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怎能看得到暗器?双马并驰,中间相距不足一丈,暗器一出便到了,决难看到形
影。
相候的骑土左手一抄,奇准地抄住到达左肋的一枚三棱透风镖。
“好准的手法。”相候的骑士大声称赞。
健马速度甚快,从侧方射击胁肋,不但射击的面积小,前置量更不容易预测,奔驰的健
马并非平稳前进的,这一镖竟然奇准无比。
接暗器的人,更是高明得匪夷所思。
“咔啦!”第二第三枝透风镖,接二连三被左手一一接住一把抓,镖落在掌中,发出清
脆的接触响声。
连珠镖,连珠接。
“还给你!”喝声似沉雷。
骑士身形下伏,伏鞍避镖,有自知之明,决不可能接回自已的镖。
一声狂叫,骑土滚落雕鞍,砰然大震中,被马蹄掀起的尘埃掩没了,健马冲出十余步
外,缓缓止蹄。
训练精良的马,主人落鞍便会自行止蹄。
相候的骑士兜转马头,缓缓回到原地。
“你死不了。”相候的骑士泰然自若下马:“镖尾击中章门穴,左半身僵麻而已。”
落马的骑士心胆俱寒,对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推确地认穴发镖,双方的造诣相差太远
了。
“你……你到底是……是何来……路?”骑士左半身发僵发麻,右半身仍可移动,吃力
地拔剑。
“在等你呀!老兄。”相候骑士踢了对方一脚,踢中右肘,剑不但无法拔出,右臂似已
失去活动能力,绝望地停止挣扎。
“你为何等……等我?”
“因为你是传信的人。”
“我……”
脑门挨了一击,立即昏厥。
三更初,店堂中仍然灯火明亮。
虹剑电梭与八表狂生秉烛品茗,双方都有意结交,意气相投,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觉。
擒龙客与北人屠,由店东大力神在厨下设桌款待,谈些江湖见闻武林大势,也天南地北
胡扯。
“樊小姐是从南面来的?”八表狂生开始谈及正题,普通朋友是不便打听或探索对方根
底的:“我也是,在太原方面将有一段时日逗留。”
“我不到太原,直接前往天长堡。”虹剑电梭毫不隐瞒此行的目的:“在前面村落,所
到天长堡的人在此地闹事的稍息,因此留下来看看。天长堡远在数百里外,怎么可能在这里
扮强梁?没想到确是真的。”
“真巧啊!我也是前往天长堡的。”八表狂生欣然说:“天长堡的人在此闹事,其实不
足为奇。山西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有权在晋南保护他们的权益,掳走几个人处死算不了什
么。在江湖闯荡刀头舔血玩命,所为何来?说穿了只为了两个字:名与利,权势就是名与利
的结合。”
“说得也是,他的确有权维护他的权势。”虹剑电梭本来就是追逐权势的女强人,当然
同意八表狂生的看法:“我去找他,目的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权益。”
“会无好会?”八表狂生进一步试探。
“不一定。”虹剑电棱凤目中有杀机:“如果双方的权益有了冲突,就不是好会。好不
好,决定权在祝堡主,他是地主。你呢?”
“似乎你我有志一同,我也是为了保护权益而来的。不过,此行应该很顺利。要我助一
臂之力吗?我希望能为你尽力,请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好吗?”
“去年他行脚江南,带了一批人扮强盗,洗劫了我一位朋友,劫走了几件珍藏。”
“他是一个珍宝收藏家,建了聚宝楼收藏他的珍宝。”
“他如果不交还……”
“或许我可以劝劝他割爱。”
“那就谢谢你啦!。”虹剑电梭嫣然一笑,烛光下显得更为妩媚:“我人手少,还真不
想和他反目,能和平解决求之不得,强龙不敢地头蛇,何况我还不能算强龙。”
“当然,你我都是作最坏的打算。”八表狂生郑重地说:“我去向他索人,你去找他索
珍宝,都有利害冲突,很难保证一切顺利。我带了不少人,必要时,你我并肩联手,斗一斗
他这条强龙。”
“希望无此必要,皆大欢喜。”
“但愿如此。哦!你对那个禹秋田了解多少?”
