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仲杰双手紧握半节长棍,跪在地上就此长眠,蓝焰、水气像是为他送行。
而棕狼也被这炙热无比的蓝焰阻挡,无法逾越半寸。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雷震终于将部队完全送入城内。
在南城弓弩掩护、燃烧驮兽作为屏障和良好的调度之下,征狼军幸无大量伤亡。
天终于亮了,黑暗过去了,危险还滞留在城下。
在雷战的努力之下,○五二特战大队终于保住一半,这些人如果有机会休息个半天,也将是珍贵的战力。城西虽然还有一些恶狼四处逃窜,已无法造成多少威胁。北部地区也完全恢复掌握,南部则快将入侵的灰狼全数清除了。
雷震、长青回夜、季行云和白任等人几乎是撑到最后一刻才同时进城。他们协同作战一起阻断狼群的攻击,退回南城白任和季行云两人都快脱力。
这时雷震和几位将军与督军雷战一同协商防卫事宜,留下长青回夜和白任、季行云在演兵室外稍作休息。
长青回夜很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雷震是从哪交到这两位朋友,面对众多灰狼、棕狼,竟然一点也不会惊慌,而且互相配合,连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好象是针对狼这种动物而发。
目睹两人优异的表现,让长青回夜对两人颇有好感,三人也就互相聊了一会。
没多久雷震走出演武厅,要开始进行南城的防卫工作。他让长青回夜归队,至于白任和季行云两人不方便和雷震同行,也就暂时分手,不过军本部为两人留了一间客房,让他们休息也方便联络。
白任和季行云不像雷震身负重要军职还得四处奔波,再加上功力又没有雷震深厚,在赶路之后又长时间战斗,两人也真的快不行了,便不客气地充分利用那间客房。
两人虽然都累了,不过白任比较惨一点。
之前在绿海中受的重伤还未痊愈,马上又参与激烈的战斗,旧伤迸裂又添新伤,季行云一面帮他治疗还不时念他几句。
白任一脸无辜地直说:“哪能放下朋友不管,要进城就得一起入城,如果你早早进城的话,我也不会留在那里。”
和白任不同,季行云虽受了许多皮外之伤并无大碍,只是内息十分空虚极需补充。
上完了药,包好伤口,白任马上就倒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季行云则是坐在床上迅速调息,没多久室内一片宁静。
季行云再度张开双眼。
也不知道经过多久的运息养气,不过精神和身体都得到充分的休养。季行云看到白任依然沉睡也就不吵他,算起来他也是身受重伤之人,不如让他好好休息。
季行云走出房间外随地找个兵士一问,才知道自己已经休养了一整天,而在内城外的群狼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数量上又增加了不少。向兵士道谢后,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这也难怪,就算静坐练气一整天,肚子可不会休息,会饿是很正常的现象。
季行云决定走出军本部到外城,买点东西犒赏一下自己。
城北,工兵和许多民间的工匠正不停构筑各种路障、陷阱,希望能在下一波狼群的攻击时,发挥效用。整座城的外缘灯火通明,就和白天没有两样。守卫的士兵则是各个聚精会神,随时准备应战。
两道白影穿过,轻轻穿过青水,飘忽地进城。
一名士兵揉揉眼睛,拉着同伴直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边有白影飞过去!”
“去,你别吓人了!那有什么白影,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眼花。拜托你认真点,这趟巡逻就要走完,马上就可以交班了,不要给我弄神弄鬼的。我看交班后你还是快去睡一下。”
“我真的有看到……”这名士兵委屈的说着。
“走了走了,别停在那,等一下迟了又要挨骂!”
“好啦、好啦。”同行的兵士像是敷衍般的说着。
那名士兵嘟着嘴,直嘟囔:“我真的有看到……”
巡逻的士兵走过,一名少女和一头银白色的巨狼又从墙角走出,轻巧地避开构筑工事的工人,很快地就进入外城的街道之中。
冷清的街道,家家户户大门深锁。如果不是偶尔还有经过的民团巡逻队和士兵,这个地方就像一座空城,一点也没有南郡郡府平日繁荣热闹的景象。少女和白狼走入一处偏僻的小巷,白狼张口轻呼,发出人类无法听闻的音波。没多久,白狼双耳竖起好象收到回讯一般,然后小声地对身旁的少女叫了一声。
少女轻轻点头。接着又有一对红色的瞳孔出现在黑暗之中。
少女见状朱眉一挑,带着三分不满的语气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小演呢?”
