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怎么样了？”莫彦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看着正打开冰箱门的乔清雨问道。
“睡着了。”乔清雨从冰箱里取出两瓶水，走过去递给莫彦一瓶，坐在了她的身边。“彤彤睡了？”
“嗯，刚睡着。”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乔队，你们怎么就这样出院了呢？”莫彦看着乔清雨不解的问，她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刚刚昏迷转醒的病人不是应该留院观察的吗？
乔清雨喝了一口水，转头看了莫彦一眼，说：“我爸他不想住院，我劝不了他。”
“为什么不愿意住院？医生不是说了，他是需要入院好好治疗的……”莫彦话到此突然就反应过来，这么重的一个病人不同意住院，除了经济压力还能有什么？
乔清雨没有回答莫彦的问题，她脱了鞋子倚在沙发的一边说：“时间不早了，麻烦了你这么长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莫彦见乔清雨又开始“赶”她走，有些无奈，心里想着这人真是够冷酷。
她把屁股往一边挪了挪好让乔清雨可以躺的舒服一些，之后故作认真的说：“乔队，我15岁当兵入伍至今，已经过了十个年头，在部队虽然也勉强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也在不少老乡家住过，可那种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见乔清雨看着自己认真的着她说话，她直了直身体又说：“在夜城，我没有几个朋友。每天一个人呆在家里，真的是很无聊。”
乔清雨越听莫彦的话眉头皱的越紧，她这是变相的表达自己不想走吗？她都猜得到她下面的话想说什么。
果然莫彦冲她调皮一笑，口气一变又说：“我就是觉得我跟你们家挺有缘的，走在大街上都能遇见。”说着话她自己点了点头说：“真的很有缘，跟你父亲，还有小彤彤，当然还有你……”
“所以，你这是打算赖着不走了？”乔清雨也算是领教过面前女人那种自来熟的样子，她很放松了自己很直白的问。同时把脚伸到莫彦身后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头枕着双手舒服的躺了下去。
莫彦转转眼珠子，笑眯眯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一时也睡不着，我陪你聊聊天。”
乔清雨扯了扯嘴角，遇见今天这事，她打心里感谢这个刚成为同事不久的莫彦。虽然接触不深，可就冲她之间为自己挡过枪子这一事情，她就知道这人绝对可交。乔清雨看着莫彦好一会，突然脑袋里浮现起那天去医院看她时，她说的那句话她：“我没有男朋友，因为……我喜欢的是女人。”
“乔队，我明天可以归队上班了。”莫彦的突然出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抬头问：“你的伤好了吗？”
莫彦无所谓的摆摆手说：“其实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我是一名军人，我可不愿让我的新同事们认为军人的体格弱的可以。”
乔清雨听了莫彦的说辞，忍不住轻笑出声，纠正她道“你现在是一名警察。”
……
这一晚莫彦说了很多，在部队的时候，她不算是个很健谈的人。也鲜少像今晚这样有兴趣跟一个人讲这么多她在部队生活的事情。乔清雨则是很放松的躺在沙发上听着莫彦说，有时候会接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听。她知道部队和她读过的警官大学终究是有许多不同处，那种与世隔绝却神秘无比的绿色军营终究是让人向往的。
夜真的深了，乔清雨实在是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着耳边的轻声慢语，不知不觉她竟睡了过去。莫彦听着身边不远处那个淡漠的女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看着她的睡脸微笑起来，她有些自嘲的想，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能说了？
莫彦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四肢，顺手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她也是时候该撤了，她也真够行的，耗得人一家三口都睡着了，再不走那可就真是死皮赖脸了。
莫彦放轻动作，她关上客厅的灯，想了想走到卧室前轻轻推开房门，透过书桌上昏暗的灯光，看见小彤彤睡的正香，莫彦撤回身，向门口走了过去。
刚拉开门一股冷风便窜了进来，莫彦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眼角余光瞄向沙发处。便看见乔清雨似乎也感觉到了凉气，正蜷着身体向沙发里面挪了挪。
莫彦重新关上门，轻轻的走到沙发前。她伸出手臂停在空中，有些犹豫该不该叫醒她。
这个时候乔清雨突然转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我怎么睡着了？”
莫彦给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迅速放下手臂，蹲在沙发前说：“很晚了，回房间睡吧，别着凉了。”
