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妮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命运的捉弄,把我们的出场顺序弄乱了。”她对我笑笑,“真希望能够重新来过,说不定我能抽到第一名的签。”
我略带悲伤看着她:“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对不对?”
彩妮惨淡地笑笑:“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如果你以前从来没遇到过我们,在接触了一个月之后,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太难回答,我选择沉默。
看到我不回答,彩妮站了起来:“我猜你一定会选秦琴。我很了解你。”
彩妮徐步走向门口,我对着她的背影说:“你今天很坦率。”
“要是我以前就学会这么坦率就好了。你和我都不会那么累。”说完,彩妮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如果你以前就这么坦率,我一定会更喜欢你,说不定,你现在还是我女朋友……
走向油画室的窗口,看到彩妮走出大楼,在幽暗的路灯下,走向女生宿舍。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有些惆怅。
你这个傻瓜,要是你们同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一定会选择你——顾彩妮。我孙祧一生中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女人,那就是你和善美。
看来我还是不够坦率啊,就让它成为心里最后的秘密吧……
我没有回寝室,就在油画室里呆了一个晚上,检讨自己简短的人生,发现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遗憾。自己犹豫不决的性格,给身边爱我的人造成了各种的伤害,而为我付出最多的,偏偏是从来不愿向人诉苦示弱的善美。
此时的善美,一定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晨,我在蓉儿近乎野蛮的推桑中醒来。
“彩妮说你肯定在这里过夜,让我叫你去食堂吃早饭。”
不愧是彩妮,对我知根知底。我跟着蓉儿去食堂吃饭,可无论如何都没有胃口。
“孙祧,我姐夫说想要见见你。”
“古萌大哥?找我干吗?”
“不知道,他说想要找你谈谈。”
我看着蓉儿:“是你让他找我的吧?”
蓉儿嘿嘿地傻笑几声:“人家不想看到你萎靡不振、颓废的样子嘛!你要振作起来才行!”他重重地拍着我的背,差点让我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鸡蛋吐出来。
“你这家伙。”我把蓉儿的头发弄乱,作为报复。
蓉儿立刻对着我的胸口进行反击:“喂,人家也是为你好嘛!”
彩妮看到我们两个打闹,高兴地笑笑。
“其实我也希望尹善美能够回来。我每次回到寝室,都觉得寝室冷冷清清的。没有她跟我吵嘴,日子太平淡了。”蓉儿和善美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
吃完饭,我到古萌的办公室去找他。
“跟我走。”古萌拉着我走出办公室,把我塞到他的车里。
启动车子,风驰电掣,古萌把我带到天拳大楼。
“跟我上去。”古萌的每句话都很简短,冷冰冰的令人不敢反抗。
古萌找到古老大:“爸,你替我好好教训他!”
古老大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吃惊:“孙祧不用上课吗?”
“死人要上什么课?你什么时候把他打活过来,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他回学校。”说完,古萌离开了天拳大楼。
古老大把我的道服扔到我手里:“换衣服。”
我带着一丝希望看着他:“古老大,你和善美的爸爸是老朋友,能不能帮我?”
“那就看你的跆拳道厉不厉害了!”古老大双手一振,把黑带“刷”的一声系在腰间。
“好,打就打!”我拿着道服,到更衣室里换上,来到空旷的道场。
“如果我能接下你50招,你就必须帮我的忙,怎么样?”
古老大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一个飞腿向我踢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觉醒吧!
我向右侧了一步,躲过古老大的脚:“第一招!”
古老大轻蔑地哼哼一声,再次起脚,对着我的腹部猛踢过来,我向后一步,再向左一闪:“第二招!”
“臭小子,只会躲吗?我看你能躲得了几招!”
古老大的双腿越来越快,我躲闪不及,被他踢中好几脚,但嘴里继续念:“第九招!第十招!”
“看你能捱多久!”古老大脚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好几次把我踢倒在地。
我奋力爬起,继续硬撑下去。
“不反击是没机会的!”
我不理睬古老大的话,咬着牙,用肉体之躯,挡住古老大凌厉的腿法。
“第四十八招!”我大声喊道。
“混蛋!”古老大对着我的下盘狠狠使出一个侧踢。
我躲闪不及,脚跟被他勾到,双手撑地之后,立刻反弹起来:“第四十九招!”
