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此时,美心也发现莱特的身上,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衣衫,该不会是……
杰克森也因为这突忽其然的痛哭嘶吼吓了一跳!他对著还蹲在地上的那对男女说:「方不方便,车灯借我一下,我想看一下我朋友他们…」
「好吧!一起走吧!你有没有问题?」看著男生的伤势,女孩站起来,拍了拍制服上的尘土:「我们一起过去,大家比较有照应。」
短发男孩勉强的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跳著:「应该没问题吧?可是…我们有必要过去吗?他刚刚才…」
「喔!」女孩搀扶著他,对著杰克森说:「我们有偷看到哦,你们刚才杀了不少人啦…」
杰克森眉头轻皱:「人不是我杀的啦…」「可是…」女孩装了个鬼脸:「你手上不是还拿著枪喔…」
「这个是因为…」「那…车子就交给你罗!」女孩把话丢下,扶著男生一步步的往里头走,杰克森愣了一会,连忙牵起机车把手跟在後面。
「咦!有机车的声音…」我忽地抬起头,向著隧道的另一头用手电筒照著:「喂…真的有人在另一边耶!喂~~~喂~~~~有人在吗?」
躺在地上的安倍晴实,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发生什麽事啦?」
「你醒啦?!」低头一看,安倍晴实摸著他那金色发浪,手拿出一看:「依哒欸(日文好痛)……咦?流血啦?」
「安倍…你该不是被石头给砸到啦?」我连忙蹲下拿手电筒查看:「咦…真的流血了。」
就在蹲下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好重好重的妖气,竟然从四面八方像饿慌的蚂蚁般攀上了我的左手,鸡皮疙瘩又不争气的冒满手臂。
「你也感觉到了吗?」安倍脸色沉重的说:「吴桑,因为愧疚咒而死的人…你没有为他们办法会吗?」
在这紧要关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没…没有耶…」我心虚的回答著,办不办法会,关我什麽事?要办,也该由政府办呀?
「吴桑,你这样想就错了!」我还没答话,他已经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就见安倍晴实盘坐在地上,双手捏了个诀:「勾陈、白虎疗伤;直符、朱雀灭火!」,没多久,在他的右後脑泛出一点点红光,不过短短几秒钟,这光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逐渐消失不见。他呼了口气:「还好这里式神进的来,我的伤也好了,车子也在他们的保护下,不会有爆炸之虞。」
「在日本,身为阴阳师,如果希望万事顺心如意,在和妖怪、恶鬼恶灵对峙时,阴阳师就必须保持中立,对事情没有得失心,即使周围产生任何变化,身、心、灵也能如风般、自由地翱翔在空中。这就是操控鬼神、掌握黑暗的阴阳师应奉的铁则。」
「换句话说,」安倍晴实用他那对「地焰妖瞳」看著哑口无言的我,像是在做教诲一般地说:「所谓的祭典,就是咱们阴阳师和超越人智之力,如鬼如神所订定的契约……如果我们不做,怨灵恶鬼肆虐横行,就是我们的责任未了…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麽想的。但如果弄成一整个城市的最阴暗处都沦陷在地缚灵的怨念中,或许,你们这些五行术士要负很大的责任。」
难道这就是「噬魂隧道」的起因吗?我陷入沈思中。就在此时,「噗…噗…」机车的排气声渐渐逼近,众人抬头眯眼一看,有两男一女缓步在大灯下出现,其中有一女扶著一男,随後另一黑衣男子则牵著机车过来。我一看到前方的一男一女,忍不住叫了出来:
「凯莉?!你怎麽会在这里?」
「咦?这不是『无厘头』吗?」凯莉看到我,就像看到亲人般欣喜若狂,她将那男同学扶到墙角休息,马上跑过来:「你怎麽会也在这里?」
此时我瞄见坐在地上的安倍晴实的眼睛忽地一亮,「地焰妖瞳」的双色瞳孔开始在两眼中来回的流转著。
「喔,我是路过这儿,就被爆炸给困住了…」我看了莱特一眼,见他对我这一番「谎言」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是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直盯著牵机车的男子,接著冷冷的说:「杰克森…你还有脸回来?」
这个被称之为杰克森的黑衣男子将机车撑好,用极为平淡的口吻回著:「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美心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在地上啜泣的长发美女,此时放声大哭:「你…你竟然把菲利浦…给杀死了…」
