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要在战场上都被众人注目的那种,我要穿著站在丹鲁城外。」
「好极了,这才是我们的大人。」雷帝斯猛得站起,然后扬起了手∶「让那些混蛋下地狱!」
「大人┅┅」梅尔基奥尔一脸惊愕的站起∶「这个决定┅┅」
「你有办法准备这套盔甲吗?」我看著他,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梅尔基奥尔的眼神一阵闪烁,然后抬手敲了一下胸口,在发出一声沉闷的回音后,他点下了头∶「是,大人。」
「各自准备,明日,全军开拔,目标,丹鲁!」
「是!」军官们全数站起,在敲击了胸膛后,发出了响亮的回应。
王历一三五四年九月十六日
在秋收前的十数日,流浪兵团对丹鲁发起了攻击。
还是那黑色的城墙,「狂龙战争」的痕迹似乎并没有从这片土地上消退,时至今日,当年被龙焰扫过的地方还是寸草不生。
不过在丹鲁的城头,却是飘著正统王国军的旗帜,此外,就是数面绣著昂头麋鹿的贵族私旗。
面对城墙的一面已经展开了数个方阵,以先导的持盾士兵,加上后续的楼梯队、特殊用冲车队在内,总计有四千人,几乎是所有的士兵都布置到对方的眼皮底下。
再后面,就是各色的彩旗,在阳光直射下,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黑影。
骑著白色的骏马,我异样耀眼的出现在彩旗队前。身上是一色的黄金战甲,无数夸张的装饰物使它异常的笨重。头盔沉沉的压在脑袋上,两侧的盔沿一直触到肩膀上,前沿则做成龙头状。
也亏得梅尔基奥尔能在短短的两天里搞到这套装备,穿在身上,走到那里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万岁!」每经过一处,那里的战士纷纷举起武器,高声呼喊,声浪一波波散开,将整个战场笼罩起来。
到达中央的时候,我勒住了战马,一只手缓缓扬起,声音一下子停息下来,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并没有如以往般发出战斗前的号召,我握紧拳头,在停顿了片刻后落下,直对著丹鲁城,伸出一根手指。
「咚——」战鼓响起,悠悠的掠过整个战场,几乎同时,数十个火球翻腾著从我军的阵营里飞出,在划过亮丽的弧线后,撞击到丹鲁的城墙上。
火花四溅,只看见在城头跃下几个燃烧的人型,接著,几声凄厉的哀号窜进我的耳朵中,战争开始┅┅
「真是大手笔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头矮脚马,德科斯骑著来到我的身边,然后发出如此的感叹,顺著他的视线,士兵们推著数十面巨大的橹盾向前,从丹鲁城头划下了无数的箭石,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道白茫茫的弧线后撞击在橹盾上,「乒乒」的声音密响著,混合著战士们的呐喊声,奏响了战场的交响乐。
「是呀!」从我嘴角淡淡滑落这句回应,心中不禁一阵抽动,我很清楚,这次进攻不会有结果,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感觉到我下决心要强攻丹鲁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露出空隙来。
德科斯转过头扫了我一眼后,不再言语,将目光重新投回战场,这个时候,第一队冲锋已经越过了橹盾,飞快的穿插到城头下。
城头射下一阵箭雨,大部分被盾牌挡住,但是依然有些穿过盾牌的间隙,直插到人身上,那阵破肉的闷响瞬间窜进我的耳朵里,几十个士兵在摇晃了一阵后,扑倒在地上。
这个缺口被迅速的弥补上了,后继的部队高举著盾牌,踏过他们的尸体,将无数的登城梯靠在墙上,一片黄色开始在黑色的城墙上蔓延。
「咚——」沉闷的声音从丹鲁的城门处传来,我军的冲车开始发动进攻。冲车上的挡板挡住如雨般落下的箭矢,保护著里面的人和马把这巨大的机器拖到城门口。
敌人开始投石,试图打破木头挡板,但是这个时候,火枪的声音响起。
「乒乒乒——」
白光划过,紧接著在丹鲁城头上倒栽下数十个人影,在溅起一片尘土后,静伏在城脚下,敌人的血和我们的血在这一刻混合起来,再也不分彼此。