“去年他叫禹春山。”
一年春山,一年秋田,一听就知道名是经常改变的,决不可能是有名声威的人物。
“绰号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我和他仅在镇江的酒楼上见过他一面,后来四
处打听,得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这种小混混只凭打滥仗混世,名改来改去以避祸逃灾,那有什么来历?下次休让我碰
上……”
本来已闭妥的店门,不知何时门闩自退,插闩也无声自折。启门声传出,禹秋田出现在
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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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涯
第5章
“不要说下次,咱们这次的事还没了呢。”禹秋田迈入用脚掩上门,似乎早已将两方的
话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有邪邪的笑意,随手抽出一根门闩:“你这混蛋在漂亮女人面前逞英
雄充好汉,以护花使者自居,狂妄地向往下挑战,死不要脸说我只凭滥仗混世。好,今晚咱
们把账算个一清二楚,免得你有下次,下次我可不想再用菜肴汤汁淋你的狗头。”
以狂为绰号的人愈来愈多,似已成为时尚,因为武林十一高手排名第一的人,叫狂剑荣
昌。
绰号可以凸显出其人的个性,可以,给对手增加心理威胁谁不怕发狂的人?所以江湖上
有人称狂剑、狂刀、狂人、狂生……
八表狂生狂傲自负,人才一表,所以称狂生,立即被这一番的话激怒得狂性大发。
一声厉吼,八表狂生火杂杂地狂冲而上。
禹秋田门闩左荡右决,附近两张食桌与长凳,被扫翻出两丈外,便有足以施展的空间
了。
门闩是一根两尺余长的长方木,用来打破人的头十分趁手,在武林朋友手中,正是最趁
手最灵活的手棍,但用来斗刀剑,却不是灵光的兵刃。
八表狂生冲出时,剑已出鞘,狂怒地冲进,剑发狠招乱洒星罗,要用乱剑分了禹秋田的
尸。
在美丽女人面前拼搏,当然会全力以赴,剑上风雷骤发,攻势之猛惊心动魄。
“叮叮当当……”门闩与剑接触的怪声连续爆发,剑鸣声情越震耳。
每一日皆奇准地击中剑脊,八表狂生毫无用剑锋削断门闩的机会,狂野的冲刺难越雷池
半步,滔滔而出的十余剑,皆被门闩拨出偏门,劳而无功白白浪费精力,锐气逐剑降低。
禹秋田不退不让,来—剑接一剑,双脚在三尺空间内灵活地挪移,反击的每一闩皆长驱
直入,出现在八表狂生的面孔前,似乎距鼻尖不足半寸,不由八表狂生不收剑自保,剑上强
烈的浑雄剑气,对本制的门闩,毫无反震毁损的威力。
“用削砍诀!”旁观的擒龙客大叫,指示机宜。
“没有用,黄兄。”一旁的北人屠说:“砍断了门闩,门闩的后段一定会乘隙飞出,毫
无躲闪的余地。禹小子就有这种任意控制兵刃完整或损毁的绝技。”
北人屠是行家,从血腥中闯出名头的高手。禹秋田与三仙女交手,旁观者清心中了然,
禹秋田的剑,并非被三仙女击碎的,碎剑八方飞射,三仙女当时吃谅之下,只有—个念头:
防范被碎剑及体,因而忽略了禹秋田的动向,分了心视觉也乱了,所以不知道禹秋田是如何
遁走的。
双方交手已明朗化,八表狂生的剑毫无威力可言,如果禹秋田的门闩被砍断,那一定是
禹秋田有意让它断的,决非八表狂生所造成的结果。
“你很了解他?”擒龙客问。
“我们是难友,我一点也不了解他。”
“用你的刀,一定可以对付他。”
“不可能。”
“去试试看。”
“我不去。”北人屠说得斩钉截铁。
“你……”
“你听着。”北人屠神色凛然:“他从尸堆中,把我拖回阳世。这世间待我并没有多少
好处,我北人屠也没欠这世间什么,我却知道欠了他一条命的情,北人屠不是人间贱丈夫,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阁下,我们有合作的承诺,我们助你向天长堡……”
“合作对付天长堡的承诺,与要求在下对付救命恩人有何干连?擒龙客,你一点也没有
武林朋友的风骨,你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人渣,一个狗屁不如的混蛋。”北人屠声晨屋瓦,
杀气腾腾:“我北人屠凶名盖世,可不做丧心病狂的无耻勾当。”
擒龙客愤怒如狂,脸上成了紫酱色,猛地伸手便抓,用上了擒龙爪功。
达一次,突袭无功。北人屠上次被出其不意抓住,一直对擒龙客小心提防,这次怎会上
当?
在指尖前疾退出三步外,刀光一闪,泼风刀立下了门户,刀气袭人。
“扑上来!”北人屠沉晚:“看我屠狗的刀利是不利,你这阴险的混蛋,上!”
擒龙客的擒龙爪功虽则可怕,可以抓石成粉,不怕刀砍剑劈,但只限于武功比他差的
人,用来对付功力相当的北人屠,怎敢冒险用爪对付泼风刀?
手按上了剑靶,但斗场的情势吸引了所有的人。
八表狂生的剑,已递不出招式,禹秋田的门闩,像灵蛇般在八表狂生的胸腹间钻旋,吞
吐急如电闪,逼得八表狂生满地旋走,剑被逼在外侧收不回来争取中宫,大概曾经被门闩揍
了几下,不敢硬挺硬抗,发疯似的旋走,要摆脱门闩的紧迫追逐,支撑不了多久啦!
