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吓了一跳道:“别别,我只是开玩笑,这个苏青恐怖得很,我可不敢冒犯,再说如今她是三品的将军身份,可不能拿她开玩笑。”
我瞪了齐王一眼,也不知是谁先开的话头,不过我又奇怪地道:“我正想让小顺子派人去请殿下和宣松、荆迟呢,怎么殿下倒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齐王正色道:“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进军的事情。”
我笑道:“在下也正有此想,等到两位将军到了之后我们再谈吧,不过这些事情,殿下足可应付,哲只能听听罢了。”齐王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传他们了,很快就会到了。”这时,帐外有侍卫禀道:“荆将军、宣将军求见。”
我和齐王相视一笑,大举进攻北汉迫在眉睫,决定大雍命运的一战即将开始,这一战若能速战速决,天下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大雍一统天下的步伐,若是陷入长期作战的泥潭,那么就是大雍被群起而攻的局面,这一战,至关重要啊。
南楚,陆灿愤怒地将诏书掷到地上,本已计划好,一旦大雍北汉开战,那么自己立刻将蜀中的防务交给下属,自己亲率大军渡江攻击大雍,这是南楚唯一一次夺取天下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没有了北汉铁骑牵制,南楚最多不过能够偏安江南罢了,可是雍使苟廉却用金钱和恫吓轻而易举的吓住了朝中群臣。望着那封阻止自己出战的诏书,陆灿真的觉得浑身无力。
这时,有人禀道:“将军,辰堂首座求见。”陆灿皱皱眉,心道,韦膺怎会前来,他伤势尚未痊愈,而且因为东海惨败,他的很多权力被凤舞堂和仪凰堂分割,如今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他怎会前来和自己相见呢?不过虽然鄙夷韦膺的为人,但是对他的才华还是颇为看重的。陆灿传令让韦膺进来。
韦膺神色有些憔悴,毕竟从火海中脱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路上又遭遇大雍的追缉,能够安全回到南楚已经是非常不易了。他从容地向陆灿行了一礼,笑道:“陆将军想必是十分头痛,不知道在下可否有所谏言呢?”
陆灿淡淡道:“韦首座有何高见,朝廷已经有了旨意,本将军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韦膺笑道:“将军也太迂了,抗旨有什么要紧,令尊早已不问军事,南楚三分军权,将军掌握二分,荆襄守将容渊声威不如将军,平素也多听将军调遣,将军若是有心,我愿助将军清君侧,除去误国奸相,从此将军便可以大展宏图,膺也可以附诸骥尾,得报大仇。韦膺此心,天日可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陆灿拍案而起,斥道:“韦膺,你怎可出此无父无君之言,当初你们落难至此,若非尚相和王上恩德,你们焉能在南楚立足,如今刚刚得势,就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别怪我翻脸无情,绑了你送去给尚相,让他看看你们凤仪门的丑恶面目。”
他这一大怒,帐外的卫士拿着兵器冲了进来,陆灿的亲卫长冷冷的看了一眼韦膺,道:“将军,可是这人冒犯将军么,请将军示下。”
韦膺面上带着讥诮的笑容,道:“陆将军,要杀要绑也得等到在下说完肺腑之言啊,难不成将军不敢听在下的妄言么?”
陆灿面色一沉,挥手令亲卫退去,道:“韦膺,南楚不是大雍,本将军希望你好自为之。”
韦膺微微一笑,道:“将军可想知道苟廉和尚相密谈的内容?”
陆灿心中一惊,道:“你怎会知道这等机密大事?”
韦膺没有回答,模仿苟廉的语气道:“相爷乃国主外祖,警缨世家,此诚贵不可言,然国统存亡不在文臣,而在统兵大将,如今贵国兵权三分,陆公父子掌握二分,荆襄守将容渊掌握一分,相爷手中之兵不过可以控制建业一城而已,比起陆信陆公爷、陆灿陆将军和容将军来说,可以忽略不计,陆公爷虽然忠君爱国,但是总不会和自己的儿子为难,容将军也多听从陆将军之命,若是陆将军起意谋反,则贵国社稷顷刻颠覆,就是陆将军心无反意,相爷也要早做提防。如今我大雍有事北疆,陆将军少年轻浮,不惧螳臂当车之险,竟然意图渡江攻我,若彼败,我大雍皇帝盛怒之下,北疆事了,必定兴师问罪,到时两国交兵,血流成河,不免重现昔日惨状,何况贵国王上尚有兄弟在我国为质,若是皇帝震怒之下,改立新王,则贵国王上和相爷如何自处,若彼胜,不过是我大雍两面作战,不得已暂时退却,大雍兵甲百万,钱粮丰足,纵使一时落败,也不会伤害元气,而陆将军挟大胜余威,功高震主,即使陆将军本无反心,只怕到时也难免不生异心。相爷每每掣肘陆将军,到时候陆将军竖起清君侧的大旗,只怕南楚上下一呼百应,相爷不免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贵国王室,恐怕也会遭到池鱼之秧。由此可见,两国交兵,不论胜负,于相爷都是无利可图,相爷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一旦兵戈蔽日,相爷权势皆成泡影。为相爷计,莫过和议,昔日贵国战败,曾经立约年年赔款,至今贵国军民仍然深受其害,若是相爷以此为条件和我国和议,我国陛下为了北疆战事,必定同意减免赔款,到时候朝野必定赞誉相爷功劳,岂不胜过交兵之害。若是相爷同意,我国还可以与贵国重结秦晋之好,我陛下愿以爱女许以贵国王上,待公主及笈之期,两国便结姻亲之好。北汉兵强,没有十年八年,无法攻克,陛下心切北疆战事,更希望和南楚和议,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陆灿初时还有些不明白,只听了几句脸色便沉了下来,等到韦膺说完,他叹了口气道:“尚相想必是答应了。”
韦膺冷冷道:“苟廉舌灿莲花,尚维钧昔日被大雍俘虏,早就心胆俱寒,只想偷安,更何况将军手握重兵,本就受尚相猜忌,陆公爷又卧病在床,如今和议已经谈成,将军除非是使用兵谏,否则绝没有挽回的机会。”
陆灿神色一动,道:“你今日来此,是你一人的意思,还是凤仪门的意思?”