但是新的身影替代倒下的人,石头如雨般倾而下,在数声清脆的响音后,冲车的档板断下了一块。
「想不到守城的部队这么顽强呀!」德科斯感叹了一句,敌人比想像的要厉害,在这种情况,与其说给敌人心理上的压力,还不如说给自己。
虽然在计划中还没有一举拿下丹鲁的打算,但是在精细安排的交叉弓箭抵抗下,我军伤亡实在过于巨大,看上去几乎没有可钻的空隙,这个不知名的贵族还真是个扎手的人物。
在我闪念间,「轰——」的一声巨响,丹鲁的城门被撞开了。
即便是最前线的士兵也想不到城门会被冲开,在错愕了片刻后,负责城门的士兵们发了一声喊,挤过冲车,飞速向城里冲杀进去。
「不会就这样攻下丹鲁吧!」附近的军官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相信,就在这个时候,一缕火烟蹿上了半空。
火红,在瞬间炙痛了我的眼睛,抢先冲进城的士兵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就扭曲著消散在城门处燃起的大火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城头处砸下了数块巨大的岩石,原本已经破碎的冲车在发出无力的呻吟后,四分五裂。
再勇敢的士兵在这个环境下,也会失去判断,而在这时,箭如雨下。在白茫茫的一片后,就是血红,浑身插满箭矢的战士踉跄著跨前了几步,然后伸手扑倒在地,从背心处喷涌出数股血箭。
「城头!」玛古拉大喊了一声,把我拉进了另一个惊骇,数道燃烧的火油从城头飞泻直下,所触者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喊叫,飞掠过纷乱的战场直刺进我的耳朵里。
数个人型的火球就这么在半空中绽放,翻滚著落在地上,然后不断的晃动在我的视野里。
「啊——」就算沉默如速也发出了一声惊叹,不得不承认,就算我有心强攻下丹鲁,所要付出的损失,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巨大。
声音在我喉咙处翻滚了一下,然后越过嘴巴,无力的跳进空气中∶「撤退┅┅」
「嘟——」牛角声响起,前线的部队互相掩护著撤了下来,战场中只响著稀稀拉拉的枪击声,敌人没有追击,在扑灭了城门处燃烧的火焰后,将巨石垒起,冰冷将丹鲁再一次隔绝与我们之外。
战死者一百五十四人,负责突击城门的百人队无一幸免,流浪兵团打了那么多的仗,还是第一次死伤人数比敌人多。
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抹红光洒在丹鲁的城头,火已经熄灭,绣著昂首麋鹿的贵族私旗和正统王国军的旗帜重新立起。
没有欢呼,也没有哭泣,双方在沉默中拉开距离,只留下城墙下那一具具的尸体。
「真是惨痛呀,我们的指挥官还真只有在平原上打仗的本事。」摸著子,德科斯站到我身边。
我看了他一眼后,叹了口气,略带点沉重望著丹鲁。
「不过这个结果也算不错,对方的指挥官那么能干,我们就没道理硬攻了,将他们包围起来就是个合理的办法。毕竟现在是秋初,去年的收成快吃完了吧!」
德科斯没有理会我的表情,继续道,这个老狐狸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然后,那两万大军不知道做何想,现在可真是好机会呀,流浪兵团的锐气已失,四百里地也不过是几日路程罢了。」
还没等我回答,一个粗亮的声音就已经窜了过来∶「大人,今天晚上由我领军,我要亲自把我们特拉维诺人的圣都拿回来!」
看著赤裸著上身,握著长柄战斧的雷帝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避过他那逼人的视线,我转过头去对梅尔基奥尔道∶「今天晚上戒备,不准出击。」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不多久号令声传遍了整个军营。
「为什么不出击!敌人不就两千个人,拼也和他们拼光了!」雷帝斯暴跳如雷,眼看著自己的圣城就在眼前,却不能进去,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的敌人可不仅仅是丹鲁城里的两千人呀!
