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之后,把八个信徒打倒在地上的龙堂兄弟们在有大金库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异样的东西。那是一个全身被毛巾卷起来,滚倒在地上的人。
“啊!有真正信仰的人来救我了吗?我是拯救你们灵魂的神的使者啊!快,赶快让你们自己获得救助我的名誉吧!”
在一段蓄意施恩于人的演说之后,被毛布卷着的人滚倒在地上。最先认出他的就是续。
“呀!这不是在仙女座星云打倒恶魔的伟大神之战士大人吗?”
听到续的嘲讽,教祖的脸色变得像影印用纸一样地惨白。他认出了对方就是扯下他引以为傲的胡须的人。
“啊!啊!啊!”他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续的兄弟们带着有趣和侮蔑的眼神凝视着卷着毛布的中年男人。样子看似滑稽,可是,却丑恶地让人觉得一点也不开心。“管这种人未免太无聊了,我们走吧!”始对弟弟们说道,随即就要转过身,这时,一道声音从毛布当中传了出来。
“等一下!你们打算就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你们这样还算是正义使者吗?”
教祖就像一只营养过剩的毛虫一样,滚转着被毛布裹着的身体。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丢下来了,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把生命和命运赌在他的一张嘴上。
“所谓的正义使者就是怨罪不根人,有着不管是罪孽多深重的人都可以微笑着饶恕他的度量啊!哀怜重于憎恨,博爱重与斗争!啊,这不就是正义使者所应该做到的吗?”
这个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忘了现在的状况而陷入自我陶醉当中了。龙堂兄弟半是哑然,半是怃然地交换着视线。现在,海东汽车工厂正在燃烧着,窗外染成了一片红色,警笛声不断地响着,而教祖却还有时间在这里针对正义使者说教。终不禁咋着舌头说道。
“这个老先生该拿他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其实是一群傲慢的自我主义者。你们一定认为管一般的市民怎样?只要你们自己没事就好了。你们这些懦夫!”
“喂——”
“算了,我说什么你们也听不进去的。你们是大错特错了!这种行为是会被神所遗弃的。赶快摘下正义使者的面具,回到人道上来吧!”
“谁戴着正义使者的面具了?打一开始我们就说我们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了啊!”
“不要管他,终。”
始制止道。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扯下去,就会被卷入数祖的计谋中,仅管只是一个俗物,能靠一张嘴就说服几十万个信徒的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也许远离这种人,立刻离开这坦克才是最聪明的作法吧?当姑再度开口要大家离开的时候,老二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搓响了他的指头。他简明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兄弟们。始点了点头,对终和余下了指示。终和余走向大金库。同时,始移动了教祖卷着毛布的身体,让他看不到大金库的方向。续带着极度不具好意和善意的祝线俯视着教祖。
“到目前为止,你利用不正当的手段讹诈多少财产?”
“我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啊!都是真神的眷顾和信徒们善意的捐献。”
“那么,你就向真神乞求帮助吧!因为四个恶魔就要回仙云座星云了。”续冷漠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教祖的背后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数祖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可是,他的头被固定住了,所以没能看到少年们空手破坏大金库的景象。大约经过了打一通电话那么久的时间之后。
“老哥,这就是秘密文件吧?”
终把拿在右手上的文件对着长兄晃了晃。看到教祖突然没了声音,终似乎是真找到了秘密文件之类的东西了。始接过厚厚的一叠文件,开始翻阅。
“果然没错,这就是接受你们教团不法献金的国会议员名单啊!执政党有一百八十九名,在野党有二十名……哦?执政党五大派阀的首脑人物全都有份哪!”
始发出了嘲讽的感叹声,教祖恍若未闻地别过了视线。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被撬开的大金库,差一点就吓得晕过去。续看了一下哥哥手边的东西。
“也有原本担任大藏大臣和干事长的派阀首脑人物名字哪!这个人不是被称为政界的真空清洁车吗?”
“真空清洁车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毫无界限地吸取肮脏而放出腐臭味的金钱。”续说完,终和余皱着眉头说“真是脏啊”,然后吃吃地笑了起来。始俯视着教祖的眼光中却连一丝丝的笑意都没有。
“难怪,只要有这份名单,神圣真理教团就可以安然无恙了。这么一来,再怎么毒辣的诈欺买卖和逃税都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审判。”
“我、我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那些名单只是记录皈依真正信仰的同志名字而已。说什么不正当的献金,那是莫须有的罪名!”
