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钗连忙护住心口要害,刀剑一横,一钱一命身形一动,叶小钗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危险!”
叶小钗已被照世明灯推开,剑气由上而下,贯穿了身子往前扑倒的照世明灯的左肩!
鲜血喷到叶小钗身上,叶小钗大惊,这一剑应该正面而来,为何剑气竟是由上往下?若非照世明灯推开自己,现在自己绝对已经被贯穿天灵而死了!
旁观的素还真也捏了一把冷汗,在照世明灯冲出去之前,素还真也差点就要出手拦下一钱一命的这一剑。
一钱一命的内力、剑术刀法虽不及一剑万生与一刀万,但是他更令人防不胜防!素还真也立刻领悟出“一钱一命”这个名号的含义!
那看似正面而来的一剑,根本不是剑法,只是铜板的光芒,趁着敌人全神拦下这一式假攻的同时,真正的剑气由上而下攻来。真正的这一剑既狠且准,中招者便必死无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障眼法,可是第一次与他对上之人,绝对是难以预防的。
照世明灯竟与自己同时看穿这一式,而且还以身体去为叶小钗挡了这一招,则是素还真完全没想到的!
照世明灯脸色苍白,倒在地上,按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几乎要昏迷过去。叶小钗连忙扶着他,一见到他伤得如此之重,登时怔住了。
一钱一命冷笑一声,道:“照世明灯,你不应该这么笨!”
锵地一声,刀剑同时入鞘。
叶小钗听他这样的奚落语气,身子一动,便要再与一钱一命过招,衣摆却被照世明灯拉了住,照世明灯咬着唇,摇了摇头阻止叶小钗。
叶小钗只好收回刀剑,搀起照世明灯。照世明灯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叶小钗身上,连站也站不稳了。
一钱一命道:“素还真,欧阳上智有一半是我的!哈哈哈……”
他带着笑声,毫不在乎地离开了。
一钱一命会在乎欧阳上智吗?谁都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与叶小钗决斗。现在既已比过,他也没有别的要求了。一钱一命的剑法与刀法未必胜过叶小钗,可是他狠得下心,反应又十分机智;而叶小钗则不惯用假攻势骗人,更不会轻易对无冤无仇的人痛下杀手。两者相比之下,叶小钗的弱点正好被一钱一命所利用,而居下风。
素还真走上前去,道:“照世明灯,你伤得不轻,让我来医治你的伤吧。”
照世明灯摇头,道:“不必了,你只要好好保护欧阳上智的安全,便够了。”
说完,又摇摇欲倒,叶小钗索性将他腿弯一抄,抱了起来,连看也没看素还真一眼,转身就走。
素还真怔怔地看着照世明灯与叶小钗离去的背影,不禁有点怅然若失。自己找一钱一命合作,难道真的是失算了吗?
欧阳上智的笑声,将他由沉思拉回现实。
欧阳上智笑道:“哈,真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战斗啊!最后胜利者,仍然是你素还真,你实在是不简单!”
素还真冷然道:“风凉话少说两句,走吧!”
他将无手无脚的欧阳上智背了起来,火速赶往安全的隐匿地点。虽然经过这场争执,自己还是得到了这个重要人物,但是在“欧阳上智落入素还真手中”这个消息传遍武林之前,他一定要做好所有的预防与准备。
被叶小钗急忙带走的照世明灯,伤得确实不轻,血不停地滴落在地,染湿了叶小钗的衣裳。照世明灯已经无法开口,可是他的心声,还是一清二楚地传入叶小钗耳中:
“叶小钗,为什么你会败呢?”
叶小钗没有回答,只顾赶路。
“你犹豫?矛盾?同情?内疚?”
叶小钗什么也没想,他也不愿意再想。
“你不应该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人的生命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的,你有二十年的时光是属于我的,好好为我珍惜你自己吧!啊……”
照世明灯终于完全昏迷了过去,叶小钗只顾更心急地赶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照世明灯绝不能死,除了那二十年之约,他不只一次救过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关系,已经是无法割舍的恩情了。
而落败的百里飞首,以最快的轻功奔往荒野,若不尽快离开无极殿废墟,他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拔剑杀了素还真!
百里飞首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挫败,这样的耻辱令他几乎要发狂了。
百里飞首将剑气凌乱地扫向四面八方,树枝纷纷飞落,惊起一大片栖鸟尖唳。
“可恨!可恶的素还真!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啊!”
