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让人渐渐产生疏离之感。
我坐在办公室里,骂了自己一个晚上的猪头,不断回想自己之前所犯的错误,想得一身冷汗,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不过想想张小桐,还是有点舍不得……
但我依然有点不解。虽然我之前做的很差劲,距离让这两人携款远走高飞还有一点距离吧?
想捞钱有的是办法,带钱走是最不体面的一种方法,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左思右想,我觉得这一个又一个前因后果的环节当中还缺少一个重要的环节,显然这一个环节才是导致目前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
想了很久,我依然没想出来是什么。
一夜过去,我在办公室里看着天慢慢变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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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我朝搬了张凳子坐在斜靠在办公室门口的马兰笑了笑:“早。”
马兰一下站起来了,人慌,动作不乱,刷地一下站得笔直,显然身手相当到家。以她的身高加上高跟凉鞋,我不得不抬头看她。
“辛苦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好,虽然已经清醒了,由于一夜没睡,大脑依然处于接近当机的状态。
“周……周总早……”
我淡淡一笑:“不用这么见外,自家人,叫我行文吧。真是辛苦你了,咱们出去吃个饭,给鲁姐打个电话,找人换你休息一天吧。”
“没事,我睡够了。”马兰在我说了不用叫我周总之后肩膀放松下来,“三哥吩咐过……”
“哎,打住。”我拦下她的话,“一家人,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先去吃饭吧。”
马兰痛快地应了一声,我们下楼,在盛夏的清晨步行着随便找了个小店吃油条豆浆。
记得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早上起来都是吃这个,五毛钱的豆浆加五毛钱的油条,拎着边走边吃,每天早餐定量一块钱。那时穷得很,基本上不和父母联络,一边上学一边找便宜的工打,要不是仗着朋友多,总能在缺钱的时候捞着钱,估计就得学古人一天两餐了。
现在坐在这里,还真有点感慨。很久没来过了吧?以前那些从容的心态,如何做人的宗旨,现在还能坚持得住么?
物质条件的飞升,是否也等于内心空虚的开始?
马兰看见我对着豆浆碗发呆,小声问了一句:“周……行文,怎么了?”
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吃饭呢,感慨什么人生和理想?赶紧给出一个笑脸:“没什么,想起以前上学时候也是这么吃早饭的。”
马兰笑了一下:“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吃早饭。”
我笑着点点头,心中的郁闷又少了一点。
按说早饭应该是吃的比较快的,可鲁薇比我还快,我还没吃完早饭,这人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朝下车正打算往电器城里走的鲁薇招手:“姐姐,这里。”
戴着太阳镜的鲁薇听见我的喊声,慢悠悠走过来了。
离老远我就笑她:“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鲁薇苦笑着摘下墨镜,重重的黑眼圈。
我吹了声口哨:“得,还得多赔进去点买化妆品的钱……”
鲁薇和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姑娘一起笑了,马兰也笑了。
匆匆结账回到电器城,现在时间尚早,钟睿还没过来上班,我们几个依然从后面的电梯上去,到了办公室。
电梯里,鲁薇向我汇报说:“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刘明耀回不来,孙哥和蔡青中午之前到。”
我点点头:“郭振今天也能回来,三哥也差不多。”
“公司那边怎么样?”我问鲁薇,在周广成告诉我的一些情况里我大概知道了两人也就是带了大笔的钱走,其他的一切都原封不动。
鲁薇淡淡一笑:“原来没什么事,现在也没事了,你说我昨天没睡在做什么?”
损失不如想象中的大,让我心情又好了不少。我笑着说:“鲁姐,您真是最可爱的人。”
鲁薇现在已经百炼成精,脸红都不红,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我和鲁薇用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讨论了饮食集团接下来谁负责的问题,由于目前暂时没有什么好人选,只能全盘都交给孙长禄。鲁薇很惊讶于我的决定:“你还打算继续这么放手?”
我叹了口气:“我们在细节上完善吧,至少主动权不应该在我这个缺乏行业知识的人手上。”
至于亏空的钱,因为大部分是流动资金,我自己倒是可以掏腰包把这个钱补上,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抑制流言和不利影响,把负面效果控制到最小。从鲁薇昨天晚上跟几个重要部门负责人的旁敲侧击里可以得知,不管从表面还是从内部来看,徐军和于春荣两人就像徐志摩的诗一样,真的是“轻轻的走”了,丁点痕迹都没留下。没有副作用,没有波澜,如果不是周广成告诉我这个消息,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大家才可能发现。
我摇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有这么大本事?
