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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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寒-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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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着独目老者等迈入玄武殿,只觉一股血腥气味扑鼻薰人,暗忖道:“不好,只怕已有人捷足先登。”
  独目老者急燃着夜行火折,映着殿内五具动魄惊心的尸体,不禁一怔。
  卓天奇只听身后传来一低沉笑声道:“可惜,你卓天奇竟然来迟了一步!”
  转面望去,只见摩云神爪孙道元嘴角噙笑,眼中精芒电射,肩头赫然背着一柄长剑。
  卓天奇知孙道元以摩云神爪之名卓著武林,从来不带兵刃,无疑肩头之剑必是紫电剑,面色微微一变,道:“风闻孙大侠已归道山,不料在此又得晤面,使卓某大感意外。”
  孙道元冷笑道:“阎王说老朽寿元未尽,又放我还阳,只得苟活人世,是以老朽誓言在离开人世之前,必须作几桩功德,不然阎王说老朽双手血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卓天奇微微一笑道:“孙大侠能否将紫电剑与卓某略开眼界。”
  孙道元道:“有何不可,但紫电剑一出必然见血,阁下等人能否挡御紫电剑一击。”说着迅疾无伦拔剑出鞘,一道眩目紫虹飞出。
  卓天奇面色一变,大喝道:“速退!”
  只见剑飙如澎湃巨浪般涌了开来。
  惨噑过处,独目老者及六灰衣人立时尸横剑下。
  紫衣神龙卓天奇双掌推出劈空掌力,劲势山涌逼开紫电剑浪,迅疾穿出殿门,腾空逸去。
  孙道元喝道:“你走得了么?”接踵而出,一鹤冲天飞起,振吭发出一声激越长啸,追扑卓天奇。
  紫衣神龙卓天奇身法奇快,掠出玄灵宫后,发觉孙道元穷迫不舍,心中异常愤怒,无如血肉之躯,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强撄紫电剑锋,施展超绝轻功奔走。
  孙道元身法也不弱于紫衣神龙卓天奇,前后相距不过十余丈远近。
  宫外山径上突现出白衣人与阎尹,目送两人前后追逐,白衣人道:“那手执紫电剑之人,看来似是摩云神爪孙道元。”
  阎尹答道:“门主目光锐利,一点不错,正是孙道元。”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看来,我等来迟了一步,快追,不可失去孙道元踪迹。”两条身影穿空斜飞而出。
  四更将残,月落星稀,宾舍内重又燃起烛火,麦如兰与严薇薇重又对奕。
  片刻之后,隐闻人声嘈杂,脚步零乱。
  只听窗外响起玄灵圣母语声道:“如兰,你尚未睡么?”
  麦如兰疾趋而出,只见玄灵圣母之后随着廿余同门,笑道:“唐公子日来困倦异常,一夜未睡,我俩轮着在外间守护,是否有事须唤醒唐公子。”
  玄灵圣母面色肃然道:“三更时分,紫衣神龙卓天奇及白衣凶邪先后得本门奸细接引潜入玄武殿劫取紫电剑,幸摩云神爪孙道元前辈早赶来一步,以紫电剑歼戮匪徒多人,引开卓天奇及白衣凶邪离去,尚留下一笺……”
  语尚未了,唐梦周已快步迈出室外,道:“孙老前辈竟走了么?缘悭一面何至于斯!”
  玄灵圣母取出孙道元留笺递与唐梦周。
  唐梦周接过,匆匆过目,慨叹一声道:“孙前辈实乃性情中人,不渝道义,玄灵宫实有累卵之危,但圣母且请宽心,在下已越俎代庖,明晨日出之际将有一营官兵守护玄灵宫,江湖中人再高武功也不敢与朝廷为敌。”
  玄灵圣母合掌为礼道:“这个老身放心了。”
  天色大明之际,官兵已驻防玄灵宫外,唐梦周则偕同麦如兰严薇薇两女及四从仆倘佯在滇池上,风帆沙鸟,一碧万顷,诗情画意,令人沉醉。
  两女均各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如花姣貌一变为村妇庸俗,唐梦周一杯在手,目凝窗外景物似不胜神往。
  麦如兰叹道:“从上船后,你一直没说话,究竟在想什么?”
  严薇薇娇笑道:“在想柏月霞,是么?”
  唐梦周慢慢别过面来,正色道:“营救柏姑娘自属紧要,但不知何人掳去,天下事欲速欲则不达,柏姑娘非夭折之相,定逢凶化吉,然我等不可自乱方寸,目前当务之急,莫过于制止三藩,使其敛束叛念,凶邪也无所凭藉,再逐个敉平,则武林澄平可期。”
  严薇薇道:“如何制止三藩,眼前滇藩天生英武,野心勃勃,虽不敢明目张胆,伪作恭顺,但暗中招兵买马,江湖高人悉被卵翼,日后生变必为滇藩首导。”
  唐梦周笑道:“说得极是!”