“好!”古老大大叫一声,对着我的胸口猛地伸出一脚。
“五十!!!”我紧咬牙齿,向着古老大站立的左脚狠狠踢去!
古老大没料到我最后一招反击,突然倒地。但立刻像个弹簧球一样站起来:“小子,还挺能捱打。”
我擦着脸上的汗水:“一想到善美,这点痛就算不了什么了。”
“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真的那么痛苦吗?”古老大喘着气,问我。
我看着这个对感情迟钝的古老大:“就好像失去了半条命,做任何事情都有气无力。对外界的反应也变得不敏感了。”希望我不是在对牛弹琴。
古老大沉默几秒:“如果给你一个更好的女孩子,你就会忘了这种痛苦吧?”
我不解地看着古老大:“你在说什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忘记,那怎么叫感情?如果照你这么做的话,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这古老大果然是个感情白痴。
古老大愣愣地看着地板:“原来是这样。”
我拉住古老大的手:“我知道你从小疼爱善美,拜托你帮帮我们。”
古老大摇着头:“这次我也帮不了你。我担着很大的罪名,替你们瞒了孙善的事情。这次善美的爸爸知道孙善的事情之后,特地打电话给我,对我大发雷霆。我们差点撕破几十年的老交情,现在怎么可能帮你们求情。”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不管怎么样,你要振作起来!是男人就要经历大风大雨,像你这样无精打采,善美的爸爸怎么可能把他的女儿托付给你!男人需要的是气概!!!来,我们认真打一场!!!”
古老大说的有道理,男人需要的是气概!永不服输的精神不论什么时候都需要!命运让我低头,我却偏不低头!
一霎那,我的斗志被古老大点燃:“好!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打一场,打的满头大汗,打的酣畅淋漓,打的惊心动魄。
“臭小子,比以前厉害多了!去换衣服,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痛痛快快地干了一架,消极的情绪被释放掉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我觉得我自己“活过来”了。
从不做任何打算的我,破天荒地定下了计划:最晚到大学毕业,我一定要去韩国找善美。当着善美爸爸的面把话说清楚,把善美“夺”回来。在此之前,我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自信、果断、有能力的人。
终于到了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向古老大真诚地道谢。从古老大这里,我不仅学会了跆拳道,还学会了勇敢和坚定。
我要进校门的时候,古老大忽然喊道:“你转告古萌,他和苏宜的事情,我不再反对。我老婆死的早,我自己又是一个粗人,对他的感情方面关注的太少。你告诉他,下个星期随便哪一天,我准备和苏宜的家长见个面。”
说完这些话,古老大像是害羞一般,开着车急速离去。
我立刻跑到古萌的办公室,把他爸爸的话转告给他,古萌满脸红光,立刻打古老大的手机:“爸爸,谢谢你!”
他不顾我在场,立刻拨通苏宜的手机,把好消息告诉了她,还约她晚上出来吃饭庆祝,商量家长会面的事情。
看到古萌表现出少有的兴奋,我也替他感到高兴,失落的心情逐渐被冲淡了些。
我笑着离开古萌的办公室,祝福古萌一切顺利。
有人说,幸福是可以传染的。当身边的人全都浸润在幸福之中时,说不定我的幸福也就来了。
嘀~嘀~嘀~~幸福还没来,电话却来了。我急忙拿出手机。
“我是苏丹青,在你们学校美术大楼的7号绘画室等你。”
苏爷爷?他找我做什么?难道又是蓉儿让他来给我鼓励?