「放心吧,雷帝斯,过不了几天的,会让你第一个进入丹鲁城。」做出安慰的表示,我继续将眼光盯在丹鲁城上。
「这可是你说的!」虽然带著点狐疑,但是雷帝斯还是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时候,一匹快马越过军阵,飞快的冲到我面前。
「大人,敌人有小股部队突围!」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当夜,军帐
我坐在那里,轻敲著自己的膝盖,帐中还坐著其他高级军官,摇晃的灯火在每个人的脸上印上了一层红光。
我逐一望过军帐中的人,再听闻了我的打算后,大部分人带上沉穆的表情,就连雷帝斯如此骁勇的人也挂上了一丝严肃。
在半路上伏击驰援的正统王国军,在战术上讲是一个军事冒险。为了不让敌人有太多的防备,我们还必须在丹鲁城外留下足够多的士兵,所以参战的部队只能是流浪兵团精锐,包括从龙骑兵大队里抽调两个中队外,速的弓箭手大队、塔特姆的长枪团,以及禁卫团也全在抽调之行列。
一个很简单的现实,如果偷袭失败,半数的高级军官将战死,而残留在丹鲁城外的新丁和特拉维诺人只好向北逃窜,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到特拉维诺平原来。
帐中的气氛越来越让人感受到压迫,军官们面面相觑后,并没有人提出什么意见。
在沉默了半晌后,我突然道∶「玛古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了。」
玛古拉惊讶的抬起头,直望著我∶「你说什么?」
「军中只有你是我的同族,闪族的容貌在外人看来都差不多的吧!」
「这个倒是,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参战┅┅」
我摇了摇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话,然后拿起了头盔,在观瞻了片刻后道∶「可惜的是,这套盔甲实在太沉重,穿在身上并不太舒服。不过华丽的东西总有它的好处,让人更多的重视它而忽略了穿戴他的人。这样的话,丹鲁城里的人至少不会那么快发现我已经率队离开,玛古拉,多拖一点时间,对于我来说不亚于给我千万军呀!」
玛古拉张大了嘴巴,在急喘了几口气后,点下了头。
我笑了笑,然后转头对梅尔基奥尔道∶「虽然这里有玛古拉顶著,但难保有丁点消息走漏出去。从现在开始,丹鲁的附近,不要走动任何一样东西,就算是丹鲁城里飞出的一只小鸟,也给我射下来。」
梅尔基奥尔拍了拍胸,点头应是。
「曼陀罗!」将视线注意到龙骑兵指挥官身上,曼陀罗正了正身子,火红的眼睛直视著我。
「现在你手上只有一个中队的龙骑兵,怎么让别人看著像一个大队。」
曼陀罗想了想,然后正色回答∶「我会动,我会让我的部下分成小队不停的动,从这里到那里。这样的话,不要说一个大队,就是一个战团也可以掩饰过去。」
我点了点头,将最后的视线注意到军师的身上。
德科斯还是一副疏懒的神情,捧著茶杯做事不关己的模样,在面对我的视线后,露齿笑了出来∶「我老了,当然不可能跟著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到时候,万一你们不幸,为了保全所有人,我会留下签几份合约的力气。」
「啊——」似乎德科斯的话太过出人意料,多半的军官张大了嘴巴,只差没抽出兵器劈在这只老狐狸的脑袋上。
看著德科斯半晌,我笑了出来,然后道∶「多谢了,如果真的那样,保全北方民众比什么都重要。」
「呵呵,你能了解最好,不然我可要听太多的诅咒了。」德科斯大笑道,将帐中沉闷的气氛冲散∶「不过,想不通,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埋伏敌人,特拉维诺的草原上可真是一眼能望到底呀!」
摸著下巴,我微怔了一下,确实,特拉维诺可是一个草原,在搜索了脑海中圣龙留下的记忆后,我想起了一个地方∶「就在那里吧,一片小树林,一条贯穿特拉维诺草原的河流。」
德科斯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半晌才道∶「南丹鲁,特拉维河┅┅」
「不错,南丹鲁,特拉维河,应该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漏夜奔袭两百里,抢在敌人前面到达那里┅┅法普呀,你还真是不一般的白痴呀!」德科斯感叹道。
「很多事情做了才知道结果。」站起身来,我拉开了帐子,月光如水银般泻在我身上,在外面,笼罩在月色中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南丹鲁,特拉维河
传说中特拉维河是由特拉维诺人共同的母亲,女神特拉维的乳汁汇聚成,也是贯穿特拉维诺草原唯一的河流。
河流的两岸有数片不大的树林,但足够掩藏上万人的部队。让我庆幸的是,如果从正统王国军的集结地赶到丹鲁城,横渡最狭窄,也是最浅的南丹鲁段特拉维河是最佳的选择。
「真是辛苦呀!」我挥了挥手,示意前进的部队暂时休息,为了早一步在敌人前赶到这里,我们在途中根本没有停顿,其间掉队的士兵估计也占了一成左右,不过最主要的两千人均已经达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如火般的晚霞洒在我们头顶。
「大人,你过来看看。」塔特姆突然在队前喊了出来,跨下战马后,我连忙跑到那里。
湿漉漉的河岸,数片青草已经被蹂踏进泥浆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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