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云打完拳路归回原位,好似几十个季行云由四面八方聚合成一。
“季队长果然不凡,功夫精进叫人钦羡。”
“啊……”
凛凊一夸,季行云发觉失态,原本只想略为活动血路活络筋骨,想不到一高兴就打出了一套拳路。
“献丑了。”
“怎会?季队长可又让在下开了眼界。不过还是先请各位入内接受在下的招待。”
进入简屋。
这房子只有内外两厅,外厅虽备有桌椅却也有两张木床,里面亦如外观一般简陋,虽是如此简单的摆设,加上青木的家具与花草的装饰倒也雅致。
一进入房内,季行云就跟凛凊打听南郡的消息。
“南郡的近况吗?季队长,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原本季行云最想知道的当然是白任、雷震的情况,不过离开南郡之前,凛凊是武议团的小队长,白任只是一介小民,恐怕不在他的注意范围之内,于是便说道:“也别叫我季队长了,我早就不是什么队长。不过之前队上的人不知都还好吗?还有长青大姊还是一样豪迈吗?”
“武议团吗?你不再是小队长,我也一样。只是你弃官而去,我则于三年半前晋升中队长,又于前年再调升大队长。”
“那长青大姊呢?”
“她啊,跟你一样。”
“她也辞退武议团的职务?怎么会呢……”
凛凊试探性地问道:“意外吗?”
“嗯,依长青大姊的个性,再也没更合适的工作了。而且长青家的人能放任大姊头辞去武议团的高位吗?”
“也是无奈。有人在出使中脱队,使团回国后自然追究责任。派遣人员的长青回颜因而背上了一个不能识人、用人不当、教育失败的罪责,也因而引咎辞退。”
闻言,季行云感到一阵内疚,想不到一己的行为还牵连他人,神色也就因而变得灰暗无比。
“其实你也不用怪自己。长青大姊早有辞退之意,你的事正好成为最好的理由。”
季行云黯然道:“你也不用安慰我,大姊是位好武之人,怎么可能想离开武议团?”
凛凊笑道:“你不也一样。长青大姊退团的理由不就与你相同。”
“啊,是吗……”
凛凊的话让季行云好过点,但是心中还是觉得对不起长青回颜,毕竟自动请辞与引咎退位两者之间,所代表的义意完全不同。
~第六章 人事全非~
凛凊又主动地告知季行云许多法天的变革,当然也隐瞒了关于凛家的部分事情。
法天近一两年来正在进行军事上的大变革,非但又成立了两个新的军团,而且这两个军团的官兵都还只招收法人。
一开始成立新的部队,对外发表的原因是要实验新改革的法印,为了公平起见,参与实验的法人可以得到所使用的法印,但是必须从军三年。
起初只建一军,后来在各方家族的连署要求下扩为一个军团,但是依旧挡不住各家族及众多法人想要获得法印的热切要求,于是又增加一个军团。
同时也定下法律,尔后这由武议团本部开发出来的法印(虽然法印不是由武议团开发出来,但是也只能这样对外发表),只供应军方使用而非交由家族。同时只要从军五年,就能在退伍时取得所配赋的法印。
这种做法表面上是相当公平,但是却加重了联邦议会的权力,因为新成立的部队是由联邦议会所主控。同时也降低了各个法人家族对族人的约束力,因为法印的分配有了新的途径,只要从军就有机会获得法印,为家族服务将不再是取得法印的最佳管道。
关于法印的制作与新的军团的成立,是影响整个法天的大事。
当凛凊说完这件事后,他很认真地观察季行云的表情,并且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不是很好。只要努力为法天服务就能获得法印,这么一来,许多家主也不用再为分配法印一事而大伤脑筋,法人们也多了一条出路。”
“就只有这样吗?”
季行云想了想又道:“嗯,不过,这样法天联邦的军费支出不就要大幅增加了。嗯,也许可以考虑拍卖部分的法印,来取得收支的平衡。”
凛凊看了看季行云天真的表情后暗叹:“果然是没有野心的人。”
如果是其他国家的人,看到法天成立新的军团就会感到忧虑,法天的强大早就足以称霸大陆南方。
之前扥罗王国就是利用南郡狼祸之余进行侵略,想不到南郡仅靠一郡之力就大败扥罗,这种军事力量早让各国感到不安。
虽然数十年前法天都未曾主动侵略他国,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也不会。基本上,法天除了都郡之外,大多的领土都是向外侵略而来。当然,过往的事情有过往的历史背景,可是目前军事力量强大的南郡首府南城,就是为了得到靠海的港口,而强行出兵驱走原有的住民,再强加移民而成。
紧邻法天的各国历史上,总有一段与法天冲突最后败北的历史。
和平的时代没理由建立军团级的新部队,更何况成立了两个军团之多,唯一的理由也只有为了战争而已,季行云直接想到的却是在民生与经济方面的冲击。
“那么南郡的情况呢?武议团的成员似乎变动不少,那在其他方面呢?”
