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胜利,有必要出卖灵魂吗?”这个问题盘绕在我心头,轻轻的在口中低吟著,我望上了漆黑的屋顶。
此後的数天,流浪兵团将防御工事一直修到了塞维亚的附近,隔著塞维亚所能影响的范围与怀顿诺尔第三军打了场眼对眼的战争,对方都很清楚,如果要冲到我们的阵地中,就要冒著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估计明年开春对方会有勇气再打一仗。”这是玛古拉在视察了前线局势後对我说的话。
我苦笑摇头,从派回亚鲁法西尔的密探那儿传来的消息,正统王国军和德拉科普叛军与我们现在的形式颇为相似,双方在特拉维诺平原上相(僵)持不下,传说中艾尔法西尔的彩虹骑士团大部都调往了那儿,目前在特拉维诺平原上的士兵估计超过了十万人。
“十万人呀,我可只有三千多,比起来还真是和婴儿一般弱小呀。”我仰起了头,又是一阵摇头。
“开始(该)吃药了!”一个声音,看望我的玛古拉脸色变了变,向我做了个鬼脸後,连忙撒腿就跑,我还想说些什麽,嘴巴里已经被塞上了一大堆苦涩的草药,接著一锅煮的(得)火烫的药水直接灌了过来。
如此虐待病人的也只有米娜维亚医师一人而已,我无奈的用呜鸣发泄( )著心里的不满,所遭受的待遇也仅有更多的折磨。
“对了,另外一个情况不是太好呀。”拍了拍手,米娜维亚突然道。
“什麽!”我猛的坐起来,立时扯动了身上伤口,强忍著痛楚,我一把抓住米娜维亚的手,急促道∶“带我去!”
“真是的,哪里(里)有那麽大力气的病人?”一边抱怨著,一边还是搀扶著我走向了旁边的小屋中,在那里,是迦兰的地方。
迦兰默默的躺在了病床上,连续四天了一点都没有反应,消瘦的脸上毫无血色,看了让人能够感受到她的生命在飞快流逝∶“不用我说了,你自己也看的(得)清楚了,做为医生,我只能说,等奇迹吧。”
“不会这样的,我不会让迦兰死的。”不知道从那(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我挣开了米娜维亚的搀扶,蹒跚(走)到迦兰面前,紧紧握住了她那有点冰凉的手,盯在她那被睫毛覆盖的眼睛轻声道∶“现在,是我为你(奶)做点什麽了。”
“给我刀!”被我眼神所迫,米娜维亚不自禁的递上了一把小刀。
我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按在了迦兰的嘴唇上,血就这样流淌进她的口中∶“用我圣龙之血脉来换你(奶)的生命吧。”
“你疯了呀!”一把扯过我的手,米娜维亚连忙包扎起来∶“要死也不要在我医治你的时候死呀,我可不想当一个庸医!”
感受著异样的眩晕,我望了下迦兰,红润的光芒已经笼上了她的脸庞,这个就是奇迹吧,用我的圣龙血脉换来的奇迹,浑身涌上了脱力的感觉,我软倒在米娜维亚的怀里。
“喂!有那麽明目张胆吃豆腐的吗?喂,不要晕过去呀┅┅”
虽然很荒诞,但是我和迦兰的命都保留了下来,在米娜维亚医师诧异的眼神中,我们一天天好起来,这个应该感谢在捷艮沃尔的老龙爷爷;不过另一方面,多多少少也背上了点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至少在酒吧里流传著“我们的指挥官是妖怪呀!”就是一例。
“法普,从怀顿诺尔传来了消息。”玛古拉挥舞著手上的布条,大声喊著。
这时为“第一次长廊争夺战”後第六天的清晨,而我正在一处小山丘上挥舞著弯刀,做恢复性的锻炼(链)。我将弯刀递给了在一旁的亚尼,来不及抹下脸上的汗水,径直迎向了玛古拉。
“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我问道。
玛古拉又看了眼布条,道∶“应该是好消息,上面说,罗夫斯基收买了几个大贵族,现在在怀顿诺尔朝中已经响起了要撤换指挥官的呼声。”
“哦--”我接过了布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军师他们知道了吗?”
