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宛若被一团看不见的墙壁包围着,易天阔挥手打落停在身前的红色血针,冷冷笑道:“很痛苦是吗?”
双手用力地捂着脑袋,江幕狠狠吼道:“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他的脑中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元婴也像是要跳出胸口一样,起伏之剧烈教他忍不住心慌起来。
“妖法?”摇着头冷笑,易天阔从未看过如此不要脸的人,“放了下面的人。”他不想再跟这种人多说什么,直接要求道。
“放人?!”不顾脑中剧烈的疼痛,江幕哈哈大笑着嘲道:“你在做什么梦!放了他们我还有活路吗!姓易的,把钟楹和魂宿交出来,下面的人我自然一个不伤全部放走,否则……”他双手一紧,困住众人的光壁又缩小了几分……“休我手下不留情!”
“呜!”一声闷哼从地上传入易天阔的耳中,低头望去,只见桑水水抱着双手,身后还躲着一个嚎嚎大哭的小孩,从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看来似乎伤的不轻,整双手都被死缚的高温所烧伤,即使有张东显的法宝保护着,但似乎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收回视线,易天阔毫不犹豫地将握紧五天罄,既然江幕不知悔改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钟楹和魂宿他是不可能交出来的,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将他拿下了。
“大哥,如果想破死缚就要用断曲,你试试看。”看出了易天阔的举动为何,福花传音说道。
“断曲?何为断曲?”虽对音乐方面并无研究,可易天阔从未听过什么断曲,遂问道。
“断曲是仙界特有的乐曲,一般用来安定怨鬼阴魂,可惜我知道的不多,断曲的奏法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死缚是件阴毒法宝,其威力并不小于仙器,如果不用断曲破其神,恐怕难以收拾……”福花一直以来修的都是仙力,对于音功方面他从未深入过,所以即使想告诉易天阔断曲为何也是困难的很。
“安定……安魂曲!”不等福花叹完,易天阔突然想起了在石鼓祭坛中听过的那首曲子,哈赖曾说过安魂曲是密宗不传密曲,具有安定心神、渡化怨灵之效,现在用在死缚上是最合适不过了。
放眼望去,一条又一条的血色红绳依旧在江幕的身前环绕着,在下面的人看来这似乎是一堵无法突破的保护网,但只有易天阔自己知道,有五天罄在,死缚的威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更甚者,他有信心可以在不伤一人的前提下救出地上的桑氏族人。
将半月型的笛孔放在唇边,易天阔缓缓吹响了五天罄,淡如轻烟的乐声随之流泻而出,似急切似悠闲,乐声在空中流淌着,温柔的划过众人的耳畔,安抚着他们恐慌不安的心。
有众多人质在手,江幕安稳的等着易天阔点头,突见他举起手中那只怪异的笛子,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姓易的!你不想那些人活命了?!”大吼着,江幕死命捂住双耳,疯狂地运转起真元试图抵抗那一波波向他传来的冥曲。
“亡命者逝,我虽故在,天惜我意,魂可再来……”不理会他的疯狂叫嚣,易天阔依旧奏着安魂曲,“天上伦明,无止无哉……”像是有人在他的脑海中演奏一般,只听过一遍的曲子他竟一点不差的奏了出来,比起在石鼓祭坛听过的安魂曲,用五天罄奏出的则更具神力,死缚在众人的注视下竟开始出现了松懈,包围一点一点的扩大了,只差一些就可打开一个缺口,让众人逃离出去。
“休想得逞!”看出他的意图,江幕狠狠心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一咬牙结出了死缚最厉害的结印。“死缚道!”随着他的一声大喝,红绳陡然一震,嗡嗡地在空中转了一转,随即向易天阔的方向围来,不消片刻便形成了一个结阵,阵中,易天阔始终双目紧闭,似乎分毫没将眼下的危险看在眼里。
“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只不过眨眼间,血色红绳放出了耀眼却骇人的光芒,在安魂曲不断高扬的乐声中,死缚猛地收缩起来,将易天阔捆了个结结实实,只留下一双手臂尚能稍微动弹,很奇怪的,死缚在接触到他的双手时竟自动地躲了开来,宁愿绕道也不愿和他的双手靠近半分。
手指不停地在五天罄上弹动着,安魂曲的起乐已奏完,接下来……易天阔睁开眼,发出一声轻笑,眼神里透露着江幕看不懂的笑意。
“你笑什么!”江幕不相信有人被死缚捆住还能笑得出来,他的自在没由来地让他感到不安。
“在笑你的可悲……”轻不可及的,易天阔如此说道,“到现在你还看不清究竟死的会是谁。”死缚的异动连他都感觉的到,为何身为操控者的江幕却尤不自觉?真是可悲啊,说到底,江幕始终也只是个被人抛弃的棋子罢了……
低扫一眼身上的束缚,易天阔单手举笛,这次放在唇边的是五天罄的最后一孔——叶孔,安魂曲的结乐随即奏出……
~第九章魂之罪孽~
断曲,被称为仙界最精妙的法术之一,自开辟以来能够掌握断曲的不过渺渺数人,福花虽身为仙界之人,但对于断曲的传说也只止于传说罢了。
安魂曲,密宗的不传之密音,哈赖也曾经说过,安魂曲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传,那次在石鼓祭坛易天阔听到的正是那位活佛为了安渡亡魂所演奏的安魂曲。
很奇妙的,断曲和安魂曲竟是如此的相似,易天阔吹奏着五天罄,脑中浮现出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孔,有点苍老,却掩盖不住那满目的睿智和慈祥。
“安人魂者必先定其心,渡罪孽者必先恕己过,透清一切方成白夜……”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吟唱着,似述说,更似劝解。
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易天阔紧闭双眸,在心中问到:“你是谁?”
