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琼喝完水,严刹把杯子拿过来,月琼看向他:“出什麽事了?”严刹微愣,不过他没有回答。
月琼站起来走了两步,又道:“你这几日心事重重的,出什麽事了?皇上又为难你了?”月琼没有发现他的话已经逾矩了,要知道,他只是公子,怎能问王爷这种话?
绿眸闪烁。“我已告之皇上古飞燕怀了孽种,皇上让我把她送回京。”
“啊?!”月琼马上一脸忧色地说,“皇上说不定已经猜到公主怀的是他的孩子,你把公主送回去她和孩子只怕命会不保。届时皇上也会知道你做了多麽大逆不道的事,你要如何跟皇上解释你把公主身边的人都杀了,还包括宫中的侍卫?甚至还私自囚禁公主?”
绿眸幽暗。“我以公主不宜远行为由回绝了。”
月琼的忧色更甚:“你连皇上的旨意都敢回绝,只怕别人会说你越来越放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他道:“要不你就跟皇上说公主有孕这事你给压了下来,除了公主身边的人和你之外,无人知道公主有了身孕。等孩子生下後,你会找个名目就说是公主收养的,你会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不让皇家的声誉受损。这样兴许皇上会以为你还不知道他和公主的事,也会对你放心。公主和皇上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消息一旦走漏,哪怕是你皇上也不会饶过。”
绿眸深沈。严刹伸出左手:“过来。”
月琼猛然发觉自己刚才说得太多了,他一小步一小步挪了过去,还没到床边,他就被人一把拉过去双手环住。
抱着月琼,严刹用胡子紮他的脖子:“皇上让我把公主送回去,说不定已经猜出她怀的是龙种。等公主生下孩子後,他一定会再次下旨,让我把公主连同孩子一道送回京。”
月琼任严刹紮他的胡子,不吭声。
“你怎麽看?”
月琼沈默,他是公子,这些事该李休和周公昇来说才是,他刚刚已经说太多了。
“月琼。”
紮人的胡子离开,绿眸盯着他。
月琼低下头,摸肚子。过了好半天,他低声道:“皇上……只有公主一个闺女。他要龙子,早就要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公主是他的女儿,还生下了他的孩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总会给人知道的。他那样的人,怎麽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皇上让我把公主送回去是为了灭口?”
心里沈甸甸的,月琼点点头:“皇上不会在公主生下孩子後才下旨,只怕这几天就又要下旨了。现在下雨,你不要急着回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再回复,就说你刚送公主上路,公主就要生了,你又赶紧把公主带了回来。跟皇上说公主难产,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保了公主。公主伤了元气,整日昏昏沈沈,孩子是个姑娘,可惜没能生下来,请皇上节哀。”
“若公主生了个儿子呢?”
月琼闷声道:“等生下来再说吧,也不知孩子是否健康。严刹,不要送公主回去,她,是个可怜的闺女。”
头被抬起,绿眸盯着他。“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月琼的双眸垂下,眼皮颤动,过了好半晌,他喏喏地开口:“都有。唔!”嘴被堵上了。
朝阳斋内,难得回王府的严刹被李休和周公昇拦了下来。“王爷,皇上又下旨了,让您把公主送回宫,若再回绝,皇上只怕会起疑。”
回来找木马图稿的严刹一边翻书架,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现在下雨,拖上十天半个月地再给皇上答复。就说走到路上古飞燕要生,又不得不返回来。结果路上这一折腾,她难产了,公主孩子只能保一个,我保了公主。孩子是个女婴,好不容易弄出来早就断气了。”
李休看看周公昇,奇怪了,王爷想都没想就说了这麽多,难道王爷未卜先知?
“那,若皇上还是执意要王爷把公主送回去呢?”
严刹更是立刻道:“皇上不过是要灭口,现在孩子都死了,死无对证。就说古飞燕元气大伤,又没了孩子,绝对不能奔波。等古飞燕的身子好了,我亲自送她回京。”
这下连周公昇都异常惊讶:“王爷是如何得知皇上要灭口?”
严刹终於给了两人一个正眼:“皇上至今为何只有古飞燕一个女儿?他要儿子何须等古飞燕给他生,若他心里只有古飞燕他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嫁给别人?”
难道皇上跟王爷一样?李休和周公昇瞧着心情明显非常好的王爷,心里浮上疑问。“王爷,您可是又找了位谋士?”