季行云真正想问的还是白任与雷震的消息,只是考虑到凛凊的立场而没直接询问,如果在五、六年前,他可就会很直接地问起雷震与白任,而如今他也知道向凛家的人打探最大对手家族的状况,并非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
凛凊也没回他话,转向两位夜俱人道:“你们可以离开巡守的地方这么久吗?”
古灰老实地应道:“是不太好……”
菁芽却又抢道:“没关系的!我已经请人帮忙了,只是两、三天还没关系。”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带他回到法天境内,这里还暂时要拜托两位。”
“这……”凛凊的要求完全在菁芽的意料之外。她原想待在这监视季行云,顺便可以多跟凛凊在一起,要是季行云被带走,那她留在这就完全没有意义。
老实的古灰却点点头应道:“没问题!我会等其他人过来再离开,同时也会将迷途的异兽引回深山。”
“等一下……”
“那就麻烦两位了。”
事成定局,加上凛凊的微笑攻势,菁芽也屈服了。
凛凊领着季行云离开,同时也在路途中向他解说南郡目前的状况。
“目前南郡的议长很荣幸地是由我家家主所担任,而雷家虽然暂时捧出议长的宝座,不过在主议会上还是坐拥最多的席位,只是限于议长连选得连任一次的规定,雷严大人退出主议会又没有适当的人选,才让我家家主担任领导主议会的工作。而雷战大人想让雷震去当翼将,然后接任督军的职位,可是他却当上了主簿,让雷战大人抱怨不已。”
“原来雷震现在是主簿了……”
“另外,白任在南郡也很出名,他一人击退数百名凶恶的强盗集团的事迹,已经让他带领的民团变相成为南郡最热门的武馆,甚至有不少家族刻意安排家中子弟加入民团,以作为拜白任为师的跳板。”
季行云想到白任的个性,不由得为他的处境感到可怜。
明明就是喜欢自由不受拘束才选择当佣兵,但是没办法放开看不过去的事情不管的个性,一定会让他缠上许多不想担的责任,也许他的个性很适合当人老师,不过他又不太合适教人武艺。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只是适性的问题。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了,重新光耀白家没辱白帝之名。季行云还是为他高兴。
凛凊说完了季行云想知道的消息后,却黯然又道:“再行数十里就能进入北郡。你在北郡虽是无名,不过也请你低调行事,若是可以最好不到进入南城。”
“这……为什么?”
“因为依蓝千与仙缘的证词,法天联邦已经对你下达通缉令。”
“我?通缉令?为什么!”
这个消息有如天打雷劈。
“罪名是叛国罪,而且已经由联邦法庭下达判决,也下达了斩立决的示函。如果不想跟一大群武议士敌对,就尽量别在法天抛头露面。这五年来你的样子也成熟多了,除非是熟识你的人,否则也不容易认出你来。南城武议团的旧成员当然不相信那种莫名其妙的罪刑,不过如果是新的成员,或者想要扬名立万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季行云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那……那你……”
“我已经是大队长了,更何况你的罪名是怎么来的我也很清楚。就算要与你比试,也不会用那种理由,更何况……”
凛凊顿了一下感叹地说:“你要是内息尽复,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两个内丹、一个外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炼的。”
“不!我……咦?你的内丹怎么是……”季行云突然发现凛凊的内丹消失不见,而感到非常意外。
“喔,我花了几个月把它化开了。所以我才说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几个月后我重新炼好真内丹,再找你好好练练。”
“嗯,好的。”
季行云应了一声后,一路上两人就再无交谈。一方面是凛凊加快速度而不方便交谈,另一方面是季行云心中有事而没有聊天的心思。
就这样,两人到达黑暗山脉边缘的小镇时,明月已经高升。
凛凊带着微笑告别,走回山脉。
心中感叹良多的季行云,等到凛凊远离后,才想到忘了问他怎么会跟夜俱人扯上关系,而且还抛下大队长的职务到这种地方来?