“我已经通知了他们,那不是他们吗?”顺著玛古拉的手指,我看见了十几名军官向小山丘行来。
按照德科斯的设想,如果切奇科夫还在怀顿诺尔第三军的话,以我们目前的战力来看,很难有所突破∶“不过我们应该感谢在怀顿诺尔朝中掌政的那批人,他们可是我们流浪兵团的最好的帮手呀。”
由目前还在怀顿诺尔圣城中活动的罗夫斯基出面,散布切奇科夫在前线无所作为的消息,顺便再加点诸如有异动的作(佐)料,想不到这麽快就有反应了。
“腐败的贵族。”特亚斯看完布条後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我们可是要全靠他们呀。”德科斯笑笑道。
“梅尔基奥尔,现在我军的战备如何。”我转向了一边。
梅尔基奥尔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来,仔细的看了下∶“补充了兵力後,现在我军还保有两个步兵团、一个长枪团、一个弓箭大队以及龙枪大队、狂战士大队各一个,以上共记(计)三千九百人,还有我们正想办法从南部的特拉维诺招募一些骑兵,但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投入战斗。如果把那些教徒也算上去的话,我们可以动用七千人。”
“缺少突击兵力,我们很难给敌人以致命打击呀。”我叹(叹)了口气,骑兵中队一天之内就被毁灭在回廊中,重新再组织那麽一支部队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现在唯一的好处是,怀顿诺尔第三军也全是步兵队,暂时还不需要机动部队来应付对方的攻击。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在怀顿诺尔活动活动,如果能换一个差一点的指挥官,就可以轻松的解决这个问题了。”德科斯道。
雷帝斯的脸上率先泛出了不满之色,气呼呼道∶“老是在想著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我说德科斯呀,你就不能想点正正经经的主意,以我们特拉维诺人的武勇还怕那些怀顿诺尔的杂碎。”
德科斯脸上笑意更浓,摸著子道∶“胜利的手段可不仅仅是战争哦,如果能让别人主动一点让出胜利的果实,我可是很乐意笑纳的。”
一旁的特亚斯、梅尔基奥尔等人一阵摇头,对於这些出身戎马的军官来说,德科斯的想法实在不敢苟同。
“不过,那个切奇科夫可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呀,恐怕他不会乖乖等到朝廷调令下达的,到时候,这儿又会是一片血海呀。”德科斯突然叹(叹)了口气,扬头望著天顶的白云。
我皱起了眉头,那个切奇科夫冷血、残忍,但是不失为一个将才,由他指挥攻击的话,自然又要上演一场惨烈之战斗,到时候就算凭藉这儿有利的防御地势,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流浪兵团也要付出沈重代价。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御,我决定从龙枪大队里抽调一部分士兵充当前线斥候兵,在打听敌人消息的同时,把敌人的斥候兵消灭掉,我们已经吃尽了失去眼睛的亏,是时候让别人尝一下了。关於在怀顿诺尔城的活动,按照军师的话去执行。”
“是!”军官们齐点了下头,各自散去,而从远处走来了鲁素大哥。
“鲁素大哥。”略带惊奇,我连忙迎了上去,他一直在处理著兰帝诺维亚繁忙的政务,居然抽空来这个武夫的聚居之地。
鲁素望了下四周,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带著一丝忧虑,眼光闪烁不定,好几次错开了我的视线,我望著明显有别往常的鲁素,迟疑的问道∶“鲁素大哥,你有心事?”
“不错!”似乎用肺里的空气硬挤出这个辞汇,鲁素直视著我,脸色略略放松∶“法普,我是在担心兰帝诺维亚的前途。”
“兰帝诺维亚的前途?”我重复(复)了一遍,不解的望向了鲁素,想从他脸上得出答案。
鲁素转过身去,没有直(正)面我的注视,用著有点呢喃的声音道∶“几个月前,兰帝诺维亚尸山血海,我差不多失去了对生存的渴望,是你呀,法普,把我从绝望中拉了回来。几个月来,我努力重建它,感受著它的新生,但是在几天前,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失落,我到底为了丰ub奋斗?望著繁华的街道,我有著不想面对的感觉,因为它没有灵魂,不过是一个人们聚居的城市罢了。今天他们可能在这,明天在塔兰维诺,後天或许在怀顿诺尔,永远不会对这个城市有归属感吧。”
“鲁素大哥。”我张了下口。
鲁素突然转过身来,灼热的双眼直直的盯著我∶“法普兄弟,别的不说,就是兵团的战士们,也不可能永远的为一个虚无的复兴大业奉献忠诚,他们需要的是赞赏和肯定,但是现在的兰帝诺维亚不可能给他们这些,因为这儿没有王者!现在整个兵团还凝固在一起,是依靠著对你个人的忠诚呀,万一你┅┅几千人的部队,连著在兰帝诺维亚的数万百姓都会走向灭亡,这是你这次差点战死在回廊,我才感觉到的,我们的脚下远不是坚土,而是浮冰呀。”
一阵沈寂,鲁素的话深深地刺激到我心灵的深处,不错,万一我死了呢?在惋惜不能达成兰碧斯将军嘱托的同时,我是不是忽略了和我一起战斗的同伴们。他们的命运呢?就这样捆绑在我身上吗?