终於找到木马图稿的严刹丢下一句:“月琼说的。”就大步走出朝阳斋回“後府”做他的木马。李休和周公昇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难怪王爷的心情那麽好,难怪……
躺在床上背对着严刹,月琼还陷在自己今天的“多嘴”中。想到桦灼曾问过他觉不觉得严刹喜欢他,月琼在心里呻吟,他和严刹,现在算什麽呢?为何在六年之後,严刹对他的态度变了?烦啊烦啊。
“不睡觉想什麽呢?”
身子突然被紧紧揽入温暖宽大的怀里,月琼的心“怦怦怦”地跳。
“小妖又闹腾了?”
“不是。”怎麽心那麽慌呢?
“渴了?”
“没有。”怦怦怦,怦怦怦。
“解手?”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两只大手把他翻了过来,大眼看向绿眼。绿眼的眉心皱起:“哪里不舒服。”
“没有。”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眉心拧紧,粗糙的大手不怎麽温柔地摸上月琼的脸:“又胡思乱想什麽?”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月琼闭上眼睛,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嘴被含住,他启唇让对方的舌进入。
“唔……小妖……”
“伤不了他。”粗噶。
怎麽就做起来了呢?情动中,月琼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藏妖:第四十七章
自那晚莫名其妙地跟严刹翻了红被後,月琼一见著严刹心就跳得厉害,後果就是严刹拿他的络腮胡扎他的脸或身子一遍,扎完後,月琼的心更是快要跳出来了。若不是他大著肚子,他一定会每天都下不了床。月琼觉得自己病了,是心病,不然他的心怎麽总是跳那麽快。与月琼的不安相反,府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他们的王爷心情极好,好的不得了。就连南北苑新来的两个不懂规矩的公子打架他都只是让严萍把他们赶出了府,没有赏板子。
下了一个月的雨,太阳终於露脸了。十一月末的江陵在雨水过後阴寒阴寒的,趁著今日天好,洪喜洪泰赶紧把公子的被褥衣物拿出来晒晒。月琼也得以出来透透气。桦灼照例陪他到院子里散步,近八个月的肚子大得跟快生了似的,看得人紧张不已。黎桦灼小心翼翼地搀扶著他,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湿滑。
月琼的脸和四肢都有些浮肿,脸胖了,不过也只能算得上丰腴,有孕前的他因为跳舞身子太过偏瘦,现在这样刚刚好。不过严刹的脸色更阴沈,盯著他肚子的时间也长了。
“桦灼,府里最近是不是出事了?”
“怎麽了?”
月琼叹道:“他最近整宿整宿地不睡觉。”摸他的肚子,摸得他皮疼。
黎桦灼眼里闪过亮光:“我没听谁说府里最近有什麽事。应该是你最近身子浮肿,肚子又这麽大,王爷著急吧。”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应该不是,可能是皇上那边还坚持让他把公主送回去,应该是这个。”
黎桦灼偷瞄月琼的神色,道:“啊,也有可能。我去不了‘前府’,消息不灵通。”月琼的心跳得没那麽快了。
“月琼,这里路太湿,咱们往那边走吧。”
“好。”
走著走著,月琼听到了锯木头的声音,有人在做木工?循声看去,月琼的心“怦怦怦”快跳了好几下,他看到严牟抬了一根木头进了前方的一处院子。严牟不是都跟在那人身边吗?
“咦?严牟管事。”黎桦灼也惊讶地看过去,“他抬根木头做什麽?月琼,咱们看看去。”
“不要了。”月琼的直觉探到了让他心跳的事。
“没事,咱们悄悄的。”黎桦灼拽著月琼朝那边走,月琼缓缓跟上。
锯木头的声音停了,接著是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没有走近,月琼就听到严牟说:“王爷,属下帮您钉吧。”
“不必。”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左手紧握,月琼脚步不听自己使唤地走了过去,黎桦灼悄悄後退几步。
当眼前豁然开朗时,月琼看到院子里有一人穿著单衣,卷著袖子坐在凳子上拿著锤子在敲打手里的木具。离那人不远的墙边放著刚刚上好漆的摇篮、摇床、小车,而那人敲打完之後拿过刻刀在那个已经初显模样的木马上雕花。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月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但他就是忍不住哭了。严牟察觉到了异样,转头。“月琼公子?!”
正专心雕花的人抬头,绿眼闪过惊讶。接著他放下刻刀和木马,起身大步走了过来。在衣服上擦干净手,粗糙的手指抹过月琼的眼睛:“哭什麽?”
眼泪流得更凶。“你给谁做的?”
大掌轻拍大肚子,算是回答。“有什麽可哭的。回屋去。”
月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事後每当想起这一幕他都脸红心跳懊恼不已,可在那一刻,他就那样不顾後果地踮起脚尖,左手环住了那人的脖子。
“严刹,谢谢你……”
绿眸瞬间幽暗。打横抱起月琼,严刹大步离开。黎桦灼、严牟、严壮和严墨眼里全部浮现笑容和安心。
“啊唔……不,不要……”
“我是谁?”
