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咋还跟着来。”章云一听,就停了步,嘴里问道。
章兴却拉着她走去,笑道:“姐你能凑热闹,我咋就不能去凑热闹,等会我同你一道回来就是了。”章云笑着在他额头戳了下,就由着他跟去,兄妹三人一道往村口而去。
三人还未到村口,就在学堂外的小道口见到了吴夫子,还有吴旭朗,他跟在一旁,小心看着爷爷来回慢步走动。
“夫子。”兄妹三人老远就唤了起来,吴夫子听到唤声停下脚步,抬头见到他们,当即笑道:“娃儿们,你们这是去哪?”
“夫子,我大哥要去镇上,我们是送他的。”章云笑着回道,吴夫子一听,到是精神一振,朗声道:“那娃儿可愿意带老叟一道去?”
吴旭朗一听,忙紧张道:“爷爷,你的脚刚拆了板子,走远路怎么能成。。。。”
吴夫子笑着摆摆手,道:“既然拆了板子,那就是好全了,林大夫、小大夫都吩咐要多走动,我也好久没出去走几步,刚巧今儿不用教书,不正好去镇上走走。”
吴旭朗哪里能放心,正待再劝,吴夫子却已经开步往前走去,吓得他忙上去阻拦。
爷孙俩正僵持,常柱、常亮挑着器具也走来了,他们俩这次同去了敞州,瞧着这样的情形,他们就跟着停了脚步。
“不如我去推辆独轮车来,夫子要是走累的话,就坐车上,由我来推着去。”常柱当即就说出个点子,吴夫子一听很是乐意,吴旭朗就再没法阻止下去,只能应了下来。
常柱忙搁了担子,撒腿往家里跑去,才一会功夫就推着独轮车过来了,身边到跟了个人来,大伙一瞧,原来是常娟。
“你们去镇上,咋也不叫上我。”常娟一过来就嚷了起来,她向来是哪儿有得玩就往哪儿凑,其他人也不以为意,纷纷笑着道:“哪还用特意说,哪有热闹你比谁都晓得。”
常娟听了也不嗔怪,直接就跑到他们面前,跟着一道去。常柱笑着推车上前,道:“我得挑担子,没法推车,既然你要跟去,那就帮着推车吧。”
推车自然是小意思,常娟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只是有些不解推车要干嘛用,就问道:“你们不是去镇上,干嘛要推辆车?”
“夫子也同咱们一道去,咱们是怕他腿刚好,走久了会累,到时候他可以坐车上,咱们推着他去镇上。”常柱过去挑起自个的担子,迈开步子前行,其他人也一道往前走去。
常娟这才发现,吴夫子、吴旭朗在不远处慢慢前行,虽然见到吴旭朗有那么一点点别扭,不过她还是爽朗笑道:“那行,车子就我来推吧,到时候夫子坐上去,我也能推得动。”
几个男娃连同章云全都笑了起来,到没人质疑她的力气,全都点头称是,反而不远处的吴旭朗,听到这话,稍稍扭头朝她这边撇了眼,到没说啥,很快就扭回头去,跟在爷爷身后,慢步走去。
章云送到村口后,将手里的器具挂上了章程的担子,之后就止了步,准备转身回去了。
常娟一见她要回去,忙嚷道:“云儿,你咋不去?”
“就快到月底了,咱们家月初要榨油,家里的油茶籽得快些舂,我实在没空过去。”章云忙回了话,常娟见她真没空,也就没勉强,同她说了几句后,就推着车子追上了前边其他人,一道去往昌元镇。
章云见他们走去,拉着章兴回了头,回到家后,就开始忙碌起来,再过几天就要捞鱼了,鱼捞好就得轮上榨油,到这会油茶籽也该开始舂了。
这一整天下来,章云、周氏都在忙着舂油茶籽,直到下晚日头偏西时,才歇了手,将院子里的碎屑收拾掉,没舂的油茶籽搬回去,舂好的也装起来,石臼抬回原位,一切弄好后,就着手做晚饭了。
母女俩在厨房忙了一会后,章友庆、章连根从地里回来了,等到把烧好的菜摆上桌,章程都还没回来。
家里人就坐着等了会,眼见着日头西落,天几乎黑下来时,章程才挑着担子进了院。
“程子,咋这么晚啊,快歇了担子,洗把手好吃饭了。”周氏时不时去门旁眺望,一见到章程的身影,忙跨出堂屋,几步迎了上去。
章程当即就进了堂屋,将担子歇下来,嘴里回道:“本来也不会这么晚,刚好有点事耽搁了。”说了两句后,就出堂屋去厨房洗了手,之后才到桌前坐下。
周氏早已经去厨房帮着盛了饭过来,一家人这才围坐着开始吃饭。
“是路上出了啥事?还是有啥不顺的地方?”周氏吃了几口后,就问了起来。
“路上到没啥事,这趟去找店铺也还算顺利,虽然不如敞州,到也谈了两家店铺,留了一些货在那边,尤其是茶油,咱们带去的竹筒掌柜们全都收下了,有好些家乐意拿咱们的茶油,只等到时候榨出来,就好送去试着卖了。”章程慢慢将今儿的情况全告诉了家里人。
章家人一听,面上都笑了,总算是有个好的开头,往后再加把劲,茶油的销路应该不成问题。
“那既然事都顺利,咋你还说有事耽搁了?”周氏当然也是很开心,却还没忘记章程刚刚说的话。
章程扒了几口玉米糊,就道:“咱们到没啥事,我说的有事耽搁,是关于夫子的。”
“夫子?”这下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全扭头看向章程。
章程点了点头,道:“是呀,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夫子这趟去镇上,让他遇到了先前想投奔的亲戚,夫子与亲戚许久未见,两人就聊了好一会,这才耽搁了下来。”
这本也算是件喜事,可章家人听完后,到没人露出笑意,反而个个都显出了愁容。
周氏是妇道人家,自然是有啥说啥,听完这话,就眉头一蹙,道:“那夫子有没有说啥?”