  麦如兰道:“如何制止滇藩。”
  唐梦周道:“见机行事,在下不找他,他必找上在下。”
  船已泊岸,唐梦周一人及一名青衣仆从舍舟步向大观楼而去。
  大观楼距昆明甚近,面临滇池,花木扶疏,擅湖山之胜,湖水澄碧,杨柳干条,亭台错落,波光桥影,掩映绿柳朱栏之间,明媚娴静,宛如江南。
  唐梦周飘然慢步来至大观楼前,凝目观赏极负盛名的那付长联,口中吟哦出声: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骥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风鬟雾鬓,更萍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洒临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接航,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丸,尽珠帘画栋,暮雨朝云,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杆疎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青霜。
  笔力万钧,磅礴雄伟。
  唐梦周似不胜回味,赞道:“好个‘奔来眼底’四字,意境深远,恰到好处,的是名士手笔。”
  突然走来一中年叫化,伸手乞求,满脸愁苦之色。
  唐梦周取出一块散碎白银,忽瞥见叫化掌心托着一纸卷,心中一动,将散碎白银放在叫化掌中,迅疾无伦把纸卷取出,一丝不露痕迹。
  中年叫化千恩万谢,低声道:“往南约莫五里,化子在燕子桥上恭候驾临。”转身离去。
  唐梦周从容慢步远离大观楼,在一无人处展阅纸卷,不禁面色一变,即嘱从仆返回舟中,独自一人前往燕子桥。
  只见那中年乞丐坐在桥端如茵草地上,壶酒自饮,贻然自得,目睹唐梦周走来,不禁矍然跃起。
  唐梦周道:“司空前辈如何陷落凶邪之手,阁下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中年叫化道:“司空长老潜入滇藩邸时,无意耳闻滇藩与晋藩粤藩订在元月初一,各官封印不理事之际兴兵叛乱,由江湖高手杀官劫衙………”
  唐梦周冷笑道:“三藩无法同行,各自为谋,晋粤二藩未必能听滇藩之命!”
  中年叫化道:“晋粤二藩有把柄落在滇藩手上,不惧二藩不听命。”
  唐梦周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中年叫化道:“司空长老离去之际,不慎形迹败露,但司空长老仍蒙然不觉,为凶邪诱入黑龙观擒囚。”
  唐梦周诧道:“阁下为何如此清楚?更为识得在下。”
  中年叫化似知唐梦周心疑,答道:“本门弟子多人已潜迹在滇藩府邸,司空长老可潜入藩邸即是因此,奉本门高手龙形八掌金大德之嘱寻访公子相助。”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司空前辈仍在黑龙观内么?”
  中年叫化道:“他老人家陷身黑龙潭,但滇藩不知隐秘已泄,尽勒逼丐帮听命于他,他老人家虚与委蛇,无丝毫伤损。”
  唐梦周道:“好,事不在急,在下须在今晚潜入滇藩私邸。”
  中年叫化闻言面色一变,道:“如今藩邸戒备更加森严,高手如云,公子潜入恐………”
  “凶多吉少,是么?”唐梦周摇首道:“无妨,阁下不是说丐帮门下已有多人潜迹卧底在藩邸么,请拣一与在下身裁相似之同门前来,在下易容巧妆潜入,鱼目混珠,谅不致发觉。”
  中年叫化闻言大喜,道:“公子在何处等候小的!”
  唐梦周道:“在下在泰顺祥布庄作客,但不可由前门进入。”
  中年化子领命快步如风走去。
  唐梦周回至泰顺祥布庄后进,麦如兰严薇薇二女趋迎引往内室,与二女密商。
  忽闻禀报道:“藩邸杨松龄副统领来访。”
  唐梦周道:“丐帮门下来到即引往秘室相候。”随即走出,进入前厅,即见一身裁高大,虎背熊腰锦袍老者,郎朗笑道:“杨副统领委实耳目灵通,怎知在下来此。”
  杨松龄轩眉宏笑道:“京中拜别,倏忽一载,公子丰采更胜于昔,欣羡不已,兄弟闲来无事大街购物,无意发现公子进入泰顺祥布庄,先还疑心老来眼花,不敢冒认,向布庄店伙探听之下,果是公子。”说着殷殷存问,亲切备至。
  唐梦周道:“不瞒杨副统领,在下于冀南无意结识红粉知己,私订鸳盟,得家严首允,迎归作为妾侍。”
  杨松龄道:“公子眼高于顶,必非庸俗脂粉,如夫人定是国色天香,不知是那家千金。”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江湖中人,不值一提!”
