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的亲兵们牵来战马,三人上了战马,带着大股的亲兵向九师团大营行去。
“唉——”出了军团部的营区,陶伦斯长叹一声道:“不瞒你们,我现在心中也矛盾的很。实话说,军团长大人也一定对卡廷他们十分不满,可是却没有办法,已经逼反了十一师团,如果再逼反一个,这个军团也就完了。现在我们是军团长最后的依靠了,再说还是我亲自带人抓的阿瑟,去接收十一师团的安东诺夫原本也是咱们的人,阿瑟现在可能对我也是恨之入骨吧,咱们的身上已经被打上标签,就是想倒戈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这番话一说,两位万夫长都默然了。
陶伦斯接着道:“我估计卡廷他们三个也并未能抱成团共进退,他们不过是躲在十一师团身后意图观望的墙头草罢了。如果十一师团真的完蛋了,别人不说,扬达尔肯定第一个‘归队’,托勒密也早晚会放下贵族身段来求咱们的,到那时,卡廷也就是案板上的肉,随咱们宰割了。现在的关键是靠咱们师团一己之力能不能攻陷辎重营,成,则扭转形势;不成,九师团覆灭也有可能。”
陶伦斯说到此顿了顿,眼睛注视着两人道:“现在,我要你们俩说句实话,从今天的攻势看,竭尽咱们的力量,能不能一举攻灭十一师团?”
威尔与马勒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
马勒是个刀削脸,脸色青白,气质阴沉,与陶伦斯颇有些类似。他干咳了一声,低低的道:“大人,属下倒觉得咱们不能光想着与十一师团比大小。攻守双方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不是单纯较力就可以解决的。大人请想,托勒密与达扬尔原来与阿瑟都是不对盘的,为什么突然间就转变态度了呢?那个叫张凤翼的千夫长委实不可小看啊,他已经成功地将咱们的军团长搞臭了。如果不是军团长威望大降,咱们军团这么多人,怎可能会弄成现在这样人心离散的境况?”
陶伦斯默然片刻,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与十一师团决战没有胜算,是这样吗?”
“不是没有胜算,而是变数太多。”马勒有些尴尬地措辞道:“起码咱们就估不到那三个师团会如何,现在十一师团就是他们的挡箭牌,有十一师团在,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一旦十一师团出现了危机,依那个张凤翼攻心的手段,会让他们袖手旁观吗?”
陶伦斯彻底无言了,他又绷着唇陷入了沉思,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马蹄声嗒嗒的响着。大家又走了一段,陶伦斯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再与十一师团交手,我也不想,不过咱们已经没有粮食了,我想你们都应该清楚部队没有粮草的后果吧!卡廷他们可以与阿瑟达成暗中交易,咱们却找谁要粮食去?不攻下辎重营,咱们就是死路一条。”
马勒想了想道:“上回换俘时,安东诺夫他们并没有跟着回来。大人,不如这样,我们以讨要俘虏的名义派个人去辎重营探探风声,看阿瑟的气量如何,如果他们不识抬举,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咱们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扳倒十一师团。”
威尔马上附和道:“这个主意好,大人,把这事交给卑职来办吧!”
陶伦斯还是心怀顾虑,犹疑着迟迟没有发话。
威尔是当日攻城的指挥,他最清楚和十一师团斗下去的结果,看着陶伦斯犹豫的样子,干脆自作主张道:“既然大人不反对,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属下这就去布置,最迟睡前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反正不过是派个亲信走一趟,就是不成也损失不了什么的。”
陶伦斯忍不住道:“你小心一些,派个办事稳妥的去,成不成没关系,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
※※※※
深夜,辎重营的城墙上火把通明,在接近二十师团的一段城墙上,几百名官兵正在上下来回地忙碌着,一袋袋的粮食被运上城头,又通过城墙上伸出的吊轮送到城下。城下影影绰绰的,有不少人影在晃动,粮袋被一袋袋搬上马车,悄无声息地运走了。
杜契尼两手扶着墙沿,探着身子神色紧张地看着城下。在他身后,张凤翼与索普笑咪咪地看着他。
索普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大个子,你在紧张什么呢?一切都妥妥当当的,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杜契尼回过身来,舒了一口气后道:“我倒不担心咱们之间的合作,我是担心有别的师团的探子在旁偷窥,把事情捅到军团长那里。”
说到这里,杜契尼皱眉质问道:“凤翼老弟,我们师团长与阿瑟大人的交情你是知道的,完全是出于对老朋友的信任才出手帮你们的,可令人失望的是,扬达尔却知道了咱们之间的私下交易。这事本来只有你知我知,该不是老弟主动透露给那个阿奎特知道的吧?”
