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贤,于是在一旁若不经意地为续的发言做补充说明。
“营运委员会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募集资金,你们找到有力的赞助者了吗?”
“当然是,是有名的财界人士哟。”
听到校长立即的回答,令始着实吃了一惊,他对现代日本金融界只有低到谷底的评价。
“请问是哪位?”
“法眼隆元,有没有听过?”
“阿名字是听过……”
到此,常盘校长突然从椅子起身,信步走到窗前,开始下沉的太阳将光箭射进室内。
“看见西边的山地没?那是云岳,山脚距离这里有四公里。”
“那里有滑雪场对吧。”
“是的,现在山顶就看得到雪,当然现在还不到滑雪季节,接下来这段季节,雪线会日渐往下加深,再过二0天后就会抵达山脚,到时等于完全进入冬天了。”
常盘校长转过头看向默默坐着的龙堂兄弟,由于处在逆光位置,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我想话说到此,大致已经做出结论了。”
常盘校长用力耸着肩头。
“这座城镇已经没有未来了。”
“您意思是?”
“因为这座城镇被摒弃在新干线的路线之外。”
常盘校长说明道。
“事关地方小镇的存活问题,新干线一旦经过这里,之前固定往返的快车与特快车就会立刻停驶。”
“这座城镇是依靠观光客生存的,被摒除在新干线的路线之外等于中了致命的一击。”
“是啊,事情严重到当时的镇长还为此下台以示负责。”
始对常盘校长的说明很感兴趣。
“那位镇长现在在哪里?”
“已经不在这个镇上了。”
据说那位镇长从父执辈那一代就一直担任镇议会议员,可说是镇上的名人知士,最后饱受抨击被逼得走投无路,只有离开住处前往琦玉县,听说他的女儿跟女婿住在那里,之后就完全失去联络,每逢镇上举办活动,镇公所寄出邀请函也得不到响应。
“日本人完全不关心政治。”
这种说法指的大概只有大都市吧,在地方乡镇,政治与生活是紧密结合的,镇上要开拓哪条道路,要把工程交给哪个业者,一切必须经由政治来做决定。无论是镇公所或是县议员都会与业者合作,他们的商议内容将大大左右居民的生活。
双方对谈至此,外面传来叩门声,一名女职员走进来表示镇公所的人前来准备洽谈大会营运的事宜。
“抱歉,我跟他们事先约好了。”
听常盘校长这么一说,龙堂兄弟立即起身表示辞意,然后离开学校。
“我在想……”
走出房舍,在徒步前往镇上的路上,始侧着头沉思。雾立镇是著名的观光胜地,夏季可避暑冬季可滑雪,每年有将近一00万人次的观光客前来此地,新干线理应经过并在此兴建车站才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刻意摒除在路线之外呢?
“听说有环保团体的抗争运动。”
“新干线的路线好象没有因此而变更的例子,真的就跟常盘校长讲的一样,事关这座城镇的存活问题。”
这个城镇又多了一个谜团,始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常盘舞台艺术学院以后该怎么办呢?”续低喃着。
正如续所说,日本没有国立的戏剧学校,这全是来自“戏剧对国家发展是无益的”这种贫瘠思考方式的后果。常盘家族仰赖经营生丝贸易大发利市,后来将事业转移给其它公司而创设舞台艺术学院,结果为此耗尽大量资产,想不到日本以前也存在过这样的有钱人。
校内的学习范畴共分为四项:戏刘舞蹈、舞台美术与音乐,学生总共六00人,年龄从国中毕业继续升学的十五岁到三0岁为止。
此外全校的共同课程为“艺文”与“历史”,“艺文”课程是学习如何写作戏曲与脚本,聘请一流的戏曲作家与脚本家担任讲师,只是薪水不高,这些年来讲师经常缺人。
“我知道艺文的课程,可是历史的话要念些什么啊?”