“严,嗯哈,严刹……”
“我是谁?”
“唔嗯……严刹……”
左手死死捂著脸,月琼不敢看。大大的肚子毫无遮拦地露著,双腿被分开,一人的脑袋埋在他的腿间。太,太丢人了。
这不是严刹第一次用嘴,但因为月琼非常非常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所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後,严刹也就用了两次,算上这回是第三次。但和前两次的排斥和作呕相比,这一次月琼却是迷醉其中。
情动的月琼很快就在严刹的嘴里泄了出来,然後他残废的右手被严刹拉著摸到他可怕的异禀上。温凉的手被严刹的手强迫地按在那话儿上下套弄,很快的,严刹竟然也出来了。然後他就拿的胡子把月琼从头到脚一处不落地扎了一遍,尤其是他的大肚子。
激情过後,月琼恨不得在床上刨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太,太丢人了。心满意足的严刹搂著他,神情是相当的舒爽愉悦。这比他攻下几座城池还要满足万分。
摸著月琼浮肿的胳膊,严刹渐渐冷静下来。“外面滑,你就在屋里走动。”
“唔。”继续埋著自己。
“不许胡思乱想,专心把小妖生下来。”
“唔。”
“不许操心不相干的人。”
“唔。”
“睡觉。”
“……我不困。”
“不困也得睡。”
“唔。”
不困的人过了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粗糙的大掌执起他残废的右手,十指交握。
藏妖:第四十八章
自那天月琼“投怀送抱”後,後府的气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严刹的老脸还是那麽严肃,可在这严肃中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王爷春风得意,心情舒爽,连带著严墨、严牟、严壮这三个严刹的贴身冷情侍卫脸上都有了那麽一丝丝愉悦。出入後府的都是些什麽人啊,那都是人精。就是熊纪汪也嗅得出十二月寒冬里的春味,不过有一个人却是蒙了自己的眼,堵了自己的眼躲在屋里反省。
他怎麽就当著那麽多人的面主动抱了严刹呢?想了好几日月琼都没想明白。他承认看到严刹给小妖做那些东西他很感动,可他怎麽就当著那麽多人的面主动抱了严刹呢?还跟个大闺女似的哭了。太,太丢人了。让他觉得连洪喜洪泰、桦灼安宝看他的眼神都跟以往不同,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而最不同的就是严刹,自那天之後,他总是动不动就拿胡子扎他的嘴,也不管洪喜洪泰是不是在,那双绿眼瞧得他已经得了心疾,不然他怎麽一想起严刹心就跳得厉害,快要跳出来。
“公子,您该喝鱼汤了。”洪喜适时出声,捂著胸口的月琼放下手,一脸的恶心。“洪喜,能不能不喝汤,我要吐了。”鸡汤、鱼汤、鸭汤、骨汤……凡是能熬汤的,他都喝了不知多少,现在他一听到汤就想吐。
洪喜笑眯眯地捧著汤碗坐在公子身边,说:“公子,您再忍忍,徐大夫说了,为了孩子您要多喝肉汤。”
为了孩子──这是月琼的命门。无奈地咽咽唾沫,月琼乖乖张嘴。洪喜舀起熬了一天的肉汤喂进公子的嘴里。为了公子和小世子,他和洪泰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勉强喝完一碗鱼汤,月琼揉揉今日特别不舒服的肚子:“洪喜,扶我起来走走。”兴许是他这几日都坐著不走动,小妖不愿意了。洪喜赶紧放下空碗,扶起公子。
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走著,月琼不停揉肚子,小妖今天很不老实,弄得他肚子有点痛。“洪喜,扶我到床上躺会。”
“好。”洪喜又赶紧把公子扶到床上。服侍公子睡下後,他放下床帐轻步走了出去。
轻拍肚子里不老实的小妖怪,月琼闭上眼睛,睡吧,睡著了心就不跳了。早上起床严刹就出去了,说是给小妖做吊床,中午回来陪他吃了饭就又走了。月琼重重地咬了口手指,怎麽又想他了?睡觉睡觉。
严刹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换了衣裳他拉开床帐,床上的人还在睡著,只是睡得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头紧皱。大掌极轻地摸上月琼的大肚子,摸了一会,对方嘤咛一声,醒了。
“叩叩叩”,门外传来严墨的声音:“王爷。”
还迷糊的月琼呆呆地看著严刹,严刹拿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