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加上龙镔并没有练过散打,激战不到一分钟,龙镔的背上已经被刀开了一条大口子,身上也挨了几棍。那边高个子已经倒地不起。
矮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抡起铁管,企图将怨气出在躺在地上的秋雅身上。
龙镔见状大惊,转身向他冲去,和他缠斗在一起。
砰!砰!背上,肩上被打中几下,龙镔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夺过矮胖子的铁管,一棍打中他的胳膊,把他打倒不起。
突然右脚膝盖被重重一击,右腿无力支撑身体,龙镔侧身倒在秋雅身旁。
几个人蜂拥而上,对准已受伤的右腿死命打去。
用脚狂踢龙镔的身子和头部。
秋雅尖声哭叫,想往正本能蜷缩抱头的龙镔身上扑去,绝望之极的悲声刺穿了本应宁静的夜。
那个进哥跛着血淋淋的腿,毒辣的向秋雅背上踩了两脚,又朝龙镔那本以断折的右腿膝盖踩去。
豹子狂嘶着和几个拿铁管的人搏斗着。它身上已经挨了一铁棍,可能打折了骨头。
龙镔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那个进哥看形势差不多了,这条狗估计也一时半会弄不死它,转身逃去。
豹子也力气耗尽了,站在龙镔脸前,用嘴拱着他的脸。
秋雅趴在地上,凄惨的喊叫着龙镔的名字,挣扎着爬到他的身旁,哭鸣着。
龙镔用仅有的那点气力和意识,艰难的对着满脸泪痕的秋雅吐出几个字:我还……没事……你呢……
※※※
郑学无比得意、无比快慰的在饭馆的包厢里,向常成手舞足蹈的演示半个小时前的情景,讲述着那可以想象的惨状。
常成有些后悔了,开始深深担忧秋雅的情况。
※※※
海涛抓着木棍在那条路上来回走了两遍。
他要杀了这帮人。
文宣、邱秦追上来劝他回去。
石伟还有几个男女同学围在X光透视室外面,,已经初步清理好血污、缝合了背部伤口的龙镔已恢复神智,正在透视全身骨骼的情况。
秋雅除了身上脸上有些青肿,没什么大事,幸好那些人对她下手没这么狠。
杜慈守在秋雅身旁安慰着她,雯丽陪着秋雅掉着眼泪。
龙镔的右膝盖完全粉碎性骨折,小腿胫骨骨折,背部创伤长十六厘米,深见骨头。一根肋骨骨折,两根肋骨骨裂,头皮两处破裂,有轻微呕吐反射,可能有脑震荡。
值班医生要求马上交纳五千块住院费。
必须先进行消炎,要几天后才可以进行手术。
暂时只能给龙镔的右腿打上石膏,具体怎么处理得由医生会诊作决定。
※※※
阿三:对于天才的概念,有很多种含义,很多种解释,对于龙镔而言,他的天才方面主要表现在他的斗志、他的人生理念、他的理想,他并不是那种绝世聪明、一帆风顺、百战百胜、天下无敌、人见人爱的人物,没有人生艰难的磨练,没有痛苦的心路历程,他如何能成就他的事业?
对于感情,每个人都不可或缺,情感的脆弱和复杂其实那些真实经历过的人能充分理解。这本书中很多人物对龙镔的一生影响甚大,也许我的刻画十分欠缺,忽略了细节,但是我的主旨是为了表达一个痛苦又复杂的人生。
这个世界不断的给予着我们希望,却又不断的阻挡着我们的路,改变着我们的精神,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说,这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悲哀的时代,它成就着一切,却又毁灭着一切。
我们其实都被上苍诅咒着,要不,我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痛苦。我们的人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我们的现状就是我们不断选择的结果,那么,龙镔的呢?
护士给我打了一支安眠针和止痛针,没有半点效果。
右脚根本不能有任何移动,打上石膏的腿平平的摆在床上,石膏绷带一直缠到我的右大腿后部,背上的伤口被纱布紧紧围着我的胸裹起来,上身的体重毫不留情的压在伤口上,我是只能仰躺着的,头上也缠绕着一圈纱布,头发已被剃光。
为了保持右脚和背部的痛感只在一个恒定的程度,我将左脚支起,尽量将自己的重量由左脚、右臀和右肩来承担。
我睁眼有些吃力,可我又想看看活动的物体,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做起来却很艰难。
头痛欲炸,血液冲撞着头部的血管,也如心跳一样脉动,难受的刺激也就一阵一阵被血液带遍全身。
我真想呻吟几下,也许在这个时候,用语言表达出身体的痛苦,会减轻大脑的负担,甚至加大呼吸的声音就可以做到,但此刻,我要坚决的忍着唇齿之间的宣泄欲望,我要将这痛楚当成我的酒,强迫它把我的神经麻醉。
我还很想睡一觉,并期翼梦见我所有的亲人。
爸妈的怀抱,齐爷爷的手,外公睿智的眼睛,甚至还有那两个白衣服和黑衣服。
※※※
学校保卫处和110的警察已经在秋雅那里作了问话笔录。
初步定性为抢劫伤人事件。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印象中,龙镔并没有得罪过谁,况且,这伙伤人的明显是团伙惯犯。
石伟有些疑惑,怎么这抢劫犯抢了钱不赶紧跑,却特地废掉龙镔的腿呢?