“这叫做灵猫戏鼠,滋味如何?”禹秋田一面进攻,一面嘲笑:“快躲,免得打断几条
肋骨,躲!”
八表狂生最后没躲开当胸一点,噗一声门闩点在右胸下,暴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拉开了距离,剑便可以收回抢得中宫了,可惜慢了一刹那,唉一声右小臂挨了一下,剑
重新向外张。
八表狂生感到右臂奇痛入骨,剑向外荡,痛得叫了一声,马步大乱。
门闩再闪,噗一声敲在左肩上,左肩欲裂,左手失去活动能力。
禹秋田左手一伸,劈胸揪住手法十分粗俗。
“放了他!”虹剑电梭娇叱声震耳:“不然,你死得最快。”
禹秋田扭头瞥了虹剑电梭一起,目光停留在对方左手掌的光闪闪银梭上。
虹剑电梭成名的威展江湖暗器,俗称八瓣银梭,击中物体时,会崩散为八块,一丈方圆
内,任何一块皆可伤人,不但是霸道绝伦的暗器,而且是对付群殴的最佳兵刃,金钟罩铁布
衫火候精纯的人,也禁受不起一击。
它的缺点是:一发射便成为废物,不能再拼拢使用了,打造不易,价值昂贵。因此,除
非有绝对必要,虹剑电梭十分珍惜使用,以唬人的机会为多,拼斗时宁可使用她的飞虹剑,
她的剑术的确值得骄傲。
“你要用那玩意打我?”禹秋田笑问。
“那是一定的,除非伤放了他,”虹剑电梭语气坚决,不容怀疑。
“我打赌你虽是女人,一定不会女红,更不会织布,那玩意本来该用来织布的。好吧!
你赢了。”禹秋田把八表狂生推出丈外,邪笑着说:“阁下没想到吧?你在女人面前称英
雄,结果女人反而救了你,你真幸运。下次在我面前,你最好放聪明些。”
八表狂生双手仍难恢复活动如意能力,羞愤难当,迄今为止,仍然不知道为何剑克制不
了门闩,为何一直处在挨打局面。禹秋田的表现毫无高手的威武和风度,使用门闩也毫无奇
处,一点也投有惊世的手法和超人的武功气势,为何剑始终施展不开?
“今晚我喝了不少汾酒。”八表狂生厉声叫吼:“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下次,我必定杀
你,必定。”
勉强找理由遮羞,输不起的人就是这到德性。八表狂生就是输不起的人,当然要在下次
洗雪这奇耻大辱,武功输了口不能输。
“那你得痛下苦功练剑,不要光说不练。”禹秋田嘴上不饶人:“像你这重整天在争名
夺利中打滚,在阴谋计算别人中用心机的人,哪有工夫下苦劝勤练?所以你杀不了我。”
“你我的账还没算呢!”虹剑电梭收了小银梭,举步向前接近:“我死盯着你,不信你
真能在我一眨眼时平空消失掉。”
“好了好了,我怕你。”禹秋田丢掉门闩:“其实你心中明白,去年镇江的事其错在
你,该讨债的是我,那次你已经摆足了威风,风头最健。你一个大闺女,目灼灼死盯着我,
有失淑女风范,别人怎么说?我是一个相当年轻英俊的绅士呢!”
有几分才貌自命淑女的姑娘们,最讨厌这种油腔滑调而又具有才华的男人,表面示弱不
介意名头声誉,却每句话部伤人自尊,令人又爱又恨。
“我要打烂你的狗头。”虹剑电梭暴怒地叫骂,女人当然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愤怒
地冲上。
禹秋田急闪,到了先前两人品茗的食桌前,一把抓起茶壶,脸上邪笑涌现。
“我打赌,你会变成落汤鸡。”他掀开壶盖丢掉:“真妙,还有大半壶热茶,琳在身上
一定很精彩,你的典雅绸衣裙保证会变成半透明的,不信你再接近看看?”
虹剑电梭真不敢再接近,热茶泼在身上,决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旅途中洗衣裙麻烦得很
呢!
“你……你你……”虹剑电梭哭笑不得,气得涨红了脸:“我一定要杀掉你这痞棍,一
定。”
“又一个一定要杀我的人,以后保证会有第三个,倒霉。”他放回茶壶,向在走道口强
忍笑意的大力神叫:“殷东主,弄坏你的生财家具,抱歉,我赔。他们吃饱了喝足了,我肚
子里酒虫馋虫都在造反呢!劳驾弄些酒菜填五脏庙,谢啦!”
“你敢在我这里逗留?”虹剑电梭显然不欢迎他留下。
“算了,樊大小姐,彼此无仇无根,些小冲突用不着你死我活,对不对?一个在江湖有
志称雄道霸的人,计较小是小非气量小,成不了大事的。”他不再邪笑,语气诚恳:“小冲
突过了就算,犯不着没完没了。像你这种天仙似的美貌大小姐,走到哪一角落都会有人闲言
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