  杨松龄道:“江湖中人亦有绝色,兄弟意欲明午在寒舍设席洗尘,届时命轿马相迎,公子与如夫人务必赏光。”
  唐梦周道:“恭敬不如从命,但无须太破费了。”
  杨松龄又闲淡了数句,一字不提玄灵宫之事。
  唐梦周明知滇藩耳目灵通,那有不知之理,见他不问,自己也乐得不说。
  杨松龄起身告辞。
  唐梦周送出布庄外,转回内进。
  麦如兰已在檐前相候道:“丐帮门下已至,现在秘室相候。”
  唐梦周疾行至秘室,只见中年叫化与一卫卒立候。
  兹事体大,唐梦周不作寒喧,即询问卫卒藩邸情形。
  那卫卒立取出一幅圈卷,道:“小的李通,已在藩邸一年,此图绘之甚详,一物之微均已标明。”
  唐梦周含笑点头,又问:李通在藩邸工作情形。
  李通又将他在藩邸情形叙说甚详。
  唐梦周对镜易容,半个时辰后竟易成李通模样,并换穿李通衣履,模仿李通口音,神肖无异。
  二更起鼓,唐梦周饮酒过量,醉意醺醺出得布庄后门,身形踉跄往藩邸走去。
  唐梦周装作酩酊大醉,竟混过门卫迳入藩邸,跌跌倒倒进入居屋。
  同房有两人在,见李通满面通红,醉态可憎,斥骂李通不知在甚么窑子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竟醉得这付模样。
  李通充耳不闻,倒上床去拥被就睡,须臾即鼾声如雷。
  更鼓三响,偷窥同室二人,俱已入睡,悄然而起,点了两人睡穴,捷如狸奴般电闪掠出室外,鹤行鹭伏,避过多处暗桩伏卡。
  滇藩如此深夜尚未就寝,独自一人在书房内观阅机密文折。
  门外屹立着一双带刀护卫,目光炯炯如电,一望而知两人武功不弱。
  月洞门外忽走入一个青衣侍婢,纤手把着一盌“燕窝汤”,无疑是送往滇藩饮用。
  青衣侍婢莲步姗姗正行之间,忽感心头怔忡,跟前一黑,倏忽之间便已复原,只道自己疲累所致,也不为意,迳送入书室退出。
  殊不知唐梦周在倏忽之间在燕窝汤内弄了手脚,身手之快无与伦此。
  片刻之后,一双护卫昏昏欲睡,眼皮垂下,李通掠入书房,只见滇藩已伏案沉睡,口角流涎,微微一笑在滇藩身上点了数处穴道,迅疾退出翻出邸外,换回真李通后,穿空飞去。
  一双护卫昏昏欲睡感觉,仅片刻功夫,倏又精神大振,忽发现书房内灯光已无,只道滇藩已入睡,也不以为惫,因滇藩独宿书房已属司空见惯。
  五鼓天明,藩邸突传出噩耗,滇藩忽罹患中风,口眼歪斜,无法言语,左半瘫痪。
  风声不胫而走,未至晌午,已传遍昆明。
  旭日东升,昆明又是一片熙熙攘攘。
  藩邸护卫副统领杨松龄满头大汗,气极败坏匆忙闯入泰顺祥布庄。
  唐梦周正用早饍,目睹杨松龄奔入,忽离座起身趋迎,道:“杨副统价为何如此神色,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么?”
  杨松龄不禁一怔,道:“公子怎还不知情?”
  “是否滇藩得病之故么?”唐梦周微笑道:“人食米谷百草,那有不生病之理,延医调治,摄坐静养,自可痊愈。”
  杨松龄道:“滇藩盛年有为,身体健壮,这中风不语半身不遂之疾得病甚怪。”
  唐梦周道:“岂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杨松龄道:“公子之言诚然有理,杨某奉命出省延请名医,昨日杨某………”
  话尚未了,唐梦周即朗笑道:“杨副统领太多礼了,在下岂是如此不通达情理之人,杨副统领只管请便。”
  杨松龄不胜歉疚,笑笑道:“如此杨某告辞,倘公子不急予离滇,杨某改日定备席洗尘。”
  唐梦周笑道:“不必了,人情恩义暖,吃水也心凉,杨副统领有此诚意就是,在下谨心领而谢。”
  杨松龄抱拳一拱,转身跨出一步,倏又回面道:“杨某适才来时路经抚署,恰遇大内铁卫士副管带盛秋霆拜客辞出,此刻当在藩邸,盛大人与公子京中频相过从,交情莫逆,闻知公子在此作客,定须到来拜望。”
  唐梦周不禁一怔,道:“盛大人也来了么?在下恭候盛大人驾临了。”
  他送出杨松龄,目送杨松龄乘骑而去,疾返内厅,道:“薇妹!”
  严薇薇疾闪而出。
  唐梦周忙道:“烦劳薇妹传讯丐帮门下,命人暗随杨松龄,在下料他托延医之名兼程赶赴粤藩处。”
  严薇薇由天井下一鹤冲天拔上屋面而去。
  片刻时分,从人禀报:“京中盛大人来访!”
  唐梦周立时出迎,只见一身穿天蓝织锦长衫,面色白净无须,四旬左右气度不俗中年人,乃相与大笑,肃客入内。
  略事寒喧后唐梦周道:“京中拜别倏又一载,盛大人府上可好。”
  盛秋霆道:“托福,盛某长年奔波于各省,忝为皇上耳目,敢不竭尽犬马之劳,寒舍自有京中友好就近照料,无庸盛某操心,唐老弟此次天南之游,莫非………”
  唐梦周轩眉朗笑道:“在下南下为了何事,定逃不出盛大人耳目,不妨猜猜看?”
  盛秋霆微笑道:“风闻老弟去了玄灵宫?”
  “不错!”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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