“呜、呜……”一头狼走出黑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小声叫着。
少女冷冰冰地说:“我有交代你们去暗杀吗?”
“呜——”影狼全身发抖,畏惧地叫者。
看到影狼一副可怜的样子,少女表情一松,怜惜地说:“我不是在怪你,过来。”影狼马上摇着尾巴跑到少女前面,少女也蹲下,轻抚狼头低声说:“你们都是乖孩子,别为无聊的事白白牺牲了。好了,快点带路。”
少女简单的动作对影狼好象是莫大的褒奖,影狼尾巴高翘,高兴地带着少女走入南城深处。
南郡议长雷严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回到府邸,他在后院来回踱步。接连的事件让雷严心烦不止,南城并非没有接受过狼祸的洗礼,可是这一次出现的数量,却是他有生以来遇过最为庞大的一次,而且也是最诡异的一次。种种不合常理的情况,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狼群暂停攻击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真不知是福是祸。绿海虽是一片数百万方里的大草原,可是还是很难想象可以从中聚集数十万头狼。
从院中传来沙沙数声,雷严立即警戒。在小心感应之后,对院中一角说道:“深夜不请自访,有何指教!”
一名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大方地走出。在月光下,少女有如完全无瑕的宝玉,带着难以捉摸的神秘。
看到走出的竟是一名少女,让雷严感到十分意外,她能够不惊动雷家众多好手,来到内部的后院,实在不易。
两头狼一大一小、一白一黑随着她走出,更让雷严意外。
虽然内心深感奇怪,雷严的表情并没有作出变化。
少女用清淡的语气问道:“你是南郡的议长雷理吗?”
这句话一问,让雷严真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更对眼前少女的来历感到奇怪。
不要说是在南郡,就是邻近南郡的国家和法天内部各郡,都知道自己就是南郡目前的议长。而且就算没有见过本人,也不会问这种可笑的问题。
雷严也不敢因为她问这种问题而轻忽她,叔父雷理也当过南郡议长,不过早在二十多年前雷理就完全退出政坛,几乎不问世事。没想到会由眼前这名看来芳龄不过是二十上下的少女口中问起。
当少女现身时雷严就将真气放出,想要一探对方虚实,这时才发现对方如果不是完全没有习武,就是功力高到深不可测的境界。少女对雷严放出的真气完全没有反应,让雷严无法得知她功力概略的深浅。
没等到进一步的试探,雷严再度掩饰心中的惊讶说道:“不,我不是雷理。不过我……”
没等雷严把话说完,少女又说道:“你应该知道雷理先生的去处,请马上为我带路。”
少女话一出,雷严差一点马上道好。雷严心中大感奇特,这名少女到底有何来历,说起话来竟然有如女王下令,让人不知不觉中想要遵从,就连身为南郡首长的自己,也差点遵行其令。
雷严调整呼吸后才说道:“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他应该就在不远之处,既然阁下不便,那就由我自己搜寻,不烦阁下。”
“很抱歉,这里不是任由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三叔也不是任你想见就见的人。”
“你想阻止我?”少女的语气未带怒意,反像带着几分新鲜感,像是未曾遭到拂逆的人,难得遇到敢跟她作对的人。
虽然不想对一名少女动手,不过在这种时机还带着两头狼,这名少女绝对是大有问题。雷严心想,单凭一己之力应该还能应付,可得擒下眼前的少女好好问清楚才行。
不过他们没有交手,因为传来了一句话。
“雷严,麻烦你带她过来。”这是雷理的声音。
雷严这时脸色一变,犹豫了几秒才说道:“请跟我来。”
少女发出柔和的声音对身后的影狼说:“小丘,你先回去了。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这位大叔看起来没多少好心肠。”
影狼不依地叫了几声,看到白衣少女板起脸孔才不甘愿地退到暗处。发现那头黑狼竟然能悄悄脱离掌握,雷严才大感不妙,这两头狼、一位少女各个深不可测,带他们去见叔父不知会不会出问题。打定主意可要好好盯着剩下的这两位“客人”,随时准备出手保护叔父。
心中充满疑问带着少女走入一间清雅的小屋。
一名长者席地而坐,在他前面的小火炉正烧着水,一旁的茶几上放着石刻的茶壶和木制的茶杯。
那名长者虽是白发苍苍,不过面色红润,脸上也没有多少纹路,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是雷严的叔父——一位岁数过百的长者。如果不看头上满是白发,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年纪远比雷严还高。
“叔父在上,侄儿雷严向您请安。”雷严恭敬地向雷理请安。
“好久不见,坐,请坐,不用客气。”这句话也不知道针对雷严还是那位少女。
雷严拘谨地坐在侧边,白衣少女则是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雷理对面,白狼白银也卧倒在少女旁边。
“你好,我就是雷理,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雷理笑着说道。
“你好,我姓苍。你就是雷理,南郡的议长?原来你这么老了?”