乔清雨向窗外看了看，外面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非常难受。之前在队里熬通宵几乎一晚没合眼，这会刚好困劲上来了，逮个沙发也能睡着。她起身坐在沙发上，看着黑暗里的莫彦，说：“这么晚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把沙发让给你睡。”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生病，我还是回家吧。”说着话，莫彦伸出自己的手递到乔清雨跟前。乔清雨愣了一下，犹豫一下把手交到她的手上。
莫彦微微一用力，把乔清雨从沙发上拽起身，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向卧室走去。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要上班。”两人停在卧室门前，莫彦轻声说。
“嗯，你也早点回吧。”乔清雨低着头，她不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点点头道。
莫彦没有注意乔清雨细微的动作，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看你家离咱队里也够远的，你每天都是怎么上班的？”
“嗯？”乔清雨没想到莫彦突然转移话题，迟疑了几秒钟说：“坐公交，有的时候会开队里的车。”
“这样吧，我习惯每天早上晨练，以后我来接你去上班吧？”
乔清雨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她明显跟不上莫彦话题的节奏，她刚想回绝，就见莫彦又说：“就这么定了，明早七点我在你楼下等。时间不早了，不说了，你快点进去睡觉吧，别把他们吵醒了。”说着话，莫彦替她推开卧室门，不等她反应把她轻轻推了进去……
第一卷 24第二十四章 摆脱不掉的梦魇
离开乔清雨家已经是凌晨，莫彦俯在方向盘上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好一会才回神，启动车子。今晚的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奇怪的言行、奇怪的心思，这些奇怪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唐突。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乔清雨的哪些举动入了她的眼，不经意间心底悄悄滋生出这般让她既畏惧又很留恋的纠结情愫。
入冬的夜，萧条而冰冻。车子急速行驶在马路上，莫彦任由生硬的冷风从开启的车窗吹打在脸上，这会让她感觉舒服一些。常年生活在炼狱一般、没日没夜非人训练下的她，早已习惯了外界给予她身体上的伤害，越是残酷的坏境她会变得越冷静……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到颈项处握住了挂在脖子上的物件，喃喃自语道：“是到了可以打开心门的时候了吗？六年了，你离开我已经整整六年了……”
直到躺在床上，莫彦的心情都是闷闷的，有多久没有想过从前，想她。就如同她封禁有关自己出身、家庭里的一切消息一样，两者都是她不愿碰触、永久的伤痛。
“这不是演习，再强调一遍，这次是攻坚任务。你们要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真枪实弹的匪徒，你们每个人在蹬上那一辆车开始，就要做到一级戒备。我们红鹰队员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借口让任务失败！！！大家明白了没有？”一名手持自动步枪、全副武装的男人站在午夜空旷的训练场上，面对一排同样全副武装、看不清样貌、分不清性别来的战士们，底气十足的高声讲着话。
“莫，你怕吗？”军用大巴开着明晃晃的车灯，飞速的行驶在山间公路上。车内一排排，整齐的坐着十几个相同坐姿、手握钢枪的战士们。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一名士兵用戴着钢盔的头靠向身侧人的肩上，小声的问。
“不怕。”身边的人回答的很干脆，说话的同时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对方的手说：“不用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这是谁在讲话？夜晚的风似乎比往常大了一些，透着封闭的窗子似乎听见风吹过沙沙的响声。
窗外的天空一片阴沉，没有半点星光，隔着厚重的窗帘透进来，一张双人大床上睡着的人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卷缩着身体、紧紧的皱起眉头，似挣扎着想要立刻醒过来。
“莫彦，危险！！！”班长石磊叫喊出声的时候，端着枪的莫彦本能的一个侧身，她转过头单膝跪在地上，透着眼前浓密的矮树丛还没等她看清状况的时候，一个人的重量便向她冲击了过来，那人速度极快、目的很明确，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莫彦就连人带枪仰躺在了地上。
后背被树枝格的很疼，莫彦抬起头便看见那张熟悉的笑脸绽放在面前，她就知道是自己人。本能的双手搂上趴在她身上人的身体，想要起身。而身上的人却是强忍疼痛，痛苦的紧了紧眉。
血——鲜红的血液渗过大片衣襟，就那样在毫无思想准备的人面前染红了一片……