倏地一阵声喊叫:“阿爸喂!”重物摔落之声,令百里飞首略为一愣。
摔落在枝桠间的男子,身材极为矮小,穿着的衣服却宽宽大大,长得也是阴阳怪气。那便是被秦假仙整得不人不鬼的荫尸人。
百里飞首虽不认识他,由此人的奇怪样貌看来,绝对也是个武林中人。百里飞首不问是非,哼地一声,单锋剑出,一剑便砍断了那人的首级。
百里飞首正要跨步,又听见那声一模一样的叫声:
“阿爸喂,你怎么砍我啊?我跟你有何冤?有何仇?你要下这么重的手?”
百里飞首大惊,难道自己失手了?明明眼见对方断首……当他回头一看对方的样子,更是呆立在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男子居然提着被削断的首级,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百里飞首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已经笑道:
“单锋无尽式百里飞首,你不必大惊小怪,这位是欧阳世家高手,冻液成体荫尸人。你的剑法是要不了他的命的。”
那人便是随后赶来的千手毒王独千手,他紧追百里飞首而来,正好见到这一幕。
荫尸人把头装好,道:“喔,你就是单锋无尽式百里飞首?单锋剑尊宇文天的师父?呵呵呵……”
他的笑声里暗藏的玄机,百里飞首和千手毒王独千手自然想不到。一见到两人手上空空,脸色臭臭,荫尸人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有抢到欧阳上智。百里飞首又一路臭骂素还真,最后的胜利者是谁也不必说了。原本荫尸人守在这离开无极殿的必经之路,藏在树上,要看看会是谁带走欧阳上智,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百里飞首的剑气砍断了树枝,才会害他摔落在地。
荫尸人笑道:“像你这样乱砍乱杀,有什么屁用?”
“你说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百里飞首更是有气,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
荫尸人也不怕他,悠哉悠哉地说道:“别动怒,别动怒。自己不行就迁怒他人,有啥路用?”
“你……”正要再出剑,一想到这个怪人砍也砍不死,气得脸都红了。
荫尸人笑道:“不必你啊我的,当年你徒弟宇文天死前不久,也像你这样。啧,我看你们果然是师门传承,一个一个都差不多。”
“住口!”百里飞首喝道。
毒王出声道:“荫尸人,何必再刺激百里飞首?是素还真谋略过人,并非百里飞首技不如人。”
荫尸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不必你们强调。素还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还要清楚!从他刚出江湖,我就与他对上不只一次,因此也是只有我了解如何杀素还真的方法。”
百里飞首道:“是吗?如何杀素还真?”
荫尸人道:“若是要杀素还真,一定要冲过去,什么话都不用讲,杀杀杀……把他作掉!如果等他把道理说完,我保证你们一定双手空空而回。”
虽然说了跟没说一样,可是百里飞首与毒王都不禁点头连连,这确实很有道理。
毒王道:“素还真还不是我现在要杀的目标,我还有我的事,告辞!”
百里飞首也道:“我一定要将欧阳上智弄到手!”
两人也没再理睬荫尸人,荫尸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又张望了一下无极殿的方向,实在难以确定不是众人都离开了。
反正最后欧阳上智是落在素还真手里,等素还真问出他要问的事情之后,义父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一想到这一点,荫尸人不禁偷笑,得意地想道:
“大家都要把欧阳上智抢到手,只有我要杀他,嘿嘿嘿……”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荫尸人一见,腿都软了,那个人居然便是秦假仙!荫尸人正拔脚要逃,秦假仙大喝一声:“站住!”
荫尸人便停在原地,不敢乱动,秦假仙往他的方向奔来,脚步声越近,荫尸人的腿抖得越厉害。
荫尸人猛然想起:我为何要听他的?立刻大叫一声:“阿爸喂!”拔脚便逃。
秦假仙喝道:“敢跑?不要命了!”
荫尸人才冲出几步,便身子一顿,原来是秦假仙抛出绳索套住了自己的颈子。
荫尸人被秦假仙拉得踉跄倒地,秦假仙一把扑了过来,两三下便以粗绳绑住荫尸人两腿间的命根子。
“你……你干什么?”荫尸人实在难以想像秦假仙又有什么可怕恶毒的法子对付自己,声音也不由得发起抖来。
秦假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绑着荫尸人命根子的绳索另一端绑在树干上,自己则拉住绑住他颈子的绳索,道:“你再跑啊,我看你这回逃不逃得了!”