「是他自己要过来挡的!」杰克森将黑星手枪从裤後拿出,拉上枪机:「美心,你过来,不要和那杀人魔王在一起!」
「我不要!」
「你…」
就在这三人剑拔弩张的同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大夥马上一阵静默,我连忙将手机接通:「喂…」
「喂…!」话筒传来的是一连串轰隆轰隆的声音,在其中归霖竞破著嗓子大喊著:「无厘头,你还好吧?」
「我没问题!这里面的人也都没问题!」
「里面的人?里面有谁?」
「蔡议员和他的手下已经死了,那几个杀手都在…糟糕!」我一时心急,竟然说漏了嘴!我一回头,就见莱特、杰克森两个分别在不远处直觉地用枪指著我!而我也发现莱特持枪的手颤抖不停,应是身受重伤。
「嗯…还有…」我心想反正都说了,也不怕他们开枪,现在大家都是「甕中之鳖」,谁也奈何了谁:「还有安倍法师,凯莉,和她同学,我没看到其他人了。」
「凯莉?她怎麽会在那里?」归霖竞一听到凯莉也在隧道中,音调都变了:「她人还好吗?」
「应该很好吧,至少我看到她没事…鬼灵精,现在外面情况怎麽样?有没有可能救我们出去?」
「目前从信义路到仁爱路的这段地下隧道前後都被大量土石给掩盖住了,市府消防局和工务局已经派了上回九二一东星大楼的救援小组来专门处理,但听说挺麻烦的…」
「砰!」
一阵枪响,一道硝烟,一阵落石稀哩哗拉地洒在我头顶,我缩著脖子回头一看,莱特的枪冒出阵阵白烟,他有气无力的说:「喂!你告诉你的警察朋友!如果一小时後我们出不去,我就会杀一个人!这里有六个人质,到明天早上六点如果我们都出不去,他们也不用挖了,直接丢尸袋进来装就行了!」
「我第一个,就先杀你这个警察!」
「我(他)不是警察!」我和凯莉一起回答,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笑:「我(他)是干记者的!」
「你胡说!上回我在霍志诰那边,就看到你和两个警察来问话!」
「你听到了吧?」我没好气地的坐在地上,和归霖竞诉苦:「那长毛怪『呛声』要干掉我们啦…他现在大概还不知道外头的严重性呢,这时候还敢甩个性、甩流氓…」
「喂,你没事吧?好了,别再说了,我现在告诉你,目前挖土机已经在开挖较远处的崩塌压陷的断垣残壁,目前已知隧道结构严重变形解体,你帮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困在隧道中,不多说了,我们还得靠你这手机与外界沟通哩。」
归霖竞最後小声的说:「帮我照顾凯莉?OK?」
我才将手机关上,就听见莱特在一旁大吼著:「喂!情形到底如何?」
「你这个杀人魔,又想要杀人了吗?」杰克森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威胁他有什麽用?如果可以挖出去,不早就出去了?拿枪比著人家就能逃出去?我怎麽会有这麽天才的哥哥?」
现在我可搞清楚这些人了。重伤在地的长发男叫莱特,另一个牵机车过来的持枪男是他弟弟叫杰克森,而在一边哭泣的美女叫美心,死亡的绑马尾壮汉叫菲利浦,是被杰克森给杀死的。
杰克森走过来,客气的说:「我不知道你的身分是谁?不过外头那人的电话怎麽说?」
「他说我们现在前後那端的隧道严重变形崩坏,只能用大型挖土机开挖,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同时间困在这隧道里还有多少人,救援起来很困难。」
「还好…手机还能通…」杰克森吁了口气:「所以也不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救我们出去?」
「你想还出去?!」莱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干掉你!」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泪痕未乾的美心也站起身对著两人骂著:「都什麽时候了!你们兄弟两还吵?有没有想过,搞不好我们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接著她又对著杰克森低声地说:「你就不能让让你哥哥吗?他已经身受重伤了…」
「真的吗?」杰克森原先还对莱特有些投鼠忌器,现在可放下心头大石:「莱特,你也有这麽一天哪…」
「哼!就算我还剩一口气,我也能轻松的干掉你!」
「试试看!」杰克森双手握枪,一步步的走向莱特面前:「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美心最爱的人!」
「不要再说了!」美心双手捂著脸,悲痛欲绝的说:「求求你们…」
看著眼前这场乱局,其他人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我像是突然灵光一现般,不由自主地往左方深邃幽暗的隧道里看著,而安倍晴实此时也缓缓站起,盯著同样的方位。