“魂宿已非当日之魂宿,故兮,你也可以放手了。”没有回答他,老者只是轻叹一句可惜,随后便消失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魂宿是什么关系?”皱着眉,易天阔手指移动,五天罄的乐声又高了一筹。
感觉到笛音中的骚动,江幕乘机收紧死缚,“收!”,手指掐动,却不料打出的结印非但没有丝毫动静,就连死缚也如同死物一般,静静地捆在易天阔身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点点荧光,江幕真以为它又再度被封印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曲乐犹如鬼魅,地震一般重重抨击着他的心口,冷汗自额边流下,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就连死缚也不能保他的平安,那笛子奏出的声音太过骇人,死缚的反常更是让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是什么曲子?”茫然地站在散弥罩中,众人错愕地望着天空中的两人,不解江幕为何突然愣住,而易天阔却依旧吹着那只怪笛,不做任何反击。
“很像我们密宗的曲子,至于是何曲我就不解了。”耳边的乐曲优美异常,自小接受密宗的教导,哈赖自然熟悉那曲子的声调,只是安魂曲失传已久,他也只是识其音不得其名。
“江幕的样子不太对劲,应该就是这曲子的原因。”忧心地望着易天阔,张东显下意识地将散弥罩的范围扩大以防万一。
唤不回那老者,易天阔猛地从自己的思维中惊醒,睁眼一看,发现江幕呆若木鸡地瞪着他,而身上的死缚也真的如同死了一般捆在他身上,原本强烈的血色光芒也消退了不少,看来安魂曲对死缚真的具有不一般的威力啊。
笛声持续着,江幕的眼神也渐渐的由错愕转为不信,他不相信死缚会被这么一首曲子所克制,双目血红,他再一次操控着死缚收紧,只要还有一点真元力,他就不信死缚收拾不了那个姓易的小子!
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死缚再度被掌控,血色再次染起,紧紧地将易天阔缠绕在内,一寸寸地收缩起来……
“给我收!收!收!”疯狂地大叫着,江幕眼见死缚又动,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可恶小子的血抽干,忍住一阵又一阵冒上头顶的剧烈疼痛,他飞快地翻动结印,死缚在他的指使下加快了收缩的速度,不出几秒已深深地陷入了易天阔的战甲,在上面刻画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喀啦……”这是战甲抵不住死缚的紧缩而产生裂痕的声音,不急不慢地,易天阔只是轻扫一眼上面的痕迹,而后继续吹奏着五天罄。这样的紧缩根本没有带给他任何的伤害,不过以贶刃战甲的坚韧,能在上面留下痕迹的死缚也算是厉害了。
唇边扬起一抹微笑,易天阔一指按住五天罄上的一孔,一手单手结出一个简单却不知名的诀印,真元力由唇边涌进五天罄内,安魂曲的最后一段缓缓扬起……
这是安魂曲的结尾,也是安魂曲最重要的一段,若谈威力,前面的起乐不过具有震慑作用,惟有这最后的结乐才真正的具有安魂渡化之能耐,也正因为如此,易天阔才没有把死缚的骚动放在眼里,江幕再怎么疯狂也只是在做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江幕也了解自己的情况,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就像有无数的铁锤在狠狠地敲打,每一下都让他疼彻心扉,元婴的剧烈颤抖已经超出了他能压制的范围,现在只消他人的一点攻击就能将他彻底击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易天阔却始终站在那里吹着笛子,一反之前的猛烈攻势,只是静静地站着,连死缚的收缩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安地想着,江幕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要把这个姓易的小子摆平,下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拦不出他,等到桑莫道那老家伙赶过来他早就跑远了……至于钟楹和魂宿,只能另找机会下手了……
“什么声音!”突然察觉到易天阔那怪异的结印手势,江幕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段段刺耳的乐声又飘了过来,相比起前面的,这乐声更让人心颤,在他的眼里,这乐声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手,试图戳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元婴强行拉出一般……如果说前面他还能够忍耐,那现在他却只能抱着头哀嚎了。
“啊!”长嚎声穿透夜空,江幕跪倒在半空,结印的双手松了开来,抱着头狂吼道:“住手!不要再吹了!快给我住手!”那笛声就像催命的冥曲,每一下都会要了他的名。
在他的吼声中,易天阔嘲讽回道:“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些被吸干鲜血烧为灰烬的人你为什么不放他们一条生路!”那样的死太凄惨,现在下面的多少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杀害却无能为力,如果现在放过他,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桑氏族人!
