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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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军师-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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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九日,楚军破徐城,决洪泽之水灌泗州,张文秀被迫退往楚州,为杨秀截住去路。 
  三月一日,张文秀苦战一昼夜之后,裴云出楚州,接应泗州军,两军退入楚州,杨秀困之。 
  三月二日,五日猛攻之后,萧县城破,淮西军及飞骑营尾追雍军,九里山中伏,陆云、石玉锦率军突破重围,退守萧县。 
  可是,这场场大战,却和襄阳军没有丝毫关系,容渊每想到此处,都觉得心如刀割,妒火膺胸。他本是量窄之人,前次陆灿大胜,他却连苦劳都没有,此事早已在别有用心的人口中变成了陆灿妒贤忌能的铁证。如今陆灿丝毫不考虑襄阳军,自行发动江淮之战,甚至他本人还在吴越忙着海战,只将战事交给杨秀、石观,还有乳臭未干的陆云、石玉锦,全没有看到襄阳军的战力。这等轻慢,令容渊生出争功之心。 
  三月六日,岘山之顶,赏玩着前朝乃止更早的摩崖石刻,我心中平静如水,正在仔细研读那些模糊的文字的时候,呼延寿匆匆走来,禀道:“侯爷,容渊果然已经向南阳去了。” 
  我闻言轻轻一叹,道:“容渊此人,乃是我的旧识,此人才学过人,只是过分量窄,前次他未得建业封赏,已经心中嫉恨,这一次陆灿兴兵又没有他的事情,怎不令他恼恨,所谓利令智昏,只需设下计谋让他以为长孙将军真的去救援淮东,他必会寻机出战,建立大功,和收复淮北的大功相比,若能夺到南阳,就有进攻武关,直逼关中的机会,这样的大功他若不心动,也就不是容渊了。” 
  呼延寿笑道:“侯爷的计策厉害之处就在于所有的消息都是真的,只不过设法让容渊知道的多了一些,长孙将军减兵增灶之策,让那容渊对南阳军东进全无疑心,所以生出贪功之心。可惜长孙将军已经在南阳布下重兵,只怕容渊他去得来不得了。” 
  我淡淡一笑,道:“容渊去攻南阳,也只是想得些功劳,一路上必然狐疑进退,若是稍有风吹草动,说不定他就跑回襄阳了,所以必须将他诱到南阳才行,只有在南阳受挫,他才会急急返回襄阳,到时候我军便在途中设伏,方可拦住他的归路。容渊袭取南阳,必是轻骑北上,襄阳城中仍会留下守城兵力,所以我大军便需困住襄阳。若是毁去容渊带出的主力,则襄阳从此没有出击之力,若是趁势攻下襄阳,则是大获全胜。到时候只要徐州还在我军手中,就是丢了整个淮南,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呼延寿敬佩地道:“侯爷攻心之计,最是难以防范,事前怎也未想到容渊竟会出襄阳北上。” 
  我闻言道:“岂止你没有料到,按照我原先的计划,只是利用流言激使容渊出战,让他连胜几场,然后诱杀襄阳骑兵主力,可是想不到江淮战事竟会提前爆发,我才想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容渊的狭窄器量,骗他劳师远攻,而我们趁机夺取襄阳。此举不论成与不成,襄阳都不再是大雍咽喉上的那根利刺。” 
  说完之后,也不理会呼延寿在那里深思,站在岘山顶远眺,襄阳城和汉江、渔梁洲,及汉江对岸的鹿门山都是历历在目,想到再过半日,这里便是烽烟再起,失去了主将的城池,不知是否还能够固若金汤。 
  接下来的半个月局势的变化异常迅速,当初怎也不会想到雍楚第二次大战竟会这么快就开始了。 
  三月七日,长孙冀遣将莫业攻襄阳,断绝襄阳、南阳通道。 
  三月八日,容渊破新野。 
  三月九日,容渊攻南阳不克,得知长孙冀并未驰援江淮消息。 
  三月十一日,容渊在新野与长孙冀交战,战势不利。 
  三月十二日,容渊损失惨重,突围成功。 
  三月十三日,樊城陷落,容渊阻于汉水。 
  三月十四日,襄阳守军出城接应容渊不果。 
  三月十五日,容渊、长孙冀再战唐白河,长孙冀小挫。 
  三月十六日,容渊绕道樊城西侧,欲渡汉水入襄阳,为莫业所阻。 
  三月十七日,襄阳城破,容渊见势不可为,携残军渡汉水败退宜城,途经风林关遇伏,只余三千步骑脱走。 
  在襄阳鏖战之时,江淮战事也是分外激烈。 
  因崔珏不能上阵,裴云于三月四日,遣张文秀援崔珏部,至三月十九日为止,淮西军与张文秀于萧县、九里山之间共交战十七场,萧县屡次换手,双方皆损失惨重,张文秀兵力耗尽,不得已退守徐州。淮西军猛攻两日不克。 