秋雅并没有听见黄头发称呼那个长的很魁梧、剪着个平头的人做“进哥”。
医生怀疑龙镔的脑部受到损害,可能有轻微脑震荡,目前不能接受警察的询问。
龙镔和秋雅暂时在一个双人病房里,石伟和杜慈还有海涛守护着,其他的同学都安排回去了。
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让龙镔好好休息,不被过多打扰,大家都不敢说话。石伟和海涛在医院走廊上抽着烟,杜慈替秋雅青肿的伤处揉着药油。
秋雅侧身躺在病床上,任杜慈在自己伤处怎么揉着药油,似乎全无感觉,只是泪眼模糊的痴痴看着龙镔,心里无比怪责着自己,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惊险悲惨的情景,龙镔的勇猛,龙镔的愤怒,龙镔的鲜血,龙镔倒地后仍试图保护自己的举动,以及龙镔最后的那一句断续的话。
窗外开始唏唏沙沙下起了雪粒子,凛冽的北风不时把门窗摇撼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叮叮咚咚,好象一首没有音符组织的曲子,击荡着这间小小的病房。
※※※
天亮了,龙镔挺过了漫长的一夜,他们有几次问他痛不痛,他只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什么。
病房护理和护士们把石伟海涛杜慈全部赶出病房,等待骨科主任和负责医生们的查床与会诊。
会诊结果必须尽快消炎退烧,作全身CT扫描,检查脑部是否有淤血,争取三五天后用全身麻醉,进行接骨手术。
秋雅没什么大碍,只需挂一天点滴,打些消炎针,吃些消肿化淤的药,明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们走后,可以自由探望病人了,学校分管系领导和几个老师在看望和了解了龙镔的伤势后,表示一定要责成学校保卫处和派出所严厉查办到底,同时也希望龙镔转到学校的医院治疗,学校的医院也可以作这样的手术,这样的话可以想办法减免和解决一部分医药费,同时还有利于多争取一点保险陪偿。
龙镔已经可以轻声说话,尽管肋骨的伤痛入肺腑,他表示同意。
秋雅和海涛闻言,立刻拒绝了学校的转院要求,不管学校会不会想办法来减免和解决一部分医药费,他们都坚决要让龙镔在这家大医院进行治疗。
※※※
老师们走后,忍耐着非常的伤痛坚持了一夜的龙镔终于有些疲倦了,紧张的弦松弛下来,有了想小便的感觉。
龙镔的裤子包括内裤都全部被昨晚的医生护士剪掉了,全身换穿着病号服,裤子只穿了一条腿,松松的套在左腿上,身上袒着一床薄被。
这是空调病房,开着暖气,虽然外边已经飘起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可病房里并不见得寒冷,温暖得很。
龙镔现在只能用意识忘却背上和胸部的伤痛,平躺在那里,但是伤痛依然存在,完全无法动弹自己的身子,就连腰也弯不了,但他仍不愿在自己小便时假手他人,他知道齐爷爷以前的感受,也记得以前被打得小便失禁的痛苦,他不是小孩子了,作为一个男人是决不能被别人看扁的,他就是再不能动,也要向旁人证明自己有独立排泄的自尊!
一撇一捺合起来是个人字,要能挺直腰杆刚劲有力的站着才象一个真正的人,他要证明给自己哪怕这个人已经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就是躺倒在那里,也活生生的是个人!
不仅站着是个人,就是趴着也得是个人!
