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很平坦,壮年男子跑得很快,而老人小孩以及一些抱着婴孩的女人却脚步有些踉跄的被夹在人群中,被人群推带着前奔着。
开始时,这些人还能勉力跟上,可跑着跑着,最先气力不济的人就脚下拌蒜,跌倒在地。
有的人跌到了,还能赶紧爬起来,接着跑,而更多的是躺在地上,一时没办法爬起来。他们中,运气好的,会有好心的同伴把他们一手拉起来,带着他们向前跑。而更多的跌倒之人,没有人理会,被后面急着逃命的人流从身上压了过去,被踩得骨骼碎裂,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就被后面赶上来的人群踩陷进了松软的泥土中,成了后来者的一块人肉垫脚石。
自己的性命还没得到保障,正赶着逃命的辽人自是顾不上他人的死活,他们没命的跑着,跑着,心中只想着能远离那群煞星,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天边的那弯月牙消失了,周围的黑暗更浓郁了,辽人的队伍眼见着越来越小了。有太多的人在奔跑过程中或因体力不济,或因同伴的推挤,倒在了地上,眼中透着无比的绝望和对生的渴望,看着一条条黑影从自己上方掠过,感受着身上锥心的疼痛,被活活踩踏至死了。
这群辽人如幽灵一般,喘着粗气,永不停歇地在这黑暗中奔跑着。他们已经麻木了,心中生存下来的希望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动力。他们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只知道机械地做着向前跨步的动作。他们的心也已经麻木了,同伴惨死在自己的脚下,已不能再引起他们哪怕一丝的怜悯与同情,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最可怕的黑暗过去了,东方浮起了鱼肚白,奔跑了一夜的辽人头顶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们看着初生的曙光,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停下了脚步,有的呆呆地站着,望着那正奋力挣脱云层束缚的朝阳,有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躺倒在地,这一躺,又有很多人没能再爬起来。
慢慢的,慢慢的,红艳艳的朝阳一点点地向上窜着,她渐渐从云层下面升了起来,露出了自己圆圆的脸。
初生的朝阳映红了东边的云彩,也在向下挥洒着金光,金光落在地上,镀在了这些辽人身上,为大地和他们都披上了一层金光灿灿的外衣。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可这些正对着朝阳站立的辽人心中却更加彷徨与恐慌了,什么都没了,自己接下来又该往哪儿去?
他们出于对狼骑军的恐慌而逃窜,却在脱离了狼骑军的魔爪后,心中空落落的,惶惶然没有一点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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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鹰扬于千里之外 第八十一章 恐慌的辽人(中)
营州城中受了惊的辽人连夜跑了,营州城为之一空。
岳啸根本就未打算强攻营州城,在他看来。虽然营州城没有什么强大的防御,但攻城自是免不了伤亡,要是以自己的宝贝狼骑军出现什么损失为代价拿下了营州城,干翻了一票辽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的了。
不强取,那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让这城中的辽人跑掉。岳啸在城外扎营,就是为了让辽人心生恐惧之余,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心存侥幸的辽人见狼骑军没有行动,自会动逃出城的心思。
岳啸虽故意任这城中的辽人离开,却也不愿放过他们,于是就派了一支狼骑军“特遣小分队”,趁夜摸进城,制造紧张气氛,让辽人心中恐慌。
石头领头的“特遣小分队”把任务完成得极为出色,他们攀进城,先是以临时学的几句契丹话在城中跑着、喊着,让全城的辽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再分出几人,破坏掉了东、西、北三个方位的城门。
如此一来,本来就心中极不安稳的辽人下大惊失色,以为是狼骑军趁夜攻进了城。他们自以为面对狼骑军,自己绝不无幸理,心中虽一阵恐惧,却也被激起了了更大的勇气,于是他们聚集在三处被洞开的城门前,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抗狼骑军。