我和鲁薇讨论到差不多11点的时候,蔡青和孙长禄一起推门进来。半个小时以后,郭振到了,再过一会,大家正考虑是不是先去吃饭的时候,很久很久没有见的三哥来了。
我奇怪:“三哥,您怎么上来的?”
三哥笑了:“这里保安都是我给找的,你说我能不能上来?”
郭振这会特别丢脸地眼泪汪汪地看着三哥,三哥把目光从我身上挪到郭振那边,过去摸摸他的头:“郭子,长高了。”
我在旁边振臂高呼:“吃饭吃饭,先去吃饭。”从表面上看,完全不像一个损失了几个亿人民币的人。
其实我高呼的时候心里还是在嘀咕,我想不通的那个关于两人携款闪人的最核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第九十九章
其实自从三哥出去之后,我们很少有机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谈笑着吃东西了,一时间大家情绪都还不错,只是想到席间少了两个人,还是让人忍不住唏嘘。在大家都入座之后,我自己走出去给周广成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通了。
“广成?”
“等你电话呢。”周广成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在深圳给我打电话时精神了不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看了一眼包间,淡淡苦笑,“人走茶凉,挺寒心的。”
“损失多少?”
“没损失。”
“没损失?怎么可能!”
我大笑:“扔了7亿,找回一还肯给为我操心的朋友,你说这算损失么?”
“恶心。”周广成的声音也有了笑意,“你他妈比谁都会说话,7亿,吓谁呢?比我们家老头子还有钱——你现在人在哪?”
“商贸酒店,吃饭呢,过来不?”
“不了,跟你们那帮人不熟,去了也没什么说的。改天咱们俩找个地儿单挑吧,拼啤的,谁输谁学狗爬五十米。”
“好,老子喝到你爬。”
揣起电话,我带着轻松笑意走进包间。
蔡青就坐在鲁薇旁边,看我一脸笑容进来,打趣道:“怎么笑得跟刘明耀从E3回来的的时候一样了?”
我拉开椅子坐下:“心情一样啊,都是得意。”
鲁薇探过半个身子,奇怪地问:“得意什么?”
我直勾勾看着面前的茶具,说:“得意的是,我证明了有些东西可以失而复得。”
谁也没听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我也不想解释。招呼大家吃饭。
席间,我对坐在我身边的孙长禄道:“孙叔,发生什么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恐怕您今后的担子会更重一些。”
孙长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笑笑:“我还是喜欢刘明耀那句话,不任人唯亲难道任人唯疏么?我就是个不长记性的人,你们也都知道。孙叔先去稳住情况吧,我估计最近几个月内肯定少不了胡说八道的,”
在这方面,大家观点一致。中国人别的不行,说闲话的本事却非常难得地高明,尤其是谈论一些自己触摸不到的东西更有兴致。
流言止于智者这种充满国人乐观主义精神的废话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什么机会具体表现。要么换一种说法就是大多数人都是笨蛋。不过我相信大家都不喜欢后一种说法。
孙长禄在重新整合公司结构的时候熟悉了一下关于饮料市场的东西,以前的一些内部问题也是三人合起来处理的,接手应该是没问题。问题是大家都觉得我简直就像一个知错不改的孩子,所以这顿饭吃的有点奇怪,大家气氛和情绪都怪怪的。
饭吃到一半,周世昌也到了。我这次破例陪他们喝了点酒,不过既然大家都有事也就都没多喝。
吃完饭回到会议室,那张圆桌还在,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想张小桐远在美国,徐军和于春荣两人远远遁国外,一下子就少了三个人,心里倒也觉得空落落的。瞅瞅现在也坐到圆桌上的郭振,好歹算补回来一个人。虽然年轻,也是力挺自己班底的时候了。
在座的都认识郭振,也不用我介绍。大家都知道了徐军和于春荣的事,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态度,纷纷落座之后都在沉默,场面很尴尬。
我干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说道:“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愉快的问题我就不去重复了。我这个人一意孤行了很久,幸亏大家都还看得起我,总会支持我那些未必能行的点子。现在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亡羊补牢,我们该做的都要一样一样做。”