“写着五百万或一千万的金额又是什么呢?”
“那不是金额。是到目前为止颂唱祈祷文的次数啊!睡觉的时候也会颂唱,所以才会到达那么多的次数。”
“大哥,把这个不知耻,满嘴谎言的男人杀了吧?”
续带着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和表情低声说道。始也有这种想法,可是,他改变了主意。他认为倒不如让教祖活下来,和教主来个相互残杀要来得好。再说,责怪一个失去行动自由的人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此,始制止了续,命令终把教祖解开。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教祖却连一声谢也没有。
“喂!我怎么办?你们就把我放在这里不管了吗?对一个不幸的人置之不理,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教祖呻吟着,可是,龙堂兄弟觉得让他恢复自由之身已经足够了。再帮他任何忙都只不过是一种伪善的行为。然而教祖可不这么认为。他摊开毛布,开始把金库里边的东西都堆在上面。钞票、土地的所有权状、宝石类的东西堆得像个小山一样,然后,他包起毛布,用绳子服紧了袋口,背在背上。由于金块太重,教祖决定放弃,不过,他还是背了几十亿圆份的资金,就像饱食的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跟在龙堂兄弟后面。或许是他觉得跟在他们后面会安全些吧?不但如此,在没有人开口问他的情况下,他自己就开始滔滔不绝的数落着儿子的不是。
“那家伙和做父亲的我不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他正盘算着要进行一些坏事。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教祖前半段的话没人理会,不过,后半段的话倒是颇具说服力。龙堂兄弟虽然没有停下脚步,可是,闻言却不由得相对而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一个当父亲的证言,就不能坐视不管。
“所谓的坏事,具体地说是什么?”
“大概是征服世界吧!”
“那倒是很稀奇的事。”
始苦笑着。不论是姓名也好,构想也罢,这个叫绫小路良的人物或许是现代屈指可数的正统派恶棍。
“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如果我儿子支配整个世界的话,其他的宗教和思想就会被打压,这可不是件小事。”
教养出这种儿子的父亲又该负起什么责任?始在心中想着。
“你该高兴吧?终,故事越来越有传奇动作风了。不过没有妖艳的美女是遗憾了些。”
“没什么好遗憾的。反正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什么美女。”
这时候,教祖拼命地露出狡猾的眼光说话了。
“就是这一点,正义只有一个,最重要的是世界的和平。如果你们想要维护世界的和平,也让我尽一分力吧!”
教祖的真心任谁都一目了然。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是事实,可是,那绝对不是为了世界和人类着想。他现在只想放弃儿子,放弃已经成了儿子的王国的教团,准备带着财产逃走。如果被儿子追上了,不要说财产会被夺走,恐怕连生命都会有危险。他的算盘是藉着龙堂兄弟的手来解决儿子。
始突然回过头来,和手指刺向教祖的鼻子下方。或许是还感受到被续扯下胡须时的痛感吧?教祖出于反射地发出了怪叫住后一退。
“我数到十,你就要从我的跟前消失。否则,我就把你带到你亲爱的儿子面前去。明白了吗?立刻消失!”
“一!”
续冷静地开始数了起来,余接着数下去。
“二!”
“三!”
终的声音撞击在教祖背负着的毛布上。教祖了解龙堂兄弟不是说着玩的,他拼了所有的力量背着财产逃了开来。
从阳台上凝视着的火势有增大的趋势,不断地把黑暗从海东市的市街赶离了。
“烧得可真厉害啊!”一个信徒感叹地说道,教主以骄傲的声音回答。
“那是日本军在侵略中国的时候,燃烧村子时所使用的化学燃烧剂,只要放着不去动它,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着起火来。而且,哼哼,不管浇上多少水,只会使火势蔓延得更厉害。”
教主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对他而言,这个燃烧着的黑夜景象似乎是能让他感到快乐的。这场大火烧尽了名云的理性,是驱使他进行激烈报复行动的狼烟之火。人口高达六十万的都会已经毁了一半了。如果不是这样,哪能让名云如此地愤怒?
