭已狂奔而出。
沈闹花估计自己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因为就在十丈外,第二波的人手正等着。
邝寒四在笑,笑意就像满天落下来的雪。
又纯粹、又乾净。
这是怎样的笑?
在四台黑袍道士叱喝抽剑的刹那,他已经弹身而起。
左掌一拂一拍,做出一件让沈闹花傻眼的事。
箭,在人家五指中。
第二波的双箭呢?
邝寒四拔身更高,让塞满火药的箭簇由脚底下划过。
紧接着他左掌双剑有扣筷子,左右一挟倒挑。
当“火雷子”在树梢炸开的时候,沈闹花全身血肉模糊的摔在雪地上。
雪,是初雪。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轻轻一叹,转身对着四名多少沧桑的朋友,笑着道:“回去雁荡山吧!当年请你们四个跟着我是不对的……”
“不!”秦自笑看向林子的后面,那儿是一片平坦的雪地,几个小土堆已然成一片银白,在月光下。
“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秦自笑的眼中充满了光彩,每个字都说很很用力,道:
“为寒四公子而把血在雪地上,是件很刺激的事。”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不再说话,那是一种凄楚的美。
不论是敌人或是朋友,在最纯净的初雪上落了鲜血,温热热的鲜血,晕开一朵一朵的红花,夺目,在冰冷的初雪上。
美的让人心碎!
他笑了,一弹袖里的玉雕扇在手。
翩翩恍如是名揽山抱水的风流才子。
刷然中长袍斗然一翻出身再套,已是雪白融于雪,融于夜。
“我想那里有不少唐菱儿训练出来的人?”
“是……”
“不知道那位唐始娘训练杀手的技巧如何?”
“我们没有接触过……”
“很好!现在……”邝寒四笑了笑,有如将一颗鸡蛋的蛋壳打碎,道:“你们就用我教的杀技去试试看!”
杀手对杀手,搏命!1小雪下的似乎更密了些。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下雪了……”
鹤仙人仰首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朝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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