“夫子遇到亲戚后,咱们就分开了,我和柱子他们几个去寻店铺,他则留着同亲戚说话,后来咱们去接他时,瞧着到是很开心,不过没听他说起啥。”章程他们几个,替夫子开心之余,难免也有些担心,不过这种事,总也不好当面问,毕竟夫子是长辈,他的私事由不得晚辈插手。
“他原先投奔亲戚不着,腿又伤了,才会留在咱们这教书,如今找到亲戚,会不会就要走啊?”周氏越想越担心,想着吴夫子在这举目无亲的,教书也没收过束脩,根本没啥必须留下的理由,反而是亲戚家,他本就打算投奔的,原先碰不上没法子,如今碰上了,哪还有不去的道理。
其实所有人担心的都是这个,被周氏这么一问,章家人全都没了胃口,过了半晌,章程才道:“夫子一直说要报答咱们村,我想应当不会就这么离去吧。”章程这话说得也很没把握,不过夫子没亲口说要离去前,大家也只能这么期盼了。
这么些年下来,屯田村好不容易有愿意留下教书的夫子,又建了学堂,大家全都觉得村里往后能出读书人了,那种期盼的劲头别提多足了,可这下到好,期盼的日子才过上没几日,就又面临失望了。
吴夫子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顿时都犯了愁,一个两个心里全都揣摩起来,却又不好当面去询问,大家心里都想夫子留下,可谁也不愿强迫他,在这种情况下,到是弄得进退两难。
就这么过了两日,村里人再按捺不住,寻了探问的人选,那就是林大夫,可不巧林大夫去了别村出诊,几日内不会回来,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洪成去帮着问问口风了。
洪成带着全村人的期盼,心思沉重地去了学堂,准备探问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二更完毕!
101旺家小农女
“小大夫来了;快请里边坐。^//^”吴夫子见到洪成,就客气招呼他进屋坐下。
洪成特意挑了学堂下课之后过去,以免打扰夫子教学,这会学堂里静悄悄的,吴旭朗好像也不在,屋内只有夫子一人;讲话到是方便了许多。
进到屋里后,洪成在夫子的招呼下坐了下来;开口道:“夫子,我是不是打扰你用晚饭了?”
“不妨;不妨;晚饭已经用过;不知小大夫过来有何事,可是老叟的腿还有所不妥?”吴夫子笑着摆手,之后询问起洪成的来意。
洪成略微想了想,实在没啥好的措辞,只好直接把来意说了,“夫子放心,不是为此事,你的腿伤已无大碍,我这趟过来,是受了乡亲们所托,有事询问一二。”
“何事?”吴夫子到是一愣,不知乡亲们有啥事不能亲自来问,而要托付洪成。
“是这样的,听说上趟夫子去镇上时,有遇到先前想要投奔的亲戚,本来该为夫子高兴才对,可乡亲们实在是舍不得夫子,怕夫子走后,村里娃儿读书的事,又没着落了。”洪成慢慢把话说来,夫子听完后,随即就笑了起来。
“乡亲们多虑了,老叟这次落难受伤,多亏了这里的乡亲帮扶,老叟且能知恩不图报,再者老叟半辈子以教书为业,如今在此教书,正合老叟之意,并无离开之想。”吴夫子笑着将自个的心意说于洪成。
洪成听完,顿时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来,“有夫子这番话,乡亲们就能放心,我代乡亲们多谢夫子了。”
吴夫子自然又是客气一番,洪成想着早些把好消息带去给乡亲们,免得他们挂心等待,就准备要告辞了。
洪成刚想起身,吴夫子却笑着道:“正巧,老叟也有一事想同小大夫商讨,小大夫可愿听老叟一言?”