众人一起点头,在这一点上肯定得一致认识,以情况的紧急程度来来说,先把眼下这些已经滋生的将要滋生的问题一一解决才是关键。反正人都不在这了,咬牙切齿讨论这人如何背信弃义对不起我的信任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我绝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眼前这几个人也是不屑做这种事儿的。
所有的讨论都集中在怎样把损失减至最小上,诸人都是有备而来,在这方面也都算是经验十足,讨论得倒也痛快:有周世昌坐镇统筹,之前徐于二人趟出来的一些关系和路子散不了;内部谣言和外面的谣言可以通过一些关系媒体来打击堵截;各级政府部门的公关工作继续搞,都没什么大变化。按照大家的预测,未来三个月内应该是从渐起波澜到风雨满城,然后再影响才会慢慢的一点一点散去。
这个推论倒是比较符合我的估计,看来在这方面大家也有着颇为一致的看法。
关于公司内部的问题讨论告一段落之后,三哥问我:“行文,用不用我联系一下欧洲的黑帮帮你捞一下这俩人?”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这俩人名义上一个开会一个出国,说不定一起去非洲整容去了——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韩国人整容虽然有名,但太没个性,整出来都跟近亲似的,你们看最近走红的那个H。O。T就知道了,一大群人,居然脸上的优点和缺点都一样。非洲就不同了,其实那里的整容技术差不多是全世界最好的,而且北非旅游业发达,去玩一圈,谁也不知道是整容了,回来就变成另一个人。”
周世昌接道:“也不用关心华人资金流动变化比较大的生意了,没用。以他们的谨慎,短期内不会拿钱出来乱花。”
这一点得到了孙长禄的认同:“是,以他们的谨慎,现在一定很低调。”
我对三哥说:“既然这样,先在国内低调查着,看看他们都走过多少关系,跟什么人有过接触,这些事都谁为他们出过力。等线索齐了再说。”
三哥点点头:“行,也只能先这样。”
蔡青方面,我的建议是:“目前手上的事儿不能放,我们现在有平台有钱有资源,继续往前推着做。先从出版和舆论造势做起,争取在《泰坦尼克》拍完之前把名声和效益都搞上去。”
蔡青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至于其他方面,”我审视了众人一眼 ,“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其他问题大家自己自行解决,尽管发生这种事,我还是觉得自己放手比亲自来做要好。诸位都是比我强太多的人才,没有你们,我也只有完蛋俩字可以写。”
说到最后一句,大家都笑了。
又讨论了很多细节问题之后,我跟郭振借口有约在身先走一步。临走前三哥拍拍我的肩膀:“以后别用两部手机了。”
我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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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北方阳光很好,北关又是临海城市,风吹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点微湿,让人走在路上也觉得很舒服。
早就学会了开车的郭振带着我驱车往周广成的娱乐中心开过去。大街上时不时传来H。O。T的歌,让我听着就想皱眉。
周广成的娱乐中心好像被人抢过一般,我进去只能看见面强有几样被摆整齐的东西,其他的莫不是七零八落,刘仲正在跟几个服务员一起收拾东西,看见我进来,把手里的活停下了。
“广成,看谁来了?”刘仲扯脖子朝楼上喊了一句。
穿着可笑浴衣的周广成口眼歪斜头发蓬乱地下来了,我瞧见这人嘴角带着淤青,眼眶也有点肿,知道是没少遭罪,当下学了走江湖的姿势朝他一拱手:“这位兄台,许多时日不见,近来可好?”
周广成甩了拖鞋跑过来:“妈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笑道:“来抓奸啊,说吧,又是谁家小姑娘在楼上呢?”
“二高的学生……”
周广成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怎么这么老实就把实话说出来?想把话咽回去却已经晚了,有点扭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这不是闲着么……”
我笑笑,只要在谈到女人的时候周广成不恼怒就足够了,看来这段时间此人也对我是“旧情难忘”啊,显然朋友如衣服女人如手足的想法还是战胜了下半身——什么?我说反了?难道不知道过断手断脚照样上街没衣服穿的却不能出来混么?朋友就是衣服,没衣服千万别出来混。
刘仲指挥那些服务员继续收拾被弄得很狼藉的大厅,我看了一圈,问周广成:“小姐呢?遣返了?”
“放假三天。”周广成抽出一根烟,递给郭振,“我知道行文不抽,就不跟他客气了。那帮小姐跑旁边一个饭店包场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