秋雅一直在打吊针,现在刚好睡熟了。
他抬起手,招呼海涛过来。
海涛把耳朵贴近龙镔的嘴唇,龙镔费力的说道:老大,给我把床摇起来。
海涛疑惑的回问道:你要干什么?医生要你绝对卧床休息,不能动的。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龙镔闭了一下眼,表示很坚持的,道:给我摇起来我舒服点。
摇床的过程是龙镔极度揪心疼痛的过程,待摇到30度的角度,海涛停了,又将耳朵贴近龙镔。
肋骨骨折说话是很吃力的,龙镔平息了一下刺痛感,低声:你去把杜慈叫道外面去,给我拿个便壶来,我要小便。
没想到龙镔费心巴力的这么折腾,就只是为了小便,这不招呼一下就得了啊,还用的着起来吗?海涛有些责怪的眼神却并不能理解到,龙镔不心愿自己小便时象个无能的懦夫那样的想法。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家乡的俗话。自己起码有一个月不能下床,怎么办?端屎倒尿历来只有亲人才做的啊,就是医院的护理工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招呼啊!更何况是自己的朋友呢?真难能海涛他的友情。
看着海涛将便壶里的小便倒进洗手间,龙镔在感谓兄弟情谊时却又在思索着以后对大便的处理方式了。
※※※
石伟终于发现了豹子的委顿可能是由于身上有了内伤,急忙和杜慈抱着豹子到了宠物医院。
按照事先的约定,文宣和邱秦替下了一夜没有休息的海涛,廖业也来看了一下,说些安慰的话就走了。
陆陆续续有些男女同学来看望龙镔和秋雅。
秋雅已经打完了针,她坐在龙镔的床旁,紧紧握住他的左手,并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因为龙镔不能过于费神。
龙镔总算在临近黄昏时睡着了。
※※※
熊山怎么全都光秃秃的了?
田地里怎么什么作物也没有啊?
就是冬天也至少应该有小麦和蔬菜的啊!
就连这条宽阔的资江也怎么不见江水奔泻?只有一些小小的水坑了呢?
放眼四际,竟然没有一丝绿色?没见一只飞鸟?甚至没见一只昆虫!
怎么回事?
这么多的房屋居然没有炊烟?
死寂。
死寂!
死寂!!!
怎么,我竟飞起来了?我竟然飞起来了!
白衣服和黑衣服哈哈狂笑着。
又要来抓我的手!
我用力一挣!
※※※
龙镔,你醒了?秋雅被龙镔猛地动作的手惊动了她的沉思,忙问道。
龙镔张开了眼。
整个病房就只有秋雅在,其他人都不在。
龙镔我看到窗外已经漆黑一团,知道已经夜里了,依稀仍可听到有风声和雪粒子的声音。
秋雅的脸依旧有些红肿,额头上还青了一块,上面有擦伤的痕迹。
她紧张的双手包住龙镔的左手道:好点了吗?还痛不痛?
龙镔说话还是有些吃力,坚持着说道:好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们呢?
原来秋雅包下了另外一张床位,她坚决不肯回去休息,海涛和石伟现在到外面去吃点东西,已经晚上十点了。
龙镔已经躺得很麻木了,示意秋雅给他把床摇起来。
连续不断的吊针使醒后的龙镔有小便的感觉,但是这不能当着她的面来解决,他得等海涛他们回来。
秋雅给他轻轻揉着手臂。
秋雅的温柔略略使龙镔暂时淡忘了肌体的痛楚,龙镔感激的看着这张曾经何等泼辣的花颜。
※※※
门口响起敲门声。
秋雅松开正按摩的手,站起来道:他们来了,我去开门。
常成一只手提着一大袋东西,一只手提着一个花篮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郑学和雯丽。
他们是来看秋雅的,龙镔虽然对郑学有看法,但对常成并无恶感,他对常成笑笑,表示招呼。
秋雅冷冰冰的道:你来干什么?
常成是的确出于对秋雅情况的担心,考虑再三而来的,在得知秋雅和龙镔的伤情后,他甚至还有些愧疚与后悔。郑学则完全不同,他是借来看望秋雅的机会,主要真实了解一下龙镔断腿的惨象,让自己爽爽,并故意拖着雯丽来示威。
现在郑学实在是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惨!真他妈的给我出了一口大气!老子不用自己花一点代价,就做到了!不过也要说这小子也够狠,居然那边六个人五个挂彩,没想到这婊子养的狗这么厉害!也好,现在那边要求补偿医药费一万五,老子还可以搞他常成一笔钱,他不敢不给!
郑学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快慰的神情,相反还很关心的问秋雅:你没有受伤吧?
秋雅死死盯着郑学和常成,在她心里,肯定他们是不怀好意来看自己和龙镔的遭殃倒霉的,她照旧冷冰冰地回道:不用你黄鼠狼拜年,你们走吧!雯丽,你也走!说罢,把门砰的关上。
※※※
郑学成功的从常成手里拿到了八万,他给了两万给那个朋友转交那帮人,那个朋友不仅是他的哥们,而且一直有事求他舅舅,他现在掌握了常成买凶伤人的证据,也找到了一条财源,在他眼里,常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没大脑的富豪家的书呆子,这种人就是活该被利用的蠢货。
常成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郑学的毂中,在郑学的挑唆下,连最后那点愧疚的良知也淡去了,下决心准备对秋雅的父母施加压力,他以前一直掩瞒着的。
※※※
龙镔的颅内有一点淤血,还好没有压迫到神经区,轻微脑震荡的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