  三月二十二日,大雍江南行辕先锋大将荆迟至徐州,败飞骑营于徐州城下,南楚淮西军连夜退守宿州。 
  三月二十四日,荆迟攻宿州不克,转道楚州,其时裴云稳守楚州已将近一月,楚州危殆,得荆迟援救,士气大振。 
  三月二十五日,杨秀得知襄阳失守,徐州援军到达,不得已退守淮水,然大雍在淮南只余楚州一城。 
  至此,历经一个月的雍楚大战终于结束了,但是南楚的厄运并未停息,据有江淮,而失襄阳,姑且不论是得是失,但是蜀中的巨变才是更震骇人心的。 
  早在年初,便有流言提及余缅因为未曾受赏而有意背离,虽然这流言被陆灿驳斥,尚维钧却心中不安,便在上元日之后,派去内侍为监军,此是南楚惯例,陆灿虽然不满,也是无可奈何。岂料那内侍索贿不成,屡次进谗言指责余缅有二心,虽然皆因陆灿之故而没有起到作用,但是尚维钧的疑心也是越来越重,最后将葭萌关守军的粮饷交由那监军控制,结果那内侍贪污大半粮饷,令得葭萌关守军无粮无饷,人心浮动。陆灿得知之后,上书建业,要求招回内侍问罪,那内侍得知,畏惧加罪,暗中投降大雍,里应外合,三月二十九日,秦勇袭取葭萌关,余缅退守剑阁。 
  或许唯一能够令南楚朝廷放心一些的便是,在陆灿亲自督军之下,吴越义军稳固了海防,雍军再不能轻易进入杭州湾了。但是吴越的小小胜利,抵不过襄阳和蜀中的失利。四月中旬,齐王李显大军抵达徐州,江南行辕的建立,更令南楚朝廷惴惴不安。陆灿其时已得军报,吴越战事委于部将,赶至江夏指挥作战。 
  李显到达徐州之后,遣长孙冀自襄阳而下,沿汉水河谷向江陵进攻,四月二十一日,容渊得陆灿军令,弃守宜城,死守竟陵,长孙冀连攻不克。陆灿自江夏出兵,沿汉水援竟陵,败长孙冀于城下,长孙冀败退宜城,容渊急躁,不奉军令追击,长孙冀弃宜城北返襄阳。容渊追至风林关,不意雍军故技重施,再度设伏。容渊败退。陆灿援军赶至风林关,再次突袭,雍军措手不及,风林关破,雍军遭重创,退守襄阳。陆灿知襄阳不可攻,乃止。 
  其时,秦勇久战剑阁不下,乃绕道阴平道,欲经龙安、江油至绵阳,余缅得陆灿千里传书,分兵扼守龙安,秦俑久攻不下,退守葭萌关。 
  裴云得援军相助,猛攻淮东,杨秀凭水军往来淮水、运河,雍军步履艰难,不能过淮水半步,淮东陷入僵持。淮西石观亲守宿州,雍将荆迟猛攻月余,城破,石观退守钟离,临去火烧宿州,只留下焦土一片。雍军久战疲惫,钟离防线稳固,又有飞骑营助战,雍军不得入淮西。 
  雍楚缠战半载,皆疲惫不堪,东海水军更是屡屡劫掠吴越,虽然余杭水营得义军相助,没有重大的损失,但是临海三十里之内,再无平民敢于居住,吴越商业损失惨重。雍军虽然多有取胜,但是楚军也是稳扎稳打,战线胶结,均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金秋十月,尚维钧遣使徐州议和,大雍君臣也苦于南楚坚韧难攻,同意停战议和,议和之举持续四月,大雍要求南楚割地求和,尚维钧意动,陆灿坚决不许,争执数月,议和失败,翌年,战端再起,秦勇自米仓道入蜀,经巴中而夺巴郡,蜀中虽为陆氏经营多年,但是终究是旧蜀之地,明鉴司夏侯沅峰亲至巴郡,数月之内,巴郡稳固,期间南楚夔州军和剑阁余缅双面夹攻,皆为秦勇退去,蜀中与东南道路断绝。 
  隆盛九年八月,李贽接受江哲建议,提出和议,以剑阁、成都各地交换巴郡及余缅所部楚军,九月,和议成功,南楚失去了占据多年的蜀中大半领土。陆灿力排众议,令余缅守巴郡,并于夔州设重兵为巴郡后援。 
  之后一年,雍军再无进取,余缅守巴郡毫无疏漏,雍军没有得到顺江而下的机会。江陵、江夏也是稳如泰山,雍军几次攻竟陵、随州,都未成功,淮西、淮东虽然战线时时变动,但是雍军始终也不能尽得江淮之地。连续三年的大战,南楚军在陆灿指挥下越战越强,再有江淮之险,水军之利,战事陷入僵持阶段。 
 
 
 
  
 ~第三十二章 腐鼠成滋味~
 
  同泰十四年丁亥八月,国主陇大婚,册蔡氏为王后,司徒蔡楷次女也,贵妃纪氏,同日册立。 
  八月十八日,国主亲政,御金殿受贺,加恩内外,罪非殊死,咸赦除之。 
  ——《南朝楚史·楚愍王传》 
  同泰十四年七月,江南流火,热浪滚滚,江水东流,时值正午,就是江面上也是行船寥寥,而在江边一棵大柳树下面,却坐着一个绿衣少女,虽然看上去还不到豆蔻年纪,但是清丽绝俗,动人之处宛若仙露明珠,她身上衣衫正是江南寻常少女爱穿的夏衫,朴素无华,但是只见她明眸善睐,容颜如画,便知道非是寻常小家碧玉。她抱膝坐在青石上,一双清澈明净的明眸望着在江边踱来踱去,全然不顾及头上烈日的少年,眼中尽是疑惑。那少年英武俊秀,十三四岁年纪,虽然相貌稚嫩,但是已有英姿勃发的气度,不过他此刻却在江边踱步张望,神色焦急紧迫。那绿衣少女终于忍耐不住,扬声道:“二哥,你不是雇了船么,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那少年苦着脸道:“明明说好了今天在这里见面,船资也预付了一半,怎地这般不讲信用。” 