索普尴尬地看了张凤翼一眼。
张凤翼面不改色的打了个哈哈道:“哈哈,咱们的事我是向阿奎特透露了一点……”
“什么?”杜契尼一听张凤翼承认了,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他正要责问,张凤翼笑着摆手制止他,道:“老兄你别急,我这么做并不是要陷卡廷大人于被动,相反恰好是为卡廷大人拉来了一个同盟者啊!”
看到杜契尼松懈下来,张凤翼笑道:“杜契尼大哥,你想想,你们师团攻城的时候玩‘来回跑’的把戏瞒得了今天,能瞒得了明天、后天吗?再有,像今夜这样从城上吊粮食下去,只要西蒙派一个十人小队就能把这几面墙看得严严实实的,咱们明天怎么运粮食啊?”
杜契尼立刻哑口无言了。
张凤翼抚着他的肩头,笑道:“老兄,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阵前交战,上万人参与的大事,靠捂能捂得住吗?所以我说啊,想捂着盖着,谁都不得罪的蒙混过关是不现实的。咱们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就得把剩下的路走下去。反正有我们十一师团当出头鸟呢,要倒霉也不会让好朋友倒霉啊!”
杜契尼连声冷笑,“哼,老弟,西蒙好歹也是陛下任命的帝国军军团长,是说推倒就能推倒的吗?你们已经这样了,当然不怕破罐子破摔,我们二十师团现在可还不想与军团长真的闹翻。”
索普脸色一变,道:“大个子,你说明白,我们已经怎么样了?”
张凤翼赶紧拦住索普,回头对杜契尼道:“杜契尼大哥,你会错意了,我怎么可能拉二十师团和我们联手反抗西蒙嘛,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把好朋友拉下水,这可不是我们十一师团的做法。”
“那你想干什么?”杜契尼警惕地道。
张凤翼温颜笑道:“呵呵,现在你们三个师团都从我们这里运粮食,大家做的都是犯长官忌讳的事。我的意思是,由我们阿瑟大人出面,私下里为大家牵牵线、通通气,大家敞开来好好交流交流,三个师团结成同盟,在西蒙面前共同进退,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实力上就占尽了优势,西蒙就算知道了咱们之间的合作,也一定不敢扯破脸蛮干的,他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了。”
杜契尼听罢,脸上露出了笑意,拍着张凤翼的肩头道:“还是老弟想得周到,是哥哥我错怪你了。这件事是好事,我代我们师团长答应下来了。”
“大哥谬赞了。”张凤翼笑道:“咱们十一师团与二十师团向来守望相助,是老一辈的交情,不能因为些许小事坏了这份交情。”
“哪里哪里,老弟太谦了!”杜契尼愉快地仰面大笑,突然偏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次一天的份额也太少了。这次我把胖福隆带来,为你们又卸去了托勒密师团的压力,你就不能给哥哥一次多拨些粮食?”
“老兄,不是我不给,实在是太危险了啊!”张凤翼抱歉地笑道:“虽说咱们的交易不怕西蒙知道,不过真被抓住了把柄也是件麻烦事。咱们这样一次运一天的粮食,只需一会儿就完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是延迟时间太长的话,迟早会被西蒙的巡营卫队发现,那时卡廷大人岂不是要处于被动了?”
说到此,他笑着安慰道:“其实老兄你担心什么呢?只要咱们的交情在,十一师团守着辎重营,弟兄们还怕没饭吃吗?有我们十一师团一口吃的,就有二十师团弟兄们的一口啊!”
杜契尼唇角微翘,哼了一声,没再争辩。
运完了二十师团的粮食,杜契尼随着运粮队伍回二十师团了。
张凤翼目送着杜契尼离开,转头对索普道:“安东诺夫领来了吗?”
索普马上道:“早来了,就在城下等着呢!”
张凤翼道:“把他叫上来吧!”
索普抬手一招,两个亲兵转身向城下跑去。
不一会儿,胖胖的安东诺夫喘着气慌慌张张地跑上城头,一看到张凤翼,老远就抢步上前躬身行礼,“凤翼大人!属下安东诺夫给您见礼。”
“哎哟,这是怎么说话的,快别如此!”张凤翼抢上前搀扶,满面春风地道:“安东诺夫大人,怎样,这几天住得还好吧?下面的士兵有没有不敬的地方?”
“没有,没有!”安东诺夫赶紧摆手,客气地道:“这几天属下待得太安闲了,城头上攻得这么紧,我们这些人却待在帐篷里睡大觉,真是心中难安哪!我正说如果凤翼大人信得过,也让我上来帮着守城呢!”