身上人那美丽的笑容逐渐苍白起来……
“莫，是我……是我保护了你呢！”她咳两声，费力的说。
“别哭，就算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努力想抬起手臂，想再摸一摸心上人那满是泪痕的脸颊。
“我一直都忘记告诉你……其实，我很……我真的很喜欢……你！”话音落下，手臂最终笔直的摔在冰冷的土地上……
“不……”床上的人突然猛烈的摇着头，她大喊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莫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愣愣的瞪着黑暗暗的天花板，任由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流下来。一个动作持续很长时间，直到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她起身双手慌乱的翻找枕头下，又摸去床头柜上，有些发抖的手抓住一盒没有拆封的烟，取出一支点上。当呛人的烟雾被狠狠的吸进肺部的时候，整个人才似找到了精神依托，平静下来。
一支烟熄灭掉，莫彦一只手摸上脖颈紧紧的攥着挂在脖子上整整六年的那颗子弹，直到攥的手指发白。这么多年，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梦境，梦里的景象一如当初她为了救自己牺牲的那天般，真实的让人窒息。平静过后，天空泛白依旧是麻木、循规蹈矩的生活，她的怨、她的恨随着身体、精神的麻木而渐渐淡去，只留下每每噩梦后那颗紧缩着抽痛感强烈的心不肯遗忘……
第二天一早，莫彦准时出现在乔清雨的楼下，她身下依旧是那辆超酷的摩托大赛，头上戴着头盔，一手拎着另一只头盔。等待的时候，她保持着笔挺的坐姿任由小米粒般大小的雪花散落在身上。
“你还真的来了？”楼道里响起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跟着一个略显冷漠的女音，语气有些吃惊的说。
“每天都要围着夜城跑上一圈，也算是顺路了。”莫彦淡淡的弯了弯嘴角，把头盔递给乔清雨示意她可以上车。
“上车吧，你还是第一个被我载过的人呢。”
乔清雨也不扭捏，接过头盔认真的给自己戴好，利落的跨上车后座，随着姿势很自然的搂上莫彦略显纤细的腰。
早七点的公路上，车不算多。一辆摩托大赛，两个衣襟飘飘的女人飞驰在马路上，引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这原本乔清雨要赶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莫彦的爱车下，仅短短不到半个小时时间车子便停在了刑警队院内。
乔清雨下了车摘下头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我们好像早到了。”
莫彦摘下头盔，甩了甩半长的头发，微笑着把自己的头盔交到乔清雨手上，说：“等我下，我去停车。”
乔清雨接过头盔，看着周身散发出帅气气息的莫彦把车开远，她停顿几秒，低头略作思考，便迈开步子朝办公大楼走了过去……
乔清雨习惯每天上班的第一时间给队友们开个早会，大家坐在一起汇总前一天的工作，分析手头案子的细节进展。
“喂。”莫彦刚迈出会议室的门口，后背就猛的被人一拍，一个男音传过来，莫彦皱起眉转身，很是生气的说：“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请不要从后面拍打我的后背。”她几乎是强行的克制住自己，才没有把身后那只手臂折断。
这个时候乔清雨抱着一摞文件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佟旭赶紧让开身，她看了看停在门口处的两人，面无表情的朝着自己办公室走了过去。
佟旭看着乔清雨的背影缩了缩脖，神秘兮兮的凑到莫彦身前低声说：“早上，我看见乔队从你的机车上下来，你们怎么会一起来的？”
莫彦没好眼神的看了佟旭一眼，一边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说：“你要不要像个大妈一样的八卦？”
“谁八卦了？队长让我带你，我这可是在关心你的生活。”佟旭见莫彦不睬他，认真的说道。
莫彦翻了翻白眼，心里想着：刚上班那会也不知道是谁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的对待自己？这会倒来关心她来了，明摆着是来八卦乔清雨的生活的。
看似一片祥和，生活节奏还算不快的城市，却也少不了她阴暗的一面，这在莫彦现在所处的工作环境里尤其体现。
刑警队里自上班的时刻开始每个人都忙碌起来，这里不似军队有着严谨的纪律，刚开完会后办公室闹哄哄一片折腾了一会，而，也只是一会工夫若大个办公室便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其中包括莫彦，她一直坐在角落里那张属于她自己的，很不起眼的办公桌前，有些百无聊赖，一会看看周围，一会看向乔清雨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心里不禁郁闷起来：怎么就没有人能给她找点事情做呢？就连她一直觉得很噪舌又有八卦潜质的八卦男也不知道跑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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