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芒起,希望生。有这剑,只要能够抓得瞬间的机会,就有可能在瞬间将李魁斩首。
只是……这瞬间的机会,谈何容易。不如避得一时是一时,李魁的性命有如风中残烛,何必险中求胜?当然一味奔逃也是非常危险。
这种走在钢丝上的危险,让季行云的心更加清明,甚至他开始享受起这种游走生命边缘的刺激。更甚者,心中期望着能确实地打败李魁。让他明白,当初的失败是理所当然,认清事实地走向黄泉,完成他的心愿,打一场令双方都无遗憾的决战。
心念起,季行云全心全意注意李魁的一举一动,希望能由中找出空隙,求得破绽。
高速移动中的季行云,所仰赖的已经不再是视觉、听觉。而是全身肌肤的触感、真气流动的变化,双目、双耳反成了辅助的工具。手中握的黑晶古剑,散发着淡淡的气芒,真气流入,又转出,全心全意感应真气变化、能量流动,随时准备对李魁发出致命的一击。
外界的一切似乎变得非常遥远……雷天的关心的喊叫,变得虚幻而不实。预备士们狼狈避走的样子,变得有如慢动作一般。而李魁的影像却变得异常鲜明,他的呼吸、他肌肉微微的震抖,真气的流转……好象被剖成一幅又一幅的画像。而原本流存在大气中,种种无关紧要的各式能量、各种杂气好似消失不见,只剩下自己与李魁的真气互相僵持激斗着。
季行云心中又惊又喜,这是什么感觉?这是对真气与能量加强感应的效果吗?心念一转,暂且停住对黑晶古剑的真气输入,改放出真气,要用真气探求李魁的动作,进而预知他外印闪雷的使用。
哪知,一放松真气对黑晶古剑的作用,那种异样的知感竟顿时消失。
这、难道是黑晶古剑的作用?季行云心疑之下,真气改回向古剑。初起,并无异样,但不过三秒,传来了!藉由真气来回古剑,收到能量与真气运作的知感。就与真气直接来回的感应并无不同。但又有着大不同。对真气、能量流动、细微变化的知感并无不同;但真气直接的感应是对知感范围内所有各种能量因应全收,不管种类、不分类别,而透过古剑,却好似经过一层过滤,把不必要的种种能量变化尽数阻挡。
如此一来,季行云就更能专注于李魁的一举一动。没有种种杂气的干扰,对李魁种种细微的真气流动、短暂若虚的真气运作也能察觉。
突然,季行云停了下来。
李魁先是一惊,然后邪笑道:“咳——不逃了?放弃了吗?”
季行云目光如炬,直射李魁,道:“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放屁!我这最后的绝技都用出来了,不就表明是我杀了黄家兄弟。还有什么好收手的!要不你死,就是我亡!”
“既是如此,觉悟吧!”
紫光闪!
季行云却是先行跨步,雷光打在身旁。古剑挥动,雷光闪现,两种不同性质的能量在空中交错而过,没有冲击,也没有造成任何干涉。
季行云又先行跨步,而雷光亦再度落空,剑气却结实地打在李魁身上,饶是金钢护身,却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季行云淡淡的说着:“你输了。”
“不可能!我没输!”李魁歇斯底里的叫骂着。
“你怎么可能躲得过,不可能!”喊叫着,雷光再现,却是一一落空。“不——不可能!你怎能躲得过!”
李魁再度狂喊着。耳边流着血、双目滴下血丝、鼻间溢出鼻涕,狂怒的喊叫也喷出血沫。
没错,季行云再快,也无雷电之速,但是他不用比雷电还快。
当他将真气注入黑晶古剑后随着真气导入,活化剑中的晶体,古剑似乎活起来了。透过古剑,真气细微的变化似乎变得更鲜明,而且更能专注于某种类别的真气。
这把黑晶古剑就是个滤波器,排除无关能量波动,留下季行云想要的——李魁的真气活动。让他把李魁的一举一动,鲜明地映入脑中。就连李魁放出真气驱动外印,这细微的真气流动也尽收眼底。
在李魁放出真气,外印将要接放真气的剎那,把握住这一瞬闪之刻,略为偏移。季行云成功地避开闪雷。
“我是不会输的!”李魁双眼充满血丝,神志失常,疯狂地喊着。“对!我不会输,季行云算什么!”李魁怒喊的同时,外印放出了大量的雷电,有如涨大十倍飞向空中。“我看你能怎么躲!”李魁叫喊着,口中喷出血沫,面目狰狞有如鬼煞。
季行云心起警戒。那个外印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身浮在空中、雷电不停蓄积。
“受死吧!”李魁竭力喊叫,数十道雷光同时落下,结成电网将季行云包在其内!