“信得过、信得过!”张凤翼抚着他的肩头,亲切地笑道:“要是没有大人慨然相助,我们连军团部大营、辎重营在哪里都找不到,怎么能信不过大人呢?哈哈,安东诺夫大人,这不,眼前就有一件大事正好用得上大人。”
安东诺夫闻言一怔,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地位,刚才的主动请缨不过是客气,他这些天都处在软禁之中,虽然种种要求无不满足,随侍的亲兵也很恭敬。可即使攻城最猛烈时,也有一整支百人队在虎视眈眈地监控着他和他那几十名属下。
安东诺夫心里诧异,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马上挺起胸,大声道:“大人,有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哪用赴汤蹈火,大人太夸张了。”张凤翼仰面笑道:“今天攻城的情况大人想必已知道了,其实咱们与外面的弟兄们都是一家人,除了个别执迷不悟的,谁愿意手足相残?打了一天,我军伤亡还不超过百人。嘿嘿,就冲这个数字,西蒙的威望之低也可见一斑了。”
安东诺夫试探地问道:“大人,不知您叫属下来有什么吩咐?”
张凤翼若无其事地笑道:“噢,是这样的,九师团万夫长威尔是你过去的上司吧?他派了一位使者来与我们谈判,要求十一师团把你们这批‘俘虏’交还给九师团。”
“凤翼大人,您千万不能把我交出去呀!”安东诺夫仿佛遭了雷击一般,吓得呆若木鸡,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刻双膝跪倒,抓着张凤翼的衣袖叫道:“大人,您让我干什么我可都干了,到如今您可不能用完就甩呀!现在陶伦斯大人一定把我恨透了,我这一回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哎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我们十一师团再不济,也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啊!事情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凤翼赶紧双手托起他,口中忙不迭地解释道:“大人,你想岔了,如今外面可说是一败涂地,陶伦斯师团长就是想找碴儿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啊!”
“啊?”安东诺夫瞪大眼怔怔地看着张凤翼,等着他的下文。
张凤翼诡谲地抿嘴笑道:“大人,据我估计,所谓交还俘虏不过是个藉口,陶伦斯大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试探试探我们十一师团的态度。如果我们愿意暗中为九师团提供军粮,那九师团与我们也不是没有化敌为友的可能。”
说到此,他眼睛凝视着安东诺夫,鼓励地笑道:“其实这对大人来说是件好事呀!这是大人与陶伦斯师团长难得的和解机会。现在陶伦斯师团长一定不敢对你不利的,如果他伤害了你,合作的大门就关闭了,九师团再也得不到辎重营的军粮供应。再说,陶伦斯大人自己也要与十一师团谋求和解呢,还怎么好意思追究你的过错?所以我说,这对大人来说是件好事,既然师团长大人点名了,你不妨就作为十一师团的使者去九师团走一遭,只要姿态低一些,态度殷勤些,有这么几回见面,兴许过去的不快就能揭过去了。”
“凤翼大人,属下感谢大人的成全!属下永远忘不了大人的提携!”
安东诺夫突然看到了希望,“为九师团提供粮食”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能重回九师团,官复原职呢!他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妮可极不忿地道:“这个死胖子,还是想回九师团呀!张凤翼,你就这么便宜地放他走吗?”
“不然还想怎样?”张凤翼缓缓笑道:“在咱们看来,不收留他说不过去,因为他为咱们效过力;收留他吧,又没职位安插这种庸碌之人。在他看来,十一师团是一群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现在存活下来了,将来不定能不能过参军司那一关呢!反观九师团就不一样,将来就是西蒙倒台了,九师团也会安然无恙的。”
妮可凝视着他,突然绽放笑容,道:“张凤翼,其实我也不看好你们,将来如果你们无路可走了,不妨来求我,我会向我父王引荐你的,一定会让你得到满意的职位。”
张凤翼凤目微眯,迷人地抿唇笑道:“放心吧!小姐。袤远遍地都是出路,我们不会去求一个阶下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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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战鼓擂动,号角齐鸣,士兵们冲锋的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西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大帐中,怔怔地望着空虚处出神。外面那些激荡人心的呐喊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心中清楚,那些喊杀声都是做给他听的,这是他与手下诸将间赖以维系脸面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三天,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攻势出奇的“顺利”,部队伤亡出奇的小,杀伤叛军出奇的多,唯一不出奇的就是辎重营还是十一师团的,连一袋垒墙的麻袋都没有破损。
这些日子,军议大会开了一次又一次,各师团诸将对军团长大人下达的军令无不欣然应命,大家对军团长大人一遍又一遍的宣誓效忠,每次会议几乎都是西蒙在喝独角戏,将领们之间的关系也突然间变得十分和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