「有人出来和我们谈了。」他忽然自言自语的说。
「谁?谁出来和我们谈?有人已经进来了吗?」杰克森连忙跑到机车旁边,用大灯死命地投射著,不过眼前除了一堆钢筋碎石外,什麽也没有。
「赵文智?」我不可置信地说著。
「嗨,吴先生,好久不见了。」
~完结章~
尽管是半夜两点多,在信义路与忠孝东路中间的基隆路上还是噪音隆隆、尘土冲天,两辆重型挖土机分别在混乱倒塌的隧道口处不停地挖著,在挖土机的前方还有六、七位消防人员大声吆喝、指挥,只要一有可疑物品,马上停机人工挖掘,直到确认不是沦陷在隧道里的任何车辆、人员才罴休。
不过开挖了约一个多小时,愈挖,愈让人心惊!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挖了这麽久,都没什麽进展耶!」一名消防员对著同事大声的说。
「好像是耶…你看!」同事将手中的石块丢到身後,指著地上说:「三十分钟前,我就发现我的两只脚站在这个位置…」他把右脚抬起,留在一堆灰尘中的一个空脚印:「三十分钟过去了,我的两只脚还是站在这儿,动也没有动。」
「应该不会这样啊?」
「起码也该会前进个一、两公尺吧?怎麽好像愈挖愈多了呢?」
几个消防员同时将手上的工作放下,看著眼前用聚光灯强力探照的崩塌现场,就如同一位同事所形容的,他们辛苦开挖了近一个小时,尽管已经清出不少大型水泥钢筋,但眼前的崩裂碎石依旧堆积在洞口,彷佛隧道出口是个强大的磁石般,将石块挤的滴水不露。
「喂…你们怎麽停下来啦?」挖土机的司机阿瑞在车上大声叫著,半夜被叫起来做事其实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愉快,现在六个消防队员像见到鬼似的呆立不动,他当然心有不爽,忍不住骂了起来。
一位队员走了过去,笨手笨脚的爬上了他的车向下方察看著,几秒钟过後,他才语带保留的说:「喂,『稳匠』,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都没什麽进展耶,挖了半天,好像没前进半公尺。」
「会吗?」阿瑞关掉工程帽的电灯,仔细地往下看:「我是没用力挖啦…怕挖到生还者什麽的。」
「帮个忙…」消防队员下定决心的说:「你呢,把车往前再开一点,然後用力给他挖下去!」
「喂!不行啦!挖出事来怎麽办?」
「我们都希望你能帮我们把路打开!」他指著下面的其他救援队员,这些人也都大点其头,阿瑞一咬牙:「好!你们让开,我来试试!」
嗡嗡~~~轰轰~~~,挖土机的引擎全力启动,履带狠狠地压上马路,刨带起一块块的柏油,他将车子开到隧道口正中央,将机械怪手高高举起,咻的一声就往土石堆上用力砸下去!一下!又一下!
「呜…咦?这…这是怎麽回事?我…我流血了!」阿瑞忽然觉得鼻孔里一热,连忙用手一摸,竟然从鼻孔中缓缓流出两道鲜血,接著,他发现他的耳朵、眼睛,甚至嘴角都冒出一条条的血丝,还没搞清楚怎麽回事,整个人忽然一阵晕眩,随即倒卧在驾驶座上!
「喂!喂!你怎麽了?」其馀成员发现情况不对,纷纶跳上车察看:「他流血了…他…七孔流血了?!」
「啊?真的吗?」在现场指挥的北市消防局局长胡贵民听到这消息,急忙跑了过来,并且招呼医护人员急救:「快!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
「局长!不好了!」另一队员气急败坏地拿著无线电过来:「另外一边的挖土机驾驶突然暴毙了,而且还七孔流血…咦?这边这个也是?」
众人看著被抬上担架的阿瑞盖上了白布,而鲜血缓缓润透了白布表层,最後竟在头部的位置染成一轮血红!大夥瞠目结舌,谁也没遇过这样的诡异怪事!众人看著亮晃晃的月亮无声地挂在高空,彷佛在为这两个枉死的人做了临终的见证。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橘红色的呀?」
另一人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念著:「难道…我们也撞上了八卦杂志上所说的『噬魂隧道』吗?」
每个人的心头,忽地蒙上一道死亡阴影。而在隧道里面……
「赵文智,你怎麽会在这里?」
「别来无恙啊,吴先生…以前不知道,原来你捉妖的功力这麽行哪,呵呵呵!」
「他在对谁说话?」杰克森看著眼前完全被巨石土块密闭的隧道空无一人,而我竟然和一堆石头在自言自语,他转头问著众人,除了安倍和我看同一方向外,其他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好说好说,你怎麽会在这儿?」我深吸一口气,右手已经伸进随身包中,将橡皮筋绑著的黄符全部解开…
「嗯…来看看你呀,当然,还有这位了不起的安倍老师,日本鬼子也这麽厉害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