季行云被关住了,被关在雷电的监狱之内!数十道雷光无不飞快旋转,越转越密,季行云就在其中。
“可恶!”季行云怒喊,黑晶古剑,全力挥砍,数道剑芒飞射而出。
李魁不知闪避,只是带着狂热的笑容,看着雷光逐渐紧缩……
剑芒打在身上,溅血。他狂笑着。
剑芒打在手臂,断臂。他狂笑着。
剑芒打在腿上,断腿。他笑声未止。
断腿了,身子却还撑在溅血的腿上……血染红了他的身上四周。
紫色的雷光紧缩。季行云再无空间可供挥剑。
同归于尽吗?季行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浮起种种思念,一个略带孤寂的美丽倩影浮现在脑海中……他闭眼静待临终的一刻。
良久,没有电击触身的痛楚传来,季行云睁眼。李魁全身是血,一臂在地,还立在原处,笑声已经停止。外印还留在空中,缓缓落下。
季行云走近。
已经感觉不到李魁的生息,但外印却依旧充满生气。
突然,炫光一闪,冲向天际。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黄明阳与黄明烈是李武议杀的!”
“小云你没事吧!”
关心与问题蜂拥而至,季行云叹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我没事。雷天,派人清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这……小云……”
看到季行云无奈与叹息的眼神,雷天压下心中的疑问。
“是的,队长。”雷天承应。
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明。现在,就让他先整理心绪。
季行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司判。
已经几十年不曾正式出面管事的雷理出现了,还是以证人的身分进入法庭。
由于目前南郡法庭的众多习惯、审案方式,都是经他改革而制定。工匠想到宗师,就想到班固,提到名医师就浮现华陀、扁鹊的名字。在南郡要说到司判,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雷理。
雷理信步走入,顿时传音满天飞,种种猜测出笼,各大家族不得不因而重新调整立场。要是雷理不只是当个单纯的证人,而是为支持雷震而来,那不岂代表雷震被视为他的接班人!要有一个督议长当后台,还怕什么事办不成?虽然督议长之前未曾管事,但不代表他尔后也不会管事,尤其是为了心中的接棒人,随便几个动作都可以让几个势力较小的家族人仰马翻。
只要雷理看哪位与雷震作对的主议士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弹劾一下,就可先让人停权一个月,待调查结果出炉,再决定罢黜或继续任职。而一般行政人员则可以直接加以免职,亦可强迫一级主管休长假,若查出有任何不当行为,则可让人永远休假。
督议长的职权,可说是无限地制衡整个议会与所有行政机关。
不过历年来被选为督议长的人大多已是暮秋之年。而督议长之遴选资格又相当严格。必须当过三任以上的主议会议长,至少历练过两种以上的有职主的议士。严格的标准,让法天许多郡选不出督议长。像雷理这样当了二十余年督议长,还能管事的人,在法天的历史中算是极为稀有的案例。
雷理走上证人席,也依照法庭的规范,发誓所言无虚。然后就装出不耐烦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在生气。
雷苹也是装模作样的说:“很抱歉,打扰大人的清闲。不知大人在案发当日人在何处,所为何事?”
“那个晚上,不就待了一会儿市民大厅。”
“可有人证?”
“我说在那就在那,还要证人!算了,要证人是吧?李家的司警小伙子跟李介天倒跟我聊了几句。”
“然后呢?”
“不就约了雷震这个小辈出去。想起来真是无妄之灾,本来想跟他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怎么会在半路碰上两个死人,害我兴致全失。”
语闭,法庭哗然。也顾不得要传音了,种种讨论高声鼎沸。
雷理更瞪了一眼李少庞,用不满的语气说道:“警备队的效率也变差了。老头子帮忙敲了几下警钟,就败兴离开,想不到警备队不但来得迟,连凶手也没找到,却弄了个不相干的人上法庭。我想警备队是不是该好好整顿一番?”
本来雷理这种自由自白,控方一定会多加质疑。但,他是雷理,南郡的督议长,没人敢怀疑他的话。尤其是李少庞更是冷汗浃背,他暗中发誓,要没被雷理大人进一步指责,让自己不必遭到免职,一定要好好重新“锻炼”警士们的办案能力,更要好好“革新”一番。
雷理没想到为了制造效果,苦了众多警士,不过却也让南郡的警备队因而跃升为全法天最有效率、最为清廉的警备队,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雷理这样的言论,对一般的判官也许足够,对铁面无私的冰泉清流可就难说。对冰泉清流,雷理的话当然也是不容质疑,但他还是会尽力把他当成一般的证人,不会因为他的身分就加重证言的效力。
雷苹调皮地笑了一下,特别对黄家的控方问道:“你们要提出质疑吗?”