次男回答三男的疑问。
“你可以去看莎士比亚的作品,‘理查三世’与‘麦克白’都是取材自英国的历史,而‘罗马皇帝’与‘埃及艳后’则以古罗马为题材,想看懂中国的平剧就必须事先了解中国历史才行。”
确实如此,藉由研读史实的理查三世,便能进一步了解莎士比亚如何改编历史,以及当初他创作这篇作品的动机为何。
始这次也在校长口头上受邀担任历史课的临时讲师,但是否真有站上讲台的机会,事实上还是个未知数。因为在国际戏剧节期间学校放假,全体老师与学生都要义务投入活动。
“就在一个星期之后吗?”始突然发现一件事。
“国际戏剧节的举办日期与狮子座流星雨出现的期间居然完全一致。”
“只是巧合吧。”
“大概吧……”
始仰望一旁的街灯,设计仿照于伦敦的瓦斯灯,黄昏一到,淡淡的光晕沿街亮起,营造出梦幻般的气氛。
“流星雨的来临既然不可能控制,我看是戏剧节刻意配合吧,不过这么做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始的目光往下探索,最后停驻在大型看板的鲜红文案上。
十一月十五日,雾立国际戏剧节开幕!初冬的流星雨之夜降临,银月王即将苏醒。
一阵强风倏地扫过街道卷起了枯叶,随风飘扬的万国旗也作响,这条略显凄凉的街道再过一星期就会被来自国内外的观光客挤满吧。
由于被摒除在新干线之外,使得雾立镇的居民焦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观光客锐减就等于宣判了这座城镇未来的慢性灭亡,于是有人提议:“要不要来举办国际戏剧节?”到时世界各国的名人知士与大批传播媒体均会聚集到地,为城镇打响名气,居民一定会额手称庆才对。
“我想目前这座城镇的居民刻意忽略其中或多或少的风险,一心只希望国际戏剧节能够成功。”
“数人失踪就包含在所谓或多或少的风险之中。”
“他们一方面担心会闹出人命,却又遍寻不着失踪者的下落。”
“真的是如此吗?”
俊美的次男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可以想见一个景像,这座城镇到处都有尸体,而目击者拚命想把尸体藏起来……”
“这出黑色幽默片会一直上演到国际戏剧节结束,我记得以前好象看过这一类的电影……”
如果现在闹出人命,而凶手又想掩饰自己的罪行,城镇所有人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对凶手而言可真是求之不得的状况,这种情形的产生究竟是出于偶然,或者是来自某种人为的目的?
“先别太急着下定论,预设立场的心态对搜查行动是相当不利的;话又说回来,我实在没想到法眼隆元的名字会出现在这次的活动当中。”
法眼隆元不仅在全日本也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大富豪,众人皆知此人对文化、艺术、社会福祉不屑一顾,他还曾经对外表示自己一听到日语的“捐献”就会产生荨麻疹过敏症状。
而那个法眼隆元竟然会成为国际戏剧节的赞助者……“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说的也是,一个人活到六0岁的价值观是不可能说变就变的,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所以礼貌上我们应该怀疑他。”
踩着落叶然后转过一个弯便来到借住的别墅,简朴的石门没有便于进出的小门,而且还上了一道厚重的锁以防万一。门前停着一辆小货车,别墅管理事务所的中年工作人员手抓着帽舌,绕过车身来到四人面前。
“我送两个星期分的柴火过来,请在这里签个名。”
木柴不像灯油随手可得,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之一就是接受订购然后运送给别墅的客人。在拜访常盘舞台艺术学院之前,始先以电话交待事务所送柴火来。
始签完字将收据交出,工作人员接受后说了句“谢谢”,但神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始感觉有向他问话的必要。
“我们目前一切暂时没有问题。”
“是、是这样吗?”
“是不是今年谣传这里有熊出没?”
虽然对不起无辜的熊,现在只有把它们当做坏人才能制造话题。工作人员听了面露苦笑。
“不、不、我一年到头不时听到有熊出没的说法,就是没有人亲眼见到;就算真的出现了,我们这里的熊向来胆小,用赶走色狼用的蜂笛一吹,它们就会马上吓跑。”
“赶走色狼的蜂笛啊,我会记住的。”
“别担心,我在这里从来没看过熊跑到镇上来,只不过晚上还是不要随便出门比较好,开车的话就没有问题。”
此时始向堆如小山的薪柴瞄了一眼,然后指示胞弟们。
“好了,待会要把柴火搬到仓库,你们先把玄关的门锁打开。”
三男与老么接过钥匙之后转身跑开,通往玄关的小路上布满了落叶,他们将落叶郏⒌搅脚钥杉俣戎臁�
“如果柴火不够,或需要灯油时请尽快跟我们联络。”
工作人员只手凭靠小货车车门继续叮咛着,始则刻意明知故问。
“对人,失踪的人平安回来了吗?”