比较起大陆上两个最强盛的国家法天联邦与太宇王朝,法天联邦是一个相当讲求法治的国家,而太宇则是较偏人治的国家,法天是以完善而严格的法治推动有效率的行政,太宇则是培养出高人格的武士与学士来治理国家。
哪一种制度较好很难说得分明,但是季行云却领教到法天那有效率的政府机能,并且吃了不少苦头。
就治安而言,法天联邦冠绝全大陆,即使是北方的太宇王朝也略逊一筹,而这都得归功于法天治理人民的制度。
起初法天联邦是以渐渐并吞四方而壮大,有些是“心悦诚服”,大多则是“武力解放”,在历经过长期的统治经验,让法天联邦知道要让新的人民臣服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而光用仁德亦是不足,因此加强公平的法律,并给予人民适当的立法权,让人民参与立法,并严格实行法律,让征服者与被征服者都恪守法律是很重要的。
确实地依法行事可以快速让新的领土恢复秩序,也让人民能安定生活,过了几年,新的人民会发现在法天的统治下一点也不可怕,甚至生活变好了,而且还能依法成为参政的议士,然后新的人民与征服者就能渐渐融为一体,当然分歧还是有的(比方法人主控着军事力量与议会的大多席次),不过这些分歧还不至于让生活安康的人民发生怨恨(从军也不见得好,议会只要把众人的事管好,也不用太在乎哪些议员是法人,还是地人)。
让这些能顺利进行的基石,则是定下适当的法律,并严格而不容情面的执行。
为此,季行云才明白在法天当通缉犯的痛苦。
在法天的地方上犯罪,由地方处理案件会将通缉犯的名单与特征送到地方上所有警队、旅馆、驿站、关口,而且视需要送至全郡。而主议会所属的警司核定的通缉名单,当然就分送至全郡,遇到恶行重大可能逃亡的犯人亦会分送至邻郡协捕。
至于联邦议会所属的警司,当然是将罪刑重大的通缉名单送至整个法天联邦。虽然不见得是大街小巷都会出现通缉犯的名字,可是旅馆、驿站、城门、各个警司及其分部,还有商会、佣兵聚集之处,都会收到相关的通知。
季行云没有过当通缉犯的经验(一般人当然不会有),因此凛凊的提醒虽然让他知道该小心行事,可是他只知道该避开缉捕犯人的人,对于一般大众并没有多少心防。
当他打算用较轻松的方式,坐车前往南郡时就犯错了。
季行云的考量并没有错,以他目前的状况是该尽量休息好恢复内息,以应付可能碰上的危险,因此坐车是一个较佳的旅行方案。
当他来到小镇唯一的小驿站,表明想要租用马车的意图后(原本想坐巨蝓兽,不过基于金钱考量决定改乘马车),办事员表示没有多余的马车可以租借,不过有定期来往邻近大城市的大型魁马马车可以搭乘。
于是办事员公式化的询问姓名、搭乘班次、有无贵重物品、行李是否托运后,才将车票卖给季行云。
季行云欢喜地拿了票就准备要去坐车,却没发现办事员听到季行云自报姓名后露出的异样神情。
也不能怪季行云没有警觉,他也没想到驿站会有联邦议会的通缉名单,也不知道这里办事人员还负有协捕犯人的工作。
而季行云顺利地搭上车,也安全地到达目的地,可是他却不知道还有一匹飞羚在魁马之前送急信到马车的终点站,同时聚集了大量的警士与正好待在当地的武议士。
大量的人马等着要逮捕犯人,他们等着季行云下马车,而且已经进行适当的清场,尽量地减少闲杂人等,可是人由马车下来,即使有众多警士们盯着季行云下车,但他已混入同车的旅客之中,然后失去下落。
虽然指挥行动的高阶警士马上下令搜捕,可是季行云却已经逃离封锁线。
在驿站外,季行云还可以感觉到站内的骚动,他暗自庆幸着,还好前来追捕他的人之中,有一位功力不弱的武议士,因为有高手接近才引起他的特别注意,也让他有了准备。
对季行云而言,适时的消失可说是家常便饭的行为。
早在南城为了避开新闻、报刊从业人员的采访,还有在太宇为求清静,而躲开许多权贵的邀请,让他练得一身消失的好功夫。
想不到这一回到法天,这身功夫又派上用场了,只是以前是因为太受欢迎而要躲藏,再回来却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