“夫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洪成打消了告辞的念头,重又在凳上端坐好,静听吴夫子的吩咐。
“吩咐自是谈不上,老叟所言也是同前些日遇上的亲戚有关,老叟与亲戚已多年未见,这番遇上才知他已经离开家乡多年,如今人在沅州,乃百年大药堂的坐堂大夫,这趟受邀来昌元镇出诊,才会机缘巧合与老叟偶遇。”吴夫子将亲戚之事细细道来,洪成虽不晓得这与自己何干,却也没出言打断,只耐心听着。*。**/*
吴夫子说道这,朝洪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才继续道:“原本这些与小大夫无关,只是老叟见小大夫如此忙碌辛苦,仍不愿放弃学医学药,可见对医术甚是热衷,那日聊起时,就向亲戚荐了小大夫,他一口就应了,还说在沅州正缺一名勤快的学徒,不知小大夫意下如何?”
这事完全出乎洪成意料,吴夫子停下话时,他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半晌才低声道:“多谢夫子一片好意,我一时真答不出来,能不能容我考虑几日?”
“考虑乃应当,小大夫也无需太着急,老叟亲戚提过,在昌元镇要待上半月余,总得十多日后才会离开,你就慢慢考虑仔细,不急着答复。”吴夫子温声说道。
洪成在夫子屋里又坐了会,之后就告辞了出来,跨出学堂时,在门外愣愣站了好一会,人有些恍惚。
好半晌他才收回思绪,赶去告知乡亲们好消息,乡亲们得知夫子不会离去时,全都乐开了花,这消息很快就在屯田村散开去,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一日功夫,全村就传遍了,没有人不为此而开怀。
唯一心事重重的,也许就只有洪成了,那日把好消息带去给乡亲们之后,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他就没再久待,赶回了柏塘村。
回到院门外,老远就见到堂屋里亮着灯火,爷爷、奶奶应该都在堂屋里,想到俩老,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说真的,吴夫子把事情告诉他时,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兴奋,心怀向往。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学医,却进展不大,好多病症都无从下手,也不是师傅有所保留,不愿将本事教给他,只是师傅整日在各村游走,确实繁忙,无暇细细教导,而且农人清贫,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寻医问诊,能自个挨过去的,就不会找大夫,遇到的病症相对单一,实践的机会少,医术难有提升。
如果去了沅州这种大城,接触的病症繁多,见识增长,医术自然会跟着进益,他心里很清楚,这机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很想珍惜,可同时他也很明白,此去必然多年后才能返乡,家里的爷爷、奶奶又该如何是好。
他从小父母俱丧,是爷爷、奶奶一手把他拉拔大,他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洪成站在院门前,看着堂屋里红烛摇曳,脚下却极为沉重,不知该如何跨进去,默默立在参天的树冠底下,直到天色黑透。
“是成儿吗?咋回来了也不进院子,待在外边怪冷的,快进来坐下吃饭。”不知过了多久,洪奶奶走到了堂屋门边,她心里念着孙儿,见他这么晚还没回来,就到门边眺望,却一眼见到了院外的身影,忙出声唤了起来。
洪成一听,再不敢待在院外,快步走了进去,急道:“奶奶,我都说不用等我,你们咋还不吃,这么晚了饭都得凉了。”
“没事,饭在锅里闷着呢,没这么快凉,你回来就好了,咱们吃饭吧。”洪奶奶踮脚跨出了堂屋,洪爷爷这时却从里面赶了出来,忙拉住了她,“老婆子,你还是待着吧,我去就行。”
洪爷爷也不多啰嗦,直接就往厨房大步去了,洪奶奶只能上来拉住洪成,将他往堂屋里带,“成儿快进去,里面暖和点。”洪成忙搀着奶奶进去了堂屋。
扶着奶奶坐下后,洪成正准备去厨房帮爷爷,他却已经将饭菜都端了过来,大声道:“好了,趁着还有点热,快吃吧。”
一家人就此坐下吃饭,洪爷爷扒了几口,又大声说了起来,“成儿,你咋也不早点回来,下次别这么晚了,饿坏你奶奶咋好。”
“老头子,你就别念了,成儿也是有正紧事忙,好了,快吃饭吧。”洪奶奶忙替孙儿解围,洪爷爷见老婆子这么说,也就住了嘴。
洪成想着爷爷、奶奶对自己一贯的疼爱,心里不由堵得慌,就埋着头扒饭,闷声不吭。
孙儿是俩老一手拉拔大的,他的脾气心思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平日里他根本不会这样,只过了一会,俩老就觉出不对了。
“成儿,咋了?是不是有啥事?”洪奶奶和老头子对看了眼,就柔声问了起来。
洪成开始并不肯说,俩老就更加觉得有问题,一番追问下来,他终究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俩老一下子沉默了,洪成当即就慌了,忙摇手道:“爷爷、奶奶,你们别胡思乱想,我跟着师傅学医挺好,外边人生地不熟的,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洪成越是言辞推托,俩老心里就越明白,孙儿是想去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