工作人员稍稍摒住气。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到处都听得到别人在谈这件事,反而是你们比较辛苦,长官又不准你们泄密。”
续配合兄长的步调,工作人员将手抽离车门,摩挲着自己的脸。
“我早就说过,纸是包不住火的,这种事骗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就算等到戏剧节结束,那到时又该怎么办?……”
工作人员看似自言自语,其实他是想讲给始他们听。
“如果连戏剧节的参加人士也失踪了,就有可能演变成国际问题。”
“应该把原因调查清楚,大家才能比较放心。”
始与续轮流发表看法,工作人员听了便用力点头,接下来终于打开话匣子,述说起三天前满月之夜所发生的怪事。
第二章 城镇的秘密、学院的谜团
距离国际戏剧节开幕每接近一小时,山顶的雪线便往下加深一些。北风卷起落叶,冬天女神乘着风从清新的大气之中漫步而来,金黄色的秋逐渐转变成暗灰色的冬,龙堂始相当喜爱这个时期的景色。当他踏着落叶回到家,泡一壶热红茶,摆一盘苏打饼干或小点心,然后翻开厚厚的书本,E·R·艾迪森的“Uroborrows”或者马文·匹克的“泰坦斯·格鹿”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三名胞弟们则围绕在长兄身旁,次男打开英文课本,三男看着漫画,老么翻着童话书,这时玄关的门被推开,表妹端来亲手制的烤饼干……“那个时候日子过得真是和平。”
去年春天才刚从大学毕业的始想法却很老气,当他四岁时弟弟出生,从此就成了“哥哥”直到现在,需要年轻家长伤神的地方确实不少。
管理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离去后,四人便分工合作将薪柴搬到仓库,并先把三天分的柴火屯积在暖炉旁。
“太好了,各位,这下就不怕被冻死了。”终掸着手说道。
“接下来只担心会饿死,关于今天的晚餐,请问长老大人有何高见?”
“你说谁是长老大人?”
“到皇家饭店去吧。”
胞弟们顿时被长兄的话吓了一跳,于是始简单作个说明:“没办法,虽然我很不想浪费,可是今天其它店面都没开。”语毕,胞弟们也能明白情有可原。
始走进起居室,反刍这一天下来的所见所闻。
正如同老么余说的一样,这座城镇的一切仿佛像一个舞台装置,在日本土地上看得到新英格兰的风光,当初由美国人开发,德国人居住,到现在世界各国的舞台艺术相关人士即将群聚在此。
此时始回想起刚才在街角见到的看板,在他脑海里留下特殊的印象。
“初冬的流星雨之夜降临,银月王即将苏醒”
复苏、苏醒、复兴、复活,应该如何用字比较恰当呢?第四项吗?这台文书处理机有点故障,如果是终很有可能写成“酥饼”,看板上的文案指的大概是国际戏剧节准备上演的舞台剧吧。
“路上的外国人好象愈来愈多了。”续接下余的话:“应该不是参加国际戏剧节的人士吧,我想是在常盘校长学校里工作的俄国人。”
旧苏联瓦解后,俄国的文化艺术陷入断层的严重危机,因为国家援助完全中止。在萧邦奖演奏比赛之中赢得冠军的世界级钢琴家一个月的薪资换算过来只有二万日圆,只好一方面出卖劳力工作以养家活口;更悲惨的是剧场倒闭,乐团解散,只要领得到月薪就得谢天谢地了。由于常盘舞台艺术学院从旧苏联时代便与俄国的戏剧界和音乐界有所交流,能够以每月合理的薪水聘请一流的人材前来任教,包括舞台监督、舞台设计师、芭蕾教师、钢琴家、声乐老师等等,人数约有30名左右。
常盘校长表示,包括眷属在内,住在这座城镇的俄国人超过一00人以上。
“续,你有没有听过‘银月王’这出舞台剧?”
“‘银月王’吗?我不曾听过,可能是舞台剧的新作品。”次男一边答道,一边指着三男,“这里倒是有一个当不了金月王的欠债王。”
“上有穷神明,下有欠债王。”终挺起胸膛反击,接着发觉现在不是炫耀自己文学造诣的时候,摆在眼前的是严苛的现实,亦即行动范围的大小与零用钱大致是成正比的。
“对了,这次工作的报酬有多少啊?”
“你担心太少吗?”
“有一点。”
“放心吧,常盘校长已经将酬谢金汇到我们家的帐户里了。”
“咦?已经汇进去啦?”
“你看起来好象很失望的样子。”长兄此时插话,“总之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无法拒绝这次的工作,话又说回来,既然晚餐的地点已经决定了,在用餐前你们到外面走走消磨时间吧。”
三男用力想了一下,与么弟商量以后便走出玄关,理由是要跟么弟一起去搜集情报。
续手持端盘盛了一杯香气浓郁的苹果茶来到兄长身旁,在东京时向来是精明能干的表妹鸟羽茉理将家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