他们怀着必死的心志聚集在了城门口,却惊疑地发现,城门口并没有狼骑军的影子。他们确认之后,发现狼骑军并没有攻城。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他们,此时陡然发现了生存下来曙光。这巨大的反差何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狼骑军没有攻城,可城中的呼喊好像还在回响在耳边,坍塌的城门就在眼前,这诡异的情形使连经大惊大喜的他们心神失守,心中对狼骑军的恐慌更是无以复加了。
对生的渴望,对狼骑军的恐惧使得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们只想逃走,远离狼骑军。这种信念,驱使他们疯魔了似的狂奔着,直至跑到他们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
在逃亡过程中幸存下来的辽人,虽留下了一条命,却失去了一颗心,在逃亡途中悲惨的种种经历,让他们心中对狼骑军的恐惧将永不能磨灭。他们远离了家园,将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机奔波着,而随着他们流动的足迹,他们惨痛的经历,狼骑军的赫赫威名,会被带到他们所到的每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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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岳啸带着以狼大为首的三十多个狼骑军中的将领和一个身穿深蓝色儒衫的青年走出大营,任其他兵士自行去操练。
他们走出大营,沿着城墙走到营州城的北门前。
城门开着,城门口满是杂物,一片狼藉,从东门、西门的方向都引出了一条痕迹很浅,且不规则的斜斜的道路,这两条道路在北门前合在了一起,它们的尽头是正对着北门的那条官道。
这条官道,从北门往前,一长段路上遍地都是被遗弃的鞋子。越往前,鞋子就越来越少了,而官道的泥面上多了许多暗红的印迹,再往前,红色越来越多,愈来愈浓。
岳啸带着众人在这官道上走着,他低头看着脚下本暗红的血迹浸染了的泥土。
他身后的众人都在紧盯着岳啸。岳啸只动用了二十多人在营州城中转悠一圈,就让营州城的辽人如丧家之犬般逃之夭夭了,众人对岳啸更是钦佩,而岳啸却知道,他这只是取了个巧,利用了辽人的恐惧心理,这样的招数,抓住机会,用一次还行,再用第二次,只会弄巧成拙。
岳啸抬头,往前望去,前方不远处横卧着一具辽人的尸体,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鞋已经掉了,裸露在外的脚被人踩歪了,此时正斜斜垂着,贴着地面,脚面青紫,满是血迹。
他已残破不堪的衣裳上满是泥土和血块,血迹从他身上一直蔓延,浸到了他身下的泥土之中。
他的身躯被平铺在路面上,就如一个被踩瘪了的气球,深深向下凹着。他的头被踩扁了,红的,白的,都流了出来,成了一朵正盛放着的双色花朵。
粉白的脑浆横流在路面上,为一地的暗红添进了几点洁白。
几条暗红色的肠子从这个老人的身下流了出来,有的被人踩扁了,有的还圆滚滚的,如蛇般弯弯地盘在路面上。
这个老人的死状实在是很惨,就是这群见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场面的狼骑军将领都有些不忍地移开了目光,而那个身穿儒衫的青年更是脸色惨白。
岳啸的神色却依然淡然,没有一丝变化。他回头看了自己身后的众人一眼,见了他们的神色,淡淡地道:“不忍心了?以后这样的事还多得是,我们不这样对辽人,辽人就要这样对我们。”
众人的身躯一震,齐声说道:“将军教训得是。”
岳啸满意地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是不妄杀平民,可事有从权,你们都要记住了。”
众将点头受教。
越往前看,尸体就越多,都是一样极惨的被人踩踏至死。
岳啸把前方的情形都收归眼底后,对那个身穿深蓝色儒衫的青年道:“郑则,你现在就带着你的部下,先去距营州最近的庆州,然后去忻州、抚州两城,让城中谍影的兄弟活动开,让这三座城中的辽人都知道我们来了,让他们知道现在这营州城是什么样。”郑则是谍影潜伏在营州的情报人员的首领,昨夜趁乱跑到了狼骑军营中。
脸色仍有些苍白的郑则点头应命。
岳啸微微一笑,道:“看你被吓得那熊样,好了,你现在就回营,选些好马,立即前往庆州。”
郑则心想我那比得上你们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兵油子,他脸上一红,对岳啸施礼后转身离去。