长长叹(叹)了口气,我仰望著苍穹道∶“鲁素大哥,现在我还很难回答你的疑惑,给我点时间吧,让我去寻找答案。如果我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遭遇了不幸,那麽,鲁素大哥,就拜托你以兰帝诺维亚的名义,把流浪兵团,把流离失所的难民们保护下来吧。”
“知道了,我会尽我的力量的,不过,法普,我相信你会找到答案。”鲁素点了点头,两个人沐浴在初阳之光辉下,不再言语┅┅
“泣血之腊月”吸够了回廊中流淌的血液後,平静下来,在剩下的日子里,以罗夫斯基为首的“特殊战斗部队”在怀顿诺尔大肆施展手脚,进一步摧毁切奇科夫之声誉,抖漏著他从三岁开始的丑闻,无根据的指责在圣城中成为了茶馀饭後的必备良品。同时宣扬著原来之指挥官如何英明神武,如何英勇善战,怀顿诺尔圣王在朝野盘旋著的换将高呼中下达了圣旨。
重新起用原第三军指挥官卡斯乔依,负责对兰帝诺维亚作战。听闻此人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密令在第三军的部下接管军权,不让切奇科夫有所动作,然後花费了大约三天的时间在圣城里宴请宾客,酬谢力荐之恩,最後才在数百名护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往回廊方向而来,在他的脸上大约摆满了立下消灭西境孽匪之绝世奇功的嘴脸吧。
“怀顿诺尔已经把机会让给我们了,如果我们还不珍惜的话,连上天都会愤怒的吧。”
“让怀顿诺尔人填满整个回廊!”接著我的话,雷帝斯高声大嚷著,在他的鼓动下,士兵们挥舞著兵器,发出了畅意的笑声,就这样,在迎接著“第二次回廊战争”的同时,我们跨进了一三五四年的门槛,这一年被称为“燃烧之年”永载史册┅┅
第四集
第一章回廊II
王历一三五四年一月一日,新年诞。
上神似乎眷顾著战斗著的人们,从昨天开始,天上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到了今天,积雪已经漫过了膝盖,而天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在积雪化开前,双方都很难开战了。
“看样子,老天也厌恶血色了呀。”捧著热腾腾的茶杯,德科斯独自站在大帐口感叹著。
我搓了下手,卷进的寒风让我的手指发颤,连忙更靠近点火炉,而一旁的玛古拉发出了不满的声音∶“我说德科斯,能不能把门掩上呀,你想冻死我们呀!”
“看看雪不是很好吗?”一脸的陶醉,德科斯丝毫没有动手的倾向。
“有什麽好看的,除了白色就是白色,看著就让我想起怀顿诺尔人。”玛古拉加了根树枝,火一下旺盛起来。
“你就不懂了┅┅”
还没等德科斯说完,雷帝斯就从座位上猛的站起,一把扯进了他∶“呼”的一声拉下了帘子,然後瞪大了眼睛道∶“我们特拉维诺人不喜欢寒冷!”
德科斯张大了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思的喝了口茶後恢复了自然。
营帐中团团围坐著兵团军官们均露出了笑色,即便是精明的老狐狸在单细胞动物的直线运动下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吧,在短暂的轻松後,每个人重新笼上了严肃的表情。
“继续说┅┅”
我向帐中错愕呆立的年轻人点了下头,这个被派遣在回廊那头的斥候清了下嗓子接回了被打断的报考。
“卡斯乔依的部队加紧了对回廊那头的清洗,到昨天为止,已经有六个村落被冠上通匪之罪,回廊的出入基本被封锁。此外从怀顿诺尔内部流传著第二军快要动了的消息。”
“怀顿诺尔第二军,那个舍尔诺夫指挥的第二军?”德科斯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应该是吧┅┅”
“真是困惑呀,那个舍尔诺夫插手的话,就不太好办了。”
军官们互相望了一眼,纷纷摇起了头,我略略搜索了下记忆中的名词,很快就了解了这个新的对手是谁了∶年近五十的老将,有著“怀顿诺尔城墙”之美誉的第二军指挥官,经历大小战争过千,战败的次数不到十次,简直可以媲美当年塞维亚的“不落名将”凡尼塞克。
“这可是个比乌龟还壳硬的家伙呀。”我们的军师是如此评价的。
“如果加上第二军的话,我们将面对一万七千人的大部队。”
寒著脸,梅尔基奥尔统计了数字∶“而且更重要的是,由於大雪以及敌方的封锁,商路已经不通,就算在春天前不开战的话,我们积蓄的力量也很难和这支部队抗衡。”
“看样子,光是比拚战斗力的话,我们已经输了呀。”我点了下头。
“不会法普你想放弃吧?”玛古拉张大了嘴。
放弃?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想法,不过对付那麽大的部队,还真是让人苦恼的工作,该怎麽办呢?双目空望著被帘子隔断的外面,我陷入了思索,并没有回答玛古拉的问题。
“决定了!”在考虑了片刻後,我站了起来,在军官们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大步走到了帘子前,一把扯开,呼呼的寒风