那三人像见鬼似地拚命摇头。
雷苹做出可惜表情说:“是吗?那再容我问来。雷理大人,你的话似乎有问题。要与嫌犯雷震交谈,就在市民大厅即可,何必刻意走到无人的市街?”
“我一定要回答吗?”
“大人,别忘了您的誓言。”
雷理做出不情愿的样子,说道:“好吧——谁叫那小子太受欢迎,让我没办法跟他商讨事情。我这老头子平常很少出来走动,较不显眼也就算了,那小伙子身旁一直围了一堆人,怎能用绝气壁跟他说话?我才会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
这句话又引起更严重的骚动。不能用传音,非得用绝气壁,保证谈话的内容不被窃听,岂非极为重大的机密?
无论是督议长、参军打算要密谈,或者是雷家太老与雷家杰出后辈要密谈,不论是哪一种立场,都不容轻忽。
“大人,打扰您的时间,谢谢您的合作。”雷苹道。
“别客气,这是身为法天人民的义务。哦,对了,既然出来走一趟,又见到司符黄象,就让老头子顺道提醒你一下,南郡与招乌外交经费的帐目好象做得不大清楚,有空来解释一下,不然直接请廉司帮忙整理也行。”
“大人……冤枉……绝对没这回事……”黄象几乎哭喊的叫着,心中的焦急不可言喻。被督议长如此点名,岂不一生清誉全毁。而且与招乌之间难免有些暗帐,黄象又非清廉之人,身在国外难免会收点儿各国游说的献金。要处理不当,别说丢官,就连因而判刑入狱也是理所当然。
其他的家族同情地看着黄象,一致认为他是被雷理拿来杀鸡儆猴的对象。
碰!法锤敲响。
“大人,请尊重法庭,莫生他事。”
“哦——抱歉,判官大人。就容老人先行退席。”
雷理退席后,雷苹才满意地说:“判官大人,辩方已无其他证人及证据。”
冰泉清流点点头,问道:“控方可有异议,或其他尚未提出之证据?”
三名控方面如死灰,无力地摇头。
“既是如此,就此休庭,嫌犯雷震静待宣判。”
雷理出现,判决的结果几乎可以预见。听见休庭雷霏忍不住大声欢呼,马上冲向休息室。长青回颜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司判,而白任终于放松了紧握的拳头。
休息室内,雷霏不停地对太爷撒娇以表达感谢之意。
“不过——太爷,您哪时与大哥相约?是苹儿代您传话的吗?”雷霏好奇的问。
“相约?哪有,我跟那小子可一点也不熟。”
“咦!!”雷霏睁大眼睛。
“为了季小子的请托,可让老头子撒了谎。罢了,就让谎言成真不就得了。”雷理有点委屈的说。
“那……黄象的事……”
“哦——黄家啊,我随便猜的。多少年没管事了,哪会去注意司符的帐目,更何况那又不是我的专长。呵——黄家让我不得清闲,我就回敬他一下。”
雷霏眨眨眼,道:“这……会不会出问题?”
雷理开怀的笑道:“哈——怕什么,督议长说的话,哪有人会去质疑,更何况,老头子的发言一向以严谨出名,就怕司廉太认真,把整个黄家搞的天翻地覆。哈——现在就等着雷震那小子无罪开释再为他庆祝一番,洗去牢狱的秽气。”
雷霏眨眨眼伸伸舌头,在庆幸督议长是雷家的太爷之余,也不免同情起黄家的前途。
~第四章 圆满结局~
季流风气定意闲,大大方方地以最舒适的姿势坐在大椅上。
梁钧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布满踌躇不安的情绪。
梁钧怀疑这位结拜大哥是否过于自信,竟然会欢喜地接受武议团的招待。自从进入法天都郡的武议团总部,在武议团有意无意的安排下,梁钧已经见识到武议团惊人的实力。而他们也正被强大的力量所“保护”着。难道季流风一点警觉性也没有?
突然,季流风脸上闪过一丝不愉悦的神情。梁钧马上很紧张地问:“大哥怎么!是武议团有异常的动作吗?”
李流风扬扬眉,笑道:“武议团的异常动作?你是指什么?是指随时派着四至五名顶尖的高手,监视我俩的一举一动吗?还是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