这个时候,阳台的一端出现了四个人影。
“哦,他就是绫小路良啊?”龙堂始低声说道。
这样的称呼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教主还是个在籍的高中生,而始目前是教师。可是,这个叫绫小路良的人却一点也不看出高中生的样子。他给人的印象是强而有力,目中无人,简直不能以“少年”来形容。如果他出生在战国时代的话,或许可以凭着实力成为一城之主。虽然要称他为现代的天草四郎,在他身上却又缺少了一些优美感。
信徒们发出了狼狈的叫声,教主回过头来。他的半边脸被火影映得发红,粗浓的眉毛吊得老高。发出痛苦呻声的信徒们倒在他的脚边。
阳台上的乱斗虽然激烈,为时却不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教主的亲卫队,四十个强壮的信徒重叠在大理石的地上。有一半的人晕过去了,另一半的人则发出了痛苦的哭声。木刀、日本刀和棒对这些空手的对手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教主脸不红气不粗地,闪着两眼的光芒凝视着站在眼前的四个人。
“哼!你们就是来自东京的四个小丑?是想来束手就缚的吗?”
“请称呼我们为花之龙堂组。”老三昂然地挺起胸。
“乘云翔空,破浪渡海,遁地之后不留一根杂草。这是东京的机动队和暴力团都知道的事。”
“那是只有你遁地之后的景象吧?请不要也把我们卷进去!”续一口否定了终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宣传词。续凝视着教主问道。
“你似乎是藉着神授的力量希望支配全世界吧?”
“是又怎么样?”
“在马列主义崩坏之后,要在整个地球上展开独裁政治是不可能的事。充其量只能有国家规模的地域性力量而已。就算你有这种能力,也超不出日本以外的范围。”
“日本有卓越的经济能力。只要有这种能力,支配日本就等于是支配全世界。”教主不动声色地挺着他厚实的胸膛,始厌烦地摇了摇头。
“是吗?如果你是那么想支配世界的话,就随你了。不过,希望你不要染指白杨学院。”
“你们没有指挥我的资格。”
“话是没错。不过,你也没有权利随自己的喜好去处理白杨学院。”
远处传来爆裂的声音,覆盖在海东汽车工厂上空的火波又窜起了更猛烈的火势。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教主。”续满含着恶意,指着教祖专用的迎宾馆。
“你所尊敬的父亲大人现在正把宝石和股票、钞票包进毛布当中逃亡去了!”
“什么?真的吗?”
“或许他是打算带着这引进军需资金,找个机会东山再起吧?因为他也带走了教团所需要的重要文件。他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什么也没留给你。”
教主用猛烈的眼神瞪着续,然手视线一转叫来了信徒们。几个应召而来的信徒奉了教主之命去找教祖。教主的声音仍然不失威严和沉着,虽然是个恶徒,但是,这一点却也让始不得不感佩服。
“谢谢你们的相告。为了报答你们,我也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教主绫小路良的计划就是要一并打倒日本的权力中枢和名云。很讽刺的是,这和龙堂始的计划是一样的。当然,目的是完全相反。如果权力者们不对白杨学院伸出魔手的话,始也就不会干涉太多,然而,对教主来说,那才是好戏上场的时候。名云泰信培养神圣真理教团信徒们为他个人的兵团,除了金权之外,再加上信仰和暴力,打算藉此支配整个日本。几年前某个报社的记者被恐怖分子所杀,也是名云对利用暴力支配传播媒体的可能性所做的实验。名云的这种手法,教主从小就从父亲那边学到了。而现在做弟子的却想推翻恩师自立门户。教主把信徒们当成自己的兵团,而现在正在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名云的进代结束了。他的儿子无能,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名云家就在今天晚上面临溃灭了。
教主再度笑了起来。始是世界史的教师,对古今东西的历史有着极度的关心。所以,他知道许多被称为支配者或权力者的人们重感情和欲望优先于理性,失去精神上的平衡,欠缺自制心和自省心的实例。不知有多少次了,他总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然而始也知道,那几乎是所有权力者必然的一种心病。霸占是自我膨胀、自我正当化、自我陶醉的精神倾向越强的人越渴求权力。权力者的精神病理症状普遍到有不少学者专门从事这种研究。范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而希特勒和史达林就是个中代表人物。名云泰信、神圣真理教团的教祖父子、保守党的干事长也都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蠢动着吧?终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慨叹。
“真是无药可救的家伙!我们可不想利用这种手段去获得利益。”
“嗯,我们才不这么想呢!”余为哥哥做证。
“终和余你们两个安静一点。大哥可是很严肃地在谈这个问题的。”
续压低了声音制止,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