谍影原来潜藏在上京城中的人员都被岳啸安排他们随着逃离的辽国皇族和重要人物走了。
而接下来,也就是他安插在辽国的间谍第一次发挥刺探情报外的作用了。
NND,感觉真差,写得真烂。写得烂,就是写得再多也什么都不算,我要找到感觉,要写好。
卷三:鹰扬于千里之外 第八十二章 恐慌的辽人(下)
有了“谍影”的大力鼓动,没有了守卫的庆州、忻州、抚州三地的辽人惶惶然逃离了家园,但他们远比营州的同胞幸运,虽然仓惶,但他们有还算充裕的时间,无须如营州的辽人那样如丧家之犬般逃窜。
狼骑军在南,他们只能向北逃。三地共约有二十万的辽人不约而同地一齐向北流动,几支队伍在逃亡途中集结在了一起。一时间,辽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他们往北逃着,历尽了苦难,直到到达了自己觉得安全的区域后,才停了下来。
这群辽人历经一个多月,一路向北,行程达八百余里,到达了辽国的北部边境。
时值酷夏,人群中疫病流行,二十万辽人在艰难的路途中死难了八万多人。而且,他们经过哪儿,在哪儿停留,就把狼骑军来袭、上京城已成为一片灰烬的消息和疫病带到了哪儿。
一时间,辽国北部瘟疫横行,短短的一月内,死于瘟疫的辽人不计其数,每一个辽人今天还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痛苦地死去,明天自己就在榻上痛苦地挣扎。
无法战胜的瘟疫已经让辽人恐惧莫名,而狼骑军肆虐的讯息更是让他们恐慌。他们中有太多的人忍受不住折磨,随着北行的辽人走了,想逃得越远越好。
太后和皇帝被抓了,朝廷没了,辽国的州衙也乱了,大小官员们对着涌涌的难民潮,束手无策,想拦,却根本拦不住。而基本上是由老弱兵士构成的地方守军眼见着深入本国腹地的狼骑军更是心中忐忑,营州、庆州、忻州、抚州的悲惨结局在前,这是前车之鉴啊。
恐慌,是能传染的。而在岳啸的策动之下,有了谍影的推波助澜,就如同剧烈的化学反应一般,辽人心中的恐慌,由一个传递给另一个人,由一群人传染给另一群人,愈演愈烈,不断地呈爆炸之势膨胀着,把整个辽国搅得风声鹤唳,人人从此绝口不敢提狼骑军三字。
而瘟疫,更是借助着越来越炎热的天气,一月内横扫了整个辽国北部,感染者不下百万,暴死者不下二十万。
时间从五月推移到了六月,在这一个月内,岳啸不断地在辽人的屁股下面添着火。他带着狼骑军,远远地跟在从庆州、忻州、抚州北逃的辽人身后,“欢送”着他们,给予了他们更大的逃跑“动力”。
狼骑军远远地跟在辽人后面,速度不快地向北移动着,且不时会横向运动。面对着城池,岳啸并未硬攻。他利用狼骑军机动性强的优点,把游击战的策略发挥到了极致,往往只是围着一个城池,引出附近城池的辽军,再分兵袭扰,不断地在运动战中消耗辽军的有生力量。而被围城池的辽军,在城中瘟疫横行,粮草渐尽的情况下,不得不出城迎战狼骑军。他们自然只能是狼骑军面前的一盘菜,被狼骑军美滋滋地吃下去了。
对于取下的城池,岳啸并没有占取,他为了防止将士们感染上瘟疫,更是为了切断辽人的退路,把城池都放火烧毁了。
狼骑军步步为营地向北推进,他们所过之处城邑化成了灰烬与瓦砾。一时间,在六月的骄阳下,辽国北部,烽火处处,焦土遍地。
狼骑军行得不快,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只是向北推进了五百余里。在行军过程中,狼骑军不断地向两翼运动着,当真是在辽国境内横行了。
守军被一点点地吃掉了,所经过之地能烧的东西都被烧掉了,辽人已经被赶到了辽国的北部边境,而自己距辽国边境也只有三百余里了,再往前,只怕没有了退路的辽人会破釜沉舟地拼死抵抗自己,岳啸果断地下令撤军,带着狼骑军向南运动。
狼骑军北上的缓缓而行,南下就是急行军了。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营州城,这城中的辽人仓惶逃窜之下,没来得及带走什么东西,狼骑军在此取得补给和稍作休整后,立即整军南下。
以上京、营州之间的连线为轴线,向北,辽国北部几乎被狼骑军荡平了,而向南,辽国南部的辽人有很多在危机之下,向燕云涌去了,也有不少趁狼骑军北上的当口,避着狼骑军,向北逃去了,在这些向北逃的辽人看来,燕云终究是汉人之地,他们亦不愿与汉人同居。
那二十万仍在燕云的辽国精兵使得辽国本土的防卫极为空虚与薄弱,岳啸这一番南下,没有遇到太大的强力抵抗,就基本控制了辽国南部。他再次施展自己的焦土策略,在取得给养后,焚烧了辽人的城池。
在狼骑军行军途中,与辽国相邻的西夏趁火打劫,他们很聪明地避开了狼骑军,劫掠着逃亡的辽人,和不断地出兵袭扰和掠夺辽国北部边境的城池,这更是让辽国雪上加霜。
狼骑军北上花了一个月,南下费时二十余天,在这五十多天的时间里,辽国本土基本被狼骑军扫荡和破坏成了一片不毛的焦土,只有靠着北部边境的一片区域还基本完好的保存着,而那片区域,泰半的是草原。
这形势是一番剧烈变化直让辽人魂飞魄散,燕国人欣喜若狂,而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