听到少女姓苍,雷理为之一震,原本悠闲的气氛完全消失,空气像是凝结一般,令人感到十分不愉快。雷理情绪的转变,雷严张大眼紧张地看着他。雷理吐了口气又恢复微笑,室内又恢复祥和宁静。
少女接着又说道:“我们虽然没见面,不过我曾听闻堂兄提过你的大名,我想有些建议请你务必接受,相信你是一名深明大义,又能接受事实的人。”
雷理眼中充满复杂的神情,带着微微颤抖,说道:“贵堂兄是……”
“苍云彩,是我二叔的独子。我叫苍眠月,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堂哥都叫我小月,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雷理失神般喃喃地说:“苍云彩……令人怀念的名字……”
看到叔父这种样子,雷严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忙轻咳一声。
听到雷严的咳声,雷理才笑着说:“真抱歉,老年人总是容易忘记礼节。那么小姐,承蒙你的不嫌弃,我就越礼直接称呼您为小月了。”
叔父这种谦卑的态度简直要吓坏雷严了,在南郡之中有人会说雷严的不是,也有人会批评雷战,但是可没有人敢对雷理不敬,许多其他家族也都接受过他直接或暗中的帮助,就辈分而言是雷家目前最高的一位,也是南郡最受人尊敬的人物。
“小月小姐,请问今天您的造访有何目的。”
“这个地方现在面临的状况你清楚吧?”看到雷理轻轻点头,苍眠月又接着说道:“我不希望草原的子民和你们,因为无谓的争斗,而造成许多无辜的生命消失,这场纷争应该早日结束。”
“小月……这不像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就能决定的事。”
“当然,不过决定权在你们,希望你们能接受休兵的提议。”
雷严忍不住插嘴站起来激动地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妳……”雷严忽然感到胸口一紧,又看到叔父严厉的目光,马上压住怒火,乖乖坐下。
“很抱歉,小侄不懂事,请不要见怪。”雷理代替雷严向苍眠月道歉。
苍眠月说道:“我当然不会和一名没有见识的人计较,何况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要不要接受可不关我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们对法人一向没有好感,我是想到堂兄和南城有点情谊,再加上我也不喜欢有太多伤亡,才会走这一趟,否则,我才不想管闲事。”苍眠月的语气变差了。
“这我了解。”雷理无奈地点点头。
“照理说我不应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是……”苍眠月说到一半,感受到雷严放出炽烈的敌意,语气一转:“啍!”接着苍眠月站起来,看了一眼雷严,说道:“既然有人不欢迎我,留在这种地方也没意思。最后再给你们一个忠告,百济应该灭亡了,客客苏(注一)也自动将国界向东退了二百里,不要以为法天就比较了不起。”说完话转头就走。
“站住!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雷严大声吼道。
“不得无礼!”雷理不客气骂了雷严一声,又对苍眠月问道:“小月小姐,请问有没有令堂兄的消息?”
“不知道!他早就离开了,也许过个几甲子还会回来看看。”苍眠月头也不回,说完话走出房外,轻轻一跃就弹出雷家,消失在夜空之中。
“三叔!您为什么要阻止我,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雷严气极了。
“不就是苍眠月小姐吗?”雷理的话,在雷严耳中根本就是在敷衍。
雷严急声说道:“三叔!”
“你别急,当个议长还这么沉不住气。”雷理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面对雷理,雷严可一点办法也没有。雷严、雷战两兄弟的父亲,在雷战出世不久后就死于狼祸。他两兄弟是由雷理教养长大,雷严和雷战今天的成就可以说是由雷理教导出来,雷理最后还将一家之主的位子传给雷严。对雷严和雷战而言,雷理就和父亲没两样,在雷理面前雷严永远是一名小孩。
“你既然是南郡的议长,就应该参观过天园吧?”
“当然,不过这和天园又没关系,她……”说到这里,雷严像是停格般,楞了一下才又说道:“她是天园的人吗?”
“不是,不过更糟。虽然是同一类人,但是她是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