  那少女抱怨道:“都是你了,一定要拉着我去寿春看望嫂嫂,还不告诉娘亲知道,若是不然,我们就可以跟着义叔一起上路,也不会在这里晒太阳。”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迅即掩去,道:“可是你说的,娘亲不会让你去寿春的,我本来是要去钟离见大哥,好跟着他上阵杀敌,如果不是你强要跟着我,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上路,也不用私下里在这雇船了。” 
  那少女俏脸气得通红,她本是温柔娴雅的千金小姐,虽然也曾幻想外面的广阔天空,但是却没有勇气离家出走,若不是这个二哥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暗暗怂恿,自己哪有胆子跟他出门,甚至瞒过了娘亲。想到此处,想要大骂一通,偏偏她生性温柔,最是不习惯骂人,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少年突然指着江面道:“太好了,船来了。”少女闻言也是大喜,站起身向江面望去,只见一艘小型客船凌波而来,不多时停在岸边,那少年对站在船头的中年船夫道:“顾大叔,你怎么才来啊?” 
  那中年船夫道:“陆公子,今天小三突然闹起肚子,不能上船,小人一人不能驾舟,只得临时找了个侄儿做帮手,这才误了时间,还请公子见谅。” 
  少年脸色缓和下来,道:“原来如此,三哥没事吧?” 
  中年船夫笑道:“没什么,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公子请上船吧。” 
  少年向船尾望了一眼,那把舵的青年肤色古铜,精壮憨直,这才回头道:“梅儿,上船吧。” 
  那绿衣少女闻声答道:“知道了。”说罢走了过来,她虽年幼,却是秀美非常,那中年船夫虽然见多识广,也不由暗赞一声,搭上跳板,让那两兄妹上船。两个少年少女,谁也没有留意到,那把舵的青年微微低头,掩去眼中暴射的精芒。 
  上得船来,一叶小舟逆流而上,骄阳似火,江风也带着熏人热气,两个船夫驾驶小舟前行了十余里,便转向驶入一条小河流,这条河流水面宽阔,八面来风,两岸绿柳如荫,枝叶蔽天,映在江面上,笼罩出一片清凉,乃是夏日过往船只休憩的最好去处,如今河内已有十余艘大小客船或是货船,其中更有一艘华丽的画舫,黑木描金,秀丽狭长的船身宛似江南少女纤细的娇躯,船头上悬着数盏宫灯,虽然现在没有点燃,可是灯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仍然清晰可见。少女一眼望见,低声念道:“如梦画舫。”面上露出羡慕之色,道:“二哥,好漂亮的画舫啊,要是能上去看看就好了。” 
  旁边那少年听见,嘴角露出苦笑,他可不像妹妹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游走建业城内外,自然知道如梦画舫的事情,为难了片刻,道:“梅儿,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少女眼中露出奇怪之色,望向二哥,道:“二哥不是骗我吧?”面上神情满是怀疑。少年想要辩解自己从不骗人,却发现说不出口,毕竟自己从前对妹妹所说的话,十句里面往往有九句是假的,只得赧然道:“梅儿,那是江南第一花魁柳如梦的画舫。” 
  那少女虽然年幼,却也听过柳如梦的声名,虽然尚不懂风月之事,也隐隐知道其中含义,不由面上一红,正想避入舱中。这时,从那画舫之上传出清丽凄婉的箫声,那动人的旋律宛似寒水一般流淌入人心,那炎热的夏日仿佛也失去了威力,接着便从画舫之上传来了一律天籁也似的歌声。 
  “守得莲开结伴游,约开萍叶上兰舟。来时浦口云随棹,采罢江边月满楼。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拚得为花愁。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向朱颜不耐秋。(注1)” 
  少女听得入神,对少年道:“好美的歌声,好动人的箫音,二哥,今日难得有此良机,让我去看看柳姑娘好不好?”说罢,眼中流露出期盼之色。 
  少年眼中露出犹豫之色,但是见到少女神色,心中一软,终于叹息道:“好吧,柳姑娘名动江南,你就是见她一面,爹爹知道了也不会过分责怪。”说罢让那中年船夫向画舫驶去。 
  不多时,小舟靠近画舫,画舫上面一个秀丽的船娘望见小舟,脆声道:“这位小公子,你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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