带着疑惑,我来到7号绘画室。美术大楼是去年12月份完工的,里面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光洁的瓷砖地板和墙面,令人感到很舒适。
走进光线明亮的7号绘画室,只见苏丹青手拿一支铅笔,对着一张铺的很大的白纸在涂稿。
“我要作一幅画,需要你帮忙。愿意吗?”苏丹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往往艺术家在生活问题上,不喜欢拐弯抹角,即便是请人帮忙也一样。
“愿意。只不过我怕自己水平不够,帮不上忙,反而影响您的创作。”
苏丹青和蔼地笑笑:“我看南城美院的学生里,也就你的水平够了。上次把你画的那幅《冬季情人湾》拿回去研究了一番,不论是创意还是布局,都堪称一流。你真是少有的奇才。”
“您过奖了。”
苏丹青有些不高兴:“我这人不喜欢说假话,说你好就是好。要是不好,就算是皇帝的画,我也照样说他画的不好。我查过你的学习记录,你在大学里的课程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只剩几门无关紧要的选修课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上课了,全心全意帮我的忙。”
我还想问问清楚,苏丹青打断我的话:“放心吧,我已经代你向校长请假了,接下来轮到你向家里请假了。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住在一起,我们要在两个星期之内把油画赶出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可爱的爷爷
苏丹青指着白纸:“这次我准备创作的是一幅大型油画,主题是《艺术之春》。一共分成四个连续的部分,前面三个部分的草稿我已经打好了。”
朝着白纸看去,白纸的前面四分之三已经用铅笔画上了草稿,光从构局来看,就已经能感受到一种宏大的气势,不愧是名家的大手笔。
我的目光聚集到空白的那部分:“苏爷爷,这一部分的草稿,你还没想好吗?”
苏丹青呵呵笑道:“这一部分,是留给你的。”
“我?”我面带疑惑看着苏丹青。
苏丹青严肃地点点头:“这部分的标题是《枯木逢春》。你自己构思,自己完成。”
“苏爷爷,恐怕……”
苏丹青睁大眼睛瞪着我:“不许畏缩!!!艺术需要勇气,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还学什么艺术!”
我放弃所有的忧虑:“好吧,那我就试试看。”
苏丹青开怀大笑:“好!好!好!你就把它当成一次作业来完成!走吧。”他一边说,一边收起白纸。
“去哪儿?”
“去我家。”
正好我有车,省得苏丹青打电话叫司机,我直接开着苏丹青到他家里。
“和你的车作短暂告别吧!这两个星期你都不会用到它了。”下车之后,苏丹青幽默地说。
我拍了拍车子的顶盖:“好家伙,再见。”
苏丹青满意地笑着:“在我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生命的,充满了活力。当我用我的画笔重现它们的时候,展现的是它们的生命,而不是死板的表象。”
他的话令我耳目一新,领悟到一些深刻的东西。
苏丹青打开房门,邀请我进入:“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你就住在我家里。走,我现在带你去参观我的画室。”他的热情和活力,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画室有些凌乱,也许这是所有美术家的通病。不过,他们经常能在凌乱中获得灵感,他们喜欢不规则。
“有些乱,当心脚下。”苏丹青打开画室的日光灯,“蓉儿这小丫头经常说我,爷爷,你是典型的艺术天才,生活白痴!”他绘声绘色地模仿蓉儿的语气,让我忍俊不禁。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却依然像孩子一样活泼。
“别看这丫头平时疯的很,我在美国的时候,都是她照顾我。她在纽约读书,我在纽约钻研美术,一晃就十年了。”难怪苏丹青和蓉儿感情深厚。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蓉儿这刁蛮公主也会照顾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以为您住在旧金山呢。”
“哦~那是我去看一个朋友。其实我大多数时间住在纽约,你参观的那次画展,是我回国前在美国举办的最后一次画展。”苏丹青说归说,手脚可没停下,才一会儿功夫,已经把涂有底料的油画专用画布固定在画框上。
苏丹青拿起铅笔:“我要开始画第一部分‘杨柳争春’,把刚才在学校画的草稿铺在我面前。”
我不敢怠慢,急忙拿出那卷画纸,小心翼翼地铺展开,用画板固定住。
苏丹青盯着画纸看了将近有十分钟,这才开始在画布上构图定位,画出大致的轮廓形状。一笔一笔,极为流畅,可能和他具有高深的素描功力有关。
他皱着眉头,表情极为严肃,画的很投入,似乎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画完轮廓,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看着画布,回头问我:“觉得怎么样?大胆地说,没关系,就像上次在纽约批评我的油画那样。”
我觉得构局上毫无瑕疵,只能关注细节:“这里的一条河,是不是要贯穿整个画面的四个部分?”
“没错。你的那部分‘枯木逢春’的河流要与第三部分的河流衔接起来。整个画面要连贯,所以我们只能按次序完成各个部分。”
我点头:“我知道了。我想说的是,既然河流的表面有被风吹动的褶皱,那么河边的杨柳的枝条,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随风飘扬的状态,才显得自然一点呢?”
苏丹青摆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着手掌:“对,说的没错!你这小家伙还真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