韦膺神色有些焦躁,道:“她们畏惧大雍兵势,怎敢和大雍作战,只想施展阴谋诡计,沙场厮杀,她们早就没有参与的勇气了,这次是我一人的意思,不过若是将军肯起兵,我保证她们会选择支持将军。”
陆灿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韦首座,我知道你今日乃是一片诚心,可是陆某身为南楚臣子,绝不能作出这种目无君上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起兵,你的心意我领了,也不会将今日之事泄漏出去,你去吧。”
韦膺失望地道:“你可知道今日若是妥协,再没有踏上大雍领土的机会?”
陆灿正色道:“不论将来如何,陆某不能做出不忠不孝之事,若是人臣都可以抗旨兵谏,那么朝廷威严何在,若是陆某做出这等事情,南楚从此王纲失统,与其如此,陆灿宁可将来苦战大雍,保住江南半壁江山。”
韦膺叹道:“你如此愚忠,怎是江哲的对手,罢了,是我瞎了眼睛,当你是可托付的主君,既然你下了决定,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从今之后,我可能会多有得罪,还请将军体谅。”
陆灿眼中杀机一闪,继而泄气地道:“我知道你想转而控制尚相,不过尚相虽然不明军略,那些钩心斗角之事,你未必是他的对手,无论如何,你若做得太过分,别忘记我手上还有大军。”
韦膺轻轻一叹,道:“我若是能够掌控凤仪门,必定除掉尚维钧,让你可以控制朝政,可惜这一点我无能为力,罢了,也是韦某命该如此,没有可能借助你南楚大军攻下长安。”说罢,韦膺转身走出,陆灿想要出声唤他,却终于没有出口,他既然不能做出不忠不孝之事,那么和韦膺决裂也是必然之事。深深叹息了一声,陆灿低声道:“纵是粉身碎骨,陆某也要保护着如画江山,只是这谋逆犯上之事,陆某却是死也不能从命啊。若是江先生在此,必定嘲笑自己我太过迂腐吧,昔日从他读书之时,先生就曾经取笑,唉,我终究是不如先生洒脱啊。”
走出陆灿大营,韦膺茫然地走了许久,良久才从彻底的失望心寒中恢复过来,身为丞相之子,又曾经做过高官,韦膺的军略才能绝不是泛泛而已,当今天下,大雍兵强马壮,南楚、北汉都无力与争,如今正是唯一的机会,南北夹攻,削弱大雍势力,只要大雍损失惨重,就是一时不能彻底灭亡大雍,它也无力再一统天下,若是天下一统,那么自己的仇恨就再也难以报复。凌羽、纪霞、燕无双这些人虽然也是略通军政,可是却是目光短浅,只想着让南楚偏安江南,对她们来说,大雍想要灭亡北汉,消化其地其民,没有十几年是不行的,而南楚虽然暗弱,但是毕竟占了半壁江山,只要守住长江,不惧大雍铁蹄南下,所以她们宁可用各种手段阻碍大雍的一统进程,却不敢正面对敌,生怕大雍索性先出兵南楚。在她们心中,有了十年的缓冲,足可以让南楚积蓄力量,至少几十年之内可保平安。而凤仪门主的仇恨,在她们来说,早已是昨日黄花,只要能够自身荣华富贵,她们不愿意豁出性命复仇。如今她们最想的是像昔日在大雍一样,暗中控制南楚朝政,而两国交兵,不符合她们的利益。这些愚蠢短视的女子,自己怎会和她们搅在一起。恨意重重中,韦膺清醒过来,他果断的放弃了无益的抱怨,既然不能利用陆灿向大雍出兵,那么自己就要借助凤仪门的力量,想尽办法控制南楚的朝政,然后集中所有的力量,向大雍报复,向江哲报复,为了这个目的,自己宁可付出任何代价。脸上闪过坚毅的神色,韦膺加快了步伐,他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
~第七章 阴云密布~
流水一般连绵的琴声从龙庭飞府中的一处华轩传出,琴声宛若天籁,在仍然冰凉的微风中回荡,萧桐匆匆走来,隔着窗棂看到那黑色的身影,心中不由轻叹。一个多月前,自己无意中查到一些久远的几乎湮灭的情报,发觉青黛曾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在北汉境内失去了踪影,心中生出不妥感觉的他立刻回来准备将青黛拘禁起来。可是却得知段无敌带着青黛出门了,而且不知两人去向。正在忙乱的时候,凌端说出了偷听来的消息,萧桐心中不安,请秋玉飞和自己一起前去寻找段无敌和青黛。而在石英墓前,两人看到的是被杀死的近卫和昏迷不醒的段无敌。