“这、这……”荫尸人觉得很奇怪,被绳索套住之地好像怪怪的,和一般绳索不一样。
秦假仙道:“奇怪了吧?我老实告诉你,这个绳子可不是普通的绳子,上面涂满了超猛强力黏酱,任何东西被这样一黏,就分也分不开了。现在你的小弟弟,你的乌龟脖子,都和绳子紧紧合一,你就遁吧!反正你的人可以遁地逃走,你的脖子肉和命根子却得黏在绳子上,你有本事就逃了去当太监!”
荫尸人哇哇大叫:“我不要啊!秦爷爷,我绝对不敢逃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听话!”
秦假仙道:“好,那我问你一件事,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谁泄露欧阳上智的下落,让照世明灯、百里飞首他们知道的?”
荫尸人心头猛跳,万一让人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素还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荫尸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讲什么?欧阳上智在无极殿?没有吧,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奶奶的,是谁跟你讲欧阳上智在无极殿了?你不打自招,还在跟我装傻!”
秦假仙用力一扯绳子,荫尸人的头差点被拉断,连忙哀叫道:“没有啦,我不敢,秦老大你放过我啦!”
“说!是不是你把秘密透露出去的?”
荫尸人叫道:“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你把欧阳上智带去无极殿,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啦!”
“还不招供,你是自找苦吃!”
秦假仙拉着套住荫尸人颈子的粗绳奔出数步,一端套在荫尸人命根子而绑在树干上的绳子被拉紧,差点就要被硬生生扯断,荫尸人更是吓得哭喊:
“是啦,是我啦!秦爷爷你放过我,下次我不敢了!”
“还有下次?哼!不老实讲,一定要多吃苦头,犯贱!”秦假仙问出了要知道的消息,便解下绑在树干上的绳索,牵在手中,道:“你泄露重大秘密,唯恐天下不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秦假仙要为天下苍生报仇,走!”
荫尸人哭哭啼啼地被秦假仙拉着走,不知道自己会有何种命运。落入秦假仙手中,将来必定是生不如死吧?
虽然荫尸人的诡计,没有让欧阳上智落入其他人手中,可是也逼得素还真必须改变一些计划细节。
素还真将这名欧阳上智带至一线生隐居的密室,确定他逃不走之后,便与一线生一同到无欲天,与谈无欲商讨下一步的动作。
谈无欲已经在内等待他了。素还真一见到他,便不悦地责问道:“谈无欲,你不是说要暗中监视照世明灯吗?为何照世明灯出现在无极殿时,不见你?”
谈无欲沉着脸道:“这是有原因的,当我跟踪照世明灯到树林中的时候,照世明灯忽然不见了,随后有一名驼背的蒙面人,以三泰阴指攻击我,幸好我闪躲伶俐,否则已命丧黄泉了。”
素还真皱着眉:“驼背的蒙面人?”
会三泰阴指之人,自然令人立刻联想到欧阳上智,因此一线生马上说道:“据我所知,欧阳上智并没有驼背。”
素还真沉吟着道:“驼背是可以伪装的,再说此人也未必是欧阳上智。问题应该是:他伪装成驼背的模样,到底有什么用意?”
谈无欲倒是一想便想出根由:“可能是要嫁祸给半驼废。”
素还真追问道:“为何要陷害半驼废?”
谈无欲道:“这当然是要保住他自己的身份。因为以半驼废的武功,在当今的武林首屈一指,能打败他的人少之又少,欧阳上智伪装成驼背,主要的目的就虽让众人将焦点移至半驼废身上,让武林中的人,只注意半驼废,而忘记他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顺利进行他暗中的计谋。”
这番说词,言之成理。可是素还真却更是慎重,对手是欧阳上智,他不能接受任何看似合理的推测,欧阳上智绝不是只有如此而已。
素还真道:“这只是一种猜测,也许欧阳上智真的是个驼背之人。”
一线生忙道:“欧阳上智并没驼背,这一点我很确定啊。”
素还真摇了一下头,道:“一线生,你要记住,从前与你日夜相处的欧阳上智,就是我们现在所擒的这个人,他不是真货。也许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欧阳上智长什么样子。”
一线生大为惊讶,道:“这不可能,我妹妹与欧阳上智成亲的那天,我就见过他啦!”
“当时你所见的欧阳上智,是生得什么模样?”
“就和现在这个人一模一样。”
素还真道:“那就是了,也许你从最早开始,就是与这个假的相处。因此,不就表示你一直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上智是谁吗?”
一线生既惊且怒,道:“这……真可恶,他竟如此欺骗我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