“死缚道!收!”哀求不成,江幕只得强忍住元婴被拉扯般的剧烈疼痛结起印。
冷眼看着他的挣扎,易天阔摇头:“你真是没得救了。”安魂曲本来就是安定心魂渡化冤孽的曲子,照理来说是不会对一般人产生伤害作用的,江幕如今的痛苦只能说明他的心性已经被死缚所染,操控死缚也等于被死缚操控,害人终害己啊……
“仔细看看吧,这东西还能保你到何时!”结印的手打在死缚之上,顿时,血色染红的天空,像是在咆哮又似在哀嚎,死缚竟在众人的眼里扭曲起来,一点点地从易天阔身上滑落,反向江幕缠去。
江幕不敢相信死缚竟不顾他的指使将易天阔放了开来,而且更令他吃惊的是死缚的下一个举动,“你、你做了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死命挥着双手,他拼命地想将缠绕而来的死缚挥开,却无奈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动作一顿,死缚随即将他缠了起来,就像刚刚的易天阔一样,江幕却因没有穿战甲,身上已被勒出了道道血痕。
“怎么、怎么会这样……”怔怔地看着死缚慢慢地陷进自己的肉里,江幕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法宝竟会反噬,更甚者,他却不知易天阔是怎么做到的。
笛音停止,安魂曲只差一音便结束,但易天阔知道,这曲子只能奏到此处了,在吹奏的过程中他就已经察觉,用五天罄来吹奏断曲并不不合适,前者的威力太过,而安魂曲根本不能配合它的威力,勉强将其奏完后果只怕不可预料啊……
凌空而步,易天阔一步步地朝江幕走去,而后者眼见他的到来却只能瞪大了眼,痛苦地低吼着,因为被死缚所绑,他半点动弹不得,易天阔的靠近更让他疼痛难当,不止是他自己,就连死缚也对他的靠近产生骚动,似畏惧又似抗拒,束缚的力道越发紧了起来。
死缚……在惧怕这个男人……
江幕忍不住心底的颤抖,易天阔俊美的脸看在他眼里也同恶魔一般的恐怖。死缚的反噬让他慌了神,本来唾手可得的胜利也被轻易击碎……这个易天阔究竟是什么人……
“我果然没猜错,断曲天生就是这些污秽之物的死敌。”瞧着死缚散发的阵阵血腥气息,福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阴毒的法宝,真不知道这东西江幕是怎么得来的!
“那不是断曲。”站定在江幕跟前,易天阔低视他身上的死缚,安魂曲能压制住死缚他也很惊讶,也许安魂曲就是断曲的一种也说不定。
“下面的包围已经解开了,让他们赶快走,你那曲子压制不了死缚多久的。”福花急急说道。
“恩。”点点头,易天阔传音给张东显示意众人先走,而他自己则停留在半空中牢牢地盯紧了江幕……他还有些事必须要了解,江幕兴许知道些什么。
“你的主人是谁?举办祭祀又是为了什么?说!”待众人离去,易天阔沉声问道。
“你、你想、知道?”疼痛刚止,气喘吁吁地江幕笑得阴险。“行啊,拿钟楹和魂宿来换我就告诉你。”
“你少给我得意!”从龙纹戒指里跳了出来,福花怀中抱着那只名唤唧唧的小凤凰。“我多的是方法让你说出来,哼哼,看见没有,我的这只宠物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修真者的元婴,如果有人不愿意合作的话……”
“你又是什么东西?!”没有看出福花的身份,江幕依然是那副表情,只是眼神里的惊讶再也掩饰不住,这个叫易天阔的修真小子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就连主人恐怕也摸不清楚吧。
“哎呀,竟然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