段无敌是中了一种大雍密谍特制的剧毒,这种毒虽然不够强烈,不能让人立刻身死,可是却是很难治愈,中毒之人一两个月之内都很难恢复健康,常常被大雍密谍用来生擒目标。而段无敌清醒之后说出青黛所为之后。萧桐大受刺激,谁让他没有发觉青黛居然是大雍密谍呢?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萧桐请秋玉飞前去追杀青黛,毕竟秋玉飞武功大进这一点他是看得出来的。可是秋玉飞居然婉拒了他的要求。萧桐素来是知道这个师弟对于战争和权势毫无兴趣,几乎从来不牵涉其中,可是这次秋玉飞去大雍刺杀江哲以及他出面替段无敌缓颊的事实让萧桐淡忘了这一点。因此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大愉快的冲突,不过最后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秋玉飞还是亲自出马了。而且在数百里的追杀过程中,秋玉飞亲手杀死杀伤了大半密谍,若非是大雍军方的接应及时,恐怕就连那个武功超出众人预计的青黛也不会活着回去。而回到沁州的秋玉飞十分不快,甚至立刻就要回晋阳,若非龙庭飞千方百计说服了他暂时留下,恐怕秋玉飞早就离去了。萧桐隐隐觉得,除了不愿涉入军务之外,师弟更可能怨恨自己迫他去追杀青黛,因为他从凌端口中得知,秋玉飞似乎对青黛也颇为青睐。
想起青黛,萧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多年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睛,这个女子摆出对北汉朝廷痛恨的架势,却让自己完全没有怀疑她真的是大雍密谍,根据段无敌所见,此女身份极为重要,她能够接下师弟百招,这样的武功心机,很可能是大雍在北汉情报网的总哨,让她逃生真是万分可惜。虽然龙庭飞没有怪罪自己,可是萧桐却心中难安,所以更是要想法子留下秋玉飞,这个师弟武功突飞猛进,若有他相助,自己更可以放手而为了。
琴声终于停了,萧桐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进了华轩,秋玉飞轻抚着琴弦,没有起身迎接师兄,他们师兄弟之间本就没有明显的身份高低,在魔门,武功和才华决定了很多东西,如今已经晋入先天境界的秋玉飞完全有资格冷落萧桐,即使萧桐是自己的师兄。
萧桐犹豫了一下道:“大将军需要一个人去东海,阻止东海侯在近期归顺大雍。”
秋玉飞淡淡道:“如何阻止,东海侯本是大雍外戚,而且江哲在东海数年,我想东海归顺大雍只是时间的问题。”
萧桐无奈地道:“你说得不错,可是我们需要东海的物资,虽然这几个月我们尽量的囤积物资,可是仍然不足够,如果东海归顺大雍,对我们来说打击太大了,我们希望东海仍然能够保持中立。”
秋玉飞剑眉扬起,道:“这恐怕不容易,难道大将军有什么对策?”
萧桐冷冷道:“当年东海与大雍为敌,若没有我国暗中支持,他们早就完蛋了,如今我们不求他支援我方,只要他保持中立,如果这一点他们不答应,那么姜氏父子忘恩负义,理应受到天遣。”
秋玉飞冷冷道:“你是要我用刺杀威胁他们么?东海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你不怕我死在海上?”
萧桐道:“以你如今的武功,至少可以逃出东海,而且有师尊作为后盾,东海绝对不敢轻易为难你,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秋玉飞轻抚琴弦,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萧桐知道秋玉飞并非担心危险,而是在犹豫自己是否要介入这些事情。萧桐也不敢肯定他会如何答复,心中忐忑不安。这时,站在一旁侍奉的凌端低声道:“四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难道现在大雍还会将四爷当成无害之人么?”秋玉飞心中一凛,想起万佛寺刺杀,想起自己追杀青黛之事,终于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